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hu99.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裸兰》 作者:俞今 正文 第一章 拒婚 清晨,第一缕阳光准确无误的照在屁股上,受这种温热的影响,他摆动着身体,像一只忽然被蚂蚁咬了一口的菜青虫,缓缓往床的里侧靠去。 二十分钟过后,阳光又一次光临,依然执拗并准确无误的照在他的屁股上,让他有些愤怒。 他再次往床的里侧靠去,当身体贴上墙的那一瞬,他满意的在嘴角扬起一个得意非常的笑容──据他长达十几年的睡懒觉经验,靠上墙壁的那一小块空间是太阳无法照射到的死角。在这片死角里,他可以象猪一样睡到自然醒,当然,他的“自然醒”所用的时间要远超过猪。 二十分钟又过去了,屁股上再次感觉到一股暖洋洋的热,这热有些怪异,更像是,烤!他下意识的靠了靠墙壁,确信太阳应该照不到自己的时候,心里一阵诧异。 猛然,那里的温度忽然升高,传来一种强烈的灼痛感。 虽然,他们这个家族的皮肤较常人白嫩,但同时他绝对肯定──把这种温度的痛感加在任何人的屁股上,那人肯定会大叫一声,于是,他“啊”的发出一声惨叫! 仰起上半身,迷糊中左手用力向后挥去,摸到一团软软的东西,他用手捏了捏,又揉了揉,眼睛里一股疑惑的神情闪过。 转过头,就看见清影秀张大了嘴涨红着脸惊愕的瞪着他,甚至有一丝口水从她嘴角流出,滴在她正用家传“赤血之炎”烘烧着的某男人屁股上,而他的手,正在她十四岁少女的胸部揉揉捏捏! “啊──!”在夸张的长时间的对视与不可思议的大惊过后,两人同时喊了出来。 他像摸到碳火一样飞快的缩回手,连鞋也没穿,就那样穿着贴身的睡衣仓皇的逃了出来。 清影秀手里的火气突然爆涨成三尺的火焰,她挥舞着这条致命的火焰刀气急败坏的在后面狂追,想要喊什么,却有一股气憋在胸里,只在最后终于崩出了一句:“兰若云,我要杀死你──!” 前面差不多要重演“午夜裸奔”的这个叫兰若云的小子,此刻心里却清楚的很,因为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她的“那儿”,这个号称“裸兰军事学院”里最优秀的在役女学生肯定会把他烧成灰儿,而且是绝对认不出本来面目的那种! 要知道,她家传的“赤血之炎”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虽然她还不是很精深,但是用来烤烤人肉串却措措有余。 兰若云惊惶失措的从家门里跑出来,就穿着他睡觉时的那份行头,公鸡头样式的睡帽滑稽而可爱。 在清晨的裸兰城干净的街道上,没命的狂奔,嘴里还不断的大声喊着:“我不是故意的!” “饶了我吧?” “呼!虽然很小──!!◎#¥¥!¥%!” “可我真的没摸出什么啊!” “救命…………!” 清影秀追在后面,又恨又羞,心里怒骂道:“这混蛋,在瞎嚷嚷什么,看我追上不烧死你!” 早起的裸兰城居民笑呵呵的看着这幕追杀:“兰家小哥怎么又得罪人了?昨天不是刚被望川家的打过吗?”“哪有,我明明看见是迪斯家的和斯家的在追他”“不是吧,前几天秀主儿用火刚烧过他一次了啊!”“看…………逃跑的功夫真好!” 就在居民们称赞兰若云逃跑功夫有一套的时候,他不负众望的钻进了议事厅的大门,而那条火焰,距离他倍受摧残的屁股也仅仅只有十分之一寸。 他轻舒了一口气,知道任何人在议事厅里也不敢动用武力,暗道一声“好险!”可当他定下神儿来抬起头时,他在心里大叫了一声:“我的天,还是让她烧死我算了!” 只见议事厅宽大的议事长桌周围围坐了一群人,都是帝国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包括:主持议会工作的议会长迪斯罗利主管法律的监察长望川飞主管政务的裸兰市长堂峦主管后勤的浅靖文宇主管经济民生的斯京总管军队的大将军清影远征帝国护卫兵团总统领方成还有帝国总领清影远瞻以及坐在他身边的帝国总军师兰如水。 ………… 兰若云每看到一个人心里就颤一下,等看到大将军清影远征时做贼心虚的往后瞅了一眼眼,后面那个“杀手”可是他女儿。待看到总领和父亲也在似笑非笑的瞅着他时,他正了正头上的鸡冠帽,行了个蛮标准的军礼──帝国里,进入“裸兰军事学院”的学生们都算是在役军人,平时对前辈要行军礼。 众人忍着笑,对他回了个礼。 清影秀探头探脑的闯进来,怒目瞪视着兰若云,手上的火焰因为内力不足已经熄灭,但她眼里的怒火却已经把兰若云烧死一千次了。 兰若云羞惭惭的斜视着她,虽说是在这里,也不敢保证这野蛮丫头会不会突然又擎出火刀给他一下子。 大伙儿看到两个人的表情,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他们派清影秀去叫兰若云就图个看热闹的心理,现在果然有节目,大伙儿都来了劲儿。 兰如水却低下了头,毕竟是父亲,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为什么每天都要作些荒唐事。想自己小的时候,虽然也柔弱,但毕竟安稳,武事虽然差了些,但学识,那可是裸兰大陆上屈指可数的,也因为善于谋略,更托庇祖先战功,竟然三十岁就做到帝国总军师的位置,那可是兰家几代人一直就占着的位儿,看来儿子这一代是要拱手相让了。想到这里他摇摇头,叹了口气。 “哎哟,若云这是……怎么又得罪我们家阿秀了?再被烧伤的话我可不陪你医药费了!”大将军清影远征笑呵呵的望着兰若云打趣。 兰若云尴尬的眨巴眨巴眼睛,看看清影秀,嘟囔道:“她,她用火烧我,烧我那个,那个屁……嗯,那个臀部。您也知道,那个地方,反正即使不是那个地方,用火烧起来那也会痛啊!这一痛呢,我就往后这么一抓,就──” “你还敢说!”清影秀凤眼倒立,握着小拳头威胁的看着兰若云,但却不敢去揍他,毕竟是自己先用火去烧他的,况且一个女孩儿家烧男人那个地方,她也有点后悔了。 “你瞎抓什么?是不是抓到阿秀姑娘的脸蛋儿了?人家姑娘那么嫩的地方也是你抓的?”兰如水向着儿子大吼。 全场皆倒。 清影秀羞得满脸通红,“什么嘛,‘那么嫩的地方’他是指哪儿?”心里想着,却低下头去把兰如水也骂了几遍。 “我,我没抓她脸,我只是抓到……”胡涂儿子还想向胡涂老爸辩解。 毕竟是一国之君,清影远瞻知道再纠缠下去自己的小侄女肯定把兰家父子俩一块儿烧成碳灰,虽然有利于大自然的“还肥再造”工程,但那将使帝国少了一个优秀的人才,得不偿失。出于这些考虑,他挥手打断了兰若云的辩解。 调整了一下声调,他以尽量温柔而严肃的话语向兰如水问道:“若云的武功还是没什么进展吗?连阿秀这个小丫头都打不过?“兰如水脸上一阵羞红,作声不得。 清影远瞻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兰若云几眼,又转过头看了兰如水一下,搞得大家莫名其妙。然后他点了一下头接着又连摇几下:“你们兰家的人是越长越清秀了,又偏偏都取着这么柔弱的名字,父亲叫‘如水’儿子就叫‘若云’。”他指着兰若云又道:“要真是个女孩子就好了,我们清影家就和你们兰家结亲!”说完大笑几声。 兰如水爷俩对视几眼,又窘了个无地自容,惹得众人一阵笑。 市长堂峦与兰如水是之交好友,闻言心里一动,他朗声说道:“若云虽是男儿,总领又有儿无女,但一样可以和兰先生结亲啊!” “哦?”清影远征来了兴致。 堂峦把嘴向清影秀一呶,总领立即明白了,他一拍大腿:“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他又把清影秀和兰若云比较了一下,“到也是一对!”他说。 那边清影秀还不明白是啥意思,清影远征可紧张起来,他心里嘀咕:“谁不知道兰若云这小子武功白痴,军事懵懂,睡觉第一,逃跑第二,简直是绣花枕头一个。再看我们家阿秀……”他慈祥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只见这小丫头唇红齿白,满面英气,娇嫩的脸庞上大眼睛水灵灵的充满灵气,虽只是十四岁的少女,却活脱脱一个美人胎子!他越看越喜欢,也越看越气,“让我把这么可爱的女儿嫁给这个白痴?”虽说是总军师的儿子,但出于历来“文武相轻”这个历史遗留病,其实作为大将军的他一直以为兰家是沾着祖宗的光才位居高位的,虽然他也很佩服兰如水,但是说到结亲,他情愿和迪斯家。 “远征,远征!”兄长的呼唤把他从遐想中拉出来,一脸愁容的大将军心里又开始埋怨起大哥来,“你自己没有女儿就拿我女儿笼络人心,真可恨!” “你想什么呢,远征,我问你怎么看这门亲事?”清影远瞻有点不满意弟弟的溜号。 “这个,这个──”清影远征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忽然想起今天是少年人的考核日,派清影秀去叫若云也是为了这件事情,想到这里,他有了主意,那就是──拖! “哈,今天不是要考核阿秀他们的武功吗?怎么扯到这事情上了?我看改天再谈了!” 他满以为这样就能转移兄长的注意力,没想清影远瞻忽然对这事儿来了热情。那边兰如水也摆了摆手,笑眯眯的看着清影秀,想着这可爱的小丫头文武双拳,又身世显赫,虽是脾气坏了点儿,但如果能做了自己的儿媳妇等于替儿子戴上了一顶摘不下的官帽,这个大便宜可得捡,于是他跟着清影远瞻一起嚷嚷:“不忙不忙,时间早着呢,正事要紧!” 也不知道哪件事才是当务之急! 这两条老狐狸!“清影远征心里不禁连大哥也骂上了,他怜惜的看着女儿,心里充满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悲哀。 他心里骂起了堂峦“有事没事你提这个干嘛,他xx的!” 他又转过头盯着兰若云一字一顿的问道:“若云,你想要娶我的女儿?” 十五岁的少年当然明白这种事情,脸刷的红成一片,不自禁的向清影秀看去。却见清影秀忽的冷笑一声,不屑道:“我会嫁给这个白痴?”他抬起双手,环顾了一下四周,做了个不可思议的可爱表情。 “我,我也无意这么早就成家!”兰诺云低头嘟囔着。 兰如水似乎没注意到清影秀的态度,对儿子怒呲道:“谁说现在就结婚了?只是先定个婚约,婚事当然等你们成人了才办,笨蛋!”接着笑呵呵的把头转向清影远征,商量道:“我看就这么定了吧!” 知道什么是一厢情愿的最高境界吗?兰如水诚不我让。 “别做梦了!”清影秀也不顾这位帝国总军师的面子了,气得满脸通红,又想起一大早好心好意的去叫那个懒鬼,反倒被他轻薄,现在又被逼婚,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唰”的抽出腰间长剑,吓的兰若云赶紧跑到清影远瞻身旁,也不顾什么礼节了。 清影秀却没追他,而是把长剑拗在手中,暗运内力猛的双手对折,那剑“叭”的从中断成两截。 清影秀扔掉手中断剑,朗声立誓道:“我清影秀今生嫁任何人也不嫁兰若云,若违此誓,有如此剑!” 议事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张大了嘴巴,连那些准备道喜的人也惊呆了,谁也没想到,这十四岁的小姑娘会做如此激烈之举。 兰若云呆呆的看着清影秀,喃喃道:“我真的那么讨厌吗?” 第二章 比武 虽然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进行一次这样的考核,而考核的内容也都千篇一律,但是-─没有谁敢轻视这样的考核。 因为,这是专为帝国领导层的子女举行的比武会,其实也就是这些统治者为了培养自己的接班人,为了让他们体验的竞争的压力,从而更能不断的完善和提高自己──这只是一种小型的内部交流,但是,它决定了将来议事厅里这些人的权利再分配。 如果这个比武会上的人表现出了及其不如意的东西,那么他很可能被排除权利阶层之外,假设他没有其他才能的话。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其实,每年都有来自于下层的人才加入到权利阶层中来,尤其是战争年代。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人神战争结束的两百年来,高层统治者一直是前文所提到的几大家族控制着,并不是因为他们把持着权利不肯放手。而是,从两百年前的战争中学来的东西,是没有人能够代替的。这也是为什么清影远瞻要和兰家结亲的原因。 两百年前,兰家的兰先生就是裸兰帝国的总军师。但那时候兰家的荣誉并不是来自于他,而是他的妻子,一个神秘的女人。 当时,神族把人类压制在裸兰大陆最后一道防线──黄湖壁垒之后,只要突破这最后的封锁,人类就将失去最后一块土地,从此沦为神的奴隶。 举国动乱,诺大个裸兰帝国竟没有可用之才,而黄湖壁垒的守军也在神族的日夜攻打下军心涣散,没有人能把这剩下的几十万守军组织起来反抗神族的压迫,人类就要灭亡。 这时候,本身来自于民间的兰先生,正就任总军师的位置,他领来了一个奇丑无比的女人,力荐她出任大将军之职,并且娶她为妻,这个女人就是裸兰帝国有名的女战神──格丝力。兰! 在她的带领下,人类不仅守住了黄湖壁垒,还一直把神族赶出裸兰大陆,迫使神族签订了《人神互不侵犯条约》。 有人说,如果不是格丝力。兰在五十年的战争生涯中终于拗不过死神之手而去世的话,她甚至可以带领人类把所有的领土都夺回来,把神族赶出这个世界。然而,生命是有限的,战场上无敌的格丝力。兰也无能为力。 人们一直怀念着这个英雄,是她拯救了人类,保护了最后一个叫“裸兰”的人类大陆。 兰家也因此而倍受人们尊敬,一直屹立裸兰帝国不倒。虽然两百年来总是一脉单传,但每一代都是英雄好汉,只不过,渐渐由武略转向文韬。 近百年来,兰家的人已经很少拿刀上战场了,他们更多的是躲在幕后出谋划策。到兰如水这一代,武功就几乎并是不这个家族所擅长的了,等倒兰若云,他根本是学啥啥不会,咋睡都不醒。 可是,为什么深谙兰家底细的清影远瞻还要和兰家结亲呢?这就是为什么清影远瞻能成为总领,而清影远征只能当将军的原因。 为将者,只要在战场上打胜仗就行了,攻城略地,无往而不胜,可成一代名将。而为帝者,他不一定能打胜仗,但是他能让可以打胜仗的人来为自己打胜仗,可以成为一代明君。 清影远瞻就是这样的明君,笼络住兰家,就笼络住了民心,况且,兰家祖传的“气疗术”也确是一门至深的武学,当年格丝力。兰屡屡遭遇生命危险,都是当年的兰先生用气疗术把她从鬼门关救了回来。那时候的兰先生可不是今日的兰先生可比的,今天的兰先生用一次“气疗术”能累个半死! 想到这里,清影远瞻看了一眼身旁的兰如水,笑了,又看了眼兰若云,他甚至合不上嘴了。 “可以开始了吗?”清影远征过来请示他,他点了点头,叹口气,他当然能看得出来自己的兄弟不愿意和兰家结亲,他并不明白自己的苦心啊!难道神族会任凭人类偏安一隅在裸兰大陆上发展吗? 不出五年,那个维续两百年的《人神互不侵犯条约》将是废纸一张。而西部大陆的兽族也对裸兰大陆虎视眈眈,不断派军队骚扰,让自己寝食难安。 想象一下,在未来的战争中,如果没有兰家的人,神族会是多么的兴高采烈,而人类的士气,又将多么的低沉。两百年前神族漂亮的面孔却如恶梦一般经常闪现在人们的梦中,生存似乎变得可望而不可及,正是兰家打破了这恶梦,给了人类希望,也维系了清影家的统治。 “看来,要和远征好好的谈一谈了……!”他决定要促成清影秀和若云的婚事,在他看来,阿秀的断剑立誓只不过是小孩子家的胡闹。 他微笑着看着场中清影秀笑意傲然的把望川飞的儿子望川北一脚踢倒,他鼓了鼓掌,心里大乐,真是好样的,每次都没人能打过她,年纪轻轻却一身好武艺。 接着,堂峦的儿子堂天打败了浅靖文宇的女儿浅靖羽,总统领方成的而子方更却败给了斯京的女儿斯菲。 最后一场是迪斯罗利的儿子迪斯番对兰如水的儿子兰若云。 清影远瞻马上把注意力投在了这场比赛上,难道还会……? 兰若云已经换好了一身武士服,鸡冠帽子也摘掉了,换上了一顶铁头盔,浑身抱得严严实实的。他手里托着柄宽大厚重的钢剑,脚下不丁不八的站着奇怪的方位,眼睛深沉而冷漠的看着对手,衣服下摆也就着气势呼啦啦的飘扬起来,嘴角甚至还扬着一抹轻蔑的笑容…… 迪斯番不耐烦的看着他,心里骂到:“还装,浪费我时间!” 他开始数数:一,二,三……,“三”字刚数完,就看见兰若云不负众望的把那柄大剑往地上一扔,略带愧色的耸耸肩膀:“我认输!” 清影远瞻一颗玄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他定定的看着兰若云,心里纳闷:“没道理啊,怎么每次都这样?真的没货?白痴?”心里没来由的冲起一股怒火,他“腾”的站了起来,指着正要退出来的兰若云喝道:“不准认输,你给我比下去,我以一个军人的身份命令你,别忘记你是裸兰军事学院的学生,是帝国的军人!” 在清影远瞻咄咄逼人的目光威迫下,兰如水爷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知道一向以耐力著称的总领的忍耐力也终于到了极限,羞愧中甚至还带着一丝自豪感:连他也受不了了吗? 兰若云重新走进场中,听到清影秀轻蔑的哼了一声,看见迪斯番正在那里怪笑着看自己。 当时,天空中正有一朵云飘过,兰若云抬起头,忽然把手背了过去。 “我可以口占一首诗吗?”他有点不确定的问清影远瞻。 帝国总领为之气结,他以为自己没听清楚,反问了一句:“你是说念一首诗?” “确切的说是即兴做一首诗”他指着天上白云,“我是有感而发,不吐不快!” “好了好了,快吐吧,吐完赶紧上去给我打!”他感到心里有点堵的慌,想打人。 于是,兰若云就在和煦的阳光的悠然的白云下方的演武场上即兴念了下面这首诗:还困吗,太阳问我? 用它火辣辣的目光注视我人生最脆弱的地方我感觉它的热如清影小妹的“赤血之炎” 催促我,在裸兰城的青石小路上奔跑路边传来:黑芝麻糊,五毛钱一碗! 不仅想起了童年的梦想还记得当初的木棉树吗? 和裸兰河底水草的招摇像是夕阳里金色的新娘有位伟人说过:你们,是祖国八九点钟的太阳! ………… 迪斯番无力的把手里的剑抛掉,大叫道:投降,认输,我认输──!“听着儿子念诗的兰如水嘟囔着:“连我都想认输呢!” 周围听诗的人普遍感觉到很困,又不敢先走,清影远瞻在那里很认真的听着,让大家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愧是总领啊,众人都这样想。 清影远瞻的眼睛里一阵茫然闪过,他实在不能从兰若云所谓的诗里面听出什么东西来,但如果他真的仅此而已,却为什么还会有心情吟诗,难道他不知道一会儿将要挨打吗?看他那份镇定,到也是难得的品质。 “夏天过去了,秋天还会远吗?”这是兰若云诗歌里的最后一句。 终于念完了,他把背在身后的那把大剑用力举起来,号叫着向迪斯番冲过去。 “来的好!”迪斯番摆了一个很潇洒的姿势,把脚往前一伸,脸上闪着诡异而兴奋的光芒。果然,兰若云没有注意到脚下,那把大剑离迪斯番头上还有三分之一寸距离的时候,兰若云狠狠的绊在迪斯番伸出的左腿上,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立刻昏了过去。 众人同时舒了一口气,清影远瞻痛苦的用左手蒙上眼睛,“哦,我的天!” 第三章 兰若云的秘密 “唉,好舒服!”兰若云从梦乡中醒来,绷紧全身用力的伸了个懒腰。 “噢,好疼!”作狼号状,才发现自己身上缠满了绷带。 守在床边的兰如水目睹了儿子在睡醒的一霎那由舒服到疼痛的整个过程,心里竟然闪过一丝快意,“让你小子丢我脸!” “我怎么是这样?”兰若云有点恼怒的指着身上的绷带。 “这个,这个……”兰如水尴尬的搓了一下双手“其实我也不知道,你被送回来时就已经这样了!” “咦,不是你送我回来的?”兰若云惊诧道。 “嘻嘻,比武过后我们还要开总结会议,学习163大精神和7个代表思想嘛!” “那我是怎么回来的?” “我把你交给堂天了!” 兰若云一把扯掉身上的绷带,发现身上的伤也没那么夸张,这又是兰如水的疑兵之计:有时候兰若云的仇家会趁他不在跑进兰府来把兰若云揍一顿,缠上绷带后,可以起到保护作用,毕竟裸兰帝国的军人们没有欺负伤者的习惯。 发现最疼的是屁股,兰若云脱下裤子,用手向兰如水指指那里,讪笑一下。 “臭小子!”兰如水骂了一声,潜运内力,手上发出一团柔和的白光,向儿子那“人生最脆弱的地方”抹去──兰家的“气疗术!” 借口受伤,兰若云在家里休息了一个星期,来到学院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堂天,这一周里他老是派人去找,而堂天老是躲着他。 堂天正在上剑道课,此刻正被清影秀一脚踢出场外,他大叫道:“只不过是切磋啊,用那么大力干嘛!”一抬头,看见兰若云是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他头上冒出了一阵冷汗。 清影秀往这面看过来,妩媚的冲着兰若云笑了一下,也让兰若云冒了一身冷汗,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是她打的我?”他一边拉起堂天,一边问他。 “嘘!”堂天示意他小声,走出剑道场,“那天我正要把你扶出去,她过来瞪着我……” “于是你就把我交给她了?”兰若云气愤的看着堂天。 “我哪能那么不够意思!”堂天卷起上衣,指了指胸口上一块瘀青,“她狠狠的打了我一拳!” “于是你还是把我交给她了!”兰若云开始极其愤怒。 “我也没的选择呀,谁让你得罪那么多人,斯菲迪斯番他们都和她一伙的!”堂天略带尴尬的说。 “还好我受的伤不重,要不看我怎么收拾这群人!”兰若云恨恨的说。 堂天敬佩的看着兰若云,眼里闪出崇拜的神色,“真有你的!”他竖了一下大么指! “怎么?” “他们把你平放在地上,斯菲先用了个‘催眠术’,然后几个人一起上,就这样踩啊踩!”堂天在地上象猴子一样跳着,回忆着当时的悲惨状况。 兰若云一下明白了,看来老爸在他昏迷时没少耗费内力,气疗术可是消耗很大的。 “他们说什么没有?” “别人只是呲牙咧嘴的痛叫着,好像很解恨的样子,浅靖羽好像说了一句‘让你念诗!’啊,对了对了,我想起阿秀嘴里不停小声嘟囔着‘让你摸,让你摸──!’” 堂天疑惑的看着兰若云,却见他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脸上还泛起了红晕。 “果然是因为这个!”兰若云拍拍堂天的肩膀,却没向他解释什么,“一世人,两兄弟!不过,你这学期的考试及格与否?再说吧!” “什么,我为你做得还不够啊,我也挨打了呀!”堂天急道。 “但是,你心里也很解恨吧?”兰若云也不看他,向图书馆走去。 “那倒也是!”堂天看着他的背影,轻声说道。 兰若云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只是在这个以军事和战争为主旋律的年代,兰若云被看成白痴理所当然。 他是一个文学青年,又喜欢钻研哲学,甚至,他对服装设计也别有心得。当然,他最拿手的是对“神秘学”的研究,因为他在这方面的成就已经远远超过了图书馆的馆长巴图林,而他对剑道课,军事课,搏击课,特技课等等又丝毫不给面子,本来他这种学生早该被开除的,但念在民众对兰家的无比信任,如果说连兰家的人在裸兰军事学院都被开除,那么绝对不是兰家的人窝囊,而是裸兰军事学院白痴。 诸般因素汇聚在一起,加上总领清影远瞻的授意,聪明的学院院长明西先生做出了一个这样的决定:成立一门叫“神秘学”的新学科,由兰若云同学担任任课老师,并兼任图书馆副馆长,与巴图林等一起进行神秘学的研究,成立神秘学研究小组,组长巴图林,副组长兰若云,组员共二人,经费由裸兰市直接拨给,内部事务由小组共同研究决定。 神秘学是兰若云赋予一种神秘文化的称谓。 五年前兰若云进入军事学院,爱好诗歌的少年一头扎进了图书馆里,在一个无人所及的角落里,他从尘灰的掩埋中发现了一本用很奇怪的文字写成的书籍,好奇心让他发了疯般的研究这种文字。 他去与图书馆馆长巴图林交涉,希望可以进入图书馆的仓库,赫然发现他的办公室墙上挂着一副那种文字写成的类似装饰品的画。他马上爱上了这个长满了大胡子的老头,从此后天天缠着他。巴图林本来只是在整理仓库时偶然发现的这副画,觉得里面有一种无法形容出来的美感,于是顺便拿来挂在办公室,当别人看见这么副不认识的字画时,还显得自己很有学问,其实他对这个一窍不通。 拗不过兰若云的纠缠,巴图林只好把仓库的钥匙交给他,他实在不确定兰若云是从哪里知道仓库里有色情禁书的,自己都是瞒着老婆在被窝里偷看的呀! “小人之心”的巴图林发现兰若云确实在研究那种文字,而且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痴迷程度。他找到了几本破烂不堪的怪书,有一本是画册,并带有怪字标注,兰若云就是通过这本书研究明白了古怪文字的意义,他称这种文字为象形文字。 巴图林已经老了,虽然感兴趣,但毕竟图书馆里也有很多事情要他去做,至于成立神秘学研究组纯是被兰若云威逼利诱。作为副馆长的兰若云不但没像院长期待的那样做个闲职,他反倒积极掌握住了图书馆的经济命脉──主管财务! 至于兰若云所说的神秘学研究小组的经费,他则一个铜板也没看到,他只求兰若云在图书馆需要引进新书的时候能放钱就行。 而兰若云呢,通过与堂家的世交关系,争得了研究小组由市里直拨经费的便利方式,拿着市长堂峦的手批条领回一大笔钱,他的口水流了一地,腰包从此没有再空过。 随著文字研究的深入,兰若云渐渐发现了这种文字的博大精深,拥有这种文字的文明的繁荣昌盛。他知道这种文明是史前文明,在七大陆万年的历史里,并没有这种文明的片言之语。可惜图书馆里关于这种文字的藏书太少,他无法把那种文明与今日的世界做比较。 他发现了一本叫《紫气决》的古书,书中记述了一个叫老子的人,按照当时的修炼之道,习得大成,坐青牛而出函股关。当时守关的将领只见一片紫气东来,知道是圣人驾临。他倒也会,知道机会难得,便勒索,说你不传我点东西我就不放你出关,老子没办法,传他文篇《道德经》,武篇《紫气决》。然后悠悠然出关去,从此失踪。 就是这篇《紫气决》,时空变换,落在了兰若云的手里,偏偏他对这本书钟爱有加,大感兴趣,于是就开始照著书练。对这个武学白痴来说,能支持他一直练下去的,只因为这本书是──可以边睡边练!或者说,是因为练了这本书,兰若云才有了超越猪的睡眠本领。反正,这两者是没有太大差别的,睡着练还是练了睡只要关乎自然,顺其机理,不用太劳累就行。 兰若云就这样一练就是五年,倒也没什么感觉,就是在用气疗术时父亲用出来是白光,他用出来却是紫光,因此他从来不敢用,即使伤得再重。 他不知道练这个有什么用,当时只觉得是好玩,现在发现,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几乎是只要没人叫他可以一直睡下去! 他考虑自己是不是也要像那个老子一样,某一天忽然大醒过来便功成圆满,也来个“紫气东来”在学院里威风威风,毕竟,整个裸兰大陆还没有人会放紫光呢! 兰若云走进教室,目光搜索到清影秀那几个人,都满不在乎的看着他。他发现黑板上画着一头巨大的“猪”,鼻孔朝天的样子很可笑。他也不发怒,自己擦掉。站在讲台上,他开始讲课:人类的起源。 “以前我们是猴子……”兰若云说。 “哄!”台下一片笑。 “你是猴子,我可不是!”清影秀白了他一眼,她就坐在第一排,好像故意向他示威似的。 “这是神秘学里的一个观点,当然,它不一定对!”兰若云认真的说,这个时候他还真像一个学者。 “…………”台下一片寂静,都在等他解释。 “但既然今天的大陆上有兽人,有精灵,有龙族,甚至有会飞的翼人,我们是否能理解成他们是由各种野兽,昆虫,鸟类和爬行动物变来的呢?在我读过的为数不多的神秘学书籍里,人类都是唯一的主宰,那时没有兽族,没有神族,整个大陆上人是唯一的智慧生物。当然,战争也只是零星的,短暂的,绵亘百年以上的战争几乎没有。” 他望了望窗外“不像今天,人神兽三族的战争已经维续了几千年,而人类的生存空间却越来越小!” “…………”没有战争的日子是什么样子呢?台下的裸兰军事学院的学生们不敢奢想:神族虎视眈眈,兽族在西部边境不断进攻人类。今天他们还是学校里的学生,一旦稍微大一点规模的战争,他们就要上战场──天生就是军人。 兰若云虽然白痴,却总能把这些聪明人引入遐思的境界,然后…… “嗖,嗖,嗖──!”兰若云准确无误的把粉笔头向清影秀,方更,斯菲,望川北,迪斯番和浅靖羽甩去,精确度达到百分之百,多年练习的功夫还真不一般。 “你们六个,给我出去罚站!” “为什么?”六人抗议。 “上课睡觉,不尊重老师,还不给我出去!”兰若云咆哮着。 “我们没睡!”清影秀面红耳赤的争辩“我不站!” “是啊,我们没睡,你诬赖!”几个人一起大喊。 “那你们在干什么?”兰若云笑呵呵的问。 “……听你讲课啦!”几个人有点羞愧又不得不承认。 “还撒谎,既然你们没睡,就应该说‘我没睡’,为什么说‘我们没睡’!”他指着第一排的清影秀和斯菲,“你们俩后面长眼睛了,怎么知道他们四个睡没睡?!” “我──!”两个人怒目圆争,却知被他抓住了口实。 “明明是睡觉了,没有听讲,还想联合起来对抗本老师,都给我出去站在走廊里!”兰若云快要忍不住大笑了。 “全班同学可以为我们作证!”迪斯番环视了一番,大声的说。全班同学马上把头低下了,有一个嘴里还嘟囔着:“每次都吵,可别连累我们,我是啥也没看见呀!” 几个人气鼓鼓的看着兰若云,知道他在公报私仇,也没办法,鱼贯而出,还好站惯了,而且这次这么多人,可以商量一下怎么揍小贼一顿。 “其他人自由活动,要打牌的来讲台!”呼啦围上来一群,兰若云露出胜利的笑容 第四章 苍奇山 兰若云终于都准备妥当了,他要去苍奇山一次。巴图林告诉他,图书馆里的古书大部分都是在苍奇山发现的,不过那已经是千年前的事情了,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找到──千年前那里有一个史前遗留下来的类似于城市的建筑。 所以今天难得他起了个大早,找齐了以前用过的地质考察的工具,不过是一些锤子和镐什么的,又背了些干粮,带了些金币,雇了辆马车就出发了。 苍奇山在裸兰城外大约五十公里处,来回也要几天的时间,除了巴图林他连兰如水都没告诉,那个胡涂老子肯定以为他又泡在图书馆里研究那些怪字,他会准备好睡觉用品等他回来大睡几天。 马车一路南行,兰若云把车厢垫得软软的躺在上面大睡,一路上也不知道流了多少口水。 两天的路程仿佛马车晃了一下就到了似的,兰若云的睡觉功夫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甚至连饭都没吃一口,让车夫佩服得五体投地,惊为天人。 看着车夫崇拜的眼神,兰若云的肚子却不争气的大叫了几声,他尴尬的笑了笑,拿出干粮咬几口,他问车夫愿不愿意在这山脚等他,如果愿意的话将多送他一个金币,这可够车夫赶一个月的车了,在金钱的诱惑下,车夫马上答应了。 看着蹒跚着往山上爬的兰若云瘦弱的身影,车夫摸了摸车厢里厚厚的软垫,一股睡意油然而起,他爬了进去,舒服的趴在上面,决定试试连续睡两天的滋味。但他马上又出来了:“他XX的,这小子是不是尿床了,怎么这么湿?”他不知道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吗? 苍奇山并不是太高,但是很美,主要是因为这里长满了梧桐杉──一种具有金黄色树叶,树干笔挺的高大落叶乔木。裸兰大陆气候湿润温和,是梧桐杉的唯一产地,此树木质坚硬而柔韧,可以制作武器配柄,又是修筑防御工事的好材料。除了苍奇山,著名的黄湖山和黄湖周围也都长满了这种树,可以说,黄湖壁垒的坚固是和这种树离不开的。 苍奇山下是一望无际的苍奇平原,平原上双熟的苍奇稻绿油油的很可爱。虽然被神族和兽族夹在中间,裸兰帝国的粮食还是可以自给自足的。 这多亏了兰家在两百年前人神战争刚结束时提出的“化林为田”工程,把苍奇平原上的大面积梧桐杉伐掉,用来坚固城墙,修筑工事,制造战车以及攻守器械,而空下来的平原,则全部用来种粮食。 最近几年,兰如水又提出“还林梯田”工程,在平原西北部接近兽人族的边境处把田地植满梧桐杉,即可以有效阻挡兽人的进攻,又可以减缓西部恶劣风沙对裸兰大陆的侵袭。而减少的农田则靠开发苍奇山来补上,在控制水土流失的同时,伐掉一部分山上的梧桐杉,囤积杉木,以备战争。而空出来的山坡则开发成梯田,增大的粮食产出面积反倒较以前多出很多。 “看来今年又能是个大丰收啊!”兰若云看着山上山下的美景,不由得慨叹起来。 史前遗迹却并没有以前想象得那样好找,兰若云登上山顶,极目四望,连绵的苍奇山雄伟浑奇,高耸的山峰此起彼伏,不知哪一个才是史前遗迹的所在。 手脚都磨得起了水泡,身体里却好似还有无穷精力,疼是疼,倒是不觉得累。 他后悔没有找个山下的山民问一下,现在要下山吗?他实在没有那个勇气,实际上,当他爬到山顶时,已经过了一天,满山的乱找,看看也将近一天了,身上的衣服被山上的灌木和树枝刮得破破烂烂,昨夜在一个仅能容身的山洞里哆哆嗦嗦的冻了一个晚上,虽说最后还是睡过去了,但醒来时那种浑身的不舒服也是颇难受的。眼看着天又要黑下来了,史前遗迹还是没有个影儿。 最后他还是窝在一个树洞里睡了起来,树洞要比山洞暖和一些,使他下定决心,以后再冒险的时候一定要睡树洞。 这时他隐隐觉得哪里有一些不对,似乎应该注意点什么,又好像少了点什么。 直到第二天一早醒来,他才发现,好像没有什么动物! 刚上山的时候明明还听见好多奇形怪状的鸟叫着各种不同的声音;也有兔子忽然从草坷里串出来;他甚至还看到过一只豹子,在树上趴着,嘴里不知嚼着什么东西。那时候他手里还拎着把锤子,忘了带剑。这种探险的必备的用具竟然被忘掉,也真是兰若云的一大特色。 “应该还有更多动物出现的,怎么反倒没有了?”他心里纳闷,钻出树洞,上下左右的看,却没有发现什么飞禽走兽。 人倒是发现一个,从昨天兰若云经过的那条小路往他这面的山上爬,兰若云立刻兴奋了。在这荒山野岭的居然有人,那真是……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决定用唱的:荒山野岭哟~~~~! 遇到人哟~~~~! 甩把泪珠哟~~~! 盼到亲人哟~~~! 且把阿哥问一问,嗨哟滋嗨! 你是打猎还是樵哟~~~~~~! 嗨哟滋嗨哟~~~~~………… 他把外衣脱下来,使劲的下着远处那个人挥舞着,那个人可能听到他唱歌了,或者也看到他的“旗帜”飘扬,竟然抬头看了看他。那么远的距离,眼神儿和听力可是真不错。兰若云可没看到那人抬头,还一个劲儿的又蹦又跳着吸引对方往这面来。 他这么高兴不是没理由的,想一想,干粮吃的差不多了又没本领打野味,再说就算有这个能耐,现在连根兔子毛也没有的奇怪地方他也无处可猎。而且,史前遗迹也找不到,说不定眼前这个人就知道呢。一想起这些,他的动作来得更夸张了。 那人渐渐的近了,身材不高,和兰若云相差无几,整个身体都隐在一件大红氅里,头上戴着一顶蒙着轻纱的宽檐敞帽,却是一副很考究的打扮。 兰若云哪管得了这么多,那人还没站定,他就“嗖”的一声穿了上去,把那人紧紧的抱住,摇个不停,口水鼻涕流了那人一肩膀,就差没痛哭流涕了。 那人双臂一挣,大喊一声:“你抱够了没有!”一下把兰若云开了出去。 兰若云跌坐在地,听着那声音,一瞬间满腔的热情没有了,身子仿佛掉进了冰窖。 “你,你──!”兰若云指着他,裂着嘴愣是站不起来。 那人摘掉头上宽帽,露出一张可爱的脸孔,是笑非笑的盯着兰若云。 “清影秀,你想怎么样?杀人灭口啊!”兰若云实在搞不清楚清影秀出现在这个地方是为了什么,看她那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为了找他也吃了不少苦。 “不错,我就是来杀你的!”清影秀分开披在身外的大氅,露出腰间长剑。 “有没有吃的,快给我点!”兰若云才不信她敢杀自己,肚子饿的难受,忍不住向她乞食,也不管以后她跟别人炫耀这件事情时将会怎样嘲笑自己了。 清影秀把一个小口袋朝他扔过来,兰若云接住打开,发现里面是上好的“林家花糕”,兰若云最爱吃这种糕,小时候还经常偷清影秀放在书桌里的,因此而惹来不少打。 他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块,又“咕嘟嘟”的喝了几口水,叫了声舒服。 “你来这里干什么?”虽然不是山民本地人,问不出史前遗迹地位置,但能吃到好吃的食物他还是很感激的。 “找你啊!”清影秀看着他“饕餮鬼”般的模样,忍不住想笑,又一想此来目的,必须要吓住他,声音旋即变得冷梆梆的没有感情。 “找我干嘛?”──诧异。 “我说过了,杀你!”依然冷的不带一丝人情味。 “嘻嘻,为什么?”虽然知道清影秀不敢杀自己,但听着她那毫无感情的冰冷话语,还是不由自主的流下一丝冷汗。 清影秀沉默了一会,又“呼呼的”喘了几口气:“你别装了,你这个色鬼!” “咦?”兰若云活到十五岁,虽然是男人,但因为年龄小又没什么关于不尊重女性的劣迹,还是头一次被人骂“色鬼”,除了感觉惊奇,还有些新鲜,耻辱倒是没感觉出来。 “还装,你不知道你父亲昨天到我们家胡说些什么吗?”清影秀有些急。 “我都出来四天了,我怎么知道,不过我想,嘿嘿……!”他冷笑着皱起眉头。 “哼,看你那样子,虽然不知道,也是早和你老头子商量好了吧!真是不要脸!” “这跟不要脸有什么关系,不就是劝你父亲节约军费开支吗?这对整个国家都是有好处的事情,省下来的钱将来大规模战争用,反正现在只是局部战争,偏偏你父亲死心眼,把着钱不放!是谁不要脸啊!”兰若云对这件事情还是知道些的。 “你骂我父亲不要脸?”清影秀上去就踢了兰若云一脚,当然了,还是屁股。 “哎,是你先骂的,怎么说打就打!”其实哪次不是说打就打。 清影秀出奇的倒是没再继续打他,她抽出长剑,用手指刮着剑锋,白皙修长的食指在明亮的剑刃上越发显得美丽。 “你父亲去和我父亲提亲了,让我将来嫁给你!”清影秀轻轻的说道,语气间竟有些温柔。 “吓!”兰若云头大了一圈,自从上次清影远瞻乱点鸳鸯谱而清影秀折剑立誓以来,他以为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他可不想天天被清影秀打,也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帝国重臣们一天都在想什么,他们对“做媒”这么感兴趣? “我记得你父亲是看不起我的,他是不会答应的,还好还好!”,他想起那天清影远征冷冰冰一字一顿像鬼似的问他:若云,你想娶我的女儿?,那种轻蔑和厌恶的语气到现在还回响在自己耳边。“幸好他会拒绝!”兰若云拍着胸口呼出一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坐了半天了屁股也蛮凉的。 “我父亲已经答应了!”清影秀淡淡的说,眼神里有些迷茫。 “啊?”兰若云张大了嘴,感觉呼吸有些粗重,脸孔不自然的烫了起来,心脏里有如被重锤击了一下! “你很高兴吗?”清影秀厌恶的看了兰若云一眼,“看你那样子就知道你脑袋里有些恶心的想法!” “我,我从来没考虑过这个!”兰若云确实从来没有在这方面想过,在十五年的人生里,读书写字,研究各种与军事和武技不沾边的学科,为了练习紫气决,最近的五年间睡眠占去了大部分的时间。 忽然谈起这个关于婚姻的人生大事,他倒是很不适应。不过一看见清影秀那动人的小脸,他的脸孔就禁不住发热,“这个女人将会和我共处一生?那,那,到也不错吧──!”他这样想。 “你别做梦了!我是不会嫁给你的,我已经立过誓了!”清影秀看这他忽嗔忽喜,时而咬牙切齿时而眉开眼笑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又没说过要娶你,稀罕吗!?”兰若云气鼓鼓的说,忽然想起总被她打,如果跟她在一起过那么久的后半生,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说有什么用?婚约都立了,呜呜……!”她忽然蹲下去双手捂着眼睛哭了起来,心里面真是百感交集。 “我回去就主动废除婚约,谁还能逼着我娶你这个野蛮女人不成?”兰若云看着她哭,心里也一阵烦躁。他发誓等将来自己有孩子的时候一定让他自由恋爱。 “没用的,是伯父主持的!”清影秀站起身止住哭声,泪眼婆娑的看着兰若云。 “哦!”兰若云明白了,两个人都是政治婚姻的牺牲品,这其中有国家的利益,也有清影远瞻的苦心在里面,就连一向倔强的清影远征也同意了,看来真的无力回天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只有一个办法了!”清影秀扬起长剑,“杀了你,看他们让我嫁给谁?”目中凶光一现。 兰若云撒腿就跑,现在他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虽然他不相信清影秀会杀自己,毕竟有“林家花糕”作证,谁会给一个要死的人送他喜欢的食物呢! 不过也难说,在这荒山野岭的,杀了自己谁也不会知道。林家花糕呢?也许是她自己怕杀人没力气,带着长劲儿的!退一步说,就算她不杀自己,暴打一顿出出气是肯定的。 这些想法在兰若云的脑中只是瞬闪而过,基于这些考虑,逃跑绝对是最正确的方式。 “你给我站住!”清影秀随后追来,但她其实已经很累了,昨晚听到这个消息她一夜未眠,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就是胡思乱想吧! 一大早跑到图书馆在巴图林那里得到兰若云来苍奇山考古的信息,在山脚下得到车夫的证实,几个小时走完某男人两天才走完的路程,看看赶上了,又哭了个伤心。虽然她多年学武,身体健康,毕竟年纪太小,追了一段路程竟有些昏昏然。 而兰若云,休息了一个晚上,又吃了好吃的“林家花糕”,体力正旺盛,加上多年来练就的逃跑功夫,转眼间就把清影秀甩在了一边。 过了好一会,他偷眼向后瞧去,发现清影秀没追上来。他停下来喘气,向后张望,看了眼手里装有林家花糕和清水的袋子,慢慢往回路走去。 老远处,清影秀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在那里揉着太阳穴。 兰若云渐渐靠近她,在安全范围内把手里那个袋子扔向清影秀。 清影秀向他望了一眼,也没什么表示,拿出林家花糕吃──毕竟还是蛮好吃的,而且真的很饿,又喝了几口水,她身体好,恢复的也快。 “别跑!”终于又生龙活虎的追过来。 兰若云就等她站起来,马上开跑,连一丝儿都没犹豫。 两个人在山上你追我感,清影秀的大氅也刮得不成样子了,而兰若云,身上早就受伤了,山道陡峭,他摔了几个跟头。 后来兰若云不跑了,站住了,看着清影秀走近自己──这已经是好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清影秀呼哧带喘的跑过来,骂道:“白痴,没想到你这么能跑,你倒是再跑啊!”然后她忍不住笑了,看着兰若云受窘和挨打还要尽可能保持尊严的样子她就想笑。 兰若云身后是一条大山谷,他正站在悬崖边,无可奈何的耸着肩膀窘看着清影秀。 第五章 怪马 秀笑吟吟的看着悬崖边上的兰若云,她也不着忙收拾他,慢慢走到一块大石旁边,坐下来喘气。 兰若云摸摸屁股,那里现在还隐隐作痛,想起被她用火来烤,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他回头望望悬崖下面,云雾缭绕,一时也看不到有多深,在那云雾的边缘,有些微的蓝色烟霭,山谷远处有若干山峰从云雾中探出头,露着尖尖的山峰,此起彼浮地一直连到很远,而那里,却有五色的祥云,氤氲着在那里缠绕。 “呜~~~~~~!”望着云蒸霞蔚的美丽山谷,在这样好空气的清晨,虽然强敌在侧,兰若云却禁不住叫了起来,只不过这叫声……?狼?还是鬼? “呜~~~~~!”山谷回应,似乎把那雾气也震散了许多。 “呜~~~~~!” “呜~~~~~!” 清影秀捂着耳朵走上前来,把剑尖抵在他胸口:“你别狼哭鬼号的行不行!” “是山谷回音哪,笨蛋,连这个都不懂!”兰若云气恼道。 “呜~~~~~!” “你骗谁,明明是你喊的,山谷回音会传这么久?” 兰若云转过身,看着清影秀,大声道:“你看我,看我喊没喊?!” 他一动不动,嘴唇闭得紧紧的,整齐的牙齿卯合在一起,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呜~~~~~~!”声音再次响起。 “怎,怎么不是连贯的,回声不是要连在一起的吗?”听着这怪异的声音,她觉得身上有点冷! “呜呼~~~~~!”兰若云转过身冲着山谷换了个声调又喊了起来。 “呜呼~~~~!”山谷里那声音回应着他。 “哈,你骗我,明明是你搞的鬼,你看,你怎么喊山谷就怎么喊!”清影秀狠狠踢了兰若云一脚。 “不,不是我喊的!”兰若云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瞪视着山谷的远处,他浑身绷紧,肌肉仿佛要冲破皮肤,那是一种前所未有过的紧张的感觉。 “你还想作弄我?”清影秀作势又要往他屁股上踢去。 猛然,兰若云回转身,眼睛变得通红,呼呼喘着气,头发根根竖起,他一把抱住清影秀,紧紧搂着她,身上的骨骼一阵“哔啵”轻响,仿佛骨头碎裂的声音。 清影秀被他的样子惊得一呆,当他搂过来时,她竟然躲不开,抱了个结实。 兰若云渐渐收紧臂膀,只感觉全身像要散了一样,心里感觉有一种召唤的力量把他往深谷里扯去,他紧紧的抱着清影秀,仿佛一松开就要掉下去一样。 清影秀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她用力挣扎,却不知道原来兰若云的力气竟然大得出奇,任凭她怎么推挣,竟是纹丝不动。渐渐的,她感觉喉头发紧,一口气无论如何竟喘不过来,窒息的难受感觉使她只好用上最后一招。 凝聚内力,由丹田导出一股纯正的阴柔之力,附在手臂上正顺行的阳刚之火上,猛然间她整个身体爆发出一股炽热的赤色气体,这气体愈聚愈多,渐渐形成一个红色的球状体。她大喊一声:火之爆发!双臂用力向两旁撑开。 兰若云只觉周围一片炎热,他还不知道自己快要犯了“谋杀罪”,实际上他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了。 清影秀的“火之爆发”是她家传“赤火之炎”的高级计,瞬间爆发的力量马上就挣开了兰若云的纠缠。她向后跃了一步,先大口的吸了几口氧气,然后护剑身前,惊异的盯着兰若云。 兰若云的骨头还在“哔哔啵啵”的响着,他低着头往前冲了几步,又要去抱清影秀。 “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你,流氓!”清影秀把手中长剑遥遥的指着他,剑尖处一股火热的红气喷出──“附火之剑!” 兰若云向着剑尖冲过来,竟然无视这杀人利器。剑尖处喷出的火焰将他衣襟燃了起来,他却凛然不顾,骇得清影秀赶紧撤剑后退,差一点就洞穿了他的身体。 “流氓,流氓──!”清影秀大叫着左挪右闪,而兰若云则低着头在后面紧追,形势逆转,两人在悬崖上玩起了“反追杀”游戏。 清影秀怒从心起,“看来要给你点颜色瞧瞧了!”看着兰若云又迎上剑尖,她向他肩头上刺去。 “!”的一声,利器入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山崖上想起。一股鲜血从兰若云的肩头上穿起,形成一个美丽的血花?他怎么有那么多鲜血? 兰若云“!,!,!”倒退了几步,苍白的脸孔一阵扭曲。 “呜~~~~~~!”他忽然又向着山谷大叫起来。 “呜~~~~~!”山谷回应。 清影秀刺了他一剑,看他流了那么多鲜血,担心起来,他走近兰若云,小心翼翼的说道:“流氓,你不要紧吧!” 兰若云缓缓抬起头来,扭曲的脸孔,殷红的血迹,血红的眼睛里一股如电的目光向他射来:“嘿嘿嘿~~~~!这恐怖的表情和阴深深的笑容与平日里那个秀气而文雅的兰若云判若两人。 “啊,鬼啊──!”清影秀大叫一声,运起全部内力,剑身上火热的气体带起一个红艳艳的漩涡,猛力向兰若云扫去。 经受不住这威力巨大的一计“附火之剑”,兰若云如风中杨柳一样向后甩出,姿势固然曼妙,那一声“呜呼~~~!”配合得也恰到好处,可他身后是什么? 深不见底的悬崖! 兰若云一头摘了下去──于是古往今来人类历史上最漂亮的一个落崖姿势产生了! 清影秀发出这凝聚了她全身力气的一剑,又怕又累,“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头脑里,一片空白。 “那个怪物?……?” 她呆了呆,站起身,四处张望。寂静的悬崖上有微微的风吹过,谷底处偶尔渗出的雾气也在周围徘徊,似乎没有生命的寂静只能平添给大自然一种更为神秘的气息。而鲜血,依然证实着片刻前这里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流氓──!”她喊到,还不敢相信那个怪物就是兰若云。她跑到悬崖边上,往山谷里眺望,只有浓浓的雾气在谷间徘徊。 “那个是他?我,我真的杀了他……!”她无力的跌倒在地。 “我把他给杀了?好高兴啊!呜呜………!”她对着山谷号啕大哭起来,完全不顾淑女风范。 “若云,呜呜,太高兴了,呜呜~~~~~!” 喜极而泣?!? 她猛的横过手中长剑──“啪”的拗成两截,嘴里向着天空嘀咕两句,史称清影秀的第二次立誓,不过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之后,又恢复了那种帝国军人的坚定模样,擦擦眼角的泪水。想了想,拾起地上那装有食物的口袋,往山谷中扔了过去。她当然不知道,就是因为她这一扔,“林家花糕”日后竟成了“国糕”,全世界的人们都将在国庆那一天来吃糕庆贺,怀念某位“伟人”。 不知道清影秀是欢喜还是悲伤,反正她眼泪鼻涕流了一大把之后就回裸兰去了。 兰若云迷迷糊糊的从山崖上栽下来,反正已经神志不清了,倒没有了将死的恐惧。只感觉耳边轻轻浮荡的白云雾霭,和与之形成反差的急速劲风是那么的让人舒服,心里那种烦躁和恐惧感慢慢减轻,肩头上似乎有些痛。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伸展开双臂,做!翔状,破烂的衣衫“呼呼”作响,他却感觉这是最美的音乐。 如果他就这样摔死了,当然,历史可能还会因为另一个人改变,我们中学的历史书上不是说吗:历史是不会因为哪一个人的改变而改变的──不过我觉得这是屁话,历史当然会因为某个人的改变而改变,比如──噢,跑题了,您自己考虑吧! 一道白影不知从哪个方位掠了过来,它太快了,快得无法辨清它的行踪。 那道白影冲到兰若云身下,准确的接住他的身体,下坠的强大冲力对它毫无作用,它甚至连阻碍的感觉都没有,就落到谷底了,是一匹白马──? 确实是一匹马,但是?确切的说,它比马小,耳朵较长,上面一团毛茸茸的白毛,很可爱的样子。最奇特的,当然是──它的额头长着两尺来长的一根黑色尖角,阴深深的,还闪着白光。应该是光滑的背部,斜斜伸出两只巨大的翅膀,那翅膀并不像鸟类的翅膀,羽毛上竟有微微一层的角质物,可以想象,如果被这两张东西拍一下,不死也得重伤。 它把兰若云放在地上,用嘴拱了他一下,看看他身体翻转着扭动起来,不再理他,忽然冲天而起,似乎很急的往对面的山峰飞去。 兰若云头痛欲裂,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在脸上拱了一下,味道香香的,朦胧中他看到一张巨大的脸,似乎是马?马头上还长着角。 “是做梦,是幻觉!”他感觉身体很累,全身软软的,肩头上传来阵阵疼痛,禁不住想睡。 “噢~~呜呼~~!”巨大的怪声从对面山峰传来,震得他耳鼓嗡嗡直响,他猛的从地上翻滚起来,山崖上那种感觉又阵阵的向他袭来。 他浑身绷紧,双目赤红如火,头发倒立,奇怪的是竟然感觉不到肩上的疼痛,清影秀那一剑刺得可不轻啊! “噢~呜呼~~!”怪声再次响起。他不由自主的向着声音传来处走去,仿佛有一只手在牵引着他,让他失去了自己的思想。 渐渐接近那座山峰,猛烈的劲风由山脚下刮来,怪声也接连不断的响起,兰若云却感觉不到先前那种震耳欲聋的痛苦。 迷糊中,他看见了那匹他以为是幻觉的怪马,只见它正从天空中俯冲下来,用它那只利角射向地面上那只──? 等等,那,那是什么东西?! 兰若云猛的清醒过来,这一刻他虽然不敢肯定,但终于隐隐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常的感觉了──他看见了一只全身散发着浓浓黑雾的怪兽。 恐怖的感觉就来自于怪兽那全身的!雾,因为这时候它正全力抵抗着怪马那冷森森从天而下携带巨大冲击之力的怒角,把所有的!气全都围裹在自身以加大防御能力,兰若云因此而逃脱了它的恐怖!气的控制。 肩头上剧烈的疼痛使兰若云猛的想起清影秀:“她好像并不受这!气的影响?”他心里这样想,也只得解释为清影秀是因为内力深厚,武功高强,而自己…………? 怪马化作一道白光投射到那团!光之上,!白两道劲气激烈撞击,猛烈的气体把兰若云接连掀起翻了几个跟头。他一边大叫“倒霉”一边“哼哼”着从地上爬起来。 却见怪物的!气受白气冲击,散了开来,露出本身。兰若云马上判定:这辈子不管以后再活多少年,绝对不会再看见比这更丑的东西了! 只见那怪物类似于猪般的肥头,呲着两根短短的但很锋利的牙齿,肥胖的身躯虽然颇为灵活,但比例不对称的四肢却处处和它作对,使它只能原地打转,而一条粘着粪便的尾巴更拖在地面上自己用蹄子来踩。浑身覆盖着的黑毛上现在有一股一股的!紫的血液流出,伤口处居然还有老鼠的尸体…… “哇~~!”兰若云再也忍不住呕了出来,可惜了那么好吃的“林家花糕”! 怪物受伤严重,而白马也好不到哪里去,它额头上斑斑血迹,最惨的是那只角竟歪在了一边,角端处流着淡红色的液体。 “我的天!”兰若云知道一般动物的角都是与大脑相连的,角断了的动物或多或少都会影响到大脑,在野外活下来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更别说这种灵兽了,角既然是它的武器,当然也是它最重要的部位,谁让他它不会像正常马那样用蹄子蹬呢!不过如果这种灵兽用蹄子打架的话,那也太伤风景了。 恶心的怪兽似乎也发现了怪马的不妙,流着口水的巨口竟然裂了开来,像是微笑一样! “全都成精了!”兰若云骂道。 怪兽发起了冲锋,!血流了一地它也不顾了──“飞啊,你还有膀子呀,笨蛋!”兰若云向着怪马大喊!他完全没想到怪马要是飞掉了,某男人那细皮嫩肉可就成了怪物的开心小菜了,可见我们的主人公还是蛮善良的。 怪马凝然不动,汇聚身上最后一点力气,迎上了怪兽的攻击。 “!!!!!”山崩地裂的一声巨响,怪马断线风筝般被怪兽撞了出去。 本来,它如果发挥它空中优势的话,迟早会把怪兽给磨死,即使弄不死它,逃跑还是措措有余的,偏偏这个笨马用这种玩命的打法,兰若云这样想着,向着怪马落去的地方跑去。 一瞬间他猛的僵在那里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怪马不肯飞走了! 躺在血泊中的怪马慈爱的舔着身边一匹不足它一半大的小马,那小马却没有翅膀,其他地方和母亲一摸一样。它也受了伤,右后腿上正流出鲜血,使它无法移动,更无法逃跑。此刻,它也回应着母亲的慈爱,用小舌头舔着母亲的断角。 两只灵兽似乎已经体验到了死亡的气息,而做母亲的大马用这样的方式安慰着自己的孩子,孤助无依的画面在丑恶的怪兽面前更显得血淋淋般的残忍。 兰若云只感觉心中悲伤的情绪像涓涓流淌的小溪一样,渐渐增大增大……汇聚成一股奔流的潮水,融入大海,于是大海的忧伤淹没了他,他哭了──早逝的母亲的面容在眼前逐渐清晰起来,没有母爱的童年,羡慕别人的童年,孤独哀伤的少年,无人诉说的少年! 他不顾忍着重伤剧痛但依然有一战之力的怪兽向怪马母子二人走去,想起自己从山崖上落下来,怪马抛却自己的孩子来救他,又焦急的把他弄醒,想是让自己逃怕,而它自己的孩子还在虎口博命,这样伟大的精神──! 怪马看着兰若云走过来,眼睛里似乎闪过一种焦急而嗔怪的表情,它看看兰若云身后不远的怪兽,又看看兰若云,忽然挣扎着想起来。 兰若云赶紧过去把它按下,实际上它已经起不来了。紫光闪起,兰若云用手挥舞着气疗术产生的自己独特的紫光,向怪马断角处抹去。 鲜血凝住,渐渐干枯…… 兰若云忽然感觉身体力一股巨大的暖流随着悲伤的情绪,渐渐流向手臂,紫光大盛,他手上那股紫色的光球愈涨愈大,可是──怪兽浑浊的呼吸声在身后响起,肮脏的蹄子夹着一股黑风向兰若云挥来! 怪马被兰若云手内涌来的紫气通络了经脉,身体里又恢复了一丝力气,看见兰若云就要命丧怪兽之手,它举起翅膀向!气迎去! 碎羽纷飞…… 兰若云眼中滑滑的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依然停在空中的手向前伸着似是欲挽留什么,那逝去的生命…… “噢~~~呜呼~~~!”他站起身,双臂向上高举,悲惨的叫着,浑身散发出浓烈的,气势汹汹的紫气,那紫气浓得竟把他包裹成一个类似实体的巨大的紫球。 而它清楚的看到,怪兽在这股淩厉的气体下竟颤颤的打起冷战来,全身!毛上竖,眼睛变成血红色,委顿的倒在地上。而他自己,也变成了先前那副着魔的样子。 他红着眼睛,用手向地上的怪物指去,紫气中猛烈的力量如同利刃般,就那样把这不可一世的怪物,切切切──直到,成为一滩血肉! 而兰若云,身体涨成至少有平时的一个半大,眼睛闪烁着赤光,满头柔软的黑发变成金黄色并直立而起,皮肤也泛出了苍冷的白光,而头顶竟鼓起两个肉肉的角状物。 “嘿嘿嘿,你召唤我过来,只是想知道谁更强大吗?你这只畜生,我把你剁成肉泥,我剁,我剁,我狂剁!” 血肉横飞中,往日斯文的兰若云如魔鬼般发狂的挥舞着手中的紫气巨刃。 良久…… “呕!~”他目光凝视在那团血肉上,吐了一口之后,昏了过去。 一阵清凉的感觉,在脸上上下的移动,香香的味道,似曾相识…… 费力的睁开眼睛,看见怪马正舔着它的脸,抬起身,仔细的看,才发现是那匹没有翅膀的小马。 大马倒在小马的旁边早已死去多时,兰若云心里又一阵难过。忽然又看见远处那滩血肉,紧不住又想吐出来,赶紧回转头:“这是我干的?”他心里纳闷。 用手指往前挥了挥,一股紫气激射而去,不过没什么力量,饶是如此,也把他乐得够呛。 “嘻嘻,怎么会这样?”他也懒得去想,看看小马的伤势,后腿脱掉了关节,破了一大块皮肉,筋骨受了些损伤,身上还有些擦痕。 兰若云运起气疗术,靠在伤口上,血液凝固,裂开的口子逐渐愈合。他惊奇的看着自己气疗术产生的效果,这在以前简直不敢想象,他感觉体内充盈了一股暖洋洋的真气。 他也不会接骨,只好用力往上推,疼得小马用头上的小角不断拱地。 “喀”的一声,终于接上了,兰若云给它用紫气通筋活脉,然后,它一用力,从地上站了起来,跑了几下,用头和兰若云亲近着,之后绕着大马的尸体开始转圈。 “我们把它埋掉吧!”兰若云拍着小马的头,仿佛征询着它的意见,他想早点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小马转了几圈后忽然弯下身来,把头伸向大马的身体下面,两腿后蹬,猛的向上挺起,竟然把大马的尸体驮了起来。 兰若云下了一跳:“你,你这是干什么?” 小马“噅~~~~!”的叫了一声,撒腿向深谷中跑去,好像压根没受过伤似的。 兰若云惊奇的看着它,跟了上去。在刚才落下的那个地方,捡起了清影秀扔下的口袋。 “哼,算你有良心,不过,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把我打下悬崖!”虽然当时迷迷糊糊,他还是记得这件事情的。 小马停下来回头看着它,兰若云叫了声“来了来了──!”紧跑几步,跟了上去。 第六章 史前遗迹 谷底的雾气相对于山谷上方淡了许多,饶是如此,如果没有小马带路,他也得再来一次类似于“跳崖”的高难度表演。还好,这小家伙仿佛在这谷底生活了多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相当的熟悉,东一拐,西一绕,总是能找到一条可走之路。 兰若云不明白的是它干嘛背着那么大的一具尸体,看着让人伤心。 终于来到一片开阔之地,说是开阔一点也不夸张,兰若云极目望去,竟然不比裸兰城小多少,四面全都是山。山之间有几条谷道似乎连着外界,他只好指望自己的推测是对的了,否则在这么一个鸟不屙屎的地方生活一辈子?他摇了摇头! “鸟不屙屎?”对了,怪不得这里没什么动物,原来有这种灵兽在此生活,那自然是占山为王,范围之内,入者斩立决! 只不知那个恶心的怪兽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也生活在这里,没啥吃的就打起怪马的主意了?还是,入侵者要鸠占鹊巢? 它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早已经跟着小马跑进了那片开阔地,却不觉得累。看见小马在一面石壁面前失踪了,呆了呆,赶紧跑上前去,原来是隐藏在杂树丛中的一个大山洞。 他跟着走进去,立即闻到一股怪马身上那种香味,而且浓郁百倍,舒服得他闭上眼睛向着空气一个劲儿的抓着,仿佛魔怔了似的! “看来这是它们生活的地方了。”这样想着,拐了个弯儿,眼前的情景又让它一呆,不是因为前面的山洞太大了,而是──地上躺满了,骸骨!是马的骸骨! “原来,这是怪马的埋骨之地,怪不得会这么香,好多的灵兽,不知繁衍了多少代啊!” 小马把大马的尸体从身上卸下来,雪白的皮毛上沾满了大马流出的鲜血,它望了大马的尸体几眼,又转了几个圈,便向外跑去。 兰若云对着大马的尸体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一表达他对它的崇高的敬意:“谢谢你,救了我的性命,也敬仰你,伟大的精神!” 他又向其他的“骸骨们”敬了个礼,表示对它们这个种族的崇敬,便缓缓退了出来。 小马正在山洞前的小溪里打着滚儿,清澈的溪水濯洗着它身上的血液。 兰若云走到它身前,沾着溪水帮它搓揉,软滑的皮毛摸起来很舒服。 “你怎么没有翅膀?你要是长了翅膀是不是你妈妈就不会死了!”兰若云挠着它光滑的脊背,伤感的说。 “噢!”他向它跨下瞅了瞅,虽然不是人类,毕竟也有些害羞,还好不出他所料,“你也是男的,看来你们这个种族挺奇怪,只有女的才长翅膀吧!” 小马不不管他说什么,洗干净了,跑到岸上的草地上躺下晒太阳。 兰若云却红着脸在那里忸怩着不动。原来他想到,如果人类的女人要是长翅膀的话,清影秀肯定会每天揍他一次,然后高高飞到天空中去。忽然又想,要是人类的女人也像这小马一样毫无顾忌的在这小溪里洗澡,就比如说清影秀吧,她会让自己这样揉摸吗?甚至还向下看了一眼!他知道,就算清影秀肯来洗澡,如果自己感这样又摸又看的话,那也死一千次了! 心中一动:“咦?怎么老想着她?怎么不想斯菲和浅靖羽?” 想不明白,也爬上岸,躺在小马旁边,拍了它一下:“哎,不是说马是站着睡觉的吗?起来,懒马!” 马不理他! “还有没有其他的马了?你去找它们吧,我得找条路回去了!” 他打开口袋吃了几块“林家花糕!”把水壶装满清水又放到口袋里背上,起身! “再见了,小马?我得回去了,祝你早结良缘!”没来由的说这么句话,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他淌过小溪,向着开阔地的中央走去,那个方向有一条山谷,在他想来,谷口绝对不会是灵兽栖息的地方,因为它们肯定是不愿意让外界打扰的。那么,只有反其道而行之,离埋骨山洞越远越好,这样想着,他已经走了一段路程。 肩头上的伤口刚浸了点水,有点痛,他想用气疗术,又舍不得力气。 “采点草药覆上吧!”,还好自己学过医,对药理学也颇有研究,找几株止血草应该没问题。弯腰低头,在草地上细细搜寻。 “哇,你怎么像鬼似的跟着我!”兰若云一抬头就看见小马那长长的脸在他眼前晃着,嘴里叼着的──! “嗯,你竟然还懂得采草药!”兰若云接过它嘴里的止血草,嚼了嚼覆在伤口上,疼得“哼”了一声。 “你跟着我干嘛?”不用送了,“咦,你是要送我出谷吗?那你还是送吧!” 他绕到小马身后,让它带路,可小马看他不走,也站着不动。 兰若云再往前走,它就跟着。 “哎,缺德马?你有没有搞错,跟着我干嘛?”他拍了拍小马长耳朵上面那撮毛,“去找你老爸!没妈的孩子都要找老爸,知道吗?要钱要玩物都要找它!” 他稀里糊涂的乱说一通之后撒腿就开跑,自觉因为上次剁了怪兽以后,身体里好像有了内气,跑起来也呼呼生风。 小马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赛跑吗?马怕过谁?”它如果会想的话肯定是这样想的。 兰若云狠命的跑了一阵,发现小马快乐的跟着他,还一个劲儿撒欢儿! 知道跑不过这家伙,一个古怪的念头忽然冒了出来:“难道它把我当成了它老爹?只有低级鸟才有亲鸟行为啊?这家伙这么聪明──??” 他摸了摸自己额头:“没角啊!” “再跑!”跑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躲起来,看小马停下来在吃草。 喘气,把脸靠在冰凉的大石头上,散散热! “咦?什么东西?”他抚摸着石头上斑斓的线条,“像是一副画!” 他站起身,所幸身上的考古工具一直捆在腰上,拿出小铲子,铲去泥土,露出一幅岩画来,是一个人的简易线条! “史前遗迹!”他大叫了一声,“难道会是在这里?” 它向着大石头的下面用力挖起来。小马跑过来,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用嘴叼住他衣服往起拉! “干嘛?别打扰我工作!”兰若云挥舞臂膀想甩开它,没想这小马力气倒是蛮大的,硬是把他拎了起来,自己向左方跑去。兰若云奇怪,看它又要回来拉,赶紧跟了上去,“这种灵兽可不能把它当成平常的马来看,聪明如兰若云者自然明白这道理。” “嘻嘻,果然!”大片的岩石画呈现在兰若云的眼前,这已经是在离怪马埋骨洞很远的地方了。 兰若云仔细的看着这些画,发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他发现了很多从没见过的动物,在这片大陆上,那算是怪物了。可他仔细辨认,又发现这些怪物竟然和荒芒大陆上那些兽族中的一些有点像:“不会是它们的祖先吧!”他这样坏坏的想着。 看着一只长着长长大嘴的类似大鱼的东西露着肚皮在草地上滚,他忍不住笑了:“真像龙族那些全身硬甲的家伙!” “噢,这只漂亮的会飞的,这明明是精灵啊!”想了想,“不对,小了很多!可是──真的很像,怪异的触角!” 绕过这片巨大的壁画群,前面是一片淩乱的──废墟群落! 如果连那些已经风化了的类似墙壁的巨石也算上的话,那么这片废墟,至少不会比裸兰城小多少吧! 兰若云心里为自己这滑稽的想法感到好笑。 但是当他走进那些废墟的时候,他心里的震惊是无法形容出来的:到处都是风化了的岩石壁画,或者,略带样式的建筑物,虽然和自然形成的巨石很难分辨出来,但它们分布的位置却是错落有致。如果连那些起伏的山丘也算上的话,那么这片废墟的面积可就大得惊人了。 这样有秩序排列的山丘,连绵到远方,他甚至无法用肉眼看清楚。 “究竟有多大?”他的目光一直绕出山谷,看向远处的群山,“那些山难道也是吗?难道会有人建造起几百米的建筑物吗?” 他颓唐的坐在地上:“人神战争已经持续几千年了,那么,这些如果是史前文明的话,至少该有万年了!万年之后还能剩下什么呢?人类的历史虽长,但人类的寿命却太短了!” “可是,如果把这几千年的时间都用在文明的发展,而不是战争,那么今日的裸兰又将是什么样的一番景象呢?世界又将如何呢?” 兰若云迈开大步,开始在广阔的平地上奔跑,他爬上小一点的山坡,回首看那些大石,他喃喃的道:“完全是按照城市的格局布置的!” 他疯了般的开始爬一座山峰,一直到天色黑了下来,他站在了山顶之上,而那匹小马,竟紧随在他的身后。 他极目远眺,那些峥嵘的巨石,小山,废墟,断壁残垣……在黑夜中,仿佛怪兽的嘴,啃噬着他最后一点侥幸心理! “是一个城市,比裸兰大了几十倍的城市!完全是按照城市的格局修建的,每一个建筑物,每一条街道,每一项公共设施都有它固定的位置!繁华的城市!” 一股悲怆的情绪由心底升起,他无力的倒了下去。 “什么原因,让这样一个伟大的文明毁灭了?”他望着渐渐明亮的星空,不愿意往那个他早已洞彻的原因上去想。 “战争,除了战争,还有什么能毁掉这样一个文明!”他向着下方指指点点“修筑这样一个城市,要花了多少人的心思血汗呀!有多少的聪明才智之士曾为它费尽心力呀!而这么大一座城市又要花多少年才可以建成啊!” 裸兰成因为是人类最后一个大陆──裸兰大陆的中心,人类几乎把所有的心力都用在了这座城市上,使它比神族的望天城还要大,而兽族的荒芒城根本无法和它相比。可眼前的这片城市,又远远超过了裸兰城的规模。 “人类的命运,仅仅是这样的一片废墟吗?” 很久以来,这个一直厌恶战争的少年拒绝学习与战争有关的任何东西,可当他把所有心力用在了另一些所有的人都不屑去顾及的学科时,他终于发现,自己还是摆脱不了战争! 第七章 审判 因为看清了古代遗迹的分布情况,对这座古代城市的大致布局也能把握住一些脉络,兰若云很快找到了走出这座“城市”的路。 发现这座古代毁灭的遗迹给了他很大的打击,他只觉人生一世,即使每日里匆匆忙忙,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而加倍努力。可一旦种族或国家间产生利益冲突的时候,所有的个人都得为这个国家付出责任,就算这样,也不一定能挽救国家,甚至,国家间会因为仇恨而同归于尽。 社会上的每一个人辛勤而努力的工作,也许,只为了个别统治者的野心,让一代又一代人辛苦的成果毁于一旦──就像这废弃的城市一样! 夜空中繁星点点,胡思乱想的兰若云就这样在山顶坐了一夜。 第二天,他顺着找到的路走出了山谷,那匹小马一直跟在他身后。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请回吧!”兰若云向它挥着手,可小马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兰若云试着往前走了一段路,回头,发现它还在“含情脉脉”的跟着他。兰若云跑,它也跑,兰若云走着,它也慢走! 猛然间醒悟:“是了,它比我还惨,它是孤儿了啊!也许,它的父亲早就因为某种原因而死去了,很明显,它熟悉埋骨之地是因为它曾经去过啊,而那时候,它一定是送它的父亲去的,它比我还可怜!” 兰若云含着泪走回来,摸着小马的头:“你想和我去吗?你能适应得了人世间尔虞我诈得生活吗?难道你不留恋这寂静的山谷吗?也许,很快我就要上战场了啊!” 小马温顺的看着他,用那张“一夜摸不到尽头”的长脸在他手上摩擦! “好,走吧!从此以后,你就是兰家的马了。生是兰家的人,死是兰家的鬼!有谁敢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号,从今天起,我就叫兰若云大侠──嘻嘻,开玩笑!” 小马似乎听懂了他的话,高兴得在他周围转了几个圈儿。 兰若云盯着它光滑的脊背,坏坏的想道:“连老马那么重的身体都能驮得动,我看我……”! 小马撒腿就跑,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图:“我还这么小就想骑我,真没人性,XX的!” 兰若云心里纳闷着,这马还蛮聪明的,看来不像是“马”,回去得好好查一下资料,古书上不是说过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脸上那是什么笑容啊?淫笑?“小马,我来了,嘿嘿……!”追了下去。 另他惊奇不已的是,那个车夫竟然还在等着他,只不过──睡着! 看来他终于练成了连续睡两天的神功,另兰若云佩服得竖起了大么指,不过以后他就甭想赶车了,这样不出车祸都怪了。 兰若云把他从车厢里拎出来,车夫看着他满身的伤痕,破烂的衣服,加上刚刚睡醒,一时还没认出来他,等到兰若云把多给了他一个的金币放到他手里时,他才乐得跳上车辕,扬起马鞭。 兰若云钻进车厢,发觉软垫上有点湿,原来这车夫连流口水的功夫也学会了。 “会不会是来时流的口水一直没干呢?”他强迫自己不去这样想,软软的倒在车厢里。 “死马,走啊!” 兰若云听到车夫在吆喝,他探出头,发现拉车的这匹马却一动不动。 “我的天啊,这什么东西!”车夫终于看到马车前的独角怪马,它身材小,一直被拉车的大马挡着,连兰若云都忘记照顾它了。 这是只见它蛮有兴趣的看着眼前正正经经的高头大马,冲着大马“噅~~~~!”的叫着,那大马忽然前蹄一软,竟然趴下了,把车夫从车辕上摔了下来。 兰若云在车厢里也滚了一下:“死马,过来,跟在后面跑,别去吓唬它,打扰我睡觉!” 小马晃着耳朵走到车厢后面,冲他“噅~!”的叫了一声,好像是听懂了。 “您老可真厉害,怎么弄到的这么一个怪物!长大了给我拉车肯定生意好!” 兰若云一巴掌向他扇去,他机灵的躲过,尴尬的一笑,拉起大马,挥舞了个鞭圈,马车绝尘而去。兰若云则舒服的沉入了梦乡,但是心中关于史前遗迹带给他的震撼却从此改变了他的一生! 清影秀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几株轻柔的杨柳,柳枝儿上一只燕子刚刚飞走,裸兰的春天,寂静中生命的气息总是那么浓,而这种勃勃生机是其他种族所无法感觉到的──人类的寿命太短,也因此而更加珍惜生命! 她用手撩了一下额前长了的刘海儿,心里一阵悸动。又看了看禁闭的房门,她知道从此后自己的人生路上将多出了一个耻辱,而那个耻辱的烙印,将在今天的“族人大会”上烙下。她是没有自由的,她也不想跑,帝国的军人,敢作敢当。况且,如果她真想不承担这个责任的话,她也不至于自己主动向议会坦白。在那个荒山野岭,谁知道是她杀了他呢?死无对证的事情啊! 她又想起了从苍奇山回来的那个下午,她直接去了议事厅:“!!”似乎某个人因为不专心而撞在了门上,清影秀失魂落魄的闯了进来。因为兽族在边境的频繁进攻,帝国首脑们正在召开紧急会议。 几乎是同时,清影远瞻兄弟怒道:“阿秀,这是秘密会议,你这是干什么?”随即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样子,还有几处擦伤,两个人心里一阵担心。 “我把兰若云杀了──!”清影秀身体摇了摇,硬撑着没有倒下去。 “你说什么!!”兰如水“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整个议事长桌跟着颤抖了一下。 “阿秀,不要胡说,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清影远征走上来扶住清影秀,但她倔强的挣脱了。 “我追踪他到苍奇山,嘿嘿,那个笨蛋,去考什么古,却连具体的位置都不知道,又吃光了东西,其实不用我杀,他也快死了,自己还不知道呢!”她冷笑着,眼神有些直。 “阿秀姑娘,我们家若云行事是有些疯癫,但,但他对人还是没有什么恶意的!”兰如水急得头上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哼,何止是疯癫呀,他竟然,竟然──!”她说不下去了,难到她能说兰若云在悬崖上对她耍流氓,还差一点勒死她吗?谁会相信一个裸兰军事学院的优秀生竟然会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笨蛋勒死呢! “竟然怎么了?阿秀,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说清楚点!”看着女儿痛恨的表情,清影远征也开始直冒冷汉。 “反正我是杀死他了,死了──!”清影秀紧咬着嘴唇,渗出了一丝血丝。 “你确定?”兰如水颤抖着声音问,眼神里还有着一丝希望,“真的──完了?” “完了,完得不能再完了,尸骨无存!”清影秀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十四岁的小姑娘坚强得完全超出了她那个年龄应该有的表现。 “!──当!”兰如水一头栽在地上,人事不省。堂峦和方成赶紧上去掐人中。 “你知道杀了若云意味着什么吗?”一直没有开口的清影远瞻沉重的问道。 “意味着我不用再嫁给他!”清影秀冷冷的说道。 “你怎么这么愚昧呀!”清影远征顾不得自己大将军的身份,扭曲着面孔,“你,你是我的女儿吗?你告诉我,你在说谎!你只是打了他一顿是不是?” 他竟然还有这种奢想,聪明如兰如水者从清影秀的表情就早已经看出这是真的了,兰若云死了,千真万确。 “我甘受族规制裁!”清影秀单膝跪地,低下了头。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就不该逼你嫁给若云呀!”帝国总领清影远瞻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你扳倒了裸兰城的一面旗呀!你让兰家绝了后啊!亏我们还想让你为兰家传宗接代,这真是天意,天亡裸兰呀!” 议事桌旁的众位首脑一起站起来,举手向北方敬礼,这是给一代战神格丽丝。兰的敬礼,每次出征之前,这都是必行的仪式,只不过这次,却是歉意的。 兰如水悠悠的醒来,作为帝国第一智囊的他在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同时,马上恢复了冷静。 “不能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只要还有我在,我想在近十几年的战争中应该没问题!”他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坐下来。 清影远瞻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 却见清影远征跑过去单膝跪在女儿身边,朗声道:“远征管教不严,至另小女做出这种胡涂事,情愿引咎辞去大将军之位,以证帝国赏罚分明之铁律!” “父亲,我做的事,我自己来承担,别忘了我也是帝国的军人!”清影秀大声说道,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四岁少女的气势。 “现在边境情势紧急,怎么能离开你呢!算了,就当我没生过那个白痴儿子!”兰如水一方面体现了他以大局为重的宽广胸襟,同时也抱怨了他对清影秀的不满:“你宁可杀了他来承担罪责,也不嫁给他,我的儿子还真白痴得可以呢!” “我给他偿命就是了,反正,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呜呜……!”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我也不想杀他,我,好喜欢他讲的神秘学呢,呜呜……!” 众人面面相觑,忽然发现这事情并不那么简单,但是人已经死了,说什么都晚了,兰如水叹了口气,一滴眼泪滑过脸颊。 “这个时候离不开你!况且,如果真算起来的话,我的责任是最大的,是我力主阿秀嫁给若云的!等这次打退兽族进攻,我们哥俩一起给兰先生个交待吧!”清影远瞻向着兄弟这样说。 清影远征点了点头,站起身回来坐下。 兰如水听总领这样说,想说点什么,清影远瞻挥手打断了他。 “至于阿秀,我看还是交给清影家的族人大会处理吧!我向各位保证,清影家决不会偏袒她。按清影秀所犯的错误应该交给监察处处理的,考虑到消息不能外传,还是……”他看了一眼监察处长望川飞,望川飞点了一下头,表示理解。众人也都表示同意,于是决定把清影秀软禁起来,两天后族人大会将由所有清影家成人代表共同宣布处理意见。 清影秀的思绪由那一天转回来,她把手伸出镶着钢条的窗户,想去摘那杨柳树上的一根嫩条…… 门开了。清影秀的身体一颤:该来的总会来啊! “请秀主儿去参加族人大会!”两个面无表情的族人甲和族人乙守在门口,平时看来亲切的族人,此时却像两个催命的无常! 清影家族是个有上千年历史的大家族,与人丁稀少的兰家不同,他们有着一个非常庞大儿等级森严的族人大会,在这个大会里,即使帝国总领犯了错误,也要量罪施刑。而且,他们施行众人共同裁定,成人代表宣判的方法。审判过程和宣判结果秘密进行,只在族人中间奉行。这也是清影远瞻把清影秀交给族人大会审判的理由。 族人大会在裸兰大街尽头的清影宗祠举行,凡是清影家的族人都有权参加。当然,族规虽然是这样说,其实真正能参加的还是各个家庭或几个家庭一起派出的代表,有的关系较远的族系已经渐渐不再派人参加了。尤其是像清影秀这类“案子”,本着“人越少越保密”的态度,决定实行人民代表大会制──家庭中先选出一个代表,参与片区代表选举的角逐,再竞争到裸兰城区的代表选举,最后具体到裸兰大街代表的选出,也就剩下几十个人了。有些因为某种原因没有参加到选举的人还直嘟囔呢:“XXX的,我都没行使代表权呢!” 就是这几十个人开了一个临时代表大会,开始本着友好协商,睦邻合作的原则,探讨着“杀人犯”清影秀的定罪问题。 就在会议进行到最后,大家开始举手表决的时候,街上开始吵了起来,搞得屋子里面的人经常听不清:“你说你赞成?啊,不赞成?那我算你赞成了!” 声音越来越大,还混合著各种诸如小孩子的哭声,老人的咳嗽声,大人的呼妻唤子声,吵成一片。 “族人甲,族人乙,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告诉他们这里在开大会,让他们到一边吵去!”老族长下达了命令,虽然清影远瞻兄弟都在这里,但在族人大会上他却是最大的,因此他巴不得这种事情多发生一些,好让他在这帝国首领面前威风一下。 过一会两人回来了:“报告族长,发现不明怪物,众人围聚着看热闹,已经把整条裸兰大街都堵上了!” “是什么怪物,速速报来!” “是,是马车!” “混帐,马车??” “报告族长,我们挤不进去,只远远的看到人群中有一辆马车,听见有人在喊,‘嘿,你看这个怪物好可爱噢’!”族人乙学着一个少女的声音让八十岁的老族长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还是我去看看吧!”清影远征望向兄长,在这个时候,他要尽到大将军的责任。 清影远瞻点了一下头,看着兄弟刚要迈步出去…… “谁都不要动!”老族长怒目环绕了一周,示威性的看着清影远瞻。 总领无奈的耸耸肩,示意兄弟先坐下。 “待我亲自去看看!”族长说着站起身,原来他好奇心更重,“大伙跟着我,不要走散了,族人甲族人乙,保护好‘人质’!”他向着清影秀指了一下。 “都什么和什么啊!看来该换族长了!”清影家兄弟对看一眼,发现了彼此眼中这样的想法。 外面果然围了好大的一群人,看见帝国总领和大将军过来,惊诧中赶紧让出一条路来。让老族长着实狐假虎威了一把。 果然是一俩马车,马车夫正跟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争吵着什么! “你到底卖不卖,我出五十个金币!” “我出一百个,够你赶一辈子车了!” “哎呀,我都说不是我的了!” 清影远瞻绕过马车看去,一只小白马昂着头在那里骄傲的走来走去,不时斜着眼睛看看围观的众人,两只长长的耳朵上面毛茸茸的两团毛球摆来摆去,高腿细脖,最奇特的是头上还长着一只尺来长的角! 清影秀看见这只小马,高兴的叫了一声:“好可爱呀!” 她也忘了自己是戴罪之人──甚至还有某老男人叫她“人质”哩,有了这颗王牌在手上,还怕清影远瞻不答应多拨些钱给我,现在知道为什么“老狐狸”情急之中连“人质”都叫出来了吧!不过他确实有权利,刑轻刑重只是他对各位代表一个眼神的问题,他可是族长啊! 可是现在就是这个“人质”正在向清影远征撒娇哩:“我要我要,给我买!” 清影远征听得心里一酸:“自己的女儿再怎么优秀也是一个小女孩呀,看到新奇的东西马上就忘了自己的危难,还像小时候那样只要有自己在身边她就撒娇要这个要那个的!” 他慈爱的抚摸着清影秀的秀发,转过头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好,爸给你买!” 清影远瞻心里也是一酸,不等兄弟掏钱,他就飞快的走到马夫身前。马夫赶紧向他施了个屈膝礼,他阻止了他,掏出自己怀中的印信向马夫递去:“到总领府来领钱,多少都可以!”其实他一向很简约的,之所以许下这个诺言,只是为了博侄女一笑,他知道,族人大会的宣判绝不会是轻刑,很可能是……他不敢想下去! 清影秀被伯父的举动从快乐中惊醒,她缩回抚摸小马耳朵的手,浑身颤抖着退后了一步,她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再有这种正常人的快乐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呀!难道还信不过我清影远瞻的印信!”帝国总领竟然发了火,看着马夫不接自己的抵押物,他大声的喊了起来。 马夫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了:“不,不是我的呀──!”他用手向车厢里指了一下。 “咦?车厢里还有人?这么吵他怎么还呆得住不出来?”清影远瞻狐疑着掀开车厢的帘子,一个人脸朝下做奇形怪状的──睡着! 清影远瞻即好气又好笑,这个人还真能睡! “小哥,起来,买你的马!”整个裸兰大陆,能让清影远瞻这么客气说话的人还真不多。 “不,不卖,别打扰我睡觉!”他含糊不清的说着,还吞了一口口水。 “伯父,不买了,走吧!”清影秀哀伤的说着,回头。 “是啊,赶紧回去开会了──!”老族长有点歇斯底里的喊了起来,“正事不做,还来这里买马?”看看,也不知道是谁先出来的。 清影远瞻叹了口气,随着众人回转身向会场走去。 就听身后一个人的声音传来,所有人的身体都是一震:“呀,总长,大将军,阿秀,你们都在啊!” 第八章 紫气决 怎么都来欢迎我啊,还有这么多人民群众,我只是出了趟远门嘛!咦,我老爸怎么没来!” “唰,唰,唰──!”几十柄飞刀向正跨出马车厢的兰若云飞来,盛情难却之下,他不得不表演一个“以头抢地”的千古失传绝技,从马车上就那样当着几百人的面前摔了个仰面朝天! 当他起来的时候,首先是清影远瞻,冲上来紧紧的抱住他:“若云,噢,若云,啵啵咂咂#◎¥!%¥!……%!”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好用他的嘴在兰若云的脸上做了实质性的探索。 当时,为了保护住自己的初吻,兰若云硬是把已经要呕到嗓子眼的林家花糕给压了回去,紧紧闭上双唇,一滴耻辱的泪珠由眼角流出。 之后是清影远征:“噢,我的好女婿,我还以为上帝看中了你呢!毕竟,看你人中龙凤,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与众不同,木秀于林,风必折之……你和我家阿秀真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神仙倦侣,比翼齐眉,大难临头各自飞……噢,若云!呜呼~~~!” 清影秀:“鬼啊──!”转眼间跑没影了。 族长:“快去开会!” “!,!当!”清影兄弟擦着拳头,好久没有这样合作了。 “竟敢打我,族人甲,族人乙,人质呢!” “!,!当!”族人甲族人乙擦擦拳头,好久没有这样合作了。 “都什么毛病?”兰若云嘟囔着,摸了摸小马的头,满面疑惑。 清醒了一下,清影兄弟两个都对自己刚才过于激动的行为有点不好意思,他们“威严”的看了一眼兰若云:“马上到议事厅报告,详细交待你这几天的行踪!” 说完两个人转身,看见倒在地上的老族长,一阵恨意由心底升起,兄弟俩上去又一顿踩:“要挟我,抓人质,会议中途玩忽职守……!” 两人扬长而去。老族长倒在地上大哭:“我招谁惹谁了?!” 裸兰市民们的注意力一下由“独角怪马”转移到兰若云与清影秀的婚事上来。现在开始讨论起“鲜花插在牛粪上”这个千古话题。 这也怪清影远征一时高兴得过了头,想想可爱得女儿不会因此而受刑,竟然当众大叫起“女婿”来,使乍听到这个消息的裸兰市民们,张大了嘴,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悲愤之情。 尤其是那些早恋并以清影秀为梦中情人的发情少年们,立誓要找兰若云决斗,更有几个人当场就昏过去了──奉劝市民,切莫早恋,有此例为证,早恋“害人”不浅啊! “这个鲜花呢?──本来很惬意的开放或将要开放在原野里!” “而牛粪呢?当然是牛拉的了!这个──?” “那兰军师不就是?牛?” “不是我说的,是你说的!” “你明明就是这个意思嘛!” “XXX的,你诬赖我,打死你,!!──!” “妈呀,反击,叉你眼睛!” “踢你小弟弟,哈哈,中!” ………… 接下来的几天,《裸兰早报》刊登了如下这些新闻:《政治婚姻──想说爱你不容易!》《关于鲜花牛粪的讨论──早报收到两千名市民的来信!》《群众踊跃参加讨论,有报道说,不同意见的市民因此而群殴!》《群殴进一步升级,有关官员表示,事态已经基本得到控制!》《兰若云街头遇刺受伤,目前没有任何组织宣布对此事负责!》《裸兰河两岸居民互掷鸡蛋,桔子皮,一女童在冲突中受轻伤!》《兰若云刺杀事件初见眉目,一十四岁男子称──他不配!》《将军府前记者被殴打,清影秀说:我对此表示遗憾!》………… 兰如水病了,朦胧中看见儿子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走进来。 “你回来了!”,有气无力! “是啊!”一屁股座在床上。 “在上面过得还好吗?”泪眼朦胧。 “上面,恩,还不错,就是晚上有点冷,找个树洞就好多了!”有点茫然。 “噢,还有树洞?看到妈了吗?”强忍着眼泪不流下来。 “‘马?”看到了,死了那么久,我还真想它,不过我把它孩子领回来了!”伤感。 “她,她竟然又有了孩子?哎,难道……!什么东西!”他忽然看见走进屋子里来的怪马,吓了一跳。 “马呀!这就是它的孩子,我还不知道它是什么种呢?不过不像是马?”思考。 摸摸兰若云的脸,用力掐了一下兰若云的大腿,疼得他“噢~~!的叫了起来。 “掐我干嘛,好痛啊!“兰若云气道。 “你,你不是从天堂回来,我,我是不是做梦!” “那你不掐自己!”兰若云上去弹了老爸一个暴栗! “噢,疼!”兰如水叫了出来,定定的看着兰若云。 “你没死?”他小心翼翼的问着。 “死?!”兰若云刚喝的一口水全呛了出来! “儿子──!噢~~~!”兰如水抱住儿子大声哭了起来。 “我的天,今天的人都怎么了……?”兰若云以手捂头,感受着肩膀的潮湿,忽然自己也有些伤感,拍拍老爸的肩膀,用破烂的袖头把他的鼻涕擦干净! 去议事厅汇报完了所有的这几天的亲身经历,在看过帝国首脑们面面相觑的尴尬表演之后,兰若云去了军事学院,屁股后面跟着那匹小马。 在图书馆里,他翻阅了所用的动物志,根据这怪物的特征,每一本书都证明了它和马最接近。 兰若云想起那些古书,他翻了几本,在一本叫《沙漠之旅》的旅行书册里,他发现了一种叫“驴”的动物。这种动物的耐力和饮水量远远超过沙漠之舟骆驼,所以很多商人用它来驮货,但因为它的排汗量也较大,因此不适合沙漠运输,但在戈壁滩上短途运输和乘坐却是首选。 另一本是一个关于一个叫“希腊”的国家的古代传说,他发现了一个叫“独角兽”的神物,但这种动物不会飞,又和自己领回来的这东西不太一样,要知道,那匹大马飞的可很潇洒啊! 还有一本关于药材的书,提到了“麝香”这种药材是采自一种叫“麝”的动物身上。他想起小马身上的香味,认为这多少和“麝”应该有些关系。 于是,他综合了驴和独角兽的特征,主官的判断,这家伙是驴和独角兽的后代,之后发育成麝,最后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不知道驴有六十二条染色体,而马类有六十四条,驴马结合生出的叫“骡子”,是一个有六十三条染色体的怪物,单染色体无法繁殖,骡子是没有后代的。 “可是为什么它妈会飞而它就不会呢?”他决定把会飞的那些都叫做“飞麝”,自己这一只就按最原始的方法叫它“独角兽”,谁让他不会飞呢?我们得尊重科学吧。 兰若云是在从学院回家的路上遇刺的,一柄利剑猛然从街道拐角出伸了出来,同时,他看见了迪斯番嫉妒而仇恨的眼神。 刺在了屁股上,多灾多难的屁股。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他的剑法也太差了,或者,他根本也是解解气吧。 独角兽冲了上来,一根利角穿进了迪斯番的腰带,将他挑了起来。迪斯番果断的用剑割断腰带,逃脱了独角兽可怕的攻击。但是裤子却掉了下来,露出里面的“比琪”内裤,他提起裤子,仓惶的跑掉了,临去前那恶毒的眼神使兰若云知道,那不仅仅是解气的一剑啊! 堂天和清影秀跑了过来,清影秀轻蔑的看了一眼他流血的屁股,想不通为什么会被刺中那个地方。 “是谁?”堂天问,两个人离的远,没有看清楚。 “不认识!”兰若云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发誓回家后要请良将打造一个铁内裤穿上。 清影秀一边摸着独角兽的长耳朵,却一个劲儿的盯着他的屁股看。 “看什么看,耍流氓啊!”兰若云正一肚子气没处撒哩! “你,哼!”清影秀从怀中掏出一方洁白的手帕向他摔去,转身气鼓鼓的走了。 兰若云拿着手帕,愣了愣,往屁股上按去,疼得哎哟一声。 堂天心里一阵疼,“好可惜啊,那么干净的白手帕!” 兰若云呆呆的坐在床上,没有人喊他,太阳还没升起来,而他,醒了──这对他来说可是很陌生的事情,比太阳起的还早! 曾经睡梦中经脉里流淌的暖流似乎变成了实质性的气体,以前做梦都是片闪而过,而昨夜,那明明是一片紫色的仙境,自己徜徉在其中,感觉身体轻轻的,暖暖的…… 他想起山谷里自己发威的那一幕,诺大个凶猛的怪兽竟然被他剁成肉泥,虽说那怪物本来也快翘了,但是,他忘不了那巨大一击之后,飞麝的碎羽纷飞血肉模糊! 而他,就凭着古书里传授的在睡梦里习练了五年的紫气决,生生的消灭了一只巨兽。 他想起来了,那时,他似乎是以另一种状态,但是他记不清怎样才会变成那种状态,而那种状态又是什么样子的?好像是很可怕啊! 能不能不在那种状态就发挥出紫气的巨大威力呢?他想起迪斯番那冰冷恶毒的眼神:我早晚会要了你的命的!──他明明就是这个意思。 他知道,作为帝国总军师在民众中享有崇高威望的兰家,是不可能和代表民意的议会发生冲突的。而迪斯番的父亲迪斯罗利,正是帝国的议会长。这也是他为什么没有跟堂天说实话的原因。他实在想不清楚迪斯番怎么会忽然那么恨自己,不是每次都给他及格吗! 他遥遥一指向卧在一旁的独角兽射去,一道紫光激射在它光滑的背上。它晃了晃,痒痒的,抬头看着兰若云,示意他再来一下。 兰若云气苦,运气又来了一下,独角兽惬意的享受着温热的紫光,简直比日光浴还舒服。 “感觉身体里的气体是均匀分布的,不是应该汇聚在小腹丹田处吗!”他自语道。 其实他哪里知道,《紫气决》是远古时代一门至深的武学精要,是当时盛极一时的道门的武学最高成就。当时的道门第一高手老子,曾凭借这门功夫打便天下无敌手。最奇特的是他把天地间至大至精至纯的道理汇聚成哲学思想融入了这种武功之内。而这种思想就整编在他的文篇《道德经》里。兰若云对《道德经》曾下过苦功钻研。可惜当时的时代背景让他实在无法理解“天下大同,无为而治!”的思想,战争年代,要想理解这种“小国寡民”的生活方式是这个国家任何一个人也无法做到的。 就因为,老子的“博爱”“大同”思想,决定了“紫气决”并不是以自身的某一部位为积蓄点的,那样必然会造成那个部位的个别强大,这是一种自私性的想法。 紫气决的炼气之道是,气凝全身,全身各个部位皆是真气的积蓄点,牵一发而动全身,“天下大同”,而同时,各个部位皆能个自为战,所谓“老死不相往来!” 兰若云现在却参不透这其中的道理,明明身体里有个大宝库却不知道该怎么去用。 不过笨人有笨招,他知道自己身体里有这种强大的力量,但只有在悲伤或危急的时刻才能用出来。于是他开始冥想:飞麝保护爱子,拯救自己,它全身无力,恶兽逼近,自己无能为力,飞麝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碎羽纷飞,血肉模糊! “嗖!”一股紫气由指尖穿了出去,射在独角兽身上,它疼得猛然从地上跃起来,向屋子外面跑去。 “成了!”以后多多练习,等到我神功一成,哈哈哈,天下还有谁会是我的对手呢!“可怜我那莲弟──?” 他拿起扔在床角处的一撂子挑战书,赫然发现堂天、方更和望川北的名字。兰若云懒洋洋的拿着这些信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会不会像迪斯番那样来个偷袭?”看来真得去定做一套铁内衣了,不过不知道穿着舒服不舒服? 他乔装打扮一番,从后门偷偷溜出来,刚走上十步,就听有人猛的喊了一嗓子:“兰若云出来了──!” 立即,不知从哪里涌出一群早恋少年,手里拎着刀枪棍棒斧钺!叉,呼喊着向他涌来。 “哪里露馅了!”他回头看见独角兽兴奋的在那里刨着蹄子,一切都明白了。除了他还有谁屁股后面老跟着这个跟屁虫呢! 撒腿就跑,看看快到军事学院了,与对面走过来的清影秀撞了个满怀。 后面一群早恋少年忽然脸红红的散开了。清影秀怒目瞪着兰若云:“赶着去投胎啊!”一脚蹬进大门,然后看着那一群飞快跑开的背景,脸上闪过一丝怒色。 而就在这时,裸兰城里,号角响了起来── 第九章 出征 兽族终于发起全面进攻了。 议事厅里的秘密会议已经开了八天了,在无法分清楚兽族不断在边境发动大规模袭击的确切意图时,号称两百万的兽族联合军浩浩荡荡的开往人类边境。 裸兰大陆与荒芒大陆间有一条狭窄的大陆架,露出水面部分形成了不足二十公里的狭窄通道,要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就要进行海战。 号角响起来,裸兰广场上聚满了裸兰城的市民。 台上,后勤处处长浅靖文宇正在号召市民支援前线,大概是需要伐木造船、物资运输,甚至是集合民兵这些事情。 霎时,整个裸兰城空前紧张起来,已经上百年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处于和平中的人们甚至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也有“人类至上论”者就在广场上痛哭流涕的大声发表起演说来,大概是人类早该“驱除鞑虏,恢复河山”这一类的话题,也有人振臂高呼“凭它兽族跳梁小丑,也敢在天朝大国头上拉屎!”“人类必将趁此机会夺回七大陆,与神族决一死战!”“人类万岁,裸兰万岁!” 广场上闹成一团,老人们却比较明智些,没有忘记人类是怎样被神族和兽族进攻的,想想神族总是让兽族先打前锋的惯例,老人们皱起眉头,深有忧色。 后勤部设立的“捐献处”挤满了人,在战争年代,人们的心还是空前的团结。清影远瞻兄弟和兰如水等也都亲自出来号召年轻人参加预备军、年长者加入民工队伍,共同为裸兰而奋起抗争。于是“新兵登记处”和“民工处”也围满了人,小到几岁的孩子,老到八十岁的老翁,人们热情空前高涨——谁都知道,只要再失去“裸兰大陆”,人类就要亡国灭种了。 甚至有人抬出了当年战神格丽丝。兰的巨幅雕像,大喊着诸如“人族必胜,战神重生”之类的口号,开始在大街小巷游行。 有些胆小的男人,因为受这种空前猛烈“好战情绪”的影响也纷纷报名参加预备军,虽然晚上静下来思考时后悔得要命,却也不能再后悔被人骂作懦夫了。 第二天早晨,帝国第一匹精正规军,清一色三十万的“绿领铁骑”开赴前线,这是仅次于“帝国护卫军”的精锐部队。“帝国护卫军”身配“红领”,在二百年前的“人神大战”中它的前身是“红领铁骑”,而“绿领铁骑”则是战争后组建成立的,为区别于“红领铁骑”,称之为“绿领铁骑”。而当“红领铁骑”改编成“帝国护卫军”后,“绿领铁骑”却一直这样传承了下来。 裸兰军事学院选派出了三百名优秀学生随在第一批里,这批人都是未来“人神战争”中的预备将领。两百年来,虽然人神和平共处,但人类一直以神族为“假想敌”,除了专门成立对付神族的“神弓营”外。将领方面,不仅有容纳万人的“裸兰军事学院”教授战争理论课程,更每年派出学生到边境上去作“实战训练”。当然,许多人丧生了,但回来的,却几乎都成了军队里优秀的将领。帝国的首脑们也都是经过这种考验的,包括兰如水! 三百名学生当中没有兰若云。 看着清影秀、堂天、迪斯番、方更、望川北,甚至斯菲和浅靖羽,全都身披全副武装,骑在高头大马上,在队伍里趾高气扬的享受群众的欢呼声。兰若云心中的羞愧是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 兰若云找到学院院长明西那里,明西默然的告诉他:“你在学院里并没参加任何军事的训练和学习,你作的完全是文职性的研究,你可以留在后方作参谋,但是——”他顿了一顿“请你原谅我就这么直接,你,并不是裸兰军事学院的优秀学生,你代表不了学院出征!” 兰若云脑袋一片空白,这句话深深的伤了他的心,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十五岁的少年早已经被周围人那种狂热的思想所感染,他是多么的渴望上战场啊,尽管他并没有把握杀死一个敌人! “我父亲——!” “不要跟我提你父亲!”明西院长狠狠的打断了他,“你父亲是位很优秀的军人,当年他在裸兰军事学院的竞技成绩排在第七十名,而他也和你一样其实适合文职,但他有这个资格,因为他的武事也很优秀。” “可我——!” “我也想让你去,但是正因为我要对你父亲负责,对裸兰负责,所以我只能拒绝你!”他拍了拍兰若云的肩头“战场是残酷的,热血只是一时的,没有防身的武力,要么你拖累别人,要么送命,哪一种都不如干脆不去好,你说是不是?”明西不再理他,出去为自己的学生们送行。 兰若云又跑去求清影远瞻,得到的是一样的回答。他想通过父亲给总领施加点压力,结果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军队在陆续的开出城外,五天后将到达人兽两族各占一半的“伴海峡地”——就是那条狭窄的连接两个大陆的大陆架。 兰若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眼看最后一队的三百名裸兰军事学院的学生们就要出去了,他杂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被人白了无数次眼睛,还好有独角兽给他开道! “若云,兰若云——!”有人叫他。 是堂天,他在队伍里向他招手。兰若云跑过去,发现清影秀跟他在一起,兰若云心里一阵落寞。 堂天眼睛红红的,手里拿着刚摘下来的头盔,结实的身躯拢在一身铁甲里显着很魁梧:“若云,我,我要是回不来了,堂家就拜托你了,我妹妹,呜呜……别让人欺负她!” 兰若云跳起来拍了他脸一下:“傻瓜,说什么呢,有那么多军队还用你冲前锋? “你是不是个男人,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旁边清影秀怒声呵斥道。 兰若云望过去,看见清影秀一身秀气的红甲,红色的头盔上插着一根漂亮的羽毛,小脸蛋儿被头盔的护纱罩住,显得生气勃勃,整个人看上去神采飞扬、英姿飒爽! 兰若云心里嫉妒得要命,又被她正气凛然的骂了一句,有生以来第一次没有还嘴,心里难过得要命,眼睛却有些潮湿。 清影秀忽然跳下马来,走到他面前:“上次送你的那条手帕呢?还给我!” “什么手帕?” “就是你受伤我给你包扎伤口的那个!” “早扔了,擦了那里还能要了?” “你,你赔我!” “小家子气,给人的东西还往回要!” “我不干,快还给我!”清影秀怒气冲冲的就要拔剑。 兰若云看着逐渐围上来的一群人,心想现在“当兵的”可不能得罪。 “哼,你的是没了,我这里有一条,不知道你敢不敢要?”兰若云从怀里掏出一条脏兮兮的东西——那,那是手帕吗? 清影秀一把夺过来,揣进贴身衣服,翻身上马。兰若云忍不住拍巴掌大笑起来,弯下了腰,有点喘不过气的说道:“我,我,我擦鼻涕的!哈哈,哈哈哈……!” 清影秀皱了下眉头,想说什么,前面传来喊声:你们两个干什么呢,不要打乱队伍秩序,只好跟堂天追了上去。 堂天回过头,泪眼朦胧的望着兰若云。 “放心,我会照顾好堂潇的!”他冲着堂天喊道,接下来连自己也纳闷了,“堂潇不是在灵光城学‘气剑道’吗?自己连她一个手指头都打不过啊!” 兰若云还是没去成战场,自己安慰自己“当兵有什么好,打打杀杀,反正自己又不喜欢!” 猛然间山谷里那些废墟的影像在头脑里一闪而过:是否应该以战止战呢? “战争是无法避免的呀,只要有利益存在……!”他痴痴呆呆的想着,想找父亲去理论一下。可惜兰如水忙着布置战争期间供需调配的一切,最要命的是制定战略战术:后方的每一个指令都足以影响着前线数十万人的性命。他已经有半个月没回家了。 前线形势并不乐观,兽人族的二百万军队不但不是虚报,甚至要超出很多,最要命的是他们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将领——自然之子。 听说这个人是精灵族的,精灵族一向并不喜欢战争,他们也不是兽族的主力,但是他们培养出的这个将领却改变了兽族与人类战争以来一直败多胜少的局面。 人类在伴海峡地的五十万守军被他用计赶出了关口,现在已经退入了裸兰大陆。三十万“绿领铁骑”的赶到,终于缓和了一下兽族的疯狂进攻。五十万的步兵部队也开进了与伴海峡地相连的“劳森壁垒”,目前两军正相持不下。不过劳森壁垒可比不上人类经营多年的黄湖壁垒,目前帝国整个运作机构都围绕在民工的输送和船只的制造上。 兽人族不善于海战,只要控制了海面,狭窄的“伴海峡地“根本抵御不了自海而来的炮击。只有在十万民工赶到并加固了劳森壁垒,再造起二万艘战船加入到现有的海军力量中,才可以一举反击成功,也就能打退兽族的进攻,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好像每个人都很忙,只有兰若云闲极无聊,在家里给独角兽刷毛,紫气决也不练了,他现在根本没心情冥想,偶尔看看古书打发一下时间。 十天过去后,他终于熬不住了:“好,你们不让我去,我自己偷着去!” 说干就干,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个背包,有了上次的经验,没忘记多带了一把铁剑,很潇洒的跨在腰上,又去林家糕铺买了满满一口袋的林家花糕,背在肩上。 独角兽跟着他到大门外,他赶不走这缠人的家伙,气得作势要骑它。 出奇地,独角兽没拒绝,好像知道这是自己的命运一样,反正半年来它也长大了不少,不再觉得年纪轻轻就被人骑是件丢面子的事情。 刚坐在独角兽背上的兰若云即新鲜又觉得有点不习惯,加之某部位咯的慌,便像女人一样抱住独角兽的脖子,屁股翘起来缓冲那地方的压力,双腿夹了一下,独角兽颤巍巍的跑了出去。 越跑越快,兰若云从没骑过马,吓得大喊大叫,反倒让独角兽以为他要求增速。猛然间用力,四蹄如飞,化作一道白影,急冲向前。裸兰城的人们只觉一股旋风,一团白影便闪了过去,接着听着一个人大喊大叫着:“慢点慢点——!” 一人一兽本来想往西部劳森壁垒那个方向走,结果独角兽第一次驮人,竟兴奋莫名,它也听不懂兰若云喊什么东西,卯足了劲儿往前跑。等它终于饿了停下来吃草时,兰若云松开它的脖子,委顿着滚到草地上。最要命的是某部位受到剧烈颠簸,酸酸的痛,让他呲牙咧嘴的不敢站起来。 三天后等他终于学会骑马的窍门时,已经不知道身在何方了,他气的一个劲儿的掐着独角兽的屁股,更刺激了这家伙的奔跑欲,青山绿水,都成了飞快的倒影! 第四天,无路可走,只好爬山。 独角兽不愧是灵兽,年纪虽幼而且又驮了一个人,爬起山来却也如履平地。兰若云舒舒服服的抱着独角兽的脖子,想练一练奔跑中睡觉的功夫。 一路上,他没有注意倒,满山的梧桐衫正是最浓绿的时候,他已经翻过黄湖壁垒,走出人类的地界了。 他如果知道这是黄湖山的话,说什么也不会让独角兽爬上去,在这天然的高山之险面前,连神族的“天使军团”都无功而返,何况一个幼年的独角兽。 最后兰若云只好下来走,他心疼独角兽,看着它满身的香汗,不断暗骂自己笨蛋。 还好第二天终于翻过了黄湖山,却没有被黄湖壁垒的守军发现。 前面的平原就好走了,奇怪的是开始不断遇到“人”,而且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些人不只是人类,还有兽族,甚至是神族。 兰若云隐隐知道他到了哪里,他开始恨堂天了,就因为他让自己照顾那个本应该她来照顾自己的堂天的妹子堂潇这件承诺,自己竟然来到了这个三不管的地方——灵光城。 灵光城是两百年前人神大战后双方妥协的产物,它的位置正好在人神兽三族之间,《人神互不侵犯条约》规定,这里将不受任何一方限制管理,作为三族进行自由贸易和相关交流的自由城市。 也因此,堂潇才能来这里学习武艺,拜在有名的“剑气道”高手萧秦门下,学习神族的武功。只因神族武功并不适合人类修炼,其实练习“剑气道”的人类还是很少的。堂峦不知道哪根筋转差了,竟然把女儿送到这里来。 又走了半天,终于迈在了灵光城的大街上,不同的城市具有不同的风格,兰若云一路走走逛逛,傻呵呵的笑着——看见奇形怪状的兽人时! 有几个商人上前来要买独角兽,被他狠狠的拒绝了。问的人多了,他就买了个牌子,在上面写上“非卖品!”三个字。他精通各族文字,平时好像没什么用,这时候用上了,用人神兽三种语言写就,很得意的样子。 想了想,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既然来了,不如就去看看堂潇吧!不过他又有点怕,这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儿曾经说了一句让堂天很伤自尊心的话:“兰若云大哥要是我亲哥哥就好了!”她说这话也是有道理的,堂家和兰家是世交,两家的小孩子从小就在一起玩。而堂天的功课重,人又勤奋,根本没时间照顾这个小妹妹。倒是兰若云,一天游手好闲,承包了照顾堂潇整个童年的艰苦重任。 由此可见,世间确实有这种叫“缘分”的东西,如果两个人投缘,即使像兰若云这么白痴的人,也会被少女崇拜!不过再大一点就是堂潇照顾他了,使他免了很多被追杀的厄运和皮肉之苦。 堂潇在裸兰的时候最喜欢说也经常说的一句话是:“兰大哥,别怕,我来保护你!” 想到这里,他无奈的摇着头笑了笑。 “啊——!”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少女的尖叫! 第十章 战场 兰若云回过头,就看见堂潇娇小的身体俏生生的站在三丈开外,脸上深刻的表情正说明着他内心的惊讶和高兴。 “我们俩的缘分还真不浅,刚想去看她,她到自己出现了!”忽然想到了什么,兰若云紧张的看了一眼周围,大喊:“等一等!”可是已经晚了! “──兰──大──哥──!” 堂潇夸张的拖着长音,飞快的跑过来,紧紧的拥抱住了兰若云。 “快,快没气儿了,放,放过我!”兰若云对她的拥抱真是“深恶痛绝”,而且她不是因为很久见不到才拥抱,几乎只要一看到兰若云她就会抱。““她的拥抱,我不想要,她总是这样对我轻轻笑,问我她是不是我的宝,问我她哪里好,我已经没气了,她还在快乐的叫……噢……她还在快乐的叫!”当年,这首兰若云做词的流行歌曲曾经风靡了整个裸兰大陆,即使在今天,你也会经常在街头巷尾听到“妻管严”们在偷偷的哼唱。 所以,当堂潇终于被父亲送走,兰若云简直开心得要命,他甚至喝了一小杯“狗头牛783”。 兰若云终于挣脱了她的怀抱,看真她天真的脸上挂着难以抑止的简直是兴奋的笑容。 “兰大哥,你真好,果然来看我,我还以为你骗我呢!” 兰若云想起当初堂家要送她来学武,她不愿离开兰若云,于是自己就劝她说以后肯定去看望她,她这才肯来。 “呵呵,这个,怎么会骗你!”搔了搔头,“不过,还真巧呢,刚来就碰到你了!” “什么呀,你说一年之后我过生日你才来吗?”堂潇狐疑的看着兰若云,“今天是我生日!” “啊哈,你看我说什么了,兰大哥说话算数吧!”兰若云调整好情绪,心里也纳闷,“有这样巧的吗?” “咦,兰大哥,这是给我的礼物吗?”她拍着独角兽的耳朵“好可爱呢!” “哎哟,不是不是,小心它咬你!”兰若云大叫糟糕,想了想,忍痛把背上一口袋的林家花糕取了下来“给你带的!” “哦?”堂潇打开袋子一看,忽然一股眼泪流了出来,把头靠在兰若云肩上“兰大哥,潇潇好感动啊!你还记得人家爱吃这个啊,哦,这么多,大老远的背着很累吧!” 兰若云扶起她的头,温柔的看着她:“小妹,很想家吧!” 堂潇止住的眼泪马上又掉下来了,兰若云暗骂自己一声,赶紧安慰。 堂潇哭的快,笑起来也是神速,兰若云一哄马上破涕为笑,还是以前的老样子。 “咦,兰大哥,劳森那面不是正打仗吗?听说我哥哥他们都上战场了,你怎么……?”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兰若云羞惭的搔着头,脸上一阵气苦,嘴上却说不出话来。 “噢,我知道了,一定是兰大哥又在研究那些古书,太专注了以至错过了出征日期!” “嘻嘻,是啊,是啊,我现在就准备上战场呢!”这小丫头心里崇拜兰若云,每次也都替他找很好的借口,连兰若云自己都自叹不如。 “好啊好啊,我也要去!”堂潇一听他要上战场,兴奋得跳了起来。 “不行不行!”兰若云吓了一跳,急忙摆手──堂天明明让自己照顾他的妹子,自己却把她领上战场,如果是这样,堂天不把他杀了都怪了。 “有什么不行?练武不就是为了上战场杀敌吗?他们都可以去,我为什么不可以?”堂潇噘起了小嘴,不满意的说道。 “你还小啊!等你长到我这么大就可以去了!” “不嘛,我要去,我就要去!”堂潇使出自己的杀手!──无敌撒娇!据她以往的经验,这招用在任何人的身上从来都没有失效过。 果然,兰若云被磨得哎声连连,心里暗骂自己没事找事,就知道她一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和自己去,可怎么就不会说谎呢!看来自己也要用出绝招了。 以前,堂潇和自己撒娇,他只要指着清影秀说,你过去把秀姐姐打败了我就答应你。堂潇当然打不过清影秀,只好埋怨自己。不过如果清影秀不在旁边,换另一个人的话就会放水故意让堂潇赢,因为他们恨兰若云呀,能借这个机会报仇也是好的。奇怪的是清影秀却不买堂潇的账,你撒娇是吧,好,我就打你个撒娇,每次都狠狠的揍堂潇一顿。所以,这些人当中,堂潇最喜欢兰若云,最怕清影秀。 兰若云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高大兽人,毛茸茸的手里拎着一柄巨大的斧头,漆黑的皮肤闪着诡异的光芒,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环目四逛,看他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就知道此君绝非善类。 “嗯,小妹,哥考验一下你的武功,行的话我就带你去!”兰若云坏笑道。 “哈,又让我打架吧?好啊好啊,好久没玩这游戏了!”堂潇高兴的跳了起来,“嗖”的一声拔出腰间长剑:“说,打谁?” 兰若云忍着笑指了指那个兽人大汉,心想,这下你还不认输,他可不会给你放水! “嗯~兰大哥你好坏啊,让人家打那种东西,脏死了!?”堂潇不依道。 “什么?脏?是怕了吧!”兰若云哂笑道。 “哼,你看着!”堂潇整了整衣服,向兽人走去。 兰若云看她真要去,吓了一跳,赶紧拦着她:“算了算了,小妹,你认输大哥也不会笑话你!” “干嘛认输,看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哎,大块头你过来!”她用兽人族的语言喊了一嗓子喊了一嗓子──在灵光城里呆了这么久,各种语言都会说一些。 “完了完了……!”兰若云拍了拍独角兽的脑袋,指了指那个兽人,示意它等一会儿攻击这家伙。 那边呼啦啦的围上一群人,把兽人和堂潇围在中间。兽人斜眯着眼睛,和众人一起看着这个主动向自己挑战的小姑娘。看着她不到自己腰部的矮小身才,忍不住大笑起来。 笑了一会发现围观的众人脸上却也在笑,但那明明是对自己的嘲笑。这些灵光城的市民当然知道堂潇是萧秦的徒弟,在灵光城里,萧秦就是神,虽说灵光城属于三不管地带,但是从来没有人敢在这里乱来。萧秦和他的“剑气道馆”实际上就是灵光城的守护者。 而眼前这个顽皮可爱的小女孩,他们当然认识,萧秦的关门弟子。经常出来维持灵光的治安,也不是第一次打人了,哪次不是她赢!可怜这个兽人,不知道哪里犯了法,惹得让她出手。 兽人看到众人这种嘲笑而怜悯的目光,他虽然有点迟钝,但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大叫一声,举起斧头,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堂潇闭着眼睛,缓缓抬起长剑,逐渐上抬,当剑尖与手臂平行之后,她猛的挣开眼睛,一股淩厉的剑气混合著她周身发出的淡淡的白光,气势汹汹的涌向兽人。 兽人高举着斧头,正不知该不该往下劈的时候,庞大的剑气已经将他淹没了。他竟然没办法把这一斧头劈下去,头上豆大的汗珠滚了下来,心里烦闷,呼吸停顿,脸孔涨成了鲜红色。 刚才还笑颜如花的少女,此刻一派大剑师的风范,脸上一股卓然之气让兰若云看得一呆“这是一年前那个小姑娘吗?” 堂潇收回剑气,兽人马上委顿着倒了下去,他终于信了父母临行前对他说的一句话:“大牛啊,人家要和你打架你可得忍着点,马上就跑,那地方高手如云藏龙卧虎啊!” 西行往劳森壁垒的路上,行人已渐渐稀少,都知道那里在打仗,像这一男一女两个半大的少年更是绝无仅有。 堂潇打败了兽人,令兰若云无话可说,只好同意带着她,反正走一步算一步吧! 堂潇请示过了师父萧秦,征得了他的同意,算作师门历练课程,又给他们指点了来劳森的路。两人又倒灵光城准备了一下,至于那一口袋林家花糕,当然在兰若云借口减轻堂潇身上重量的要求下,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肩上,心里一阵踏实。 独角兽怒气冲冲的站在路中间,盯着兰若云和他那匹高头大马渐渐由小变大,终于来到面前。它气得上去蹬了那匹大马一脚,这是它新学会的招式。大马躲到一边,吓得浑身发抖,嘴里已经累得直冒白沫了。 “兰大哥,你可真慢,我都睡一觉了!”堂潇打了个呵欠。 兰若云揉着酸麻的大腿,上去拍了独角兽一巴掌:“你就会欺负人,跑慢点能死啊!” 堂潇呵呵的笑着,跑过去搂住独角兽的脖子:“小白乖,小白最听姐姐的话了!” 独角兽委屈的看了兰若云一眼,把长脸在堂潇的脖颈上噌着,痒的她一个劲的笑。 “小白”是堂潇给独角兽的爱称,一出灵光城她就霸住它不放了,虽然她自己那匹马也是难得的良驹,但比起独角兽来可就差远了。所以,只要她来了兴致,就会催着小白兜风,把兰大哥远远的甩在身后。 歇了一阵,两人继续上路,堂潇不跑了,陪着兰大哥聊天,可把小白给憋坏了,一个劲儿的吓唬身旁的大马,相信这段路程是这匹大马一生中最难忘的了! 到达劳森壁垒时已经时第四天的黄昏。 通过数道关卡的检验,终于进了大营,当然是先见一下此次防御战的最高统帅清影远征。 两个人提心吊胆的走进大营,在数十人的目光注视下,尴尬的讪笑着:“同志们好!” 没人理他。 “同志们辛苦了!” 一片沉默。 清影秀、堂天、望川北、方更、浅靖羽和斯菲,一个个全都身染征尘,虽然只有几个月,却仿佛长大了不少。兰若云不敢看堂天,堂潇看他不动,也不敢在这里调皮,只是一个劲儿的向哥哥使着眼色。 “若云,在裸兰城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不让你来是大家开会决定的!”大将军清影远征不满意的说道,有些发怒。 “呵呵,开会了吗?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你让我很为难?让你上战场呢,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裸兰的兰家可就绝后了,你可能还没意识到你在民众中的重要性!”他回首指了一下墙上的格丽丝。兰的战神像,“你是一面旗帜,我们不能让你在人们心中倒下啊!” “哦,我是‘旗’吗?嘻嘻,这个,有这么重要?嘿嘿!” “白痴!”迪斯番小声的骂了一句。 “可是不让你上战场呢,军队里现在已经知道你来了,你不上,会让他们怎么想?堂天,你会怎么想?”清影远征问道。 “我会想,战神的后代竟然躲在大帐里不出来,看来兽人族真的很厉害呀!”堂天模拟着士气低落时军人的口气。 “就是这样一种感觉!”清影远征叹了口气,“所以我们决定把你留在帝都,兰家的人不来,他们也没话说!” “那,那我现在赶紧回去吧!”兰若云讪讪的说道。 “哦,我的天!”望川北几个人一起悲叹道。 “笨蛋,死了算了!”迪斯番狠狠的说道。 “你说什么?”清影秀怒目看着迪斯番,迪斯番转过头怨毒的看了兰若云一眼。 “你这样一走,军队里又会想,战神的后代竟然不战而退,那样造成的坏影响可就更大了!”清影远征一副连这你也想不到的表情,让兰若云无地自容。 “谁说他不能上战场,明天会战就让他参加!”清影秀大声的说道。 “是啊,我看若云行的,就凭他这份敢独自来战场的勇气,我也说他行!”堂天也铿锵有力支持清影秀的说法。 “是啊,大不了我们几个看着点他!”方更道。 “对对对,让他跟在我们后面!”斯菲也凑热闹。 “嘻嘻,若云的逃跑功夫可是一流的,不行还可以跑吗!”望川北坏坏的笑着。 “若云不来,我都感觉好像少了什么呢,大家一起长大的!”浅靖羽红着眼睛说。 “让他去送死也好!”迪斯番冷冷的说道,听得众人身上一颤,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跟兰若云结了这么大的仇,一齐看向他。 “我是说,嗯,我们保护他应该不会死吧!”迪斯番冷笑着看着兰若云。 “哎,事到如今,也只好这样了,不过明天不行,先让他在壁垒上看一下,熟悉后再参战,安全一点!”清影远征无奈的说道,忽然注意力转向堂潇,堂潇怯生生的叫了声“清影伯伯!” “我说若云就是有点疯癫嘛,你带着这个小丫头来干什么?” “哼!”清影秀冷哼了一声,冷冷的看着堂潇。 “不关兰大哥的事情,是我自己要来的!”堂潇抬起头,倔强的看着清影秀。 “爱来不来,关我什么事!”清影秀转过头去不理她。 “好了好了,阿秀怎么就不能让着点潇潇!”大将军搞不明白自己的女儿,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就是看不惯堂家的么妹儿! “谁让她老缠着……哼,赖皮缠!”她一转身,走出了大帐,堂潇伸了伸舌头,做了个胜利的表情。 几个人走出帐外,天已经黑了下来,劳森山上的草地,兰若云发现清影秀躺在那里数星星。他解下背后口袋,扔给清影秀:“给你的!” “什么东西?”清影秀解开袋子,看见满满的一口袋林家花糕,“哦!”她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冲着兰若云露出雪白的牙齿轻笑了一下。 “还给我,是我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堂潇走了过来,“我的生日礼物!” 清影秀狐疑的看着兰若云,把手按在剑柄上。 “这个,嘻嘻,嘿嘿,哈哈!”他唬着脸对堂潇说:“那么多给秀姐姐吃几块有什么!” “不给,谁让她对我那么凶……!”堂潇蹦跳着不依不饶。 “偏不给,就不给,气死你!”清影秀忽然把那大口袋往地上一扔,上去猛力的踩着,一会儿就踩成个馅饼。还不解气,一脚踢得飞起来,准确的打在兰若云的屁股上,她最喜欢打的部位。 “这,这是干嘛?大不了给你好了!”堂潇奇怪的说道。 “就是啊,别踩坏了啊,浪费了多可惜,我可是大老远带过来的啊!”兰若云心疼道。 “你,哼!”清影秀满脸通红,跺了一下脚,转身向山下跑去。 “???”留下两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她为何跟粮食过不去。 “兰若云,我要找你决斗!”堂天冷冷的从暗影中现出身来,吓了兰若云一跳。 “你躲在那干嘛?像个鬼似的!”忽然觉得有些惭愧,记得堂天走的时候可是哭着把妹妹托付给他的啊!“嘿嘿,你这个宝贝妹妹,我可管不了她,我可是特意去看她的,她要来我也没办法啊!”兰若云做贼心虚的说道。 “不只是这一件事情!”堂天咆哮到。 “那……?啊,对了,我以前就接到过你的挑战书,咦,为了什么?好多的挑战书啊,我一直很纳闷呢!怎么这么多人找我麻烦?看我好欺负?”兰若云疑惑不解。 “谁,别怕,兰大哥,我保护你!”堂潇终于又找回了以前的感觉。 “你别跟着瞎起哄,等回去我在跟你算帐!”堂天呵斥了妹妹一声,接着仰天叹息道:“老天真是不公平啊!难道英雄总是寂寞的、而小人注定要得志吗?” “你说什么呢?神经病!”兰若云踢了堂天一脚。 “哼,如果你会武功,我一定要打败你,让她看看谁才是英雄!”堂天神情落寞的转身离去,自语道:“可惜他不会武功,还是我的好朋友,呜呜……◎!” “一群疯子!”兰若云慨然到。 “同意!”堂潇面无表情的表示赞同。 第十一章 这就是战争 裸兰历1177年,人类与兽族的第三次“劳森会战”于劳森壁垒前的峡地上展开。 这是一次具有历史意义的大会战,这次会战是“人兽七年战争”中的三大战役之首,裸兰史上称其为“人民用小车推出来的战争!” 只因,裸兰三百万的民工竟然在一个月内造齐了两万艘战舰,并及时的扩充到海军之中,使人类取得了海上的绝对优势,重新夺回了伴海峡地。并把兽族封入了荒芜大陆,直到第二次人神战争的爆发。 而恰恰是因为这场会战,第一次在裸兰战争史里提到了“兰若云”的名字,更使许多史学专家给这次战争扩充了特殊的意义。有人甚至说,如果没有这次战争,绝对不会有那样伟大的英雄被激发出来,当然也就不可能有了人类重回七大陆的光荣历史。 而且,据说我们这位伟人,在这场战争中还取得了一点不错的成绩呢! 兰若云站在劳森堡上放眼望去,窄小的伴海峡地上黑压压的排满了兽族的军队。 有高大凶猛面目狰狞的爪人族、有比较温和但身体灵活的蹄人族、浑身裹在一层黑鳞里吐着长长触须的龙人族。当然,掌握制空权的翼人和精灵们人数虽少,但也排列在队伍的最后,准备攻城时俯射守卫城墙的人类士兵。 人类的军队开始开出劳森壁垒,三十万的绿领铁骑,隐藏在铁骑两翼的仅次于“神弓营”的“弓骑手”,排列在最后压阵的七十万步兵。 双方间间隔五公里左右的距离,彼此能看到对方鲜艳的旗帜铺天盖地的在那里摇晃。怒马的嘶鸣和武器偶尔相撞发出的声音此起彼伏,但双方士兵却几乎不闻声音,这种战前的寂静更加强了风雨欲来的那种气势汹汹。 而天气却也在这时候来凑热闹,黑压压的乌云渐渐从天边飘了过来,覆盖住了原本还晴朗的天空,渐渐使远一点的士兵间几乎看不清对方的脸,气温也骤然下降。很多人因此而烦躁,更有紧张过度者甚至昏了过去。 列队完毕。 昨天晚上费尽心力选了一套银白色的盔甲,全身披挂得不留一点肌肤,吃力的扛着一挺长矛,此刻浑身颤抖着站在劳森堡上的兰若云,虽然知道这一次只是先见习一下,并不用出战,但还是摄于战场上强大的杀气,紧张得腿软身乏。 堂潇站在他身旁,穿了一身的绿甲,英气勃勃,但略显瘦小,看上去不够挺拔。此刻她兴奋的看着战场上逐渐接近的双方人马,大声呼喝着裸兰军的军号:爱我国土,奋勇争前,生命与血,染我征旗,人类必胜,裸兰万岁! 兰若云也跟着喊了两声,但因为害怕,声音经抖厉害,自己觉得丢人,赶紧闭上嘴。 清影远征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的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下。 “轰!”一声惊天的号炮想起,兰若云支持不住倒了下去,全身冷冷的出了一身汗。看见大将军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他赶紧爬起来。 战场上,兽族联军几乎出动了所有的力量,随着号炮的想起,黑压压的人群几乎掩盖住了伴海峡地二十公里的宽度。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敌人……狰狞的面目──掌旗的三个号兵合力抬起巨大的“裸兰花战旗”,看着清影远征高举的左手,慢慢…… “冲!”大将军猛力的挥下手臂。 巨大的战旗被三人合力在劳森壁垒的最高点劳森堡上挥舞起来! 看到旗动的“绿领铁骑”统领们扬起手中军刀:弟兄们,冲啊──! 三十万铁骑分成每十万一队的长龙,成包裹之势迎向冲在最前面的的兽族爪人类…… 血雨纷飞──长矛与巨斧交接,马刀共大锤争色! 兽人族不善于骑马,清一色的步军,但高大的的爪人类甚至比人类骑在马上的总高度还要高,他们居高临下用手中的大锤和巨斧等重型武器向着人类的骑兵砸击!很多战士被这股巨力打得脑浆崩裂,但更多的是在敌人接近之前用长矛戳穿对方的喉咙。这是人类根据兽人的身体特征发明的招式,只有喉咙和眼睛是他们身体的弱点,而他们总是下意识的保护眼睛,却把喉咙暴露在了长矛的攻击之下! 鲜血喷飞,红白相间的血肉飞上天空,形成美丽的弧线落在双方士兵的头上、脸上和整个身体。受到鲜血刺激的战士们拼着命想敲开对方的脑袋,嗜血的个性把参与战争的人们都变成了野兽。 人类的骑兵渐渐合拢,如三只利剑般在上百万的兽族军队里结成一个绳扣,大将军不断挥舞著有特殊意义的手臂,形成各种姿势传达着不同的命令。 忽然,凶猛的爪人类潮水般向后面退去,秩序却不乱。低矮的龙族匍匐着从后方穿了上来,手中的“斩马刀”贴着地皮砍向骑兵的战马。一排排正蓄势前冲的战士随着失足的战马一起倒在了地上,被沉重的铁甲和马身压住双脚的他们根本无法起身。他们看到的最后一个影像是沾满鲜血的刀锋,龙人族巨大的腕力砍断他们的脖子要比马腿轻松的多。 “弓骑兵!”清影远征发出信号。 立时,铁骑原地不动,用长矛抵在地面上防止龙人族前冲。五万人的弓骑兵部队从两翼包抄上来,躲在铁骑兵的背后向战场中放箭。强力的铁箭夹杂着零星的火苗挤进龙人族坚后的皮肤里。“皮厚”固然是有点,但是当淬了剧毒的剪枝射入他们体内时,却因无法立刻拔出来而中毒身亡。龙人族因此而伤亡惨重! 对方阵势也是一变,是蹄人族瘦长的身影──在兽人族里,蹄人族站着一半的人口,军队里虽然按比例来说他们的人数与人口不符,但也远远超过其他种族!此刻,正是人数最多的蹄人冲了上来! “他们疯了吗?”清影远征猛的站了起来,“竟然用最不善于冲锋的蹄人来冲锋!” 他果断的下了冲锋令,三只铁骑部队举起长矛发起了第二次冲锋! “啊,不对!”清影远征大喊了一声──只见在冲在前面得蹄人的数目并不是很多,他们身后的是──联军! 所有种族的联军一起冲锋,发挥各自的优势。本来,这种冲锋方法是兵家的大忌,只要给骑兵一冲马上就乱了阵脚。 可是这个时候两翼的弓骑兵还没有撤走,骑兵的前冲马上把他们暴露了出来,蹄人对付骑兵虽然是很弱的,但是对付起弓兵来如乱刀砍菜一样,霎时,弓骑兵纷纷落马! “后撤,铁骑兵后撤!”妄图用铁骑兵来保护弓骑兵,清影远征下达了命令。 铁骑兵正做着快速的冲击,忽然看见回撤的命令,强行勒住战马。就在转身的那一个空挡,无数的龙人从两翼包抄过来。 可怜的骑兵们冲也不是,退也不是,原地打转,陷入了被屠杀的窘境。倒地的骑兵被龙人连着头盔一起割去了脑袋,也有被自己人在原地用马活活踏死的,霎时整个骑兵队伍乱了套。 “怎么,哪里来的那么多龙人?不是已经撤下去了吗!”清影远征看着眼前的屠杀,虽然保住了弓骑兵,可是精锐的铁骑兵却陷入包围。他脸色苍白,痛苦的下达了步兵前冲的命令,但他知道,这队步兵的过早前进会被对方的翼人和精灵在高空中围击,损失将会翻倍。可是这种情况下,他只有牺牲步兵来挽救精锐骑兵了。 敌方的大营里,一个矮小的身影正站在点将台上发号施令。看着敌人最精锐的队伍被己方围困住,他嘴角泛起了一丝胜利的笑容。他就是号称“自然之子”的精灵王,此次的对人类的战争他是各族共同推举的总指挥。 聪明的精灵先是设计把人类赶出伴海峡地,之后逼着人类不得不在伴海之地这狭窄的地域内进行决战。前两次不分胜败的会战之后,他在这第三次会战里设计了这个计谋。他算准了清影远征过于自负的脾气,不会过早的撤出铁骑兵,在争取到了他那难得的一个犹豫后,他的计策完美的实现了──人类最精锐的骑兵将毫无用武之地! “只要在包围他们十分钟,这场战争我们就赢定了──翼人和精灵部队,出击!”他微笑着发出他认为的这最后一个指令。 猛然,一小队穿着各色盔甲的小队骑兵从西南角上直插进龙人的包围圈,他们虽然也骑马,但根本不容龙人们靠近他们的马匹,远远的就发出各种颜色的剑气将那些向他们围拢的龙人刨膛开肚。 这一小队人马虽然只有几百人,但却各个身怀特殊武功,整个队伍形成一个三角形状,像一把尖刀一样,直插入巨大的动物躯体,硬生生的把包围圈扯开了一个口子。 “兰大哥,快看,是哥哥他们!”同样被这场规模巨大的残酷战争震慑住了的堂潇此刻激动得跳了起来。 而患了“战场综合症”的某男人正在那里大吐特吐。 听见堂潇的欢叫,兰若云望向战场,果然,三百名裸兰军事学院的学生以清影秀为首,形成一个尖状的阵形,在敌人的队伍里穿插。 死伤了数万的铁骑兵经这么一缓,从那个狭小的口子冲了出来,渐渐把裂缝越撕越大,甚至追上了正后退的蹄人族,一阵砍杀。 可他们还是撞上了正准备去射杀步军的翼人和精灵部队,面对高空中的弓箭,这些铁骑虽然有铁甲护身,但也难免受伤。只好往中间汇集,让后面的弓骑兵赶上来与空中的敌人对射。就这么慢了一拍,让蹄人们安然的撤了回去。 敌方大营里,自然之子颓然的跌坐在点将台上:“哎,功亏一篑!那应该就是裸兰军事学院的精英了吧!” 旁边的爪人族总统领轻蔑的看了正功成后撤的少年军团一眼:“什么精英,我这就追上去砍他几个!”他作势要往后走去。 “全军撤退!”自然之子无力的摆摆手! “你说什么!”正要上战场的爪人族统领和蹄人族翼人族的头目几乎同时问道! “我说全军撤退,让掉伴海峡地,进入荒芒壁垒!”自然之子重复道,瘦小的身子晃了一下! “你在开玩笑吧,我们已经快胜利了!”爪人首领喊道。 “是啊,他们虽然突围出来了,但我们还占着优势啊!” “就算退,也不用退入荒芜壁垒呀,现在整个伴海峡地都是我们控制!” “我说全军后退,快给我传达命令去!”瘦小的精灵忽然张开翅膀飞离了地面,向着几个头领咆哮着。 三个最高头目互看了一眼,彼此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他们向彼此的号令旗手走去,传达了命令。 自然之子松了口气,收回翅膀,喘着气坐了下来,既要协调和这些武夫们的关系,又要殚精竭虑的指挥战斗,他实在很累了! “噢~~~呼~~冲啊!” 战场上忽然又掀起了一个冲锋的高潮。 “怎么回事!”他从地上跃了起来,紧张的盯向战场。 所有的兽族联军,除了精灵外全都拼着命向已经会合了的人类铁骑兵和步兵冲了过去。 自然之子张大了嘴,简直不敢相信这种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他冲到那几个族的头领面前,气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才低声道:“你们下达了冲锋令!” “是的,你等着看胜利吧,我们不能什么都依赖你!”爪人族首领淡淡的说道。 “噗──!”精灵王猛的吐出一口鲜血,仰天冷笑起来,“嘿嘿,嘿嘿,好一个胜利呀!” 他指着天上的太阳,此时战争已经进行了一整天,战场上双方的士兵已经疲惫不堪,而太阳,也已经快要落山。 “你们等着被炮轰吧!”愤怒的精灵不再管他们,召回自己的五万精灵部队,离开了战场。 而在这时,人类的军队也慢慢的向后退出,速度之快,队形的整齐,就像是在排练一样,只有刚刚从城里开出的二十万步弓手远远的射住阵脚──兽人们还在拼命的冲锋! “轰~~轰~~~!”猛然见,从海上传来隆隆的炮声,接着,巨大的炮弹夹着火药的爆破威力,从海上射向正猛烈冲锋着的兽人军队! 可怜的兽人们已经不是一排排的往下倒了,他们简直是在练习群体扑地。以炮弹为中心,上百人并排的直线为半径,被火药炸得支零破碎,头手并断,整群人成一个圆圈死去。 三族首领悔恨交加,大叫着:“哪里来的炮弹,我们的海军呢!” “快撤,快撤回来!” “我的儿郎们,我,是我害了他们!” “早知道有炮,我就该听他的话啊!” “啊,人类杀过来了,我们快跑吧!” “等等我──!” 帝国护卫军总统领方成,带着两万艘新制造的战舰,会合了伴海弯的裸兰舰队,一举全歼了本来就不善海战的兽人舰队,然后悄悄的开进伴海峡地。与清影远征取得联系后,约好了时间,当人类一撤除战场的那一空挡,几万艘战舰上数十万挺火炮同时开炮,而且集中向敌人密集的人群里发射,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兽人们仓惶的回撤,已经毫无战力,任凭无情的火炮在自己的身上爆炸。哭爹喊娘、咒骂将领、临死惨叫、受伤痛呼的叫声响彻了整个战场。伤者和不小心摔倒的人马上被随后涌来的溃兵踩成肉泥,而掉进炮弹坑的人也立刻就被倒下来的尸体活埋。 当炮火硝烟停下来的时候,人族士兵的喊杀声又在身后想起,没死的兽族伤者马上就被补了一刀去见了上帝,而落后者也被长矛纷纷洞穿,聪明的赶紧放下武器,做了俘虏。不过有些人即使投降了也惨遭杀红了眼的人族士兵的屠戮。 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有的尸体竟然被积蓄在弹坑里的鲜血给浮了起来。更有些残肢断臂,由于种族不同而呈现出不同的可笑搭配,给这血淋淋的战场平添了一种残忍的搞笑画面。 兰若云早已经连胃液胆汁都吐出来了,两个士兵专门拿着一个大桶在那里接着,堂潇则不停的拍着他的背,小心翼翼的为他拭干净嘴角的秽物。清影远征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他,疏无战争胜利的喜悦感。 这一次会战,整整歼敌四十多万,俘虏敌人尽十万人,另有不知数目的敌人落海失踪。人类占领了整个伴海峡地,兽族退入劳森壁垒,形势完全逆转。 而兰若云,因为对脑浆和鲜血的几度厌恶,又加之某种没来由的恐惧和烦躁,也取得了两大桶呕吐物和若干胃液胆汁以及十五条干净手帕和一套崭新盔甲的好成绩。 不过鉴于兰若云先生的谦虚,裸兰正史并没有记载他这次的功劳,只偶尔在一些回忆录和野史里才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第十二章 清影秀 清影秀浑身浴血的走进大帐,她冷眼看着行军床上奄奄一息的兰若云,用手里的长矛尖拍了拍他的脸蛋,兰若云翻着白眼“哼”了一声! 堂潇正守在床边,看着她这奇怪的举动,不满的看了她一眼。 “你喂他的是什么?”清影秀看着堂潇把一勺黑糊糊的东西送进兰若云的嘴里。 “是,是药!”堂潇怯生生的回答,看着她一身的血迹,想起她战场上的勇猛,即佩服又害怕。 “什么药!” “是军医开的!” “不要瞎喂,出去!” “我不出去!” “你不出去我就捅死你!”清影秀恶狠狠的举起长矛,作势要扎她。 “好了好了,我出去一会儿好了,你可别对他干什么不好的事情!”说完不放心的看了兰若云一眼,转身出去。 清影秀白了她一眼,没吱声。 从怀里拿出一条手帕,擦拭着兰若云嘴角黑色的药汁! 揣回手帕。 上去一脚揣在兰若云的屁股上:“给我起来──!” 屁股上一阵剧痛,兰若云心里知道肯定是清影秀干的,心里骂道:“真没人性,趁我生病就来欺负我!” 不情愿的拱起来,直直的看着清影秀。 “说好了的,明天你上战场,是男人就别躺在这里!”甩下这一句话,她气冲冲的走了。看见堂潇在门口偷听,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什么意思嘛!”兰若云气咻咻的躺下,看见刚才她那一身血衣,又想吐,堂潇赶紧把“兰若云呕吐专用大桶”拿了过来…… 兽人族放弃了荒芜壁垒,退后十公里扎下大寨。这也是自然之子的聪明之处,首先是因为荒芜壁垒并不坚固,对于人类的成胜追击根本毫无用处;其次,荒芜大陆的山地不利于“绿领铁骑”的大规模的冲击,但对于长久生活在这片领地上的兽人们则是有利条件。 此消彼长之下,可以弥补昨日战败后的士气低落。可见对方指挥用兵的精明,把每一个细节都考虑了进去。 人类的大军开进荒芜壁垒,直逼兽人大营。 士兵们正被昨日的胜利所激励着,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涨着,恨不得如一阵风般就这样踏平整个荒芜大陆,收回被这帮兔崽子霸占了几百年的家园。 可是作为整个队伍的指挥者,清影远征却深深的忧虑起来。如果他的对手换成另外一个人,能这样轻而易举的夺得荒芜壁垒,他会很高兴。 想起昨天战场中自己的失误,证明了对方统帅的精明狡猾。 回忆起那决定了几十万士兵命运的“一瞬间”,他头上总是禁不住冒出冷汗。那完全是对方算计好了,把时间精确到了“几秒钟”,就是这几秒中,整个战场的形势完全逆转了──这样的敌人太可怕了。 如果不是因为己方海军的及时赶到,他实在不敢想象那种后果。也许,今天进攻的是对方了吧! 清影远征不愧是一代将才,马上收回了开战以来培养起来的自负心理,认认真真的研究起对方的战略思路来。 己方的优势是强大的海军,显然,在这种地形上是毫无用处。那么,如果是靠骑兵冲锋的话,根本是送死。 只能靠步兵了,配合边缘开阔地区由骑兵来突击,只要把兽人引向平原,外围的骑兵就可以把他们踩得粉碎。 想到这里,他发布了命令。 五十万的人类步兵,在弓箭手的掩护下,向兽人族的大营靠近。 与兽人族短兵相接的微微碰触之后,步兵开始向平原撤退。 然而兽人却并不追赶,只有翼人和精灵在空中俯射一阵,杀伤了部分人类士兵。 清影远征命令步兵再次冲锋,兽族人打得很凶猛,可一旦人类士兵撤退,他们马上停止攻击,守住阵地不动。 接连几天,双方一直这样磨来磨去。清影远征知道对方已经看清楚了自己的意图,敌人跟他耗上了。 在兽族的地盘里打这种消耗战对人族是及其不利的,每天都有超过对方的伤亡,而且士气也渐渐降了下来,有些将领已经开始胡涂了,不知道每天这样打打跑跑的算什么。 更为现实的不利因素是后方的补给问题,远离了后方,这上百万的军队吃饭都成了问题。 而兽族,似乎铁了心的守住大营绝不出击。 事实也确实如此,兽族内部由于劳森会战中没有服从总指挥的命令,造成了极大的伤亡,爪人蹄人以及翼人的首领都表示以后将对精灵王的绝对服从。 因此,虽然“久守”不合这些好战的兽族们的本性,他们也还是耐着性子在大营里看着人类一次又一次的“攻击表演!” 可他们就是不出来。 又耗了几天,清影远征决定“劫营”。他也知道这样正中了对方的圈套,可是,如果说一场大仗都不打就这样离开,很容易被对方反攻过来追杀。 他计划稍微的打击一下敌人,马上撤退,不在这里做无谓的消耗,反正已经把兽族赶了出来,只要守好伴海峡地就可以了。 五万名各兵种搭配的联军向兽人的大营摸了过去,黑黝黝的夜里,布裹着的马蹄发不出一点声音,而口嚼枚枝的马嘴也没功夫嘶叫。 到了兽族大营边,几万人一起点着了火把,向寨子里扔了进去,霎时整个兽族军营陷入一片火海,士兵们口喊杀声冲了进去。 霎时,人仰马翻的声音此起彼伏,空地上平添了深不见底的几个大陷阱,急冲冲冲进去的前排士兵刹不住脚,全掉了进去,底下削尖的木头立刻刺穿了他们的身体。而后方继续涌进来的士兵还没等反映过来,两旁无数的飞箭已经要了他们的命。 “快后撤,有埋伏!”领头的将领大叫着,指挥士兵后撤,忽然数枝箭向他飞了过来,立刻被射成了一只刺猬。 远处,清影远征看得真切,立刻下令全面进攻! 兰若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进行了他的“处女战!” 第一次扛起长矛,骑上独脚兽,紧随在清影秀身后,被堂天和方更左右保护着,望川北和斯菲浅靖羽则在他后面亦步亦随。而堂潇,更是紧贴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迪斯番冷笑着看着他们这副架式,一副不屑的样子,他是三百人的副队长,看着清影秀挡在兰若云身前,他倒也英勇,过去顶替清影秀做起了“刀尖!”虽然这三百人个个武艺高强,大家也都会尽力保护三角形的顶端,但这个位置还是很危险的。 清影秀微笑着冲迪斯番竖起了大么指,迪斯番马上红了脸,呼吸急促,感觉全身的热血都涌倒了脑袋上,挺了挺胸膛。 独角兽也和主人一样第一次参加战斗,不过它可不像兰若云一样吓得浑身发抖,此刻它眼睛都红了,冲着战场上嘶鸣的马群大声“噅~~~!”的鸣叫着。 三百人的队伍向着战场冲了上去。 此刻,由于黑夜中偷袭的部队受了伏击,大将军下令所有的部队冲向敌人的大营去营救。黑暗中不知道敌人躲在哪里,损失惨重。 三百人在迪斯番的带领下向着人群密集的地方冲去,正迎上了兽族最精锐的爪人族部队。 清影秀忽然在马上紧紧握住了兰若云的手,感觉他的手冰凉而战抖:“跟紧我,别怕!”她小声的对他说,笑了一笑。兰若云呆了一呆,点了点头。 转眼间冲入了爪人族的队伍。 血雨腥风中,高大的爪人们纷纷倒地,每个人身上的伤口只有一个,而那伤口绝对是致命的。 一个好像是头领的巨大爪人,疯了般轮起一根粗重的原木冲向队伍。迪斯番的黑色剑气斜斜劈在他的胸口,血如泉涌。可他并未就死,反倒把巨大的原木砸向迪斯番,立时将他扫向一边,冲进了队伍。原木直向清影秀和她身后的兰若云砸了过来。 清影秀本来可以躲开,然后从背后狠狠的给他一剑。可是现在有兰若云在身后,她只好咬了咬牙,两手举起长矛,架住了原木惊天的一击。饶是她内力深厚,也受不了这兽人首领拼命的原始蛮力。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堂潇伸手把兰若云拉的往后一点,长剑中一股白气闪射出去,硬生生削掉了巨人的脑袋。清影秀双臂一轻,巨人的身体扑在马前倒地而亡。清影秀回头感激的看了一眼堂潇,堂潇向她做了个鬼脸。 兰若云胸膛中一颗心砰砰直跳,就想赶紧离开这恐怖的战场。看见清影秀受了伤,他终于体会到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特殊本领了,惭愧的望向清影秀。 “不要紧!”清影秀轻声对他说道,跟在迪斯番身后又向一处爪人部队杀了过去,兰若云赶紧跟上。 三百人中渐渐有了损伤。在这样漆黑的夜里,只感觉到处都是敌人,怎么杀也杀不光。 一阵箭雨从空中向这三百人的小队激落下来,众人抬起头,看见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群翼人和精灵,渐渐形成一个包围圈,把这三百人围在中间俯射。 众人赶紧将全身布满真气,形成五颜六色的光球,在黑暗中灿烂夺目。 清影秀几个人用自己的真气把兰若云围在当中,尤其是堂潇,她的真气竟然是类似于实质的护罩,箭枝射在上面马上弹了开去。 可是这样一来,队伍就无法移动了,跑动中,马与马之间必然形成距离,真气只是在本身周围能起到防护作用。也就是说,清影秀几个人如果移动的话,就无法照顾到兰若云了。而这样停在原地不动,迟早会真气散尽,被敌人格杀当场。 “别管他了,我们冲出去!”迪斯番怒声的向着身后喊道。 “不行,都不准动!”清影秀向后威胁的看了一眼。 “你想大家都死在这里吗?为了这个废物!”迪斯番拨打掉射过来的剪枝,简直要发狂。 清影秀想了一想,回头看看手下的三百人,已经有几个人受伤了。 一个稍微弱点的战士护身真气只是弱了一弱,一枝铁箭射进了他的眼睛,号叫着翻下马,动了一动,死了──直透后脑的一箭,既准又狠,是精灵的绝招。 “你们先后撤!”清影秀红了眼睛,开战以来,她手下从来没死过一个人,可是今天为了保护兰若云,却牺牲了另一个人的性命。 “你呢!”堂天已经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别废话,撤出去!”清影秀喊道。 “你不走我也不走!”堂天冲到清影秀面前,替她打掉周围的剪枝。 “我也不走!” “我跟着你!” “要死一起死!” 方更、望川北、斯菲和浅靖羽都围过来护在清影秀的周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是命令,你们必须服从,快走啊!”她几乎咆哮起来,不过眼中却流露出感激的神色。 迪斯番看着这几个人,又看了看清影秀,咬了咬牙,疯了般的喊道:“好,大家都死在这儿吧,为了一个白痴让几百个人去送命!” 说话间又有几个人中箭受伤,真气弱了下来,随时都有送命的可能。 清影秀看着兰若云,一瞬间眼里闪过各种情绪,显见她心里此刻正做着激烈的斗争。 “别管我,你们,自己走吧!”兰若云嘟囔着。 “别废话!”清影秀白了他一眼。 猛然,她伸过手来,揽住兰若云的腰,将他提了过来,放在自己的马上,让他坐在自己身前,左手搂紧他,右手擎起长矛,大喊道:“兄弟姐妹们,清影秀不多说什么了,谢谢你们对清影家的忠诚!” 一催坐下马,向着外面冲出去。 “你疯了吗?这样你们两个都会死的!”堂天紧随其后。队伍又形成了三角尖刀的形状,在几万空中敌人的包裹下向外冲去,最不利的是他们无法击杀敌人,只能被动的被俯射。 兰若云躲在清影秀怀中,这一刻,他的男儿心终于醒了过来,傻傻的随着马匹的颠簸而颤动,对周围战场上的一切都已经视若不见,只有清影秀愈见粗重的喘气声不断在耳边想起。 他知道,为了发出足够保护两个人的真气,她已经快力竭了。幸亏有堂潇在两人前后不停的穿来穿去,接下了大部分的剪枝,否则她现在可能已经倒下了。 忽然,清影秀座下战马前蹄一软,趴了下来。清影秀抱住兰若云用力一提,马虽然站起来了,却一口口的喷着白沫,眼看是不行了。 “看来我们是要死了!”兰若云回头看着清影秀。 清影秀低下头,冲他笑了一笑,温柔得像一朵午后阳光下盛开的鲜花,让兰若云心里一阵激荡。 “你不要为苍奇山上那件事情惭愧,那不愿你的!”兰若云想起清影秀把他打落悬崖的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放开我,你自己走吧!”兰若云看着马上又要倒下的战马,这可怜的家伙,驮了两个人还要加上比他们重几倍的铁甲,它早已经油尽灯枯。 翼人和精灵好像得到了某种指令,知道这群人都是人类未来的精英,竟然死命的追着不放,不断把一阵阵的箭雨由高空向他们射去,又有几个人牺牲了,堂天等几个人也挂了彩,可他们为了等待走在后面的清影秀和兰若云,都不愿意舍她而去。 “听着,阿秀小妹,你不欠我什么,我一点也不恨你把我打落悬崖,况且我也没死”他惨然的说道。 又凑近到清影秀的耳朵边,低声道:“好好的活下去,帝国没有我可以,没有你们却不行,告诉堂天他们,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他猛的掰开清影秀抱在他腰间的手,跃下马背,迎着高空中的敌人跑了过去。 被尸体一绊,重重的摔在地上,感到上空中利箭的破空之声,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清影秀看着落马的兰若云,呆了一呆:“傻瓜!”她带着哭音的大喊了一声,回转身就要冲过去救人。 迪斯番纵马拦住她,高声道:“你这样一去,大家又跟着你回去,想让他们死光吗?救那样一个废物值得吗!” “让开!”清影秀举起长矛向迪斯番刺了过去,迪斯番挥刀挡住,两个人在阵前打了起来。 “阿秀──!”堂天在那里紧拉着堂潇,堂潇已经哭成一团了,“晚了,没希望了──!”说到这里,一股眼泪泉涌了出来。 “我不管,滚开!”她疯了般的挥舞着一团红光向迪斯番甩去。 “火之爆发!你──!”迪斯番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让了开来,他可不敢享受清影秀这拼命的一招。 清影秀冲了几步,热血上涌,急气交加,猛的从马上栽了下来,晕了过去。 堂天兄妹赶紧过去护住,随后望川北几个也到了,迪斯番怒气冲冲又满脸怜惜的带着剩下的人,围成了一个圆圈,抵御着还在不断往他们射下的箭雨。 “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望川北惨然的笑着。 堂天看了看他,又怜惜的摸了摸正痛哭着的堂潇的秀发,一阵巨大的悲伤淹没了他。 “噢~~~,杀啊!”一片火光夹杂着黑压压的人群向这个方向涌来。众人互相看看,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悲伤的绝望。在裸兰史上还从来没有过几百名未来将领在历练的过程中同时阵亡的记录呢,看来,他们要给历史加上这多彩而丢脸的一笔了! 火光和人群渐渐接近,一阵箭雨呼啸着向他们这个方向射来。 空中的精灵机敏的躲避着箭枝,而翼人却纷纷落地。 “是自己人,我们的军队!”方更大叫了起来。 众人来了精神,扑上去将未死的精灵和翼人一刀一个,满怀仇恨的一刀啊,连堂潇都失去了小孩子应该有的仁慈,红了眼睛,把一道道的剑气向敌人射去。 是清影远征亲自来接应他们,长时间没有他们的信息,他坐立不安。认真的分析了他们可能经过的路线和回程,带了弓骑营和一部分铁骑兵在关键时刻赶了过来。 翼人和精灵部队,听着战场上渐渐安息下来的声音,天边已经微见鱼肚白色,知道战争已经接近尾声,在统领的命令下,展翅飞了回去,并不顾人类士兵的挑战和怒骂。 清影远征把一股内力输进女儿体内,看着她憔悴而悲伤的面容,心里一阵怜惜。 “若云!”清影秀大叫一声清醒了过来,看见躺在父亲的怀里,急道:“他呢,把他救回来了吗!”她望向堂天,却看见堂天泪流满面:“若云──死了!” 清影远征浑身一颤,颓然的跌坐在地上。 清影秀忽然翻身而起,跨上一匹战马,向战场上驰去。 堂天等明白她的意思,虽然知道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是武功高手也要九死一生,何况是兰若云一个文弱书生,大家只是想把他的尸体找回来。 众人在战场的死尸堆里翻来翻去,却怎么也找不到兰若云的身影,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尸骨无存,他还真倒霉!”迪斯番幸灾乐祸的说道。 “有胆量你再说一次!”堂天手执着巨矛,恶狠狠的盯着迪斯番。 迪斯番退了一步,瞪了堂天一眼。 “都愿你,偏要阻止我去救人!”堂潇哭着发出一道剑气,刺向迪斯番,她到挺会找人泄气,忘了是谁不让她去的,她死不死迪斯番可没兴趣。 “算了!”躲过那道剑气,迪斯番看向清影秀,此刻她正从死尸堆里站起来,“不怨他,在那种情况下他这样做是完全正确的。” “可是,阿秀姐姐……!”堂潇还不甘心。 “别闹了!”清影秀的目光冷得像一团冰,她缓缓向众人看了一眼,每个人都打了个寒噤。连大将军都觉得她还是哭出来比较好,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明白女儿心里是怎么想的,可他宁愿不知道。 “哎,兰若云这小子,回去怎么向军师和大哥交待呢!他叹了一口气。 “列队!”清影秀朗声喊出口令,只剩下二百多人的少年们立刻集合了起来,没有一点战后疲惫的样子,另远处围观的士兵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归营!” …… 跟在一队队的士兵身后,损失惨重的裸兰军师学院的少年们,渐渐看见荒芜壁垒上迎风飘荡的裸兰花军旗,他们喘了一口气,心里第一次明白了战争的真谛,也许,这就是他们应该在战场上学习的东西吧──战争,是否就意味着破坏、死亡和分离呢! 清影秀回头看了一眼战场,一滴泪水滑了下来…… 第十三章 从此叫我杀手 第十三章从此叫我杀手 裸兰的秋天,黄湖山的梧桐杉,叶子已经略见枯黄,清风贴著云端吹过来,不坚强的叶子会随风飘落。看到这萧败的景况,总会让人有些伤感,从而想起裸兰花开的日子。 裸兰大陆因裸兰花而得名,每到春天的时候,大陆上总会布满了忧郁的蓝色,空气中也总会有让人感到孤单的香气漂浮。这种花代表了人生的两个极端,美丽而悲伤。 你看过兰花吗?正正经经的兰花?不是吊兰,不是蝴蝶兰,也不是野兰! 真正的兰花,有一根茕茕孑立的茎,旁边零星的散布著细碎修长的叶子。花瓣并不像蝴蝶花那样与蝴蝶相近,实际上我更觉得它像,少女的嘴唇,张开的和闭上的,累加在一起! 裸兰花就是这样纯粹的兰花,可惜它只有在春天才开,而只有春天的裸兰花才算得上真正的裸兰花──贵族们养在温室里的,那也算是裸兰吗? 童年的时候,堂天、清影秀和望川北他们,还没有参加裸兰军事学院的时候。 每到春天,都会手拉著手,在原野上采摘著裸兰花。清影秀和斯菲浅靖羽几个女孩子,喜欢把花儿插在头发上,而当他们进行这项工作的时候,兰若云偷偷的把她们口袋里的食物偷走。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就会追著他,在苍茫的草原上奔跑! 那时的天空总是很湛蓝,风儿总是很柔和,在他们之中,也总是有欢声笑语。 多麽快乐的童年啊! 年满十岁,他们却不得不参加军事学院,进行各种各样将领所必修的学习和训练。战争带给他们的就是──过早的成熟,过早的担当起国家的责任。 而他,多麽怀念那有著裸兰花开的童年啊!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怀念,导致了他不甘於命运的安排,叛逆起父辈们强加给他的一切。而童年的好友们,也因为对他“爱极生恨”,狂怒的每天喊著“白痴”来代替他的名字。而他,也奋起抗争,运用各种手段打击这些优秀的乖孩子。 於是,他经常被揍得遍体鳞伤;而他们,也经常被罚站或不及格。 “充满硝烟的少年时代啊,我竟也如此怀念,是因为永远离开了他们吗?”他支撑著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被秋风吹得凉丝丝的! 一个高大的背景站在离他三丈远的地方,浑身罩在一袭黑色的长衣里,脸上也蒙著一块淡淡的黑纱,隐隐能感觉出他高翘的鼻子。 而那双眼睛──兰若云心里猛的一颤,这双眼睛该怎样来形容它啊! 第一眼看去,它是那麽的冷酷和狠毒,你立刻就能猜出它对“生命”是没有什麽概念的,它的主人绝对是杀人不眨眼的狂魔! 可是当你再仔细看一下,你又会发现新的内容:无奈、哀伤、柔情、痛苦…… 这双眼睛的沧桑感和历尽人生所表现出来的冷漠,再加上阴沈沈的狠毒,使兰若云立刻做出了判断:“死神,我现在该作些什麽,你别老盯著我呆看啊!” “咦,你怎麽知道我是死神?”那人显得很惊奇,甚至还有点紧张。 “是啊,我也纳闷呢,本以为一死百了什麽都没了,没想到却见到你,看来传说还是要信一些啊!”他想起民间关於“死神”的故事。 “嘿嘿,桀桀……原来你是这样想的!”顿了一顿,他看著兰若云怪笑了一下,“不过你还没死呢!” “没,没死──?”蓝若云摸了摸脸蛋,柔和的肉,似乎是真实的。 “是的,没死!” “没死,你怎麽承认你是死神,不是死了才能看到死神吗?” “我是人间的死神,我让谁死谁就得死,你说我和死神有什麽差别吗?”那人走到兰若云面前,凑近他的脸孔,冷冷的瞪著他。 如果是在以前,他肯定会吓得心头鹿跳,可是经过劳森战场上的洗礼之後,他忽然觉得这根本没什麽,连生命都可以放弃的人还需要害怕什麽吗?他发现自己的胆子大了起来! “别冲我鬼模鬼样的,废话少说!如果我没死的话,为什麽会在这里?”兰若云用手把他的脸推远一点,干脆的问道。 “好性格,我喜欢,嘿嘿!”那人抬起头,“是我把你从战场上救出来的!” “呵呵,呵呵,你不觉得你的谎言很好笑吗?”兰若云开心的笑了起来,“从几万名翼人和精灵的弓箭下把我救出来?哎,看来我是真死了!” 猛然间黑影一闪,快的简直分不清那是一个影响,从兰若云身前晃过!他眼前已经失去了黑衣人的影踪。 “隐身!”兰若云惊骇的跳了起来,左右找著那人的身影。 “我在你身後!”那人说道。 快速的转身,没人! “你难道会隐身?” “虽然不是隐身,但也差不多,速度快到一定程度自然可以让人看不到你!” 这次他没躲,兰若云一转身就看到他了。现在他相信这个人确实有能力在千军万马中救出他了,这份速度没有深厚的内力和高强的武功是无法做到的。 “还真巧呢,要不是你经过战场,我可真的见死神去了!”兰若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没那麽伟大。同时我也告诉你,我不是凑巧经过,而是一直从灵光城跟踪你到战场上的!”那人用毫无感情的语调说到。 “什麽?!”兰若云张大了嘴,“你一直在跟著我?为什麽?” “因为我看中你了!”那人淫笑著把脸凑了过来。 “你想干什麽,你再往前走我就喊‘救命’了!” “喊吧,喊吧,在这荒郊野岭你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的!” “哈哈哈哈!”两个人一起大笑起来。 “你演戏的功夫不错嘛!”那人收起淫笑,夸奖起兰若云来。 “我看你兴致挺高的,配合一下!”做了个演戏的夸张动作。 “好了,我不跟你腾时间了。”那人收起笑容,恢复了一派冷酷的模样。 “我跟踪你,是因为……我想等个时间救你!” “咦?你知道我会有生命危险?” “我不知道,但我会一直等下去,因为你不会武功,在这样一个战乱年代到处乱走,总会给我机会救你的!” “你这样做有什麽目的,似乎不必要吧,有什麽事情你直接和我说就成了!” “这件事情和你说,你肯定不会答应!” “哦,什麽?” “我想要你的命!”那人直视著兰若云的眼睛,平和的说道。 “要我的命!”兰若云大惑不解,自己虽然有很多仇家,但也不至於以性命相博吧,再说如果那样的话,他又何必救自己! “是的,但我并不是要杀你!我是想利用你!” “哈,话也不能说得这麽直接呀,利用我还告诉我!”兰若云很不满意。 “做我们这一行的,不会撒谎,也不会绕圈子,我们讲究直来直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人神秘而自豪的说道。 “你们是?” “杀手!” “杀,杀手??” “不错,我救了你的命,就是想用你的命去杀人!” “有没有有别的选择?” “有!” “什麽?” “死!” “喂,太过分了吧,救了人再杀掉你不觉得残忍吗?” 黑影一闪,那人欺近兰若云,伸手如电,卡住他的脖子,渐渐收紧。 兰若云窒息著,胸口憋闷,整个脸涨成了猪肝色,痛苦的双手在空中一阵乱抓。 那人松开手,一瞬不顺的盯著他:“我要让你知道,一个杀手只会杀人,救人的杀手不是合格的杀手,因为他的心不够冷。所以,我不会救你,如果你不答应,我会马上杀掉你,然後我会忘记曾经在战场上给过一个人生命!” 看著兰若云不停的咳嗽,他脸上现出一丝残忍的微笑:“现在我给你三分锺时间考虑,如果你不答应,这将是你最後的生命!” “咳,咳……不用三分锺了,我现在就回答你好了!”兰若云揉著被勒得肿痛的脖子,“有位伟人曾经说过‘好死不如赖活著’,所以,你根本不用问我,我是不会舍弃我这条小命的!” “……果然是聪明人!”那人略带嘲讽的赞了一句。 “为什麽是我?”兰若云望著远方茫然的问道。 “因为你长的帅啊!”那人嘿嘿笑了两声。 “嗯,那倒也是!”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一个杀手,只有拥有漂亮而亲切的面孔,才容易被陌生人接受,也更有利於行动!”顿了一顿,略带笑意的说道,“而且,有的时候,你们必须去色诱目标对象的亲人,以达到接近他的目的!” “‘色诱’?你就是因为这个,宁可千里迢迢的从灵光城跟踪我到劳森壁垒?”兰若云哭笑不得的问道。 “是的,因为你除了漂亮,还有一种想让人接近的亲近感,这是我在人类里从来没发现过的,所以……!” 好了,一切都明白了”兰若云舒了口气,张开双臂做了个伸展动作,“对了,我可以作首诗吗?” “不可以!” “咦,我现在可还不是杀手!” “你已经是了!” “我还有三分锺!” “你自己放弃了!” “给个面子嘛!” “从来没有人给杀手面子,杀手也从来不给别人面子!” 这是第一次有人不给兰若云“关於作诗”的面子,可见文学在我们人民群众中的普及是多麽的难啊!所以,当一统天下之後,某位领导人立即号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倡导文艺标兵的先锋模范作用,全民皆文,笔杆子里面出政权…… 但是兰若云还是把这首诗在心里念了几遍:我走在死亡的边缘风声呼啸而过有布谷鸟耳底拖声青春苍白生命遗憾如果就这样离去没有人追忆只有童年枝头折下的花蕊依旧重复当年的思念我哭了死神,笑了! …… 裸兰历1177年,第三次劳森会战之中,兰若云先生离奇失踪,当时,许多人曾经目睹其死亡的全过程,然而几年以後,他又神奇般的出现在裸兰城的青石大街上。 而《杀手正传》这本野史里却也提到了一个叫兰若云的超级刺客,据说此人来去无踪、神秘莫测,击杀了当时很多有名的人物,最後则完全消失,而他发迹的时间,据说也是裸兰历1177年。 实际上,正是裸兰历1177年,兰若云正式步入杀手这个行列。 随著黑衣人,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上奔驰,他根本不知道身在何方。忽然一股强烈的思念涌上心头──独角兽失散在劳森战场上,不知它是否还活著…… 而那些人呢?那些以为自己死了的人,是否会有人为他伤心? 是的,老爸兰如水肯定会,堂潇会,堂天也会,望川北几个人也肯定会难过一阶段。 她会吗,那个野蛮女人?也许会因为没有人为她提供屁股来踢,多少有些遗憾吧,或许也会想起一些关於自己的事情! 人在孤独的时候,不希望自己被遗忘──! 迎面扑来的黄沙,在马蹄下倔强的流逝著,兰若云甚至不相信能走出这片沙漠。他困顿的倒在马上,任凭风沙肆虐著自己的头发,昏黄的太阳下,他很想找张床睡一觉。 “起来,到了!”自称死神的黑衣人把他拖下马背,这已经是一周以後的事情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远离了裸兰,来到了一个遥远的荒僻之地──杀手的集中营! 营地建在沙漠中小小的绿洲之上,几乎将它整个覆盖住了,因此,这是一个很大的营地。 营地当中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建筑:巨大的原木、高低不平的木桩、深不见底的陷坑、低矮的铁丝围成的篱笆…… 营地西北角是一排木制的房子,根据它的形状,兰若云立刻判断出那是睡觉的地方。他现在想马上走进那栋房子大睡三天三夜! 然而,黑衣人拿起一枚竹哨吹了起来,刺耳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 由沙漠的远方,一排黑色的影子摇晃著向营地跑来,越来越近。 兰若云仔细的分辨著,那是百十来号的一队人,肩上扛著营地里那种巨大的原木。有些人踉踉跄跄的倒了下去,後面一个同样打扮的黑衣人用皮鞭猛烈的抽著那些人起来。 渐渐到了两人的跟前,两个黑衣人打了个招呼。兰若云仔细的向这群人看去,似乎年纪都不大。他们当中有兽族的爪人类、蹄人类、翼人类、龙人类和精灵,有神族,也有人类。不过神族和人类却很少。 队伍来到面前列队站好,一个蹄人忽然倒了下去,巨大的原木压在他身上,他往起抬了抬身体,却起不来。 黑衣人用皮鞭上去猛抽,蹄人挣扎著想站起来,可是却没了丝毫力气,在地上四肢乱蹬,脸上闪现出惊恐之色。 “一,二,三!”黑衣人拖长了声调数了三个数,“三”字刚一落,从腰间拔出长刀,一刀砍下那个蹄人的脑袋,停止了他无用的挣扎。鲜血,从颈项出汩汩流出,染红了黄沙。 兰若云看著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脸孔苍白了起来,他,就要加入这样的队伍吗? “不错,从今天起,你就和他们一起训练!”黑衣人仿佛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麽,“不管你曾经是谁,也不管你曾有什麽样的理想,从今以後,你都要全部忘记,你只要记住,你是一个杀手,足够了!” 好,现在我再来重申一遍:“你们,都是我──狼克教官,和他──乌云教官,从世界各个角落救回来的。本来,你们早已经死了,是我们给了你们生命。并且,你们自己也做了这个选择。 你们曾经是军人,是杀人犯,是奴隶,是海岛、是越狱者……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每个人都有一张漂亮的脸孔,这也是我救你们的原因。漂亮的人总会容易被陌生人接受,这是做杀手必不可少的的一个条件,我是说,优秀的杀手。而你们,将会在这里获得杀手的技能,那时候,你们将是完美的的。 但是,最完美的杀手却只有一个!我想,你们应该明白这是什麽意思,即使不明白,三年後,你们将完全理解。 训练是非人的,就像刺杀一样,必须能容忍常人所不能忍受的条件,你的行动才有可能成功,否则,你只能被人反格杀。 你们这些人,进来之前很多人已经是了不起的武功高手了。而你们在这里训练的时间也有长有短。也许有的人认为这不公平,但是我告诉你──杀手就是不公平的,如果这世界上有公平,又怎麽会有杀手这种职业产生! 杀手是残酷的,如果在训练中倒下去,你将永远没有机会再站起来!” 狼克上去一脚将蹄人的尸体踢飞,大声喊道:“你们的生命是我给的,我有权利把它收回来,除了刻苦训练,你们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听明白没有!”朗克咆哮道。 “明白!”众人齐声的喊道。 兰若云正在打量这群人,人类的几个人确实很英俊,而神族天生就有张漂亮的面孔。可是那些兽人──兰若云实在不敢恭维,也许在他们的民族中他们算是美男子了。但是想用他们色诱神族或人族的目标的话,无疑,那肯定会失败的。 “你,归队!”朗克向著兰若云指去,兰若云咬了咬牙,站到了队伍的最末一位。 教官乌云从营地里扛过一根原木,放在兰若云的肩上,立刻就把他压得趴在了地上。连续几天的劳顿,他真想睡一觉。 “狼克,找这麽没用的人类做什麽,还不是来送死的!” “可是我们人类的杀手太少了,需要补充!” “我不会对他手下留情的!” “当然,杀手怎麽可能手下留情!” 乌云扬起皮鞭,在天空中甩了一个响亮的“啪”──感觉身上的剧痛一阵阵传来,迷糊中听到了有人在数数:“一,二……!” 在乌云属到“三”的一瞬间,兰若云挣扎著咬紧牙关,从沙子上爬了起来。 远处,正离去的狼克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向大营走去。 “好,现在,再去跑五十公里!” 乌云向著大漠深处用皮鞭指去,兰若云倒抽一了口冷气,全身不争气的抖了起来,可是不容他多想,队伍已经快速的移动了起来。 大漠深处,兰若云觉得那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了! 第十四章 杀手的训练课程 飘雨的黄昏──并没有凄美的感觉,只有哀伤。 兰若云并没有死在大漠深处,就在他将要放弃的时候,体内的紫气又救了他一命。正因为这种神奇的内功,他的气力始终没有完全枯竭。而在他前面,他亲眼看见一个高大的爪人,又被恶魔般的乌云削去了脑袋。 鲜血刺激了他,咬紧牙关,用那始终残留的一丝力气,撑下了来回一百公里的不间断跑步和几十公斤重的巨大原木的重压。 到训练结束的时候,他回头望著滚滚黄沙,竟然激动得掉下了眼泪,这简直是一个奇迹,难道真的是自己干的吗? “好样的!”乌云出乎意料的夸奖了他一句,“不过,以後的日子比这难过多了!嘿嘿,慢慢享受吧!” “变态!”兰若云暗骂了一声,无力的倒在了准备给他的木板床上。 虽然很硬的床,和自己家里那张比起来简直是──这也叫床吗?可是此刻倒在上面真的很舒服啊! “啊──!”背上传来的剧痛让他惨叫起来,愤怒的回过头,这个时候就算是教官来打扰他睡觉,他也肯定要跟他拼命的。 “我,我只是想帮你……!”是一个高瘦的少年,简直比兰若云还要细嫩一些,年龄也要小一些。此刻他正把湿衣从兰若云的背上剥离。 “……?” “鞭伤不治的话,雨水会把伤口溃烂掉!”少年解释著,手里把一抹粉白的药沫洒在他的伤口上。 “啊──!”兰若云又痛得大叫起来,心里把乌云骂了一千遍。 “你别跟个娘们儿是的行不行,再叫我就杀了你!”旁边一个人类少年恶狠狠的说道。 兰若云一直对这些人类少年很亲切,因为是同族,人数又少,以为可以彼此照顾,没想到,这些人还不如给自己上药的这个少年,他可是个神族啊! 他捂住嘴,心里伤感。看见其他的伤者,一边聊著天,一边互相撕著彼此的伤口把药沫灌进去,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谢谢你!”看著正在擦手上鲜血的少年,兰若云真诚的对他说道。 “习惯就好了!”神族少年笑了一下,“你叫什麽名字?” “兰若云,你呢!” “离人倾!” “噢,离人可是神族里的大姓啊!” “是啊,不过,我被他们放逐了,仇家追杀了我三千多里,最後被他们救过来了!” “我是在战场上,正要被敌人射杀的时候得救的!” “噢,你是军人!” “……这个!”一抹愧色涌上兰若云脸庞,赶紧转移话题:“你的仇家还蛮凶的!” “哼,我早晚回去找他们报仇!”强烈的仇恨出现在这个少年的眼中,接著是忧伤。“他们杀了我全家,而我,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咦?一个女人!” “是的,难道你没有爱人吗?为了爱情是可以豁出一切的!”他坚定的握著拳头。 “我,爱情?似乎很遥远啊!”兰若云喃喃的说道。 “我很佩服你呢!”离人倾看著兰若云,“你今天表现得很好!” “你们不都是从这样的环境下开始的吗?”很诧异。 “我们不一样!”他看了周围人一眼,“我们这些身体柔弱的人是没办法和那些大块头比的,剩下的人类和神族都是原本就有武功的!其实如果不死人的话,这个队伍应该有一千多人了──!” “有这麽多!”兰若云吓了一跳。 “可是你看,现在只有不到百人。”离人倾压低了声音,“人类和神族因为体质较差,来的人虽不少,剩下的可不多,全都死了!而且,不会武功的一般第一天就被割了脑袋,像你这样坚持下来的,我看只有军人能做到了!” 兰若云苦笑一下,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挺过来,到不是因为自己这个半吊子的军人身份,而是紫气决的功劳──每到气力快尽的时候,总会有一股暖流补充过来,让他不至於力竭而亡。早在训练的时候,他就把史前的那个叫老子的人赞了一千遍了! “没有人想到过要逃跑吗?” “全都是沙漠,能逃到哪里去?死路一条!”顿了一顿,“周围有暗哨,发现有逃跑的,当场格杀!” “哦!这种日子,什麽时候才是尽头呢!”听著雨打房屋的声音,兰若云忧愁的低语。 “不管怎麽样,你一定要活下去!”离人倾向他做了个坚定的神色。 “……?”兰若云不解的看著他。 “因为,我感觉和你好投缘,第一眼看见你,就像老朋友一样!”离人倾真诚的说道,“在这个地方,只有力量和竞争,不分种族,也没有友情。可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从你的眼睛里我能看得出来,在这里我们算是弱者,可是两个弱者团结起来就是强者!” “你说的对,我们应该相互关照,可是……?你干嘛上我的床!” “嘻嘻,别误会,我……”离人倾在兰若云身边躺下,忽然抱住他的头呜呜哭了起来,“白天的时候还好,累得自己麻痹,可是一到晚上,我就支持不住了,我好想她,好想父母,好想家乡,我要报仇,呜呜……!” 兰若云心里一酸,看著这个悲伤的少年,他此刻也好想朋友们,想孤单的老爸,想念裸兰的大街小巷,想独角兽…… 夜雨淅沥沥的淋在干渴的沙漠上,击打著简易的房屋,两个初识的悲伤少年流著眼泪沈入寂静的梦乡,而明天,等待他们的又是什麽呢? “跟上,跟上──!” 皮鞭狠狠的抽在兰若云的肩上,几天来,他已经习惯了这种鞭打。性格里潜藏的倔强终於体现出来,他咬紧牙关,扛著原木追上队伍,离人倾冲他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现在,营地里那些深坑铁丝网和木桩什麽的,他终於知道他们的用途了。 “跳!”乌云大喊著。 站在陷坑旁边的爪人闭著眼睛往陷坑里纵去,一股血花儿窜了上来,被削尖的木棍穿了个透──这是在训练他们如何应对陷阱。 兰若云开始羡慕起那些翼人和精灵来了,他们跳到半途中轻松的就飞了上来。 离人倾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微笑了一下,其实自己也想到了,刚想告诉他。 这种训练所用人手较多,同样的黑衣人有十几个在周围监视著他们──有些人知道必死,不顾一切的往外跑去,结果立即被黑衣人们割掉了脑袋。 离人倾潇洒的从大坑里窜上来,对兰若云道:“小心!” 兰若云点了一下头,现在他已经不知道恐惧是为何物了。 “跳!”仿佛是催命的音符! 兰若云纵身跳下几丈深的陷坑,能望见脚底的尖木似乎正等著吞噬他的血肉。 从腰间掏出匕首,用尽全身力气插入墙壁,身形顿了一顿,借力上翻,脱出了陷坑的巨嘴。虽然不如离人倾那样潇洒,可是也很利落,乌云满意的看了他一眼。 等到爬铁丝网的时候,翼人可就倒霉了。 设在沙地上的一道道铁丝,离地一尺就是裸露的尖端,必须要身体贴地极低,而且是匍匐前进──杀手有时候要这样混进敌人地防御范围,刺杀其中的目标。 人类和神族身材瘦小,很容易就爬了过去。 爪人和蹄人们勉勉强强受些轻伤,也能过去。 精灵们的翅膀伏贴的背在身後,几乎和人类一样轻松。可是翼人就倒了大霉,他们的翅膀是高耸的,即使匍匐的很低,也很容易就刮上铁丝。 坚忍的翼人会把身体钻入沙地,在铁丝网下淌出一条深坑,可是这需要极深厚的功力才能做到。许多翼人把翅膀刮得鲜血淋漓,更有的甚至折断。有一两个就那样刮在铁丝网上下不来了,挣扎著,呼号著,在几十个人的围观下,黑衣人们上去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每看到这种场面,兰若云和离人倾就皱紧了眉头,心痛难忍,可他们无力改变。在杀手的集中营里,生命是无法得到尊重的! 高高低低的木桩是为了训练杀手们在极端不利条件下的刺杀本领,同时练习他们的轻功。上百人分成几组,在木桩上腾挪跳跃、互相对打,而死伤也是各安天命、各尽所能。 翼人和精灵的本事又在这时候发挥了出来,其他人根本打不到他们,而他们却可以轻松的在高空中偷袭。 死伤最多的是蹄人,他们本身虽然很灵活,但他们的手脚不适应站木桩,经常掉下木桩被下面的尖木刺死或刺伤。 而人类和神族,发挥了本身的灵活和头脑,尤其是兰若云和离人倾,背靠著背,既防止了空中的偷袭,又能减少受打击的面积──实际上,後来他们之所以能活下来,很多时候就是凭借这种互相信任的友情,彼此将生命交给了对方,获得了团结的力量。而其他的杀手,却因为生性冷酷、或者各怀心机而无法共同抗敌。 终於有了逃跑的机会:一个翼人看见狼克领著一群黑衣人离开了绿洲,而现在整个营地,很可能只有乌云一个人,有些人决定冒险试一次。 在生命和自由当中,有些人为了生命失去自由,这是他们之所以能来这里的原因;而有些人为了自由又情愿以生命为赌注,这是这些人决定逃跑的理由。 兰若云和离人倾对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有十几个人离开了他们的队伍,趁著黑夜向营外逸去! 第二天,他们的尸体被狼克和那群黑衣人用马驮了回来。 狼克冷冷的看了众人一眼,一脚将一个爪人的头颅踢碎,血雨溅了众人一身! “今天,埋沙!”毫无感情的声音让众人心中一冷,有几个兽人痛苦得抓住头发蹲了下来,乌云立即上去一顿鞭打! “倾!”兰若云叫了离人倾一声,却看见他的目光中也有深深的恐惧。 埋沙:把整个人埋在黄沙底下,时间,三个小时。 很多时候,杀手必须要事先潜伏在敌人将要行走的路线附近,而不让敌人发现的最好方法无疑是把自己埋在地底,然後,在目标经过的那一瞬间,抽刀击杀! 剩下的这些人,每个人为自己挖了一个深一米的坑,量身定做,不过每个人都会尽量挖得大一点──从新掩埋的沙土间会有空隙,对於这些身有内功的人来说,可以通过这些微小的孔粒呼吸。 离人倾痛苦的看著兰若云,他本身具有不浅的内功,应该还可以坚持下来,可是兰若云……他上去抱了兰若云一下,两人相对无语,只互相击了一下掌,彼此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坚持住! “开始!”狼克面无表情的下了命令! “扑通~~扑通~~!”众人跳下沙坑,采取有利於呼吸的姿势卧好,黑衣人们上去将他们掩埋起来,目光中竟然有丝丝的笑意──看到别人重复自己当年的痛苦,这也是一种快乐! “五个小时!”狼克丢下这一句话,走了! “是不是,太狠了?”乌云喃喃的说道,随即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我,杀手,不能原谅自己竟然有同情心! 热辣辣的太阳将黄沙灼得滚热,从沙漠里吹过来的风,又带来些沙土,把掩埋著一群年轻生命的沙坑,粉饰得没有一丝痕迹! 时间,就这样流逝。 在沙坑内外,毫无怜悯的杀手和满心焦灼的准杀手们,谁的心更痛一些呢?难道杀手就不是人吗?或许,他们只是没有感情的人吧! 兰若云早已经昏过去了,他根本不会在沙坑里透过沙与沙的缝隙呼吸。 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片紫色的梦境,一股股的暖流在经脉间运转,丝丝的氧气随著这些紫气,从血管里进入肺部。他贪婪的吸著,气息慢慢变小,终於,似有若无的呼吸节奏代替了他饥渴的肺部。他就这样,似乎是在睡觉,感觉自己可以永远就这样睡下去…… 五个小时之後──“可以了!”狼克从大营里走出来,依旧是毫无表情的说道。 黑衣人们将沙坑挖开,把一具具毫无知觉的身体拖了出来,几乎每个人的脸色都因为缺氧而涨成了紫色。而兰若云,更是紫中泛著白光。 有的人早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冰冷而干硬! “快,挑重点对象施救!”乌云大喊著,猛力在一个爪人的胸部击打著,那人吐出一口黄沙,醒了过来,不停大口的呼吸著。 没人来顾及兰若云,谁会指望他活下来吗? 狼克看著手下忙成一团,走到兰若云身前,看了他一眼,伸脚向他胸口踢去。 昏迷或者睡梦中的兰若云被胸口的重击震醒,却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大口喘气,而是缓缓把肺里一口淤气吐了出来。 猛的跳起来,四处环顾:“倾──!”他大声的喊著,在倒地的人群里跑来跑去。 “若,若云──!”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他附近响起,“我,我在你脚下!” 低头一看,离人倾被他踩著胸部,艰难的呼吸著。 “倾!”兰若云惨叫一声,低下头抱住离人倾,两个朋友抱头痛哭起来。 “太好了,你还活著,呜呜……!”他们这样说道。 远处,狼克满怀深意的看了他们一眼:杀手,应该有朋友吗? “集合!”乌云又在那里大喊了起来,同时把竹哨吹得震天响。 萎靡不振的众人拖拖拉拉的站立不稳,黑衣人们拿著鞭子到处抽打,兰若云用身体掩护著离人倾,扶著他站到队列里。 而二十几个身体已经无法再站起来了,他们永远的倒了下去,埋骨在这荒无人烟的大漠,不知道他们是否预料到了今日的结局。 “现在,回到你们的营房,我亲自来教你们一些贵族礼节!”狼克出奇的语气温柔的说道。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没有欢呼,强自支撑的身体终於忍不住倒了下去。如果继续跑那五十公里的话,他们的命就在今日了结了。 学这些所谓的贵族礼节,兰若云倒是比较轻松,毕竟耳闻目染,周围生活的都是这样的人。而离人倾似乎也不陌生,只是人族和神族却也有很多不同之处,两人又交流了一下,自信完全正确才收手,早早的睡下,等待明日更为残酷的训练。 明日,将是杀手的搏击课程──怎样用最有效的方式快速致人於死地! 可惜天公不作美,瓢泼的大雨是这沙漠上很少见的,而它,就发生在了这样一个残酷的早晨,昏天黑地!又有狂风卷著黄沙不断的吹向这群人,使他们的身上立刻裹上了一层黄泥。暴雨和狂风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给这群人穿上了一件足够厚度的硬甲! 虽然由於昨日充足的睡眠体力恢复得较好,兰若云两人还是在风雨里飘摆不定。更有的人不断的摔倒,赶紧爬起来,再摔倒,重复著这个过程。 狼克还是那一袭黑衣,面纱被雨水淋湿後贴在脸上,现出了他清晰的面目轮廓,看上去很美。就那样站在那里,岿然不动,任凭狂风暴雨,只能带动他的衣袂翻飞,而这样却使他看上去更为潇洒。 “我只用两次,慢一次,快一次!记住与否全靠你们个人的领悟力。”顿了一顿,“首先告诉你们,我教你们的不是固定的武功,我只教你们使用武功的方法,学会了它,你可以用任何武器去攻击。如果学不会,遇到这种武功,你活下来的几率不大──它的威力很大,能否学会它,不但关系到你是否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杀手,同时,也将决定你的生命!“他环视了一眼面前风雨飘摇中的几十个人,心里明白,其实已经决定了他们的命运,而眼前的这些人,还懵懂无知呢!心里掠过一阵悲哀。 “我只用两次,慢一次,快一次!”他重复了一遍,闭上眼睛抬头向天,手里已经多了一把短刀。 他发动了,短刀缓缓的指向天空,一个完美的弧形,角度是那样的刁钻。 众人感觉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势从这缓慢的动作当中渗了出来,渐渐圆润,趋於自然。而他的动作只是不断的重复著一个又一个的弧形──“等等,不对!弧形只是表面的!”兰若云学他那样闭上眼睛,去感受那种气势,“两点之间,最短的距离是直线,根据杀手的性格,怎麽会用弧形这麽邋遢的招式呢!” “啊,是了,弧形只是直线带起来的表象,也只有这样才能迷惑敌人,从而快速的使出成一条直线的刀法,接下来,应该是,快速的一刀啊──” 兰若云刚想到这里,一股凌厉的罡气由狼克身上涌过来,他下意识的蹲了下去,听到“啊!啊~~”的惨叫声不断传来,身後已倒下了一排人。而蹲下来的也不过半数而已。看著离人倾也蹲了下来,兰若云放了心。这一次死的大部分都是兽人族,包括精灵──他们更善於使用弓箭,学武功也真是太难为他们了。 “好,你们都过关了!”他当然是对这些活著的人说的,死了的人是听不见的。睁开眼睛,说道:“我再快速的使用一遍,其实已经没什麽必要了,只是让你们见见杀手的实力罢了,你们将要往这个目标发展! 气定神凝,狼克眼中闪出炙人的寒光,全身的衣衫呼呼作响,身体三尺以内放出明亮的白光,竟然滴水不进! 刀光一闪──! 雨幕仿佛被切开了一块,霎时在空中断了开来,被刀体带起的水珠四散著飞起,形成点点的水花儿,而狼克手里那把刀,早已经收到了刀鞘里。 兰若云看得目眩神迷:“好快的刀!” 离人倾也是满眼羡慕之色,脸上呈现出兴奋的光芒──在高深的武学面前,习武者认为那是最动人的艺术! 回头看看,所有的人都张大了嘴,不顾雨点和沙土灌入口中,忽然他们觉得,这些日子所受的苦,似乎都有些微不足道了──然而他们想不到的是,能最後拥有这套武功的,整个世界又能有多少人呢! 兰若云看著仅剩下的四十几个人,浑身打了个冷战,立刻从获得至上武功的兴奋中清醒过来──“有朝一日,我也会从这群人当中消失吧!”他喃喃的念道。 而暴雨和狂风,却在这时候肆虐得越来越猛烈,不远处,闪电过後,一声巨大的雷响震彻了整个天空。 兰若云抬起头,任凭冷冰冰的雨水砸在脸上…… 第十五章 杀人进行曲 时间的流逝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有人把它形容成东去的水,有人说它是瞬失的风,还有人执拗的说:那只是昙花的一现,美丽而短暂。 不管怎样,既然时间是不断的流动的,生命的成熟也就必不可免,而兰若云,也是注定要长大的。 颀长的身材,证明他每天都进行大量运动;被太阳晒得略呈古铜色的肌肤,显示出他的健康;每天扛著沈重的原木跑步,让他的肌肉扎实而充满了力量;而那双清澈的眼睛,也因为掌握了高深的功夫而显得神采奕奕。 有谁能想到,他就是三年前那个苍白而瘦弱的少年呢!哦,只有偶尔还能从那亲切的笑容中感觉出他坏坏的想法。 而曾经他那头柔软乌黑的头发,现在却现出淡淡的金黄色来,而他的手心,有时候会变得白皙而紫气萦回──这些特征却不再是他年少时所拥有的。 在不断的“埋沙闭气训练”当中,他渐渐掌握住了紫气决的无上妙用,虽然还不能发出致命的一击。那是因为,他觉得还是要仔细的研究一下《道德经》,他终於明白了这门高深气功里“文武结合”,是促成整体与局部各有所用的唯一法门。他现在缺的是一种气势,一种能够使他瞬间爆发的气势。 他想起当年自己“怒剁怪兽”的那一幕──他自己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发狂,但他知道,危险和哀伤临近,而又没有人保护的时候,他体内会本能的爆发出一股潜在的力量。 这种力量可以提升他所修习的“紫气决”的威力。 而他之所以能想通这麽多高深的武学道理,是因为他对杀手那种特殊搏击术的研究。 当年,狼克一开始就告诉了他们,他教给他们的只是一种使用武功的方法,而不是具体的武功。 多年来,兰若云一直记得这句话,他从来没有想过去刻意学习狼克,他自己创出了最适合自己的一套武功,简单而快速的搏击术,可以使用任何武器。 他将自己不断强大的紫气注入武功招式之中,当他使用短刀的时候,每一刀都有浓重的紫气挥出,而当他用剑的时候,竟然发出成一条紫色直线的剑气。 不过,这些紫气的威力却不大,离人倾常常嘲笑他这是花架子! 此刻,他们二人就在大沙漠当中互相喂招──从第三年开始,狼克允许他们在营地附近自由活动,也放松了他们一些训练时间。 离人倾身材还是较兰若云瘦弱矮小一些,但那股文静秀美的气质却越来越深刻,这也是一些神族的招牌脸孔。但他在这副容颜里加入了坚忍和冷漠,就完全改变了面孔的整体效果,“画龙点睛”可不是闹著玩的! “唰~~!”的一声,奇快无比的一刀从离人倾的手中闪出,直向兰若云甩去! “来的好──!”兰若云倒提手中长剑甩上半空,人跳起来接住,画出一个动人的弧线,迎向那把快刀。 “!~~!”沈闷的兵器撞击声响起,两个人虎口都是一阵! “嗨,死家夥,不要硬碰啊,手好痛!”离人倾不满意的瞪著兰若云。 “好,看我的!”暗运内力,长剑缓缓抬起,一股紫气激射而出,离剑锋一寸左右,凝滞不动。猛然画了个丈八的紫色大圆圈,向离人倾卷去。 “吓唬人的玩意儿~!”离人倾迎上紫光却不躲避,虽然被刺得一痛,但护身的真气却已经将其中和,以至无形。 短刀向紫圈中点去,快速无伦。 “乒乒乓乓~~!” “哈,嘿~~!” “哎呀,小子,小心点!” “好啊,竟敢打我这里!” “啊呀呀呀~~!” “卑鄙,偷袭~~!” “!当~~~” “桀桀桀~~!” “……” 两人打了个难分难解,直到日落西山。 昏黄的阳光下,模糊的剪影,两个好朋友并肩走在美丽的大漠上。 “若云,你的紫气要是能杀人的话,我真不敢想象你的剑法有多大威力!”离人倾把短刀扛在肩上,倒退著走,一边看著兰若云说:“那等於挥舞著两丈多长的一柄长矛啊,而它又伸缩自如,既有短兵器的灵活,又有长兵器的威猛,那时候我肯定打不过你了!” “呵,好像现在你就能打过我是的,要不要再拼个三百会合?”兰若云抽出腰间长剑,指著他的鼻尖。 “算了吧,你这头牛,就知道拼蛮力!” “你这只猴子,力气不如人家就恶口伤人!” “你不是牛,是猪!” “大猩猩!” “野猪~~!” “露屁股的大猩猩~~!““嘻嘻~~!” “哈哈~~!” “……” 夜幕低垂,沙漠中矗立的杀手大营显得很冷清,而此时,似乎所有的人都睡著了。 长大的少年们已经不由自主的打起鼾来,可是兰若云却无论如何也学不会──他的气息总是若有若无,悠长而缓慢。而且,他睡得很轻──“倾──!”兰若云推推身边得离人倾,他马上醒了过来。 “听,脚步声!”兰若云望著窗外,小声的说道。 “哦?有多远?”离人倾一直很佩服兰若云灵敏的各类感觉──他自从洞悉紫气决的用法以後,听力视觉都较常人为强,就是感觉,偶尔也会中上一次。 “已经进了营地!” “有多少人?” “三十几个吧!”兰若云不敢肯定具体的数目,“冲我们这面来了!” “装睡,看他们想怎麽样!”离人倾发出轻微的鼾声。 脚步声渐渐接近,屋里几个人马上惊醒,是他们这个杀手小队里的精英,兰若云装作不知,眼睛却眯成一条缝,紧盯著门口。 终於,门被缓缓推开,一个黑衣人探头进来,他走到接近门的那个位置,把床上躺著的一个蹄人的脖子拧断,向後挥了挥手。 起来的几个高手屏息凝气,却没有人吱声,看著屋子里的人被黑衣人消灭掉──他们知道,这又是一种考验,“机警”是一个优秀杀手必备的条件,他们既然没有这方面的素质,死了活该! 终於,一个精灵在敌人走近他床前刚要下手的一瞬间,他惊醒了。 猛的从床上跃起来,飞到半空,可是屋子太矮,他撞在了棚顶。本来,由於杀手的遇乱不惊,他没有喊出来,但是这一下剧烈碰撞的巨大响声却惊起了全屋子的人。 “嗖~~嗖~~”之声不断,屋子里的人从窗户窜出屋外,黑夜中先要保存自己,再图别人,这也是杀手的一条准则。 兰若云和离人倾早就跑出来了,远远的躲在一片铁丝网後面。 “是教官派人来考验我们,看他们那身恶心的黑衣服!”兰若云气道。 “怎麽办?”离人倾笑道,目光中弥漫著浓浓的杀气。 “小子,你的眼神明明已经说明白了,还来问我?” “不知道他们的实力如何,我们两个一起上,先弄死一个解解气!” “好,我去引一个过来!”兰若云猫著腰,挑准了目标。 “小心点,我在这里伏击!”离人倾俯下身,贴在铁丝网下。 片刻,一条黑影紧随兰若云而来,手里的刀光在冷月下显得阴气森森。 让过兰若云,离人倾把短刀用手遮住月亮的反光,向前推去。当那条黑色人影窜上来的一瞬间,刀光一闪,奇快无比的向他砍去。 突然间被快刀袭击,黑衣人勉强让过胸口要害,短刀斜斜切入小腹。离人倾刚要用力下搅,割断他的肠子,一把同样的快刀向他袭来。 “!~~!” 兰若云接下爪人嘎力偷袭离人倾的一击,整个人被震得後退了半步,看看离人倾已经了结了那个黑衣人。 两人冷冷的看著嘎力,气咻咻的就要上去拼命──从第二年起,号称杀手营里第一高手的嘎力就把两人视成了眼中钉。他们进步得太快了,以至让这阴险的兽人嫉妒生恨,总想致他们於死地。 “畜生,这个时候偷袭!”离人倾怒咻咻的骂道。 嘎力冷森森的露出了一个微笑,整齐而巨大的牙齿闪著寒光。他看了两人一眼,向著远处的黑衣人掠去。巨大的厚背刀挥舞了几下,一个黑衣人的脑袋飞上了天。 兰若云和离人倾对看了一眼,眼中闪出了仇恨的目光,两人已经决定一定要把这个混蛋给做掉,毕竟他只有一个人。 血雨纷飞中,黑衣人撤退了,留下了十几条尸体。而杀手营这里,却死了二十几个人。三年中他们虽然有所补充,但始终没有再超过五十人。这一下,算是损失了一半的人。 “啪啪啪~~!”狼克鼓著掌从阴影里闪了出来,“很好很好,很精彩啊!你们干得不错,杀掉了这麽多一流的杀手……” “不过,这只是个开始”,他大声的笑著,“我要为你们举行毕业考试了!” 看著这些衣衫不整的青年们,在这个时候他总是很痛心的──毕竟相处了三年,而在以後的几天,他们将越来越少,直至──? “明天早辰,跑步向西一百五十公里!”看著下面的人现出惊恐的神色,他冷酷的笑了,转身离去。 “现在去睡觉,明天准时集合!”乌云赶著他们进了营房之後,忽然捂著肚子跑到厕所,不是因为他那方面急,而是──他脱下裤子,摸著跨部一条血淋淋的伤口,怒骂道:“嘎力这个小贼,好狠的刀法!” 在清晨的阳光中,二十几个人的队伍迤逦著向西方跑去,却没有再扛那沈重的原木,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对他们来说,那简直连“小菜一碟”都算不上! 到下午,他们已经看见了波光淋淋的哥伦咸水湖,曾经,他们来这里练习过游泳和水中闭气,这也是杀手所必备的条件──於水中击杀目标! 故地重游,年轻人们都很兴奋。他们打乱了阵形,用小石子在水面上击打著水花,看著一个个小小的涟漪不断的扩大,似乎又想起了少年时的情景。 这样温馨的局面似乎并不应该出现在杀手之中,但一直紧随其後的狼克却并没有阻止──他知道,对於他们中的一些人,这只是他们生命中最後的光景,而自己,将是他们的“死神!” 看著他们逐渐的累了下来,他才说出以下一番惊心动魄的话来:“看到湖中心那个小岛了吗?”他指著远处若隐若现的小岛问道。 众人一起点头。 “现在,从这里游到那个岛上,并杀死你们当中任意一个人,背著他的尸体再游回来。时间限制是一个小时,过了时间不回来的,格杀勿论!”看著众人惊呆了的面孔,接著又补充了几句,“你们可以结盟,可以使用任何方法,即使是二十个人联合起来追杀一个人也完全可以──但最後,记住,必须,每个人背一具尸体回来!”他扬起了手,做了个预备的姿势。 众人茫然的看著他,仿佛没看见他的手势。 “真的要亲手杀死这些与自己朝夕相处了三年的队友吗?虽然,彼此私下里也曾结仇纠斗,也曾经有很多人因此而死去。但是这样赤裸裸的下这种命令,他们还是难以立即接受!” 直到“扑通”一声,爪人嘎力跃下水面,他们才如梦初醒般一个接一个跳了下去,疯狂的游了起来。都知道只有在先上了岸之後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而从岸上击杀水里的敌人也将更容易一些。 兰若云和离人倾一跳下水就潜离了队伍,他们知道嘎力肯定先游到岸上等著伏击他们,这可是千载难缝的好机会。所以,他们决定从另一个方向上岛,虽然浪费了一些时间,但安全系数却高了很多。 岛上到处都是鸟粪和枯叶,软软粘粘的发出一阵阵腐朽的难闻气味。 两人在一个荒僻的岸边爬了上来,从大石後面向岛上望去,并没有什麽异常情况。 “怎麽办,真的要杀与自己无怨无仇的人吗?”兰若云看著眼前的离人倾,这家夥虽然比自己稍微小一些,心肠却一直比自己硬──他可是忍受过家破人亡爱人远离的刻骨仇恨呀!在他的心里,仇恨已经占据了很大的位置。 果然,离人倾冷酷的说道:“当然要杀,不杀他们我们就得死,我们没的选择!” “最好是干掉嘎力!这样就不会有愧疚心理了!”兰若云商量道。 “先不说嘎力不好对付,就算杀了他,还差一个,总得完成任务啊!”离人倾显得不以为然。 “走著看吧,说不定我们能捡到一具尸体呢!” “哈,你看,那里不是有一具吗?”离人倾向前一步冲了上去,捡起地上一只死鸟,“不知道拿这只交差行不行──?” “小心!”兰若云连人带剑扑到一株大树後面,在精灵没来得及背弓换剑的一瞬,挟全身之力把长剑递进他的胸口。而此时,狡猾的精灵那枝恶毒之箭已射向了离人倾。 一式“铁板桥”,离人倾尽力把身体後仰,只感觉肚皮上又痛又凉的感觉擦过。 躺在地上不动,等著兰若云把他扯了起来,掀起上衣,看见从小腹到眉心,长长的一道血痕,心里还在“!!”的跳著。 兰若云把精灵的尸体拉了过来,看见他心脏处还在汩汩的往出冒著鲜血。 “他躲的那麽严秘,你是怎麽看到的!”离人倾拍了拍胸口。 “我是看到你手里那只鸟!”他把那只鸟翻了过来,仔细的检查著,“果然是精灵的手法,不留箭痕,我就是觉得这鸟落下的方位太奇怪,如果是我的话,肯定躲在那个方向伏击!”兰若云指了一下那颗大树,又道:“然後趁对方的注意力转移到鸟身上的那一瞬,攻击!” “谑,这个精灵还真聪明,如果是我自己来的话,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了!” “没有几手的人怎麽能活到现在,不过如果是你自己的话也不至於这麽麻烦了,八成一上岸你就早干掉一个拿回去交任务了!” “哈哈~~!”两个人一起大笑起来。 “啊~~!”一声惨呼在两个人的笑声还未落下时,从不远处传来。 对视一眼,兰若云向离人倾使了个眼色,离人倾反过来也向他一个劲儿的使眼色,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挤弄好一会儿,离人倾才嘟嘟囔囔的背起精灵的尸体。 看著在後面背尸体走路的离人倾,兰若云得意的笑了。 一股血猩气味远远的传了过来,两人猫著腰,借著一棵棵大树的掩护,小心翼翼的向前摸去。 待看到前面空地上的景象时,兰若云浑身一阵,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离人倾却眉开眼笑的轻声道:“这下省事了!” 七八具尸体狼藉的倒在那里,鲜血洒了一地。周围树木叶乱枝折,树干和地面上还深插著长短不一的铁箭,而从尸体的伤口上来看,几乎都是一刀毙命,只有杀手才能使用出这种毫不拖泥带水的残忍招数。 “你还愣著干什麽!”离人倾用手指捅了捅兰若云的屁股,“去捡一具轻些的尸体背上,正好你不喜欢杀人,有人替你做了!” “你最好别动!”兰若云面色凝重的说道,目光向著空地对面的树林瞧去。 “好像,有杀气──!”离人倾也感觉出来了,顺著兰若云的目光看过去,判断出那片树林是伏击走入这片空地的人的最好位置。 “是嘎力,他在等我们,你看,死者里有三个是人类,两个是神族,差不多被肃清了。整个队伍里几乎除了我们两个好像都是兽族了!”兰若云认真的分析道。 “你是说他们结成了联盟!” “不错,能在这麽短的时间里杀死这麽多人,不是一两个人能做到的!” “那我们──!” “要不我们就等下去,时间到了他们自然会离去,不过,尸体可能就剩不下了。我怀疑这个岛上除了我们已经没有其他活口了。”兰若云皱起了眉头! “没有尸体,回去就会被击杀,不能冒险等下去!”离人倾坚定的说道。 “那只有──?”兰若云停下来看著离人倾。 “你是说我们去抢一具出来?”离人倾放下精灵的尸体,做了个抢东西的动作。 “呶,这可是你说的,你去抢啊,我掩护!”兰若云狡猾的笑了。 “呵,你又算计我,我受伤了,这次必须得你来!”他有气无力的靠在了树上。 兰若云怀疑的看著他:“好,就让你一次,我去抢!” 两个人低声商量了一会,微笑著定下计策。 兰若云做了个冲击的姿势,好了,现在听我口令:一,二,三! “三”字一出口,离人倾把手里抱著的精灵尸体猛的往那片空地上抛去。 刹时,飞箭、暗器、剑气、掌风…… 统统都招呼在了精灵那句尸体上,打了个稀巴烂──精灵泉下有知,肯定死不瞑目。 就在敌人停下来换招的那一瞬间,兰若云化作一条白影,闪入空地之中,挑了两具离他们最近的尸体,大叫一声“接住”,向离人倾抛了过来。 身体在空地上一点,猛的倒退回来,追上空中的尸体,拿来当挡箭牌。 第二波攻击全都打在了两具尸体上了。而兰若云刚一落到地面上,离人倾已经抱著两具尸体兔子般窜进了草坷。 “跑的可真快!”他笑了笑,随後追去! 等到两个人满脸笑意的上了岸,那些兽人还在树林里东搜西找呢! 过了一会儿,兽人们也游了回来。嘎力两眼喷出怒火,简直要把兰若云两个生吞活剥。 两人也不理他,走入队列,仔细一数,只剩下十一个人,而每个人的脚边,都放著一具血淋淋的尸体──一个小时之前,他们还是生龙活虎的青年,而现在,只是一具微不足道的尸体。兰若云咬紧牙关,不去从哲学角度考虑生命这种残忍的行为,他强迫自己把这些已经冰冷了的尸体看成镜花水月,他只能期待自己去忘记! 十一个人,浑身上下的血水、汗水和湖水交织著流了一地,他们的脸上,看不见任何高级生命所应该拥有的文明表象。他们似乎已经蜕变成了野兽,眼里只剩下杀乏之意! 可是,随著人数的骤减,兰若云知道,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第十六章 最後的疯狂 离人倾:“嗨,我发现嘎力的屁股还真大呢!” 兰若云:“如果你发现他身上有比较精致的部位,请告诉我!” 离人倾:“为什麽兽人族在身体条件方面那麽优秀,头脑却那麽迟钝!” 兰若云:“这还算好的了,史前有一种怪兽,你用力的踩他尾巴一下,五分锺後它才能感觉出疼来!” 离人倾:“会有那麽夸张?” 兰若云:“嘻嘻!” 离人倾:“不过怎麽能想办法把嘎力搞掉呢?他可比一般的兽人聪明多了!” 兰若云:“我有种预感,我们和他交锋的时间就快要到了!” 离人倾:“……,好极了!” 兰若云:“啊──你咬我的手指干嘛!” 离人倾:“呵呵,对不起,一想起能干掉那个大个子我就兴奋!” 兰若云:“那你强奸他算了,别有风味啊!” 离人倾:“咦,我怎麽没想到呢!噢噢噢~~好恶心!” 兰若云:“^_^!” ★★★ 一阵尖锐的竹哨声响起,打扰了两个人关於“同志文学”与“青春期骚动”这两个问题的讨论。 十一个人,站成短短的一列,人族兰若云,神族离人倾,两个精灵,一个翼人,一个蹄人,五个爪人。 曾经,这只队伍有过上百人。那时候,队伍总要前後叠加著站出很远,前前後後的摩擦与位置之争还曾导致过打架斗殴。 每日的黄昏和清晨,长长的队伍在一望无际的大沙漠里跑步,这一条人龙,给这孤独的沙漠带来了慰藉;带来了快乐;带来了震撼;带来了…… 沙漠的悲伤──那些年轻人,如今都在哪里?就在它的怀抱中,黄沙底下,安眠著…… 可是,还没有完,还会有人到下来,为了沙漠的干渴,用自己的鲜血、生命和荣誉来陪伴它,他们别无选择! “有人曾经问过我,那块运动场地是用来训练什麽的?”狼克向著大营里被铁丝网围成的一个小型场地指去。 “我一直没有回答,因为我知道,即使我告诉他们了,他们也没有资格进入那里。那里只有强者才可以在最後的时候进入一次,也仅仅这一次。或生,或死!” “我是一个冷血的人,当年我和各位教官把你们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对任何人留情,但是你不得不承认,我是一个优秀的杀手!”他仰天长叹了一口气。 “可是,每到这个时候,我还是想留下你们,因为你们是优秀的。”低下头沈默了良久,“但是,最优秀的杀手只有一个!你们当中,有十个人将在这最後的训练中死去,而那个剩下的人将是最优秀的杀手!” “……” “很好,沈默说明你们都明白了当初我所说的话,你们明白了‘最优秀杀手的含义’,也许正是因为你们洞彻了这残酷的事实,才更激励了你们奋斗的意志──在累计千人的杀手中脱颖而出!” “总是有杀手会死去,也将有新的杀手产生,而“产生”的过程总是痛苦的。就像我们出生一样,我们在哭,母亲也在哭,因为痛苦而哭。可是,生命却因此而得以繁衍,种族才因此而延续,痛苦无罪!” “现在,你们就要拿出勇气,来迎接最後的痛苦。你们将进入那片场地决斗,决斗的方式是:1号对2号胜出者对3号、4号胜出者对5号、6号、7号胜出者对8号、9号、10、11号……” “如果1号一直胜利的话,他不是等於一个人和十个人交手?”一个精灵问道。 “不错,如果前三场获得胜利,他最後要接受四个人的挑战!”狼克残酷的说道。 “我的天,这简直是在博命,这不公平!”一个蹄人抱头痛苦的道。 “啪!”狼克上去抽了他一个嘴巴,“这个世界没有公平,如果有公平要我们这些杀手做什麽?曾经我就已经告诉过你们,不要妄图在杀手营里找到公平。你认为不公平──那些被我们杀掉的人会觉得公平吗?他们可能是治国有方的贤主、可能是冲锋陷阵的将军、也可能是善良无辜的良民。可是为了钱,为了杀手的名誉,我们必须杀掉他们,只有他们的生命能成就我们的生命,适者生存!” “抽签!” 狼克把一只竹筒扔在地上,里面装满了条形的木板,十一块,每一块上标著一个号码,从1号到11号。 ★★★“兄弟,终於要结束了!”离人倾拍拍兰若云的脸蛋,脸上因痛苦而变了形。 “不,你不会死的,难道我们会交手吗?”兰若云摇著头,表示他绝不会这样做。 “即使我们不交手,难道我们能同时在最後才出场吗?这样的几率太小了!”惨然一笑。 “我们不是一直坚持过来了吗?即使最先出场,我们也一定要杀到最後!” “可是,只能有一个人活下去,我们,只能留下一个人,无法改变的现实!”离人倾颤抖著声音,无奈的说道。 “……” “……” “如果真的是我们两个,不要手下留情,将来出去的时候替我──!” “别傻了,听著,你要活下去,为我报仇──!” “你以为我会独活下去吗?那样我会很痛苦!” “难道我会亲手杀掉自己的兄弟吗!” “我不管,让我来死──!” “我──!” …… “过来抽签!”狼克在那里大声喊道。 两个人彼此又对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依依惜别的不舍。 “坚持!” 他们猛的把手掌击在了一起,眼睛中闪出坚定的神色! ★★★十一个人顺次把手伸进那个竹筒。 一个精灵大叫了一声撕扯著自己的头发──他抽了个3号。 嘎力却在那里狂笑起来──他抽到了11号。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狂喜和狂悲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总是表现得最真切。 “兄弟,这下你没法和我争了!”兰若云惨然一笑,晃动著手里的号码──1号! “竟然──你这个狗屎运!”离人倾眼角湿润,略带哭音的说道。 “你呢──?” “看那面,好大一头飞猪~~~!” 兰若云顺著他指的方向抬起头来,手上一轻,离人倾已经把他的号码抢了过去,向著那片决斗场飞快的掠过去──兰若云呆了一呆,离人倾已经进了决斗场,回转身,把自己的号码向他抛了过来。 兰若云接过:10号! “笨蛋,快回来──!”他全身用力,向著决斗场赶过去,“教官,他抢了我的号码!” 狼克冷冷的蹬了他一眼:“从你们的手伸向竹筒的那一瞬间,决斗已经开始了!”狠狠的关上铁门,把决斗场和外界隔了开来。 兰若云眼角湿润、悔痛交加的趴在铁丝网上:“你这只笨猴子~~!” 离人倾回头冲他笑了一眼,转过身,抽出腰间短刀! “倾,小心点!”兰若云扯著喉咙高喊,声音里全是关切之意。 离人倾冲他举了举短刀,做了了胜利的姿势。 第一场:离人倾对爪人2号。 刀光一闪,离人倾主动攻击,直来直去的一刀,直奔爪人的心脏,可以说,除了快,这一刀几乎没什麽特点,但也是最省力的招式。 爪人高举大砍刀,猛的向离人倾劈去,却不闪避胸口那一刀──他的刀长,这是很高明的一招“围魏救赵”。可是离人倾太快了,侧了一下身躲过要害,拼著左臂受伤,将短刀插入了爪人的心脏。而他的左臂也被砍掉了一层皮,鲜血渗了出来。 也许只有杀手才能进行这样快捷而残忍的搏斗,所谓一招致命,绝不给敌人可乘之机。 爪人满脸怒气的倒了下去,他没想到对手是这样玩命的打法,完全没有竞技精神。所以说爪人头脑迟钝──他忘了自己是杀手了,他进行的正是玩命的搏斗! 第一场:离人倾胜。 兰若云知道离人倾是拼著受伤来保持体力,在这种决斗中,只要还能保持行动能力,就能凭借内力使出那奇快的一刀! 第二场:离人倾对精灵3号,蹄人4号。 一进场地,精灵就开始向著离人倾疯狂的射箭,他躲在空中,完全占据了地形的优势。 看著精灵射过来的铁箭,离人倾“嘿嘿”冷笑了一声,任凭它扎入自己的左肩,趁精灵不可思议的大惊而呆了一呆的瞬间,手中短刀脱手而出,闪电般射向精灵。但是精灵之所以能在残酷的训练中活下来,并不是因为他只会射箭──凝聚内力,尽可能在千均一发之际往左让了一让。 可惜他的翅膀太大了──短刀插入他的翅膀,劲力不消,带著他的身体靠上铁丝网,别在了铁丝上。刀锋沿著铁色的缝隙滑了下来,把他的翅膀豁开了一个口子,整个翅膀从中断为两截,他跌在地上。离人倾走过去,向著精灵的胸口就是一拳,一口鲜血喷在他脸上。第二拳、第三拳…… 这只是一瞬间所发生的事情,而精灵的快速正衬托出了蹄人的缓慢。等到离人倾把精灵拳殴致死的时候,蹄人的长枪才刺了过来。离人倾猛的一回头,鲜血狰狞的面孔吓得蹄人收枪後撤。离人倾从容的拔出肩上铁箭,一股鲜血窜了出来,他也不管。把箭枝扔在地上,捡起自己的短刀,向蹄人做了个“过来”的姿势。 蹄人的气势已经被离人倾的残酷压制住了,竟然迟迟不敢进攻。嘎力在外面大叫一声:“你这个废物!不杀他你就得死!” 蹄人全身一震,热血上涌,舞起一个枪花,嚎叫著向离人倾冲过去! 离人倾用了个最难看的“懒驴打滚”的姿势,躲过铁枪,滚到蹄人的身前,一刀砍断蹄人的左脚。蹄人大叫著来不及倒转抢尖,就那样两手握住枪把插入离人倾的大腿。 离人倾不顾腿上疼痛,短刀刺入敌人小腹,奋力上挑,将蹄人开膛豁肚,血肉内脏流了一地,惨叫著死去。 枪把是没有尖儿的,能插入离人倾肌肉结实的大腿,可见蹄人已经用了全身的力气。而这一次受伤,也是目前为止最重的。 第二场:离人倾胜。 兰若云红肿著眼睛,嘴里“坚持住”的声音已经越来越沙哑。看著浴血的离人倾,他真恨不得马上跑进去保护他──场内的离人倾以命相博,场外的兰若云心胆俱裂。 第三场:离人倾对爪人5号、爪人6号、精灵7号 铁门打开,三个敌人面对著刚刚从腿上拔出铁枪,连站都站不稳的离人倾,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啊~~!”爪人大叫一声,挥舞著手里的厚背刀向著离人倾冲了过去,巨大的身影完全把离人倾罩住了。 就在他冲到离人倾身前,正要把厚背刀劈下去的时候,忽然,他停住了,然後缓慢的的仰天倒了下来,眉心一股鲜血混著脑浆流了出来,死了!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狼克也“呼”的一声站了起来,没人看清离人倾用的是什麽招式。 剩下的爪人和精灵对看了一眼。精灵拉满了弓,向离人倾射了过去,被他挥刀打落。 爪人开始绕著离人倾绕圈──本来三个人的时候还充满了信心,现在无缘无故的死了一个,他可不想那样死掉。看著离人倾腿上不断渗出的血迹,他决定腾到他血尽而亡。 於是,决斗场中出现了一个这样的画面:精灵在半空中向离人倾不断射箭,离人倾单腿跪在地上用刀挥打,爪人拎著大刀无限绕圈。 兰若云心急如焚,这样下去离人倾早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晕过去的,那时候就任人宰割了。他不知道,刚才离人倾因为使用了家传“离人指”,将爪人一击而杀,已经差不多耗尽了内力,现在他正一点一点的积聚著内力。 因为精灵有了前车之鉴,怕被他的“飞来之刀”割断翅膀,所以离得很远,而要进攻就只能先对爪人动手,离人倾明白这一点,开始把全身的气势压在爪人上。 他缓慢的站起来,把精灵射过来的一枝箭打掉,挥刀向爪人砍过去。爪人用厚背刀去挡,刚感觉刀上的压力,忽的又一轻,已消失了离人倾的刀迹。“!当”一声,他看见离人倾的刀已经掉在了地上,正奇怪自己还没用力怎麽对方的刀就被打掉了?忽然双腿一紧…… 离人倾趁爪人挡自己短刀的一刻,自动放刀。他的身材远小於高大的爪人,稍弯了一下腰就抱住了爪人粗壮的双腿,一咬牙根,扳了下去…… 爪人只觉站立不稳,高大的身躯“!”的仰天倒了下去。精灵看离人倾双手用在了爪人的双腿上,感觉有机可成,拔出腰间短剑飞到离人倾上空,向他刺了下去。 离人倾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奋力抽出左手,抓住地上短刀,向半空中的精灵挥去。血雨纷飞,精灵的短剑还未及身,离人倾的短刀已经削去了他的半个脑袋。 爪人仰起上半身刚要起来,离人倾和身扑了上去又把他压倒了,两个人滚成一团。 爪人掏出腰间匕首,刺进离人倾的右胸,而离人倾也惨笑著拔出匕首插进爪人的左胸,眉宇间竟然现出了极其得意的表情。 “啊~~!”爪人惊恐的瞪著正冲自己坏笑的离人倾,胸口中鲜血汩汩而出,“原来妈妈说的对,心脏,啊,心脏真的长在左边──!”头一歪,不甘心的死掉了! 第三场:离人倾惨胜。 “快开铁门呀~~!”兰若云锤著自己的胸口,疯了般的咆哮著。 第四场“离人倾对8号翼人、9号爪人、10号兰若云、11号嘎力。 ★★★随著铁门的打开,兰若云踉跄的跑到血泊中的离人倾身旁。 他抱起离人倾,大声的叫著:“倾,醒醒,我来了──!”悄悄把左手放在离人倾的身体底下,借著爪人尸体的掩护,使出气疗术。 紫气微扬,离人倾睁开眼睛,胸口这一刀他伤的太重了,浑身淌满了鲜血。 “坚持住,是我,倾,别放弃!”兰若云声音里带著哭腔。 “我……我不会放弃的……我不会让你死的……!”离人倾挣扎著坐起来,断断续续的说,忽然体内一股暖流涌了进来,除了胸口那一刀,其他伤口竟然止血凝结,他奇怪的看著兰若云,兰若云含著泪冲他诡秘的一笑。 “嘿嘿~~看来最後赢的还是我啊!”嘎力阴森森的话语在身後响彻。 破空之声──一只利箭夹著风声向怀中的离人倾射了过来,是翼人的重型弓箭。 兰若云挥剑将箭枝挡开,护在离人倾的身旁,转身冷冷的对著眼前的三个敌人。 “你,永远也不会赢了我们的──!”兰若云向著爪人嘎力比了一下中指,侮辱他。 “我不会上当的,你想激怒我?”嘎力狡猾的冷笑,“嘿,我只凭实力,其他的对我都是镜花水月,而今天,你们必须死!” “啊~~”大叫一声,他斜斜的扬起厚背刀,并不像其他兽人那样直上直下的劈,而是成一定角度砍了过来。 兰若云目呲欲裂,全力接了他一刀,“!!”两人各退一步,对於嘎力来说他并未用全力,而对於兰若云,竟然和天生神力的嘎力硬接了一招而不後退,可以说这一刀两人旗鼓相当。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兰若云绝不允许自己後退,他要保护自己身後的离人倾。 “好小子,再接我一招!”嘎力全身绷紧,双目圆睁,全力向兰若云劈去。兰若云咬紧牙关,长剑上举,“!~!”不像是金属相接的声音,更像是气体的相撞。 兰若云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了上来,他硬撑著咽了下去。 “再来一刀──!” “!~~!”沈闷而让人烦躁的声音再次响起。 兰若云终於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晃了晃,可他还是没後退! “别管我了──!”离人倾知道这样下去,兰若云会被嘎力震死的,他咬紧牙关站起来,向另一个爪人冲了过去,此时那个爪人正把厚背刀向他劈来。 离人倾费力的举起短刀,看著那柄大刀逐渐接近。 兰若云猛的转身,一股紫气向那爪人射去,他不知道这只是虚招,吓得赶紧收刀後退。兰若云冲上前去,长剑斜递,拼著挨他一下子,也一定要先干掉一个。 爪人果然躲不开这雷霆一击,被长剑从小腹刺进,直贯後背。而他的大刀也重重的击在了兰若云的腰上,可惜濒死时力气不够,否则已经把兰若云腰斩了! 兰若云顾不上看腰间的伤口,转身打掉翼人射来的长箭,而此时,嘎力的厚背刀已经离离人倾的脖子不足一尺了。 任何变招都来不及了,兰若云一咬牙,伸腿向那柄大刀踢去。 “喀嚓~!”的一声,脚尖踹上刀背,刀身蓄满的内力硬生生的将兰若云的腿骨震离了位,脱臼和抽筋的痛苦让兰若云头顶直冒冷汗。还好这一脚及时,大刀擦著离人倾的鼻尖滑过,刀锋在离人倾的脸上留下了一条肿痕。 兰若云无法站立,单腿跪在地上,两个人背靠著背,兰若云击打著翼人射过来的箭枝。 “你别在那里不停的射那没用的箭了,下来干掉他们!”嘎力冲空中的翼人大喊著。 翼人看看下面的局面已定,收落翅膀,扔掉重弓,拔出背後长剑,向离人倾刺了过去。忽然背上一痛,回过头,看见嘎力正对自己嘲弄的笑著。 “世间为什麽总有这麽些蠢材呢?明明告诉他了,最优秀的杀手只有一个,他还下来送死──不过还好他蠢,让我省了不少功夫!”嘎力狰狞的笑著,似乎在自语,又似乎在向全天下的人发表演说。 抽出插入翼人身体的大刀,翼人长声惨呼,鲜血喷出了老高,倒地而亡。 “现在轮到你们了!”嘎力挥起大刀,向著兰若云劈去。 兰若云单腿著地,奋力举剑挡击。 “!!!”之声不绝,兰若云头脑里一阵空白,吐出的鲜血染红了前襟衣衫,身体越压越低! “!啷啷~~”长剑被嘎力击落,撞击在地面上,发出难听的声音。 嘎力也被反震得头昏脑涨,看见兰若云武器落地,狞笑著一刀向他头顶劈落。 离人倾翻转身,伸手向嘎力指去──一道耀眼的白光射向嘎力的眉心。 这次大家看清了,正是离人倾的家传“离人指”,可惜他重伤无力,这一指大打了折扣。嘎力猝不及防,收刀回挡,同时歪头向外躲去,白光擦脸而过,滑破了嘎力的脸颊,现出一刀寸深的伤口。 嘎力摸著脸上伤口,想自己乃兽人族堂堂美男子,竟然被毁了容,暴怒下挥刀就要切下离人倾的脑袋。 忽然想起了什麽,他诡笑著猛力一刀将兰若云扫出老远,之後看著对他怒目而向的离人倾,冷森森的说道:“我要让你尝尝死亡的恐惧,以解我心头之恨!” 他把刀向著离人倾切去,一点一点的移动,仿佛要看著死者恐惧的表情才能满足他残忍的欲望。 兰若云倒在地上,一条腿已经不受他控制,与嘎力的全力拼刀更让他的内脏全部离了位,他一口一口的吐著鲜血,看著嘎力锋利的刀刃向著离人倾的脖子靠近…… 离人倾忽然冲他笑了一笑,脸上似乎又重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表情。 “兄弟……我们……只有来生……再会了……”他残喘著断续的说道。 “别杀他,──杀我,来杀我啊!我,我求你了……”兰若云哭著说道,用拳头用力的在地上打著,手上鲜血淋淋,这种的苍白的无力感,眼看著自己的兄弟被人杀死而自己无力挽救的无奈,啃噬得他的心仿佛要裂开淌血! 嘎力的刀在空中停了一下,看著兰若云,他实在想不通,这些人就算是自己死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为了所谓的朋友,竟然肯低声下气的求人,这……? 他满意的笑了,他就是喜欢看这些人痛苦的表情,很久以前他就是一个杀人狂魔了,十几岁的少年杀掉整个村庄,看著那些老弱的妇女为自己的孩子而跪地求他,他感到了莫大的快感和满足──“我天生就是杀手!也将永远是最优秀的杀手,我没有感情!”这样想著,他决定立刻结束这场决斗! 刀锋停在离人倾的脖子上,离人倾歪著头看著兰若云,一滴眼泪流了下来…… “我让你别杀他──!” 一刹时时间凝滞了…… “初次见面时,离人倾在帮自己上药,瘦弱的少年,使他在冰冷的杀手营里感到了温暖~~那个雨夜,表面上坚强的少年身负著血海深仇,脆弱的内心里怀念著爱人和亲人,抱著自己痛哭~~荒芜的大漠里,自己踉跄著扛著巨木,倒下了,总有那双鼓励的眼神在看著他~~“教官,我来替他挨打!”记不得多少次,他为自己的错误承担下惩罚~~“笨猪,你这招怎麽使得这麽别扭,你就不能把屁股扭过来?”武功上他的指点让自己从一个柔弱的少年变得强大~~“哦,这个问题吗?人长大了自然会发生!”关於成长中的故事懵懂的两个少年总是一起探讨──是的,他们是无话不说的朋友,他们曾经说过: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死──! 熟悉的感觉,迷荡在空中的不安因素,这种气息,比年少时强大得多了,他曾经在那个怪兽的身上感到过──那是一种呼唤,强者对弱者的呼唤,消灭的呼唤! 为什麽每到这个时候,我总是感觉很陌生,而又情不自禁的想说一声:我回来了! 我究竟来自哪里,又想要回去哪里呢?为什麽我总感觉在这股强大的力量背後总有一种忧伤的情愫呢! 感觉自己没有了光明,似乎在黑暗中才能找到自己,年少时那些温柔的阳光,和美的裸兰花,似乎都不再亲切,只有──只有血,只有血能让自己兴奋! 对那个倒在地上的人,心里有一种想要去保护他的冲动,仿佛那是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他是谁?离人倾是谁?我怎麽忽然想到这个名字? 那个人又是谁?他拿著那把笨刀是想要杀人?我怎麽感觉自己好恨他?我必须杀了他,尽管没有原因,可是──他必须死! ★★★ 似乎是在另一个世界里,兰若云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影像:双眼喷出如血的红光,身体暴涨,几乎有爪人那麽高大,金黄色的头发迎风飘扬,头顶似乎有蠢蠢欲动的角在往出钻。全身充满了力量,痛感消失。 “我让你不要杀他──!” 兰若云怒喉一声,猛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条腿已经瘸了。手里长剑射出一股紫气,奇快无比的撞向嘎力的眉心。 嘎力无暇多想,这股紫气简直快得难以用肉眼分辨出来,仿佛只是一个影像。 抬起逼在离人倾脖子上的大刀,用尽全身力气向著紫气挡了过去──“!~~!”同样是金属和气势双重碰撞的沈闷声,嘎力巨大的身躯被紫气撞得腾空飞了起来,冲破铁丝网,重重的跌在狼克的脚下。 兰若云张牙舞爪的追了出来,一股紫气又向著嘎力激射过去。 嘎力喷了几大口鲜血,一个懒驴打滚让了开去。 兰若云冲到他跟前,抬起一只脚向他踹去,忽然感到背後一片利刃破空产生的气势。他头也不回,反手抓住那把刀刃,猛的贯向前面。 狼克来不及杀手撤刀,被兰若云连人带刀抛出三丈远。 “抓住他──!”连爬带滚的狼克高喊著,乌云领著一群黑衣人围了上来。 兰若云抓起正要逃跑的嘎力,握住他的脚踝,轮起了一个直径两丈多长的圆圈,嘎力的身体竟然也发出丝丝的紫气。 黑衣人们被兰若云以嘎力当作武器,一个个全都扫出三丈开外,兰若云追上去,将跑的慢的一脚蹬飞。 狼克和乌云抬了一个巨大的原木,横著向兰若云兜了过去。兰若云看准木头的中点,用脑袋上去撞了一下,“喀嚓~~”的一声,木屑纷飞。两个人把手中断了的原木向兰若云掷去,兰若云用嘎力的身体击回去,将两人撞的口吐鲜血。 “先退一退!”狼克向著周围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众人向著大营外奔去。 兰若云追了两步,想起了什麽,跑到决斗场中将奄奄一息的离人倾背好,右手把住离人倾不让他掉下来,左手挥舞起嘎力,向著溃不成军的黑衣人们追了下去。 夕阳西下。 狼克:他还在後面吗? 乌云:一步都没拉下──狼克:他不是还“拿”著两个人吗? 乌云:还好是“拿”著两个人! 黑衣人甲:哇,头儿,他加快速度了…… 黑衣人乙:妈呀,快追上了! 狼克:…… 乌云:…… 火红的落日在沙漠的尽头把它羞红的脸藏下了一半儿,落日的剪影里,一队黑衣人在前面飞快的奔跑,一个满目茫然的魁梧青年疯狂的在後面的追。 美丽的晚霞,优雅的夕阳,不尽的黄沙,轻柔的晚风,提心吊胆的黑衣人,口吐白沫的嘎力,奄奄一息的离人倾…… 忽然,他笑了,奄奄一息的离人倾笑了:“这帮笨蛋,为什麽不分开跑呢!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哎呀,好疼……!” 第十七章 沙漠纪事 瘸腿兰若云:“你没看到我发狂?” 半死人离人倾:“我只看到你发飙!” 兰若云:“你没看到我眼睛发红?” 离人倾:摇头。 兰若云:“没看到我身体涨了起来?” 离人倾:摇头,再次! 兰若云:“头上长角?” 离人倾:摇头,三次。 兰若云:“头发变成金黄色,而且无风而起?” 离人倾:摇头,又点头。 兰若云:“哈哈,我说应该有嘛!” 离人倾:“不是,因为你现在的头发就蛮黄毛的!” 兰若云:“哎,我明明记得自己变成了那幅样子的!” 离人倾:“是不是因为你有严重的自卑和自虐倾向,所以把自己想象成那种既高大又颓废的样子呢!” 兰若云:“……” 离人倾:“现在和我说实话吧!” 兰若云:“什么实话?” 离人倾:“发飙啊!小子,有那么高强的武功却一直瞒著我,直到我被人打个半死你才出来,你有没有良心啊,枉我三年来替你挨了那么多鞭子!” 兰若云抱著头,有些有气无力的样子:“麻烦你别老用脚趾思考,我这武功要是什么时候想用就能用的话──哎,我也是被人家打了个半死啊!?” “那你说……咦,我想到了,你可能是被鬼附身了!”离人倾煞有介事的沈思著说道。 “别瞎扯,我以前还不会武功的时候可是做掉了一个超级怪兽的!你说,什么鬼有这么厉害!”兰若云气恼的说道。 “等等,你再形容一遍,你说你发狂的时候自己能看到?” “我感觉自己是站在另一个世界里看著这个世界里的自己,而且非常清晰,但又好像很陌生……因为我竟然不认得你。可我明明看见自己身体涨了能有嘎力那么高大,头发也变成了金黄金黄的颜色,比现在要黄多了,而且竟然呼呼的飘著,眼睛里射出红光,最奇怪的是头上长出了两个肉角,怪吓人的──!”兰若云回忆起当时的感觉,模模糊糊又好像有什么东西记不起来,头痛。 “若云,你说的样子,你知道那是什么吗?”离人倾皱紧了眉头,咬著嘴唇。 “是什么?” “你著魔了,被魔鬼附了身!”离人倾认真的说著。 “呵呵,魔鬼和鬼不一样吗,别跟我来这一套!”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离人倾抬起头,目光中有些忧色。 “你怎么了?没和我开玩笑?” “在神族里,老一辈人流传下来的一些故事中,我们神族的英雄除了和你们人族联系在一起以外。远一点的,比如说几千年前吧,那个时候的英雄,他们是和魔鬼作战的!” “几千年前?魔鬼?你是说我是被千年老妖附了身?” “嗯,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是你刚才形容的样子确实和传说中的魔鬼相仿!” “噢,呵,哈哈哈哈~~~我是千年老妖,快献七七四十九个个处女来,否则让你族灭人亡!”兰若云唬著脸,张牙舞爪的单腿跳到离人倾的身边。 “!~~~!”离人倾赏了他一拳。站立不稳,摔了下去。 “哎,说打就打啊,枉费我给你治伤累了个半死!” “嘻嘻,治伤,来啊,来啊,快啊!你一说我又想起来了!哎哟,痛死我了!”离人倾捂著胸口,可怜兮兮的看著兰若云。 “我的紫气真的会让人那么舒服吗?怎么每次看你都很享受似的!”兰若云运起气疗术,一团柔和的紫光在他白皙的手心升起,凝成一个浑圆的紫色球体,他把这球体罩在离人倾的胸部,催动紫气舒活著他的伤口。舒服得离人倾不停的哼哼,还把眼睛闭上了! 兰若云自己也把紫气在经脉中运行了几次,感觉内脏似乎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只有刚接好的腿骨还很痛。他仔细的分辨一下,感觉内力又增强了很多,而且似乎能够缕成一丝丝的供自己用。在这之前他一直盼望著能有一次这样的爆发,为勉夜长梦多,他决定趁这个机会全面的研究一下紫气决。 闭上眼睛,缓缓的将体内的紫气归顺,他不再逡巡内力必须蓄存在丹田的传统定论,而是让气体自然的在全身流动。偶尔,他能感觉出紫气会在某一个脏位停留过久,他知道,这个地方所受的伤还没有痊愈。不过这已经让他欣喜若狂了,从没想过混合了紫气的气疗术会有这么大的效果。 本来离人倾的伤势几乎是没救的,穿胸一刀几乎将他的肺整个洞穿,最糟糕的是流血过多。自己又疯疯癫癫的背著他在大漠里跟那些黑衣人兜圈子,等到停下来的时候他几乎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气疗术在这具“尸体”上初见功效,硬生生的将离人倾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以前他还不相信,那个祖祖奶奶格丽丝。兰在死亡边缘的几次都是被自己的祖祖爷爷给拉回来的,现在他可信了,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其实他最看重的并不是自己在这三年拼死拼活学来的杀手搏击之术,他最引以为豪的是少年时期练就的逃跑功夫和家传的气疗术。虽然这想法不太光明正大──都是为失败准备的功夫。但是,不得不承认,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更别说去进行什么惊天伟业了,这叫立于不败之地而后生。 得意的笑容在脸上呈现出来,体内的紫气也自然而然的在身体里转了几圈。忽然一股久违的感觉又袭上心头──想睡觉! 而且无论他如何努力想睁开眼睛,那双眼皮就好像有人用一把小钳子在用力往一起捏一样,他连打了几个哈欠,一歪头,口水流了出来…… 一片紫色的梦境,氤瘟的雾霭在和煦的紫色中飘荡,一股暖暖的风不知从何处飘来,愈来愈猛烈,吹得他的头发凌乱著左右摇晃。他感觉热辣辣的气体击打著自己的脸,而更有一股类似檀香的味道涌进体内。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终于开始有节奏的晃动,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纽,屁股扭扭──他很不好意思,怎么做这种奇怪的动作啊! 还没等他那变态的动作做完,一股紫色的水流在他脚下淌过,他愕然的发现自己竟赤著脚丫。暖暖的水流过他的脚面,温热著他的脚底,好舒服的感觉!忽然感觉那水似乎从脚底流了进来,他吓了一跳──果然,水从脚底经过小腿到大腿一路上行,还在男人那个地方打了个转,让他差点打了个冷战,怪不好意思的。 那水一直流,流进心肝脾胃胆,流进血管,流进骨髓。 他几乎都能看见自己血管的内壁,被水流冲击著把稍有阻碍的地方冲破,让血脉相连,气息相通,经络之间更无凝滞,仿佛用整个身体就可以呼吸。而肺似乎可以作废了──它是那样缓慢的喘息著,仿佛里面的气体永远也用不完似的。 他奇怪的看著这一切发生,他告诉自己,这是在做梦,一个荒唐而舒服的梦~! ☆☆☆ “起来,起来,你这头懒驴,呜呜,快起来啊……!”离人倾佝偻著身体,飞脚踹向兰若云的屁股。一脚、两脚…… 意犹未尽的睁开眼睛,嘴巴有些不好使,说出话来发现模糊不清:“让,让我睡啊,你这个,死,猴,子……” “呜呜,呜呜……快给我起来!”离人倾蹲下身用力的摇著他的身体,心急如焚。 “哭,哭个屁啊,我不就是睡一会儿吗?又没死!”兰若云的嘴还是有点不好使,不仅话说不出了,连招牌口水都流了出来。 “睡一会儿?呜呜……白痴,你死活跟我有啥关系,可是我还不想死,你睁开眼睛看看!”离人倾又猛烈的摇了起来,而说出的话简直是咆哮! 兰若云受不了他的剧烈摇晃,脑袋晕乎乎的睁开眼睛,他翻著白眼先看到了离人倾憔悴的面孔,心里纳闷:“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还长了几根胡子?这个小白脸,冒充绿林好汉?” 然后他又晕乎乎的往离人倾周围看去,一颗颗巨大的头颅在他眼前晃啊晃的……越来越大! “什么东西?!”大喊一声,猛的跳起身来。 “呜呜,你知道我现在为啥哭了,我可怜的内力啊,一定点儿也没有!”离人倾指著渐渐围上来的沙漠土狼,忽然又大放悲声:“最可气的是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兰若云,你这个混蛋,只顾自己睡觉,还想把我喂狼,呜呜呜……!” 感觉全身气力充沛,受过的伤似乎已经完全好了,最高兴的是那条腿又恢复了知觉,伤筋错骨的感觉早已经成了回忆。 也不管“深闺怨妇”般的离人倾,他只想挥挥胳膊伸伸腿。 “沙漠土狼,觉悟吧!”赤手空拳的向逐渐逼近的狼群窜了上去。 一拳向最前面的土狼打去,本以为会触到狼皮毛茸茸的感觉,没想那狼“忽的”半空中就飞了出去,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咦?”兰若云惊呼了一声,“耍赖皮,我还没打你呢!” 狼尸无语。 两只土狼同时向他扑了过来,兰若云双拳分击两狼,同样的在半空中就跌落尘埃,死了。 “没道理啊!”兰若云看著拳头,呆立当地。 “啊~~混蛋,救我啊!”离人倾在那里惨叫起来,一只大灰土狼紧紧叼著他的屁股不放,卯著劲儿在那里蹬著腿往后拽。 “嗤嗤~~~!”兰若云心中一急,手指向土狼指去,一股淡淡的紫气激射而出,土狼巨大的头颅刹时爆了开来,“红白”溅了离人倾一身。 兰若云意与神发,猛的冲进狼群,指东打西。发现自己的拳头也能发出紫气,只是颜色淡了许多,不像手指能把紫气凝结在一起形成紫色的光束。 片刻,三十几头土狼暴尸荒漠,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兰若云自然而然的将杀手搏击术的方法用在了紫气决之上,使激射出了紫气在时间和速度上都是无与伦比的快! 他站在群狼之尸当中,仰头望天,喜悦之情充溢于心肺之间。抬起双手看一看,他知道,通过这次悲伤、愤怒、无奈与死而复生得决斗事件,终于激起了他体内紫气的流动,一瞬间的爆发使他最后把《紫气决》的武意和《道德经》的文思连在了一起。 他终于可以使用身体里这股属于自己的财富了…… 不过──“哎,你在干嘛?”,兰若云飞快的跑过去,把正在抱著一只狼尸狂饮狼血的离人倾扯著后退拽了起来。 “别拉啊,让我喝,让我喝──”离人倾紧搂著狼尸不松嘴,一股股滚热的狼血流进他的喉咙! “你怎么有这爱好?我还从不知道呢!”兰若云一边把尸体抢过来扔得老远,一边愣愣的看著满脸狼血的离人倾。 现出很满足的样子,离人倾擦了擦嘴上的鲜血:“我还要吃一只狼才满意!”他踉跄著又向著一只狼尸跑过去。 兰若云赶紧把他拉了过来,强按著让他坐下! “你这样让我很想打你啊!我怎么感觉你变成一头土狼了!”兰若云狠狠在他头上弹了个暴栗。 “我呸!”离人倾忽然叉著腰站了起来,指著兰若云破口大骂,“你这只猪,懒驴,僵尸,杀千刀的……!”感觉不解恨,扑上来狠狠咬了兰若云的肩膀一口。 “哦谑谑~~!”这倒地是发了什么病了,我可是帮你打死这群狼了啊! “我再呸!”离人倾狠狠的吐了一口,“要不是我把你叫醒,你早就喂狼了!” “那好,就算你恨我,你也不至于拿狼尸解恨啊,你积点阴德吧,连尸体都不放过!” “放过它我就死了,三天啊,三天──!”他气鼓鼓的冲著兰若云比划著三根手指,“滴水未尽,粒米未粘,我就要快死了你知不知道!” “咦,昨天你不是才吃过”哥伦鲜鲤炖仙人掌“吗?还吃了八大碗饭!喝了一盆土豆汤,甚至还把我偷来的腊肠毁尸灭迹,你当我不知道啊!” “之后我们做什么了?”离人倾忽然和颜悦色的问他道。 “之后我们就参加那场生死决斗了!” “然后呢?” “然后我发了飙,发飙之后晕过去了,醒来之后给你治伤,然后我自己治伤,然后又给你治伤,然后又自己治伤,然后又给你──!” “行了行了,我就问你,最后一次你给自己治伤后干了什么?” “然后,我就小睡了一会儿?就被你给踢醒了”兰若云气苦的说道。 却看见离人倾咬牙切齿的瞪著他:“小睡,连续睡三天这也叫小睡?” “三天!?”兰若云吓了一跳。 “可不是三天,把我自己扔在这鬼沙漠里,没吃没喝,我又受重伤,你可倒好,睡觉?!”离人倾大声的咆哮著。 “你这个笨蛋,我怎么知道一睡觉就是三天,你不会叫醒我!”兰若云骂道。 “提到这个我就气,叫醒你?我怎么就不明白,你难道就不觉得屁股痛?我都快把你屁股踢开花了──更可气的是你不但不起来,还恶心的笑了起来,我,我蹬死你!”他上去又踢了兰若云一脚,气咻咻的又去拖狼的尸体。 “哦!”兰若云如梦初醒,终于明白为什么离人倾气成这个样子,想想这三天,没有食物和水,他肯定又饿又渴。而寂静的大漠里又没人陪他聊天说话,他这三天肯定是度日如年,而自己偏偏又幸福的睡著,还愉快的笑著──连自己都觉得很脸红呢! 兰若云跑过去,帮离人倾把一具狼尸拖了过来,歉意的看著还在怒气冲天扯著狼毛的饥饿者,决定要好好补偿他。 “不能生吃,那像个什么样子,你等一等,我去找些木头来!”兰若云说道。 离人倾瞪了他一眼,狠狠把狼尸摔在一边。 兰若云飞快的窜进大漠里,收集一些枯枝和和死掉的仙人掌,弄了一大捆扛回来。 离人倾眼睛亮了一亮,主动过来帮他把枯枝搭成篝火堆的样式,有熟肉吃他当然不愿意茹毛饮血。 兰若云把一个尖尖的木头在一个较大的干木上飞快旋转,忽然心里一阵思念,他皱了一下眉头,为自己这没来由的感触胡涂──好像,有一个人和火有关系,如果她在这里的话就不用钻木取火这么麻烦了…… 他陷入了沈思,似乎向回忆起什么。 “快钻啊,你这只懒猪!”离人倾流著口水大声的咆哮起来,兰若云赶紧抛开那想法用力的找起木头的麻烦来。 一点火星溅了出来,大漠里毫无水分的枯枝很容易就点燃了,整堆篝火就势而起。 兰若云把狼尸架在火上,看著皮毛渐渐烧焦脱落,现出红色的肌肉来。 “应该可以了吧!”热锅上的蚂蚁──离人倾先生兴冲冲的把手伸了进去,妄图抓一块狼肉下来,结果被烫得差点没倒地而亡! “还早著呢!”兰若云看著他那副猴急像,忽然奇怪自己为什么不饿。 过了一会儿,狼肉开始散发出香味,离人倾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烤全狼拖了出来,撕了一条大腿吃了起来。 “真不知道做为杀手的坚忍,你现在这副模样算什么!”兰若云一把夺下他手里的狼腿,怕他突然进食胀坏了胃。 “杀手也要吃饭啊!”离人倾夺过狼腿,又大嚼了起来! 良久~~兰若云看著离人倾又跑过去喝了几口狼血,然后拍著肚皮满足的躺了下来。 “倾!”兰若云轻轻叫了他一声。 “嗯?”离人倾懒懒的声音有些粘。 “我感觉那三天不是在睡觉,更像是在休眠!” “哼,我早看出来了,你还停留在三天前那个时间状态里,否则你会不渴不饿?最可怜的还是我!”他还有点忿忿不平。 “我在睡眠的时候有什么特殊?”兰若云问道。 “傻笑,颤抖,还……”离人倾忽然站了起来,“哈哈哈哈~~~!”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大笑了起来,然后把脖子拧了三下,又把屁股扭了三圈。 “你跳的这是什么舞啊,可笑死我了──!”笑大劲儿了,刚吃饱的肚子痛起来,弯著腰还不停的忍不住笑起来。 兰若云过去运气气疗术帮他揉搓,感觉体内有用不完的紫气,萦回来去,很舒服的感觉。 “我知道你小子又进步了!”离人倾开心的笑著,“你的紫气终于能杀人了!” “哼,到现在才说,我还以为你没看见呢!夸我一句能死啊!” “呵,你不满足我的肚子,还想让我满足你的虚荣心?亏你还好意思说!” “嘻嘻,做为对你的补偿,来,让我再看看你的伤势!” 离人倾舒服的躺下来,午后的黄沙滚热,暖暖的感觉让他不再想念家里的那张大床。 感觉一股强大而温暖的气流从胸部涌了进来,离人倾诧异的看著兰若云,知道他的进步是一日千里的,远远超过自己的预料。 “原来是真气涣散,胸口上的伤逝使经脉气息受阻,没关系,好办!”兰若云自信的安慰著离人倾。 催动内力,缓缓的撞向胸口阻滞的经络,强大的紫气立刻把那股淤气排了开去。离人倾翻起身吐了口淤血,感觉胸腹间多日来的烦闷立刻没了,他舒畅的喘了口气,提了一下真气,丹田里立刻一暖。 “行了!”他高兴的打了兰若云一拳,没想到这么简单,还以为武功废了呢! 兰若云又为他按摩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看远处似乎有黄沙在翻滚,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我把嘎力扔到哪里了,我记得一直把他拎在手里的!” “我怎么知道,我可是比你先昏过去的!”离人倾不满意的说道。 “不过不重要了,他不可能活过今天,你看──!”兰若云向地平线上指去。 “天,沙漠风暴!”离人倾喃喃的念道,恐惧的望向兰若云。 “让我们与这风暴赛跑吧,只要赶到绿洲的杀手大营就安全了!”兰若云乐观的说道。 “跑就跑,谁怕谁啊!”离人倾兴奋的牵上了兰若云的衣角。 “小子,你倒会捡便宜!” “人家刚恢复嘛!” “啊,恶心死我了,下次再用这种语调跟我说话你就去死!” “好了啦,走了啦,死鬼!” “啊,天啊~~~!”兰若云惨叫一声,撒腿就跑。 远处,无情的沙漠风暴席卷而来! 第十八章 追杀,分手及战争烟雾 黑衣人甲:“看,他来了──!”颤声。 黑衣人乙:“可是──真的来了吗?”浑身发抖。 黑衣人甲:“化成灰我也认识他,你看,好像不知道咱们在这里?哎,你别跑啊!”说完他也跑了。 跑步中的黑衣人甲:“头儿说他是被鬼上身了,不用怕!” 跑步中的黑衣人乙:“那头儿怎麽不自己来,让咱们来送死!”跑的更快了。 黑衣人甲:“看来真的没有那麽凶,头儿说的可能是真的!” 黑衣人乙:“你以为我会相信这麽无稽的说法吗?反正,咱们只要报告给他就行了!” 两条黑影快速的向营外逃去,速度之快仿佛身後真的有一只恶鬼在追他们──兰若云:“我好像听到什麽声音了!” 离人倾:“我不信那些人还敢回来?嘻嘻,你追他们的时候可把这群家夥吓破了胆!” 兰若云:“还是小心点好,我现在发不出飙来,几十个上来就把咱俩砍成肉泥了!” 离人倾:“放心吧,他们怎麽知道你什麽时候发飙,大不了我再把脖子让他们砍,你一受刺激就发出来了!” 兰若云:“咦?亏你想的到,不过我不得不佩服这是一个好办法!” 离人倾:“……!” 狂怒的沙漠,借著风力把它积蓄多年的黄沙不停的向高空甩去,而强大的沙漠之风,一波吹著一波,层层叠叠的由远方侵蚀过来。在兰若云他们刚刚逃到绿洲後尾随而至,大部分的风沙被绿洲中的树木和草皮中和了,只有些微的残余吹进绿洲,在房屋上肆虐。 这种风暴两人见得多了,也不以为意,只是脸上却挂著幸灾乐祸的笑容。 “你说嘎力和教官那一队人现在……?”离人倾忍著笑不说下去。 “还好他们练过“埋沙闭气功”,应该还可以活下来吧!”兰若云微笑道。 “可这是沙漠风暴啊!你认为有人会从几十米深的沙子里爬出来吗?”离人倾张大著嘴,终於笑了出来。 “嗯,这个嘛,应该是不太可能──!”兰若云认真的说道。 “哈哈哈~~~!” 两人从床上扑倒在地面上,抱在一起大笑起来。 寂静的营房里两个人的笑声只响了一会儿,他们抬起身,环顾了一下只有他们两个的营房,眼圈儿红了…… “还真有点舍不得这个地方呢!”离人倾伤感的说道。 “生活了三年、付出了血与汗、为之进行过生命抗争、见识了各色人等、学得了一身本领、遇到了吻颈之交──你能把这样一个地方忘记的话,请把这本领教给我!” 离人倾看著同样眼睛红红的兰若云,心里百感交集。 “算了,别伤感了,我想组织不会放过我们的,他们绝对不会就这麽点力量的!”隔了一会儿,兰若云爬上床,深沈的说道。 “是啊,这种人力和物力的付出,绝对不是一个狼克能保证的!”离人倾倒在兰若云身边,望著屋顶说道。 “睡吧,养好精力,明天也许会有一场大战──!” “呼噜……呼噜……!” “不会这麽快吧──”兰若云翻了个身,也沈入了梦乡。 屋外,风沙的声音似乎小了一些,而另一场非自然的暴风,将来得更猛! ☆☆☆遥远的沙漠尽头,两粒黑色的斑影逐渐接近,两匹高头大马,一白一黑的两个年轻人──正是兰若云和离人倾。 天一亮,精力充沛的兰若云就起来了,奇怪自己为什麽不想睡了,看著流著口水的离人倾,他甚至羡慕起来。想了一会儿,也许自己是像那个老子一样大彻大悟了吧,那样就好了,自己也不用骑青牛出关了──相反,还得骑马回去,看来红尘对於自己还是充满诱惑。至於看破生死、得道飞升什麽的,他也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儿,那可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因为现在他对自己的小命还是恋恋不舍的。 踢了一脚离人倾,两人开始打点粮食、马料和清水。在营地里挑了两匹最英俊潇洒器宇不凡的高头大马──实际上就是狼克和乌云骑的那两头。挑的过程中兰若云著实想念了自己那匹独角兽一番,发誓一定要把它找回来,绝不能让它成为“雾都孤儿”! 准备妥当,两人开始在大漠上纵马狂飙,刚刚进行完“沙砾重新组合、服从组织再分配、竞争上岗”的黄沙们,在两人的马蹄下怒起翻飞,在大漠形成烟尘滚滚的两条黄线。 已经是第四天了,杀手集团一直毫无动静,而再行一天多就可以入关了,那时候,只要两人躲到劳森壁垒或是灵光城里,杀手们要出击可就麻烦了。 “没道理啊,像我们这样大逆不道的叛逃者,他们竟然任凭我们逍遥?”离人倾不解的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是想放松我们的意志──而当他们出击的时候,那将是石破惊天的雷霆一击!现在,我们要放慢速度!”兰若云的判断能力正是在此时初露锋芒,而他自己却还没意识到呢! “嗯,我想也是这样!”离人倾一如既往的点头表示同意。 渐渐接近…… 兰若云忽然停了下来,他眯起眼睛,盯视著眼前的一片黄沙。 “有杀气──下马!”兰若云大叫一声,两人同时翻落马下。 几乎是同时,黄沙里冲天而起二十几个黑衣人,手中武器寒光闪闪。 “杀手集团惩治叛徒,斩立决!”一个黑衣人大喊一声,二十几个黑衣人立刻围了上来。 刀光一闪,紫气一现,兰若云远远的将两个黑衣人的脑袋削了下去,快得简直是紫色闪电的凌威一击! “扑上去!”首领挥了下手,带刀蹂身而进,快速的身法使兰若云为之一惊。 “蹦蹦蹦蹦~~~!”兰若云与黑衣首领连续交了十五刀,快捷的劲风把两个人的衣服撕得“刮刮”做响。 兰若云手腕一颤,短刀几乎落地。 “你是我教出来的,我不信你会比我强!” “狼克教官!”兰若云认出了那正是教了他三年的狼克。 狼克不再说话,上来又是一阵快刀乱攻。 兰若云接下十五刀,胸中气血翻滚,暗运紫气压下。 毅然闭上眼睛,感觉紫气流动,加速运行其到手臂…… 狼克的快刀再次攻了过来。 “啊~~!”兰若云大叫一声,睁开眼睛,刀光中紫气大盛,迎上狼克的一刀。 狼克只觉手腕上一股巨力传来,短刀脱手而飞,胸口中烦闷难当,差点就吐出一口鲜血来:“这……你不是被鬼上身?”他委顿在地,终於知道了兰若云的实力。 兰若云为之气苦:哎,不愿接受现实的人…… 兰若云不管他,回转身,看见离人倾正在沙漠里仓惶的左右奔跑,跟那些黑衣人绕圈子,间或挥出一刀,砍伤黑衣人。 兰若云冲进人群,换刀成剑,一股紫气从剑尖射出,他挥舞起一个紫色的大圆圈,向著黑衣人们推了过去,当者立伤。 黑衣人纷纷後撤,退到狼克身後,惊惧的望著这武功怪异的叛变杀手! “鹰,任务失败,请出手吧!”狼克高声的向著大漠深处喊了起来。 黄沙翻滚,一道烟尘滚滚而来,黄沙中一个红影现了出来──高大的身材不亚於爪人类。奇异的打扮是红色的大氅和坚挺的帽子,帽子周围的宽檐上垂下浓纱遮住他的脸孔,左胸口绣著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而他的武器,却是一柄战场上使用的大砍刀。 他倒拖著这杆大刀,向惊异中的兰若云两人冲来,看看到了攻击范围,猛的跃上半空,从上而下的向两个人斜劈过去! 一股邪风威力凶猛的向著两个人卷去,兰若云赶紧双手放出一片紫气向著刀气推过去──“轰”的一声,那人从半空中被击落,大刀前伸,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向後退去。 兰若云一屁股坐在地上,感觉手腕发麻,而离人倾则把身体放成风筝向空中跌去,体验了一回当“飞人”的感觉之後,重重的摔在黄沙上,痛得他一个劲儿的翻滚。 “桀桀桀~~~!”冷森森阴惨惨的笑容让兰若云心里一寒,而那柄大砍刀又已经在头上三尺处砍了下来。 兰若云不再和他硬拼,长剑绕了个剑花把他大刀粘住,自己收刀向旁边退去。 “叮叮当当~~~!”一阵清脆的铁剑撞击砍刀的声音在大漠上回响。 而那被狼克称作“鹰”的怪人,不但内功深厚,武功招式更是精绝,竟然把战场上使用的长武器耍得变幻莫测,灵活异常。 一红一白两条身影在大漠上缠斗起来,离人倾和黑衣人们看得目眩神迷。 “他怎麽变得这麽强大,连鹰先生都只能和他拼个平手!?”狼克喃喃的说道,他向离人倾招了招手。 离人倾吓了一跳,抽出短刀戒备──现在可打不过他们。 “过来,我不会杀你!”狼克说道,“这次任务是鹰先生的,我们不会再插手,这是杀手的原则!” 想了一想,离人倾走过去,坐在他们身边,疑惑而有点胆突的看著狼克。 “他不是被鬼附身吗?”狼克指著兰若云问道。 离人倾摇头。 “好小子,一直深藏不露,肯定是来刺探杀手营秘密的间谍!”狼克自以为是的推论。 离人倾浑身一颤,知道“间谍”这个名声一成,杀手集团肯定追到天边也不会放过他们的,赶紧辩解:“不是不是,您老误会了,他只是机缘巧合,呵呵,巧合而已!” 狼克不信任的看著离人倾:“杀手是不说谎的!” 离人倾心里骂著:“老子才不想做杀手呢,还不是你逼的!”脸上却做了个坚决的表情,任何人看了这副表情都会对他的话确信不疑的。 狼克冷笑一声,忽然紧张得站了起来──场中兰若云大发神威,正把鹰先生逼得後退连连。 紫气大盛,兰若云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紫气里,一股紫风从那团紫气里分散出去,向著鹰先生暴卷过去,将他裹住猛地抛上半空。 “桀桀桀~~!”怪人忽然在半空中使出了个怪异的身法,似滑行般飘落地面。 “轰呢波罗!”怪叫一声,举起大砍刀,激射起一股!气,向著沙漠砍了下去,一道黑色的怒光带著黄沙在地面上向兰若云涌了过去。 兰若云忽觉得心里一阵烦躁,类似於少年时初见到谷中怪兽的感觉。 知道这是怪人的绝招,不敢轻视。 双手交接,把全身紫气尽可能多的聚在双手,凝结凝结……渐渐成了一个结实的如有实质的紫色波气球体,运足劲力向著那道地面黑光抛去──“轰隆~~!” 巨大的响声震撼著大沙漠,围观众人耳鼓一痛,声息全无,片刻才从失听中重新新获得声音。而被劲力碰撞激起的黄沙几乎将众人掩埋。 黄沙散尽,兰若云意气风发的站在战场上,脚旁边赫然现出一个三丈长宽一人多深的大坑,而那个红衣怪人鹰先生却影踪全无。 “任务失败,全体撤退!”狼克跨上马,下达命令,回头看了一眼兰若云,“我是一个杀手,你虽不杀我,但我却不会放过你,从此後杀手集团将天涯海角的追杀你,好自为之吧!” 一队黑衣人绝尘而去。 “为什麽不把他们解决掉?”离人倾挥手做了个“斩”的姿势。 “我总感觉狼克在特意维护我!”兰若云喃喃的说道。 “别自作多情了,你没听他说不会放过你吗?” “算了吧,毕竟他教给我们很多东西,也算是我们的老师了!” “你总是心太软,早晚会吃亏!”离人倾嘟囔著,忽然惊奇道,“咦,那个怪人跑哪儿去了?” “笨蛋,当然是被本高手打跑了,否则狼克他们怎麽会後撤!”笑了笑,捂住胸口,一丝血迹出现在嘴角…… “你~~?”离人倾大惊。 “好霸道的刀气,他绝对不是人类!”看著离人倾关注的目光,拍了他肩膀一下,“走吧,没事,只是被震了一下!”忽然面现痛苦之色:“呜呜……不小心咬到舌头了──!” 离人倾:“……” ※※※ 从来没想到马忒地能喝水,两人由於携带清水不足,在懒惰於饥渴之间选择了懒惰,把水都饮马了,结果两人虽然能骑马,但嗓子已经渴得冒烟了。 还好只有一天,终於到了灵光城,不顾一切的寻找水源。 於是,灵光城的居民看到两个青年为了争一口水井谁先来喝水而大打出手,最後一起渴的晕了过去…… 两人走在灵光城的大街上,先前因为找水而没有注意这个城市的异常,现在看看,发现往日那种各个种族和平共处熙来攘往的繁华局面不见了,更没有商旅和小贩在那里讨价还价的做贸易。 许多人背著包袱匆匆的往城外赶著,更有许多居民院落是铜锁守门。 两人对看了一眼,都感觉事不寻常。兰若云忽然想到堂潇,三年来不知这小丫头怎麽样了,还真挺想念她的,他决定去“剑气道门”看一看。 人去楼空。 兰若云呆呆的站在空旷的“剑气道门”的演武场上,一股不祥的预兆拢上心头:萧秦一向被人们称作灵光城的守护者,现在连他都离开了? “抓一个人来问问不就行了!”离人倾提醒道。 “那你还不快去抓~~!?”兰若云气苦道。 离人倾“哼”了一声,转身出去,兰若云跟上,看见一个长吁短叹的人类文士,知道这类人一天就喜欢向陌生人畅谈高论、慨叹时世、诉说失意…… 一问果然:“两位还不知道吗?哎,完了,完了~~完了!两百年的和平完了,繁荣昌盛的灵光城完了──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想我等大好男儿,身怀大志,生於乱世,自应投笔从戎,报效国家,学那一代战神格丽丝。兰争战沙场,虽死也荣。正所谓: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於每个人来说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回首往事,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卑鄙庸俗而羞愧;临终之际,他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解放全人类而斗争! 而究竟生命的意义在哪里?而什麽又是死亡呢?什麽又是──?” “究竟什麽完了?”离人倾打断他关於哲学的思考,离人倾狠狠的搓著拳头。 “聪明如两位者自然明白,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山窝窝里还能飞出金凤凰呢!别看著灵光城虽小,总有一日会因为我等三人而名扬世界,我看两位孔武有力仪表堂堂,而兄又长服“乌鸡肾仁宝”,近日来尿频次数已有减轻大见好转,全身也充满了力量,睡觉也踏实了,吃饭也香了……““我问你,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情──!”兰若云闭著眼睛怒道,离人倾已经咬牙切齿的举起了拳头。 “两位果然是性情中人,喜怒於色,此等性格用之於战场必将威慑敌胆、旗开得胜,有鉴於此,更加大了我和两位结纳的决心。灵光城东有一桃园,不如我等三人於桃园中设一祭台,焚香点烛,对天叩头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愿同年同月死。说到那个桃园呢,啊,今日春光灿烂,微风和煦,万里无云。而桃花园的桃花开了吗?那如桃花般的姑娘又在哪里?斯人已去,怎不愁煞我等,相思断肠啊……!” “!~~!” “我已忍无可忍了”,离人倾上去一拳将文士打倒,兰若云也跳了过来,一顿拳打脚踢。 “说,到底发生什麽事了?”两人一起咆哮道。 “神族,神族要接管灵光城,进攻裸兰大陆,#¥#◎%!” ☆☆☆ 灵光城外,三叉路口。 “兄弟,人生中为什麽总有这麽多的不如意呢?为什麽就不能让我们快乐的生活呢!”离人倾沈重的说道。 “快乐,很快就过去的乐趣,短暂的,虽永驻於心间,却无法减少人生中一丝一毫的痛苦,只有在回忆的时候,我们才能发出会心的一笑──快乐不是让我们去体验的,而是去让我们回忆的!”兰若云惆怅的望著远方,感慨万千。 “我现在忽然觉得永远留在大漠里也是一种幸福,在夕阳的黄沙下,我们兄弟舞剑弄影,把酒言欢,不也很惬意吗?” “可是我们还有许多事没有做,还有许多人在想念著我们──你能忘记自己的仇恨吗?你能放弃那个你喜欢的姑娘吗?人生总是这样无奈,我们不是在为自己活著,我们孤独,同时,我们放纵,总是因为我们无法主宰自己的人生!” “在杀手营里的时候,我们忘记了自己的种族,直到刚才那个疯颠颠的人类文士让我猛的惊醒,他的豪言壮语都是为人类而说呀,如果他是一个神族,肯定会说出另一番话来!” “我没有选择!” “我也没有选择!” “神族侵略我的国家,我只能奋起抗争!” “我要想报仇,也必须要积累战功获得高位,而且,我的家族必须有人来振兴,我不能让那些卑鄙小人一直猖狂下去!” “在杀手营里,我就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狼克教给我们的──适者生存!普遍到整个国家,神族要消灭人族,也是这条规则的运用。而你,作为神族的一员,为神族尽力,我不会怪你!” “为什麽要有种族之分呢,全世界的人和平生活在一起不好吗?”离人倾向往的说道。 “就因为有国家利益的存在。人民是国家吗?只有统治者才是国家,统治者的一个念头就可以导致战争的发生和中止!我就不相信你们所有的神族百姓和军队都喜欢打仗?!如果你能参与到国家之中,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你能给人类一个和平的环境!” “我会的,如果有一天,你带领著军队打到了望天城下,我也希望你能放神族一马!” “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我也不会放过你!” “……” “……” “哈哈哈~~!“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我们永远都是兄弟,我不会让你死!”拥抱在一起,两人的眼圈都红了,紧紧的把手握在一起,同时这样重复著他们的诺言。 就为了这一个诺言,日後,他们所要经受的考验,难度何止千倍百倍呀!而他们永远没有忘记──他们是兄弟,他们会为对方而牺牲自己!而今天,身为不同种族的两个朋友,却不得不各自为自己的国家尽一番力,毕竟,哪一天依然有“国家”这个名词的存在,就依然会有“国民”身处其中而无法自拔。 历史的经验,生命的苍白。 离人倾转头跨马而去,大陆上的风尘扬起一条灰色的烟雾,将他愈见远去的身影遮住! “珍重,兄弟!” 兰若云挥舞著手,久久不愿离去,他知道此刻的离人倾一定眼角湿润,而他自己,也想找个地方哭泣一次。 分手──是否还有重逢的那一天? “一定会有的──!”他喃喃的说道。 第十九章 裸兰,我回来了 “吭~~邦~~嗯噅~~!” 一辆马车倒在路旁,发出一系列的怪声:车辕折断声,车轮陷地声和马匹悲嘶声! “这是谁干的?真是缺德啊!我~~◎#¥!※¥#!” 一个老头愤怒的看著路中间那一个深深的大坑,叉腰大骂。 “爷爷,别生那麽大的气,伤身的!”一个身形尚幼的小姑娘过去拉著老头的胳膊。其实她是看路上好多人都在对他们爷俩行注目礼,感到不好意思。 可是老头看著折断了腿的马,知道这辆车是没法移动了,而且:“黑子,你怎麽样啊?噢黑子,你跟了我几十年,没享过什麽福,却遭受这无妄之灾,我是没法活了,噢哦~~我可怜的黑子!” 老头抱著那头其实说黑不黑、灰不啦叽的笨马大哭起来。急得小姑念一个劲儿的蹦来蹦去,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 这老头也有六十多岁了,放声悲哭之下,立时招来了很多看热闹的人,毕竟这麽大年龄的人哭起来也是蛮有特点的。 “哎,老爷子,我看你这匹马是废了,不如卖给我,杀了卖给路人,还不至於浪费!”一个屠夫挥舞著屠刀说,他在那面开了个肉摊子,为过往的行人提供蛋白质和脂肪的补充。 “是啊,是啊,爷爷,赶紧把马卖了给他吧!”小姑娘觉得赶紧脱离众人的目光才好,她都害羞得想跳进那个大坑里了。 “我不卖黑子,黑子在我在,黑子亡我也亡。没有黑子,这辆车可怎麽拉啊!”老头哭声不断,却,像是在唱一种奇怪的戏。 “我在前面拉,您老给後面推,反正都是干货,也不重!”小姑娘认真的说,人群里一阵小,她那矮小的身材让人实在无法和那一大车的货物联系上。 “你又逗我开心,不干,反正我死也要和黑子在一起……!”老头不依不饶。 “你把你那匹马卖了,我这匹给你!”兰若云啼笑皆非的看著哭泣的老头说道,其实他是佩服小姑娘的胆气,可怜老头的爱护动物的环保意识,不由得使他想起自己的独角兽来。 那哭声在天上拐了个弯,猛的掉了下来,老头转过身,看见一匹马就在自己眼前:“你,你是说,把这匹高大英俊气色非凡的马送给我?”老头止住哭声,抹著鼻涕望著兰若云问道。 “不错,不过你得现在,立刻,马上把你这匹黑子卖了,带著它怎麽上路啊!”兰若云是想坐他的马车,但是拉著匹伤马那就没法走了。 “屠夫,过来把黑子拉走,卖给你了,五个金币,少一个都不卖!”老头立刻把黑子卖了,使兰若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村委戏班子的业余演员”了! 人群散去,修好了车辕的马车很快上路了,老头摸著这匹曾经跟著狼克走遍天涯海角的大马的屁股,口水不停的流了下来,早忘了十分锺前还为黑子哭得要死要活呢! 兰若云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听见,最後还是那小姑娘告诉他:“他们是灵光城杜姓人氏,眼看战争爆发,准备迁到裸兰城去。带了一车的山药,准备在裸兰城里卖了之後,用所得的钱加上以前积攒的一些,也能安家落户了。小门小户,也没什麽奢求。 兰若云再问她父母时,杜小妹鼻头一酸,掉了个眼泪疙瘩。原来两年前,贩卖山药的杜氏夫妇遇到强盗,货被抢了,连命也丢了──这一老一少真的是相依为命了。怪不得为了一匹马老头会哭得那麽伤心,没有这匹马,他们什麽也做不了! 杜老爹终於把目光转到兰若云身上了,开始用笨拙的赞扬话夸奖兰若云:您先生肯定生了十个大胖儿子了! 兰若云脸孔一阵泛红:我还没有孩子。 杜老爹:您一定有个漂亮的小媳妇。 兰若云脸上开始发热:我,我还没成家! 杜老爹讪讪的笑了一下:你老有这麽神俊的马匹,肯定是个富贵的大老爷。 兰若云空著双手耸耸肩:我刚从大漠回来,实话跟您说,除了这匹马我身无分文。 杜老爹有些失望,惊讶道:哎哟,那您怎麽吃饭啊! 兰若云:…… 杜小妹不满意的看了爷爷一眼:瞧您说的,我们吃什麽只要大恩人不嫌弃就一起吃呗! 杜老爹失笑道:那有什麽问题,这匹马够吃十年了! 兰若云窘笑道:我家就在裸兰城里,回去我就拿钱还你们,还有,别叫我大恩人,我叫兰若云。 杜老爹豪气的说道:您看,还什麽呀,几顿饭能花几个钱儿?不过,府上缺管家吗? 杜小妹窘得满脸通红,她感激兰若云以马相赠,很尊敬他,偏偏自己的爷爷老是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她不好意思的看了兰若云一眼,兰若云笑了笑,示意无防。 狼克这匹马真是神俊异常,在大漠里奔跑如飞,拉起马车来虽不习惯,却也将其他马车远远的甩在後面。 杜老爹这一路简直合不上嘴了,高兴得就差亲兰若云一口了。 他还喜欢飙车,而狼克的马也为他提供了有利的条件。每超过一辆马车他就像年轻人一样站起来,冲著对方吹口哨、做鬼脸。 杜小妹这一路也不好过,因为爷爷的兴奋她往往羞个大红脸,刚刚红潮褪尽,杜老爹又超过一辆马车,於是杜小妹的脸又红了。因此,这一路上她的脸几乎就那麽红著过来了,连兰若云都有点於心不忍。 忽然想起,三年前自己离开的时候,清影秀也就是这个年纪,不过那个野蛮的丫头可不太会脸红,她就会举著一条火焰来把自己的屁股烧红,想到这里,他轻轻的笑了。 杜小妹看著兰若云的笑容,心里禁不住想到:“兰大哥笑起来更好看了!”没来由的脸上又是一红,不过这次杜老爹可没超车。 由於他们的马车较其他马车为快,而杜老爹又喜欢飙车,所以本应该走四五天的路程他们三天就到了,从黄湖壁垒涌进来的难民很多,大多是拖家带口赶著马车的。愈接近裸兰城路上愈拥挤,杜老爹因此而无法再发飙,怨声载道的抱怨裸兰市不注重市政建设,道路修的也忒窄了。 慢慢的兰若云发现了很多携刀带枪的江湖人士,当然都是人类,黄湖壁垒那里盘查的很严,生怕混进奸细来。这些人一个个热血上涌,大步挺胸的在道路上走著,别人让坐车也不坐。其实是在卖弄著自己的爱国之心──看看,我可是为了人类解放运动而特意赶回来的,看我这一身肌肉,结实吧!清纯美女,觉悟吧,快来献花──清纯美女马上跑了! 兰若云的心“砰砰”的跳了起来──裸兰城的城门近在眼前! 裸兰啊,我的故乡,梦里多少次为你而哭醒啊!在那一望无际只有黄沙的大漠里,我无数次的怀念著家乡的裸兰花。不止一次的想扑入原野的怀抱呼吸裸兰的香气,也想在秋日里站在梧桐杉下托起一枚落叶…… 裸兰啊,我真的又回来了吗?含辛茹苦的老爸,他的身体可好?是否以为我已经死了,在为我伤心!还有那些儿时的夥伴儿,可曾把我忘记,那擎火无数次追杀我的少女,是否依然记得当初的柔弱少年? 而裸兰的大街小巷,青石板上是否还刻著我旧日的痕迹?童年的稚声是否依然回荡在街头巷尾? 一直寄我以重任的远瞻大人,一定为了神族的进攻而心力竭瘁吧? 帝国的将领们,是否团结在以清影远瞻大人为中心的议事厅周围,高举裸兰花的伟大旗帜,坚持人神互不侵犯的基本原则,建设有裸兰特色的人类伟大事业呢? 而巴图林是否还坚持著神秘学研究小组的日常课程?我走以後,那批无人带领的研究经费是否有人替我存入了户头? “裸兰,若云终於回来了……!” ※※※ 马车终於进了裸兰城。 兰若云放眼望去,不禁为眼前所见到的一切惊呆了半晌:整个裸兰大街,摆摊的、卖货的、打尖儿的、看热闹的、投机倒把的……放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尽头,更有甚者就当街扎起了帐篷,准备常住了! 不仅是灵光城的人类,就算是黄湖壁垒内外的居民也怕战火蔓延到家乡而暂避到裸兰城来。 难民的拥挤而入,带动了裸兰本地经济的发展。旅馆、茶馆、驻马店、饭庄等等能容纳人的地方差不多都人满为患了。 而外地人带来的诸如山药、矿石、珍禽异兽、皮毛茶叶等等也满足了裸兰人回归大自然的部分心里。 更有一些不含化肥的绿色食品深受市民喜爱,有一种山民自己培养的高山参已经打出了广告: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高山参! 还有一个猎户自己杂交成功一种新型的猎鹰,也在贵族当中传开了:送礼认准这只鹰! 但是随著难民的涌入,也产生了一定的社会治安问题,这个时候最忙的是小偷和治安巡逻队。经常听到对面猛的喊了一嗓子:“抓住他!”於是热心的外地人“呼啦啦”的围了上去,将治安巡逻队队员全部“抓获”。 当然了,另一种职业在这个时候也分外惹眼──媒人。外地人为了早日在裸兰立稳脚跟,纷纷托媒人为自己的女儿和儿子物色对象。很多裸兰城里著名的光棍也组成了一个光棍军团,专门负责对外地女子的侦察和联系工作,多年的铁树盼开了花,一刹时多年的愁眉被欢喜所代替。 总的来说,热闹的裸兰城更加热闹了,不安分的人群也更加不安分了。 为了维续难民的秩序,保证裸兰城的社会治安,帝国特意成立了以後勤处长浅靖文宇为代表各部派成员参加的“裸兰难民慰问团!”赴裸兰城各大主要街道进行慰问演出活动,演出成员主要是裸兰军事学院的同学们。 演出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唱支山歌给你听第二部分:劲歌热舞,欢迎难民第三部分:难民大派送,快乐一百分兰若云在演出队伍中竟然发现了明西院长,他唱了一首歌:《明明知道我难过》。 可惜并没有看到那些熟悉的身影,因为是战时非常状态,堂天他们早已经提前毕了业加入到了军队里,大多数已经成了很重要的领军将领。 兰若云和杜小妹已经把山药全都拿出来摆好了摊子,杜老爹却跑去看热闹了,这让兰若云只好推迟回家的时间。其实这不是主要原因,他现在终於知道什麽叫做“近乡情更怯”了! “摆好,摆好,你这个摊子太往外了,会影响行人走路!”一小队巡逻兵走了过来,挨个儿的把一些不规则的摊子侍弄好! 他们显然是从大街的尽头一直这麽规整过来的,士兵们已经汗流浃背,还要跟这些外地人纠缠不休。有的人干脆就放挺,完全不知道“配合”是怎麽一回事! 这时,一个士兵正在和一个卖皮张的猎户大吵。 士兵:你这些皮张占地面积太大,赶紧撤回来,你没看大家走路都要绕道吗? 猎户:可是,这张皮就这麽大,你应该怨这只动物,跟我可没关系。 士兵:你不会把它卷起来? 猎户:卷起来谁知道它有这麽大呢?谁还会买呢? 士兵:不行,让你收就收。 猎户:我找你们老总去,看你这麽不讲理! 他巅巅地跑到那个骑马的领队那里,偷偷把几个金币往他手里塞去,意欲贿赂。 “把他给我抓起来,竟敢当街贿赂本统领!”那人气势朗朗地说道,不吃他那一套。 兰若云浑身一震,向著声音来源之处看去,一个高大魁梧的状硕少年正指挥著手下把那个愁眉苦脸地猎户抓起来。 竟然是堂天,虽然过了三年,他也变得更为高大魁梧了,但那副浓眉大眼的国字脸,那副不屑一顾的傲然气势却是兰若云再熟悉不过的了!应该是市长堂峦派他出来配合後勤处安置难民吧! 兰若云微笑著看著他,却不敢过去相认──自己的样子变得……他还会认识自己吗? “哥,不好了──!”一个少女的声音混杂著急急的马蹄声从长街尽头传来。 兰若云望过去,看见一个绿衣少女,骑著匹高头大马飞快的驶了过来。 “那,那是堂潇吗?”兰若云惊奇的看著不断接近的少女,她的样子依稀还残留著当初的娃娃脸,只是秀丽之色却远非当日所比,某圣人诚不我欺呀: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慌慌张张的干什麽?”堂天看著妹子著急的脸色,让士兵先把犯法猎户候监受审。 “迪斯番那家夥来找你算帐来了!”堂潇急著道。 “在哪里?” “他到家里没找到你,可能,可能──!”堂潇话还没说完,马蹄之声又再响起! “堂天小贼,夺人之爱,我要和你决斗!”一身黑衣的瘦高青年来到堂天面前,翻身下马,抽出长剑,不用看正是迪斯番。 “你把话说清楚点,什麽夺人之爱?”堂天不舒服的看著迪斯番,冷冷的说道,为了三年前迪斯番不肯回军去救兰若云,两个人一直嫌隙很深。 “小贼,你还装,我们迪斯家已经去提过亲了,干嘛你们堂家还要横插一腿?”迪斯番怒气冲冲的说道。 “呵呵,你说这件事情啊,这叫什麽夺人所爱呀,人家接受过你吗?”堂天嘲笑的看著迪斯番。 “废话,我和阿秀两情相悦!”迪斯番得意的说道。 “阿秀!?”兰若云的的心里忽然隐隐有些伤痛的感觉,“难道会是那个野蛮女人?” “别自作多情了,不就是去年新年的时候给你切了块蛋糕吗?”堂天忽然温柔的笑了,“第四次劳森会战我受了伤,她可是亲自为我上药啊!幸福死了~~!”一脸的陶醉。 迪斯番咬牙切齿的痛恨道:“反正既然我们家去提了亲,你就不该再来破坏人家的好事,我一定要教训你!”他看著渐渐围上来的人群,觉得不方便动手,又大声道:“你和我出城来,是男人就不要躲!” 堂天毫不动气,心平气和的说道:“方家和望川家也都去提亲了,难道每个人你都要决斗吗?你有把握把我们都赢了吗?你真是个蠢材,何不来个兵不血刃的方式定胜负呢!” 迪斯番冷冷道:“你想怎麽样,告诉你,我是绝不会放手的!” 堂天笑了一下:“情场上一争高下吧,不过注定失败的你一定要退出的!” “你──!”迪斯番刚要发作,人群忽然分了开来,又有两个年轻人挤了进来,如果他们是在其他场合出现,兰若云还真不一定能认出来,两人变化很大。但是这个时候,无声息的来凑热闹,那肯定是望川北和方更了。 “我觉得堂天的见议很好,既然阿秀现在还没有对任何人表示过爱意,我看我们就在情场上分个胜负好了!”望川北昂声说道。 “望川兄此言差矣!”堂天不满意的说道,“在战场上她可不是给谁都亲自上药的,我可没记得她给给你治过伤!” “我也没受伤啊!”望川北气苦道,早知受伤好了,这时候就有话说了,不过他还真不敢肯定她会不会也亲自给自己敷药。 “那我那块蛋糕怎麽解释!”迪斯番既怒又喜的嚷嚷道。 “咦,迪斯兄,要知道,那次她切给我的蛋糕可比你那块大啊!”方更忽然面有得色,为自己在“蛋糕事件”中拔得头筹而兴奋不已。 场中四个人怒目相向,旁观众人嘻嘻哈哈的看著热闹,形势尴尬有趣。 “让开让开,都在这里闹什麽?”一队士兵过来疏散围观群众,浅靖文宇大步走了进来,身旁傍著两个少女,让兰若云眼中一亮! 当然不是为苍老的浅靖文宇,虽然他为帝国的後勤工作鞠躬尽瘁以至未老先衰的精神值得敬佩。但能让青年男子眼亮的却是他身边那两个充满了青春气息的女子,依稀有浅靖羽和斯菲年少时的影子。此刻她们两个正冲场中四个争风吃醋的家夥指指点点,同时嘻嘻哈哈的笑著! 似乎已经没有必要看下去了,知道有浅靖文宇这个前辈在他们是不会械斗的。而这种尴尬的场合,也许自己不出现才是明智之举。只是,没想到这麽快就见到了这麽多的熟人,也勾起了他对父亲的想念,已经到了非立刻回去不可的地步──他决定马上回家去看看,尽管父亲很可能还在开会,但是,不管了,这时候家是最能吸引他的地方。能在家里等著父亲,然後看著他惊喜的样子,那也是一种幸福吧! 他和杜小妹说了一声,又把满脸不愿意的杜老爹找回来,才挤在人群里,归心似箭的向著家的方向走去…… 第二十章 心迹 五年前,兰如水在自家的大门上贴了一则招聘启事:犬子若云,年方十四,自幼丧母,甚是可怜。如水一介书生,更兼每日忙於军国大事,无暇照料此子。在此捐字,欲寻一有爱心、体健貌端、温柔贴贴之管家。平时照料其饮食起居,教导其为人处世,虽不能代母职,然亦可约束其懵懂体性。 待遇优厚,年薪50金币,节假日不休,但可携此子居於自家。 联系人:兰如水。 日期:裸兰历1175年1月18日过了一段时间,兰如水把50金币改成100金币;又过了一段时间改为150金币,改了几次以後,竟然高达500金币──相当於一个屠夫一年宰猪数目的十倍,而当他把这些猪卖掉的净收入还不足这份工资的十分之一! 这份工作排到了当年裸兰十大高薪工作榜的第二位,第一位的是“裸兰军事学院神秘学研究小组副组长”之职。 当然,如水先生之所以狠心不断的涨工资,主要是因为没人去应这份美差。 这也是有个缘故的:兰若云小的时候,就是还穿著开裆裤和尿泥那个年代,他是一个很“惹人喜爱“的好孩子,喜欢偷偷往保姆的茶杯里放安眠药。或者,在管家的的脸上画画,可能是他的作画水平并不是很高,并不能讨得管家的欢心。 这还不是他“善良”的地方,他最突出的地方是──喜欢把一些“乖孩子“引到家里来。像清影秀、堂天和望川北这些人都是府上常客。 一般兰若云“勾引”他们的方法是不小心拿了清影秀的林家花糕,或者轻轻的踢了堂天一脚,也有可能拽著斯菲的小辫跑了两圈儿。当然,说王寡妇家里有一头飞猪,惹得方更和望川北颠颠跑了去,结果被王寡妇那头不知道什麽用途的恶狗咬得三月起不来床,这也只不过是个真实的谎言! 於是,这些人从八九岁的时候就经常造访兰府,手里一般会拿著刀枪棍棒斧钺!叉。帝国的少年们手持武器也是很正常的,毕竟是战争年代嘛! 不过兰若云并非善於待客的好主人,朋友们过来,他一般是用超过平时三倍的速度从狗洞里钻出去,然後在裸兰的大街小巷上溜达。 “乖孩子们”见不到主人不免会有一点点不愉快,於是,他们就喜欢和管家保姆什麽的开开玩笑。 大家都会几手家传的功夫。像斯菲就会用个催眠术,让管家美美的睡上一觉,而清影秀就放出一小条火苗,在管家的屁股上烤一烤,看到冒烟了大家笑一笑一哄而散。这也没什麽,功夫总是要练的,管家们为未来的帝国将领们提供一点实践空间也无可厚非。 後来管家们和家丁保姆们考虑到了,身体上任意部位皆布满痛觉神经这个事实,决定暂避风头,纷纷辞职──我们也只有慨叹未来帝国将领们的成长是多麽艰难的过程啊! 基於此点,在兰若云八到十四岁这几年里,共换了十八个管家、九个保姆、二十三个家丁,而倒了後来,更是门庭冷清,无人问津。 兰少爷从此高卧睡床,太阳不到三杆绝不起来,至於吃饭,则是到堂家去蹭。 兰如水就是在这种众叛亲离的条件下贴出招聘启事的,工资也由50金币涨了十倍。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个在外游历多年的浪子,怀著对家乡的美好向往,对家乡人民的无限热爱,不顾众人劝说,毅然决然的接下了这份高薪工作──当然,他也是有准备的,多年的闯荡江湖,练就了一身无敌金锺罩铁布衫! 三天後,他被抬出了兰家! 从此以後,尽管如水先生把工资加到1000金币,也再也没有人敢虎口拔牙了,所谓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简直是屁话。 因此,当兰若云出现在自家门前,看见“里三层,外三层”被帝国护卫军包围住的兰府时,他简直惊呆了! 这更使他心急如焚,兰府是二百年前人神战争後,帝国人民亲自为战神和军师建造的,虽然在当时的兰先生的嘱意下建得并不豪华,但也绝对够得上气派。 现在,这栋宅子被几百号帝国的精锐部队包围著,立即让兰若云生出一种不安的情绪。 本来他想就这样通报之後再进去,结果看门的兵哥告诉他:“这两年来冒充兰少爷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了,但我告诉你,兰少爷三年前在战场上光荣了,所以,请你──” 兰若云没等他那个“滚”字说出来,就後退著到胡同里抓了三只猫过来。 白影一闪,他窜进了兰府大院。 “什麽人!守门的士兵匆匆赶过来,兰若云将手里的猫向他扔过去,“喵~~!” “奶奶的,连这只猫也拿老子开心,张二棍,去抓只蛇来,今晚上咱们来个‘龙虎斗!” 翻过内院扔只猫,潜进父亲卧室扔一只,三只刚刚好,虽然晚上可能被做成菜,但是…… “对不起了!”兰若云对前途堪忧的三只猫在心底道了个歉,向屋子里走去。 “咳~~咳~~咳~~!” 兰若云心里一阵难过,“父亲怎麽咳成这样!” “兰伯伯,喝水!”一个清脆的女人声音响起,随後是手轻拍在背上的声音。 “咦?这个女人?”兰若云本想就这样进去扑到老爸怀里,听到这个声音他停了下来。 “阿秀啊,回去吧,还有好多事情等著你去做呢!”兰如水仿佛苍老了许多的声音无力的响起。 “是她?!”兰若云心痛老爸的身体,知道他病了,可他又奇怪清影秀怎麽会在自己家里?忽然很怕见到清影秀,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有这种心理,竟然呆在了当地。 “我没事,放心好了,您怎麽天天都赶我走啊!”清影秀半带撒娇的说道。 “阿秀,你几乎每天都在这里照顾我,几个月了,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我记得以前你还对我有些意见呢,因为我误会你杀了若云,说了些过重的话!” “兰伯伯,别这样说,我从来没有怨恨过您,况且,我和若云──我就像您的女儿一样,照顾您是我的责任,我自己也愿意这样做!”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好像对若云──我是说你完全不必为那一纸婚约而履行什麽责任。若云既然已经去了,况且你们又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我是说……” “我知道您要说什麽,请您不必想这麽多,若云不在了可您还有我,我……”一阵抽泣之声。 “不说这个了,阿秀,伯伯希望你能快乐,像以前一样,可是我感觉近几年来你一直郁郁寡欢,尤其是,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自以为是──” “您说──!” “好像若云走了之後你就不像以前那样开心了!” “没,没有的事啊!我,可能是因为长大了!” “不是就好,那浑小子不值得你这样待他,况且,呵呵,咳咳~~你们一直都不对付,若云还经常被你打!” “……”一阵激烈的抽泣之声传来,显然是哭泣之人在强压著自己不要哭出来。 “阿秀,你,哎呀,这是?我真不明白你们年轻人是怎麽想的!”兰如水好像很累似的喘了半天,接著说道:“我听说天天已经托人向远征兄提亲了,堂峦那老家夥也相中了你,只是总觉得是在抢我的儿媳妇,所以不好意思自己亲自去说。其实若云去了那麽久,我早就看开了,他没那个福气。况且天天也是我从小看著长大的,他是个好孩子,你嫁给他──” “伯伯,我不会嫁给他的!”清影秀用手轻缕著兰如水的胸口,坚定的说道。 “哦?”兰如水喘了一会儿,奇道:“你看上方家的阿更了?” “没有!”清影秀摇著头。 “哦,那一定是小北了,没关系,他们几个都是好孩子!”兰如水自以为猜到,满意的微笑了一下。 “我也不会嫁给他的!”清影秀淡淡的说道。 “啊!咳咳~~”兰如水抬起身,剧烈的咳嗽起来,清影秀赶紧帮他拍了起来。兰若云心里一痛,就要闯进去,忽然那咳声又停了下来,兰若云舒了口气。 “阿秀,本来我不想再乱点鸳鸯谱了,我也不会再让远瞻大人这样做。因为当年就是我们兰家一厢情愿的做法伤了你的心,也造成了很多不应该发生的事情,所以──远瞻大人本想把你许配给迪斯番那小子,可我看著那家夥不太稳健,所以力持异议,伯伯不是不懂,清影家和迪斯家结亲的话,会缩短同议会的距离。可我不想坏了你的幸福,自从你和若云订婚以来,我一直把你当成了自家人,每次看见你我打心眼儿里高兴。既然若云娶不到你,我还是希望你能嫁个好丈夫,可是迪斯番──”兰如水不停的摇头。 “我也不会嫁给他,您放心好了!”清影秀忽然笑了,看著兰如水眼睛里愈见疑惑的表情,一滴眼泪又流了出来,“而且,清影家和兰家定亲,我从来没有伤心过!” “你?”兰如水和兰若云爷俩屋里屋外同时惊得呆住了。 “你说,没有因为我们把你强配给若云而伤心过?”兰如水停了一下,“可是你当初折剑立的是很重的誓言啊,如果不是为了帝国著想,我真想撤回婚约,若云配不上你啊!” “不,我从来没有伤心过!”清影秀轻轻的说道,“我折剑立誓只是,只是……” “怎麽?”兰如水一脸茫然。 “若云他欺负我!”清影秀想起兰若云那天早晨在自己胸上揉来揉去,一阵脸红。 兰若云在外面听得面红耳赤,“原来一直还记恨这个,小气鬼,我又不是故意的!” “欺负你?”兰如水还是一如当年那麽胡涂。 “他,他非礼我,轻薄──”清影秀羞红著脸,实在不知道这个号称裸兰帝国头号智囊的兰先生怎麽就想不通这个,非逼得自己说出来。 “啊!”兰如水做了个恍然大悟的样子,自己也怪不好意思的。 “可是若云并不是那样的人吧,我自己的儿子我很清楚。再说那时候他还小啊,应该不会往那方面想的!”兰如水皱了一下眉头。 “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他,好懒,哎,真是个懒鬼!”清影秀缅怀著当日的情景,心里酸酸的,眼睛又红了。 兰若云无力的靠在墙上,想想当年,十五岁的自己,荒唐的兰若云啊! 三个人各想著自己的心事,过了良久~~“现在,按身份来说只有他们四个还能配上你,可你又都不喜欢。说实在的,伯伯希望你能和他们三个ぉぷ芰煺飧雒孀踊故堑酶模?br /> 却见清影秀茫然的望向窗外,忽然泪如泉涌:“我,喜欢谁?我,喜欢谁呢?我的心,已经给了他了,再没办法分出一点点来接受别人。每天做梦,我都能看见他那嬉皮笑脸的模样,可我就是喜欢他那样子,喜欢的不得了。连我自己都奇怪,他那麽坏,总欺负我,他罚我站,偷我东西,还说我坏话……可我,我就是喜欢他,我从来没有认真的恨过他,我恨不起来,呜呜……” “他是若云?”兰如水小心翼翼的问道,他实在不敢指望自己那个白痴儿子多年前就偷了一个女孩子的心,印象中他只会偷食物,况且,还是那麽优秀的女子。 “那年,我把他打下悬崖之後,曾经发了一个誓!”清影秀泪眼朦胧的说道,“今生今世,我不会嫁给任何人!” “阿秀,别这样,你这傻孩子!”兰若水急道,“反正若云後来是在战场上死的,这不关你的事,告诉我你已经改变主意了!” “不,我不会再嫁!这一生,我要纵马战场,把我的生命和身体献给祖国,直到死亡!我要用敌人的鲜血来忘记这份感情,直到和他相会的那一天”忽然脸上现出温柔神色,“只是我不知道,他是否还在怨我当年在战场上抛弃了他,我没有保护好他!” 兰如水听得呆呆的,他一直知道清影秀是个刚烈的女子,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她竟如此念念不忘少年时的一份感情,而且,始作俑者竟然是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 而兰若云,此时早已经泪流满面──一个女孩子为你痴情至此,你还奢求什麽呢?一刹时,感觉三年来在大漠里受的苦简直微不足道。 而自己之所以每天都找她麻烦,原来只是为了这麽一个原因:想引起她的注意! 不会武功的自卑的自己,只好用些卑鄙下流的招式来让她把目光投向自己,没想到,她真的爱上了自己这个自作聪明的家夥! 原来,自己潜意识里竟是这样的喜欢她啊! “伯伯,您先休息一会儿,今天说得太多了,您一定累了!”清影秀拉过一床薄被,替兰如水盖上,“我去熬一锅鸡汤,等您醒了喝,您安心的睡吧!” “阿秀,伯伯从来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但是,我希望你答应我,不要再想若云了,早点成家,让伯伯看著你幸福,伯伯的日子不多了……!” “伯伯!”清影秀把头埋在兰如水的胸口痛哭起来,“您不会有事的!” “答应我好吗?”兰如水真切的说道,眼睛里充满了希望。 “伯伯,什麽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事──我真的,爱不起来啊!”清影秀看著兰如水失望的表情,“我每天脑子里都是他一个人的影子,我实在没办法再看其他的人!” “……”兰如水痛苦的挥了挥手,“兰家对不起你!” “……”清影秀看著闭上眼睛的兰如水,想说什麽,嘴唇张了张,到底还是没说,缓缓退了出来。 兰若云轻轻的跳了起来,抱住了头上的横梁,吊在了房顶上,他看见一个身材窈窕的白衣少女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阿秀,我……”他心里想著,却没出声,呆呆的看著她走了出去。此时此刻,他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麽好,总感觉自己是一个窃心的贼一样。似乎,这份爱情并不是光明正大的,而清影秀的痴情,自己该拿什麽去报答他呢? 不敢想自己应该去打败神族来作为给她的礼物,只是想起她经常骂自己的那句话:“你到底是不是一个男人──!” 泪眼痴迷的想著,似乎已不闻清影秀的脚步声。 跳下来,推门进去,一股浓烈的药味弥漫了整个房间。 简朴的摆设,熟悉的布局,这卧室他进来过无数次,却从没有这次这样伤神过。 父亲躺在床上,兰若云走过去,只看了一眼,眼泪夺眶而出,这真的是那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父亲吗? 床上,是一个两鬓斑白、面容憔悴、瘦弱不堪的──老人! 他张了张嘴,想要叫一声“爸爸”,嗓子里却好像有什麽堵著,无伦如何也说不出来。 他伸出双手,想要去摸摸父亲的脸,却摇著头全身颤抖。 他就那样,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因为为自己伤心和为国家劳神而苍老的父亲,呆在那里良久良久的吞著泪水~~猛然,颈边一凉,一柄长剑悄无声息的从後面架在他的脖子上:“说,谁派你来的!” 兰若云苦笑了一下,伤心过度的自己竟然没有发现清影秀的去而复返! “又人来杀我吗?”床上兰如水睁开眼睛,抬起头向兰若云看了过来,猛然间身体有如电击,“他,他长的好像若云!” “啊?你,你转过来~~!”清影秀颤抖著声音发出命令。 兰若云轻轻的转过身,看到一张凄美的面容…… 第二十一章 重逢 兰若云凄然的回转头,泪痕未干的脸上现出惊异的神色──这是一张怎样的少女的脸孔啊!这就是三年前那个经常对自己横眉冷对的小姑娘吗? 她的脸上少了一份野蛮任性,却多了温柔和凄冷,最让人心碎的是,眼神中没有了往日的生气,完全被一种灰色的憔悴代替了。 “!啷啷~~!” 长剑落地,在地面上不甘心的震了几下,恢复了屋子里怪异的气氛。 看著泪痕俨然的陌生男子,清影秀愣住了。 陌生吗?不,她不相信世界上还有第二双这样的眼睛──清澈、调皮、懵懂、机灵…… 只是,如今的这双眼睛,多了些沧桑感和坚忍。而此时,正被浓烈的悲伤占据著。 虽然,这男子看上去是那麽的健康,远非当日柔弱的少年可比;那高了自己半个头的身材,也不是当初那个弹自己暴栗还要跳起来的矮个子所能望其项背;而他的头发也发出微黄的光芒,不像那个小子,柔软的经常粘在一起的黑头发…… 不了,这些都不重要了,她认得他,那是一种感觉,从童年到少年,不断的“战争”和默默关怀所形成的心灵上的默契──只看一眼那双眼睛就够了,一切都明白了──轻轻走上去,搂住兰若云的脖子,靠在他的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兰若云轻轻拍著怀中的清影秀,知道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无声的安慰她,而这种感觉又是那样的陌生──少年时自己怕得要死得敌人,柔弱得像一只迷途的小猫,只想找到那个自己熟悉的人,躲在他的怀抱里,感受那份安全和关爱! “咳咳~~!” 良久的拥抱,和背对著自己的应该是自己的儿子的人,撩拨著他的心弦。兰如水甚至有些愤怒,老子难道就比不上媳妇?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我还没看清楚,他却一直在那里抱著个姑娘不放手,心里骂:“小贼,转过身来呀!” 偏偏肺部这个时候功能正常,於是不得不假装咳嗽了起来,没想到两个人沈浸在这份拥抱的奇异感觉当中,早忘了外界的任何事情。 奉劝世人,谈恋爱切莫忘记关爱父母,否则他们会生病,即使不生病也会假装生病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兰如水加大马力,却引发了内咳,越咳越想咳,简直收不住了,“咳咳咳~~~!” 拥抱中的两个人被“巨咳”声惊醒,赶紧过来扶住弄假成真的老人。拍著他的胸口,为他顺气按摩。 兰如水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把眼睛在身边的男子身上扫来扫去。他虽没有女性天生的那种感觉,但他是自己的儿子呀,他是看著他长大的──而且,那双贼忒嘻嘻的眼睛他也是认得的,虽然这双眼睛现在变得成熟而稳重,但见到自己後放松下来的顽童眼神却无意中流露了出来。 “你是若云?”咳嗽暂歇的兰如水不相信的问道。 猛力点著头,兰若云却依然说不出话,他太激动了。 “阿秀,你先出去一下!”兰如水是这样想的:自己认错没什麽,反正可能也要去了,可是别让阿秀抱错了人,那样……所以,听对方承认,他更决定拿出自己的杀手!──验明正身! “我,我不出去!你想骗我出去,然後你们俩一起走!”清影秀守在床边一动不动,拉住兰若云的胳膊,“我是一定要和他回去的,别想抛下我!” “那好,你先转过身去,等严明正身後在谈论其他问题!“兰如水当然已经决定了不带清影秀走,她还那麽年轻呵! 清影秀狐疑的转过身去,却还用眼睛的余光监视著两个人。 兰如水向著“陌生男子”做了个很特殊的姿势! “不要了,都这麽大的人了──!”兰若云忽然忸怩不堪,看了一眼清影秀,“而且,她还在这里,太不好意思了!” 看著兰如水愈见不高兴而且简直是失望和痛苦的表情,决心豁出去了。 “好了好了,别这种表情,唉~~!”兰若云小心翼翼的看著清影秀,发现她在转头偷看,吓得赶紧大叫一声:“别看,快转过去!” “两个人都怪怪的,三年了一点没改,不知道在搞什麽明堂!”清影秀嘟囔道。 兰若云把裤子脱到跨部,臀部上方露出一个母指大的青色胎记,让兰如水兴奋得张大了嘴──“啊──!”偷看的清影秀大叫一声,转过脸去,用双手紧紧捂住脸孔,羞得恨不得马上跑出去,“这两个家夥,告诉我验明正身的方法不就结了,偏偏神神秘秘的惹著人家想看!” 其实她当然不知道,兰家的两父子,一直是很有默契的,很多时候他们宁可用手势和眼神来交流! “阿秀,转过来吧,正点!”兰如水嘿嘿笑著,慈爱的看著改头换面的白痴儿子,看来上面的生活水平不错,养的这麽好! 清影秀怯生生的转过身来,脸红红烫烫的看了一眼兰若云,虽说是有婚约,还是不太好意思。 “若云,这次怎麽派你回来接我?”兰如水平和的问道。 “是啊,伯母怎麽没回来,我只见过她老人家几次呢!”清影秀羞答答的说道。 “接你?伯母?”兰若云一头雾水,不知道两个人搞什麽飞刀! “小子,见到老爸和阿秀就高兴得胡涂了!”兰如水温和的摸了摸儿子的头发,感觉手感不错,“阿秀,你摸摸,手感蛮好的!” 清影秀微笑著摸了摸兰若云的头发:“真的,软软的,有点像王寡妇家那头大黄呢!” 又道:“若云,天堂里,人的头发都泛金光吗?” “天堂?”兰若云张大了嘴,在两个人之间看著。 “死小子,走吧,也不用收拾了,我也挺想看看你妈呢,几十年不见了,也挺想念的,别告诉我她再婚了!”兰如水紧张的看著兰若云。 “不会了,伯伯,伯母肯定等著您呢!”她转头拉了拉若云,“是吧,若云!” 兰若云:“……” “阿秀啊,你就回去吧,年纪轻轻的别跟著瞎凑热闹!”兰如水笑著轻斥著。 “谁也别想赶我走,我是跟定了!”清影秀抱住兰若云的胳膊靠在他身上,很可爱的笑著。 兰若云感觉著身上柔软的身躯,心里一阵燥热,满头的雾水却也更浓了! 忽然想起,十五岁那年,也就是第一次假死事件之後,自己回到家中,老爸也是什麽“天堂”啊,“你母亲”啊的胡说一通──原来是以为自己死了以後从天堂回来探亲。 历史呈现出了惊人的相似。 忍著笑,兰若云说道:“你们走了,神族的进攻谁来料理?”故意用大问题压他们。 兰如水和清影秀对望了一眼。 “我是油尽灯枯了,上了战场也没用,阿秀,你快回去帮助远征兄!”兰如水挥手赶她走。 “不,我不想再思考得那麽仔细了!”清影秀将兰若云的胳膊抱的更紧了,“几年前我就已经为帝国放弃过一次了,把若云打下悬崖,如果不是想著为国尽力,我也就跟著跳进去了。这次我是说什麽也不去考虑了,我只要跟著他,天大的事都与我无关!” 兰家爷俩对看了一眼,同时叹息了一声,清影秀这样的女孩子,一旦用情至深,也向上战场一样,不至敌於死地决不罢休! “可是若云上次不是又活了吗?你当初要是跳下去,後来可是再也见不到他了!”兰如水望了望儿子,“说不定现在,他其实就是活著的!你要是跟著我去了,可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若云,对不起,我没能在战场上保护好你!”清影秀望著兰若云可怜楚楚的说著,“在那种情况下,我知道是没有任何希望了!” “若云,你告诉她,说你现在是活的不是死的!”兰如水含笑说道。 “是啊,我真的还活著呀!”兰若云也微笑了起来。 “哎呀,别磨蹭了,人家还想看看天堂是什麽样子呢!”清影秀竟然也会撒撒娇?她拽著兰若云的衣袖,一副很娇憨可爱的样子。 “唉,算了若云,也别再管她了,过後她会明白我们是为她好的!”疼惜的看了一眼清影秀,“阿秀,我们走了,伯伯一家会在天堂里保佑你的!” 挣扎著起身,站在床上,做了个“飞”的动作,却毫无效果。 回头看见清影秀紧张的死死抱住兰若云,气道:“若云,你怎麽这麽不明事理,快甩开她帮我飞啊,长痛不如短痛,大丈夫当断则断,别拖拖拉拉的!” “可是,我也不会飞啊!”兰若云苦笑道。 “你这个懒小子,连这种技术也不学,真是达到了不学无术的最高境界,不过你是怎麽从上面下来的!”兰如水既生气,又奇怪。 “什麽呀,别又以为我死了,实际上我压根就没去过什麽天堂!我现在活的好好的,好的不能再好了,简直是好的没话说了!”看著目瞪口呆的两个人,才知道做人的感觉比作鬼好多了,毕竟被人当作死人还魂也不是件愉快的事情。 兰如水收回姿势,一声不响的坐在床边:“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意味著什麽?” “……?” “意味著,我和阿秀会狂喜,甚至昏晕过去!也意味著当初劳森战场几十万的士兵全都是瞎子!还意味著三年来我们两个为你难过所流下的眼泪都成了盐水!更意味著,半百之年的老父会因此而和阿秀联手将你痛打一顿……!” “你说的,当然是逗我们开心了……?”清影秀紧张的看著他。 “可我确实没死啊,当日在战场上一个高手把我从万军之中救了出来!”顿了一顿又道,“这可能是巧了点,不过我告诉你们,这家夥其实不怀好意,从我一出灵光城他就跟上了,说是看我长的帅,适合他们正在进行的某种职业……所以,为了邀我参加救了我一命!” 兰如水和清影秀交换了个眼神,狂喜中更多的是不信任。 “然後,你从事了三年那种职业?连个信儿也不往裸兰送一个?三年後当老爸病得要死,自以为要去见上帝的时候,你就突然像个鬼似的出现在这里?”兰如水竟然不感觉自己很激动,因为对这种无稽的说法还是不敢太相信。 “基本上是这样的!”兰若云认真的说道。 “那麽,请问兰先生从事的是什麽样的职业呢?”兰如水一副有你好看的表情,当年那个白痴儿子可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咋睡都不醒!”谁会让他去做什麽工作,而且是跟踪几百里地从战场上把他救出来的呢! “这种职业倒是很少有人做,因为风险性太高,而且不容易速成,真正做下来的也没几个!”兰若云想起大漠上的生死较量,心有余悸。 兰如水:“……” 清影秀:“……” 兰若云:“我是一个杀手!” “噗哧~~~!”两个人同时笑了出来,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莫过於兰若云当杀手了,所以也不怪两个人在这麽严肃的场合下笑了出来。 蓦地──“九岁的时候我在裸兰城外的一块大石头上刻了几个字,请问石头的具体方位、材质、当时参与对象以及我刻的是什麽字?”清影秀望著兰若云一连串问道。 “是在城东,花岗岩,当时有堂天望川云斯菲和浅靖羽,方更被狗咬伤起不来!你刻的是:清影秀将要长成天下第一大美女!我还记得当初斯菲也想刻,结果你用不分糖给她吃使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清影秀点了一下头,又问道:“十岁入学的时候我坐在哪个教室哪一排哪一个位置,我旁边的人是谁?” “进门左数第二个教室,中间一排第一个位置,你旁边的人就是我,因为当时我想偷你的花糕吃,为了坐你旁边我还和堂天打了一架。而且,当时因为你个子高,坐在第一排挡住了大家的视线,有人口出怨言你就把他打了一顿!” 清影秀又点了一下头,对兰如水道:“您别奇怪,我只是以为他被上帝洗脑了呢!” 兰如水赞佩的看了清影秀一眼,亏她能想到。 又看看著儿子:“除了“杀手”这一条,好像其他的还可信!”望了清影秀一眼,“别急,我还有最後一招!” 狠狠的向著兰若云的大腿掐了下去。 “啊~~好痛~~!”兰若云惨叫一声,不满意的看著老爸道,“怎麽每次都掐我的腿,想看是不是做梦要掐自己的腿才算!” “儿子~~噢~~噢~~噢~~噢~~呼!” 兰如水扑上来紧紧抱住兰若云,泪如泉涌,全身软得像一滩泥,又咳嗽了起来。 兰若云轻拍著怀里的父亲,脸上也早被泪水淹没。 清影秀在一旁拍拍自己柔嫩的脸蛋,痛得一皱眉,喃喃道:“真的不是做梦吗?” “咳~~咳~!”因为学得不像,清影秀这两声咳嗽有点牵强,但还是惊醒了拥抱中的父子俩,让兰如水惊叹起清影秀资质之高,能在片刻间学会自己的技俩。 她看著他,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你这三年……?” “我当了杀手……!”兰若云看著清影秀,第一次以“人”的身份和吐露了爱意的姑娘相对,感觉很不自然,低下了头。 “好好好,是杀手……!”兰如水向清影秀使了个眼色。他是以为三年来兰若云肯定是做了很多辛苦甚至不光彩的工作,所以回来说自己是杀手,他不想扫儿子的面子。否则他只要问一句:做杀手这麽厉害也不回来看看老爸!那不就穿帮了? 因此,他决定不管儿子这三年做了什麽,只要他回来,自己今後一定要好好保护他,不能让他再受苦。可是,自己能吗?他把眼睛望向清影秀。 清影秀也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做了个坚定的表情。 可是他不明白,兰若云是怎麽进来的?那可是帝国最精锐部队重重包围的“铁桶”啊! “为什麽府外有那麽多士兵?”兰若云问两人。 “还不是那些兔崽子要杀我!”兰如水气愤的说道。 “神族和兽族为了能顺利进攻人类,知道兰家是战神的後代,是裸兰的一面旗帜,所以先後派了几十起杀手来杀军师!如果在议事厅的话当然安全,可是自从伯伯病了以後,就不得不在家休息,所以远瞻伯父派了这些兵来保护兰府!”清影秀解释得很详细。 “那个狗洞──?”兰若云急道。 “什麽狗洞?”兰如水竟然也不知道儿子的秘密。 “厨房里的狗洞直通外面裸兰大街的啊!”兰若云知道人从那个洞钻进来是很容易的,“当初自己靠著这个狗洞逃过了无数次追杀,真是可爱的狗洞!” “原来他是这麽进来的!”清影秀这样想著,笑了起来,脑海里出现一副兰若云钻狗洞的画面。 她转身出去,派了几名士兵去厨房看守。 回来後看见兰家父子正冲著她笑,很诡异的样子。 “你们……笑什麽?”她不解的问道。 “你刚才吵著要和我们去天堂啊!”兰如水笑呵呵的说著。 清影秀低头摆弄著衣角,一副小女儿家的娇羞姿态:“我,我……!” “若云,刚才你一直在外面了!”清影秀存著一丝侥幸的问道。 “是,是啊!”兰若云有点脸红,因为──“那你听到我和伯伯说的那些话了?”心里却念道:“千万别听见,千万别听见!” “我,全听到了!”兰若云低著头说。 “那些都不算的!”清影秀噘起嘴急道,“还有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是我……都不是真的!” “可是,好像不是假的!”兰若云辩解道。 “我不管,反正你不要想那些恶心的事情,我,我只是……”她低下头,心里一阵羞急。想起自己的真情告白,好像还拉住他的胳膊了。哎呀,不止呀,还拥抱了,而且抱的好紧,好久! “羞死了──!”一旦知道这打不死的家夥还活著,立刻感觉刚才……那时候只是想自己连死都不怕了,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也没什麽。 可是,现在,一想起以後还有很长时间要和他面对,该怎麽和他说话啊!还像以前一样打他,好像不太好,毕竟自己承认喜欢他了。可是,说不见面躲著吗,又好想念。要是像情侣一样,或者作些亲热举动,人家不会笑掉大牙!? “哎呀,可怎麽办呀!”急得双手把雪白的衣服扯了了几下。 而兰若云,心里也正狂打著五味瓶:“这,她好像……哎呀,真漂亮,不能再看了!心跳得好厉害,可是,也好欢喜呢!以前从来没有感觉到她的想法,总觉得不断的招惹她,让她看自己一眼就很满足,这就是爱情吗?不过,好像被她打才是最正常的,以後她还会不会打自己了呢?如果不打,可怎麽和她相处啊,一看到她心里就莫名的一颤,好想抱抱她。说到拥抱,唉,刚才只顾著安慰她了,怎麽什麽也没感觉出来啊?好像挺软的!” 抬头向清影秀看去,恰好清影秀也向他看来,一瞬间空中眼神碰撞的火花让两个人浑身热了起来,脸上红的自己都不敢想象,虽然很甜蜜,可是……赶紧看向其他的地方。 兰如水歪著脑袋,欣赏著一对年轻男女的爱情碰撞。 看见清影秀时而咬牙切齿,时而闭目微笑,又或眼角含春,转而粉面羞红。 而自己的儿子,傻傻的流著口水,也是喜怒瞬变,甚至好像很痛恨自己的样子。 等到两人目光相撞又赶紧避开的那一刻,他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 清影秀看著冲自己笑的兰如水,羞得无地自容:我……你们欺负我,不来了! 一跺脚,跑了出去。 再看兰若云,目光呆滞,口水已经流了一地:呵呵,呵呵~~~ 窗外,一朵悠然的白云飘了过来,又是裸兰的春天,满山遍野的裸兰花开得正豔──它可曾想过,昔日追逐著它的花香奔跑的少年们今日已经长大,而他们的明天又将何去何从?战争的烟云正在裸兰的上空飘荡,谁曾想到,正是这些昔日原野上的孩子们,将在这段历史的一瞬间上演他们的传奇…… 第二十二章 兰如水 清影远征手里拿著四份提亲的折子,翻来覆去的看著。 四个红色的小本子里,分别记叙了堂天、迪斯番、望川北和方更的一些个人资料。包括每个人的生辰八字、履历、毕业成绩、军功以及几个人的自我介绍。 大将军把目光盯在了四个人的自我介绍上,看著看著“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些简介里不外忽是这些:我,高大威猛、英俊潇洒、武艺高强、英勇无敌、温柔体贴…… 笑过之後,又愁上眉头,按理来说,四家青年都很不错。 而从家世上来看,自己倾向於迪斯家。因为现在迪斯罗利把议会控制得非常好,很多决议都要在他的嘱意下才能在议会通过。 议会是民声机构,搞好与议会的关系将有利於清影家的统治。 可是,兰如水这个病鬼,竟然在大哥面前说迪斯家的坏话,坚持不同意把阿秀嫁给迪斯番。 他心里一阵气恼,明明是自己的女儿,自己却总是无法作主。现在阿秀仿佛是兰如水的女儿,每天呆在兰府不出来,真不知道照顾那个病鬼有什麽好处。 气愤的把四张拜折狠狠拍在桌子上,可是主意还是没定下来。 忽然大厅里一阵嘈杂,使他本来就很烦躁的心情简直糟糕到了极点,刚要起身发作。 管家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老爷,大事不好了,四家少爷快在大厅里大起来了!” “是堂天那几个小子?”大将军不用想也知道又是这几个笨蛋来讨回信儿了。 走进大厅,看见四个年轻人正吵得面红耳赤,迪斯番更是连长剑也拔了出来──看见清影远征走进来,四个人才稍稍安静了下来。 “不知远征叔叔可曾看过小侄的帖子?还望您老早日给番番一个回应,小侄可是日夜盼望,望穿秋水啊!”迪斯番简直要痛哭流涕了! “贤侄少安毋躁!”大将军安慰道,“关於贤侄那段感人至深的‘蛋糕情缘’我曾反复的阅览过,我觉得阿秀也确实对贤侄有好感!” “不可能不可能,远征叔叔,阿秀实是对我另有深意啊,小侄拜帖上以说得清清楚楚!”堂天著急的看著清影远征。 “当然,关於天天和阿秀那段‘战场敷药情缘’也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幕!想一想,竟然是在战场上,而且是敷药!不难明白,阿秀对天天也是颇为喜爱的!”清影远征慨叹道。 “可是,我和阿秀明明已经有了‘鸟巢情缘’的!阿秀怎麽会喜欢别的人呢,打死我也不信!”望川北委屈的说道。 “咦?鸟巢情缘?”三人齐声惊叹! “哼哼,当然,你们以为我没货是不是?告诉你们,阿秀曾经单独和我在北城门旁边的树林里,哼哼,掏了一个下午的鸟巢!阿秀她很赞佩我的爬树技巧呢!”望川北得意的说道。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说了!”方更撩了一下自己额前的头发,“其实,如果说‘蛋糕情缘’,显然,迪斯兄是要甘拜下风的,因为阿秀给我那块要大得多──!” “等等!”迪斯番忽然打断了他,“哈,我忽然想起来了,阿秀给你那块是不带奶油的,而我那块不但有奶油,还有草莓呢!”迪斯番眉开眼笑的说著,终於发现阿秀原来还是对自己情有独锺的! “亏你连这个也记得,我说为什麽那次你回家的时候非要把盘子带回去,原来是粘了奶油!不过──我并不和你争蛋糕这件事。其实,阿秀对我动心,始於十三岁那年──如梦如幻、青春无悔、情窦初开的──‘咸蛋情缘’!那个中午,我和阿秀分食一只咸蛋,那是我这一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咸蛋,从此我天天吃咸蛋,顿顿吃咸蛋,一吃咸蛋我就能想起阿秀。咸蛋就是我的初恋,当然,也是阿秀的!” 方更忘情的说著,眼角已经湿润了。 “我记得好像是阿秀的中午饭被若云偷了,然後威胁你说,要把你毒死王寡妇家大黄这件事情报告给老师你才给她吃咸蛋的吧!”望川北一口气说了下来,有点累。 “才不是呢,那是另一次了!”方更恼羞成怒的大吼道。 大将军赶紧站起身来平息众人怒火,柔声道:“你们对我家阿秀的情意,我已经了解了,说实话,你们也确实很优秀,能嫁给你们当众的任一位都是阿秀的福气!”顿了一顿又道,“可是阿秀只有一个呀,这个,我也很为难,我看还是让他自己决定吧!” 清影远征如愿以偿的把“皮球”踢给了自己的女儿,舒了一口气! “呀,你们都在这里呀!”清影秀蹦蹦跳跳的从门外走进来,脸上红扑扑的很可爱的样子。 一进大厅,对著四位朋友嫣然一笑,又跑到清影远征面前和他贴了一下脸,嘻嘻哈哈的回自己房间去了。 “哎,你们有没有看到,她在对我笑哎~~!”迪斯番兴奋得大叫起来。 “别不要脸了,明明是对我笑的!”堂天眼睛里飞出无数个“心”形的眼波,连这骂声都温柔无比。 “啊,阿秀好多年没有这样对我笑过了,我真幸福!”望川北陶醉的说道。 “阿秀,阿秀,我知道,你又想起了咸蛋!”方更眼睛里溪水长流。 “她,今天怎麽了?竟然笑了──!”清影远征看著女儿的背影,茫然的念道,“可是有三年了,她一直闷闷不乐啊!” 良久,众人都沈浸在无比欢悦的幸福之中…… 而此时,在兰府里,兰若云运起气疗术,缓缓由体内治愈著父亲的伤病。 温热的紫气一股一股的流进兰如水的身体里,使他惊异的看著儿子,心里充满了无数的问号,但同时也高兴无比! “若云,你的气疗术可比我强了何止千倍啊!”兰如水佩服的说道,“看来你真的有一番奇遇啊!” “多亏了在大漠里的杀手训练了,否则我还练不到这种程度!”兰若云叹道。 “若云,难道你真的做过杀手?”兰如水一直不敢相信这个柔弱的儿子竟然会和杀手粘上边儿! 兰若云站起身,猛然向门口掠去。 几天以来,他的紫气又有所增强,这一个闪身,快得简直就是一道白影──当中午把窗子打开时,玻璃会在一瞬间反射太阳光线到你的脸上。而如今兰若云的速度,就像这种瞬间白影一样,快得兰如水花了眼睛,仿佛被阳光晃了一下似的。 兰若云以同样的方式又重来了一次,坐回父亲旁边。 “现在信了吗?”看著惊呆的父亲,兰若云笑著问道。 兰如水张了张嘴,眼见著这个笑话竟然是真实的,体内一股股强大的紫气也在作证,他开始为儿子自豪起来,“杀手,也很不错嘛,况且他现在……!” “你可不能再作杀手了,让人家知道兰家的人去作杀手……!”他实在不敢想象会产生什麽後果。当初兰若云在战场上“牺牲”,马上就把第三次劳森会战的胜利成果给中和了,导致了士气的下降,而裸兰城里,也开始对战神的庇护发生了怀疑。 看著紧张的父亲,兰若云笑了笑,告诉他自己现在不是杀手,只是进行过杀手的训练,才让他安下心来。 “我很快就会治好你的!”兰若云充满自信的加速紫气的运行,安慰父亲。 “没用的!”兰如水伤感的说道,“我们兰家是……!” 他怜惜的看著儿子,决定在这个时候把一些祖传的秘密告诉他,否则,一旦自己真的去了──这是很有可能的,他不能让这些秘密跟著自己消无,这是祖先一代代传下来的。 兰若云静静的看著他,知道父亲有话对自己说。 “我们兰家从来没有人活过五十岁!”兰如水闭上眼睛,痛苦的说道。 “没人活过五十岁?”兰若云惊异道。 “不错,从两百年前起就这样了!记得你的祖父,他是战场上正与敌人作战时,忽然坠马而逝的,而他才四十九岁!而在他以前,兰家的人也不过是四十一二岁就英年早逝了!这个规律已经成了一条死锁,锁住了我们的祖祖辈辈!”兰如水无奈的说道。 “为什麽会这样呢?您不是和我说过,第一代兰先生本来是个民间医生,祖先传下的气疗术在他那里中兴,而他,也活到了九十几岁的高龄吗?!” “问题不在他那里!而是他的妻子,战神格丽丝。兰!”兰如水感觉心中很沈重,回想起父亲当初对自己说这件事情时,心情也是很不愉快的。 “战神?我们都很敬佩她,这跟兰家人短寿有什麽关系?”兰若云奇道。 “因为,她,根本不是人类──!”兰如水咬著牙说道。 “什麽?!”兰若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怎麽可能?” “你听过传说吧,战神其实是个奇丑无比的女人!但你还不知道,当初帝国里没有人愿意和她结婚,而我们的先人为了国家著想,还是娶了她,笼络住了她的心。裸兰人之所以敬佩兰家的人,其实也有这方面的因素!”兰如水忽然自嘲般的笑了一下,“我们的先祖是多麽的伟大啊!可是,却因此,而让他的後代留下了这个後遗症!这恐怕是他没有想到的!” “奇丑无比!难道,战神竟然是兽族吗?神族每个人都有张漂亮的面孔,应该不会是神族吧!” “当然不是神族,可是,也绝不是兽族!”兰如水摇头道。 “那──她??”兰若云无比震惊,“整个世界再也没有其他种族了啊!” “先祖也不知道她来自哪里,可是,他们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也终於让他获悉了她的秘密。他发现,她的特征,是现在这世界所没有的!”兰如水沈重的说道。 兰若云忽然想到了史前遗迹──“难道她来自史前文明,她是史前人?”这样想著,兰若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那已经是万年前的事情了啊! “所以,若云,我今年已经四十三岁了。在这一年里,我经常会感到一种召唤,就好像自己要回家一样!这种感觉当年在你祖父身上也出现过,结果他不久就去世了!兰家是一个很神秘的家族,而这个秘密也要一代代的传下去。当然,一定要保守秘密,这也是我为什麽要在你成年以後才告诉你──不敢想象,如果人们知道庇佑他们的战神竟然不是人类的话,将会产生什麽样的不良後果!” 兰如水认真的望著儿子,看见他紧皱著眉头,以为他在为自己将来短寿的命运而难过!便安慰他道:“人活一世,并不一定要长寿才活的有意义,很多人年龄一大把却依然无所事事。与其虚度年华,不如放手一博,就算是短命,那也是值得的!” “不,我并不是为这个担心!我只是想,难道人类真的堕落了吗?为什麽我们人类就没有英雄呢?”兰若云仰天说道,“我很为人类不值得──这麽多的人口,却拥挤在这麽一小片大陆上,而自己的土地,却无力保护!” “若云,不要想这个了,人类要强大起来,不是这一代的事情,需要很多年,才能恢复元气,重而争霸天下!”兰如水铿锵的说道。 “真的是这样吗?我,不相信!”兰若云小声的说著,没有让父亲听到。 “还有,你会武功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兰如水狡猾的看著儿子。 “这是为什麽?很快我们就要和神族开站了,我一定要一雪前耻!”兰若云目光中闪射出仇恨的眼神,兰如水为之一喜──终於看到儿子男子汉的一面了! “笨蛋,我只是让你暂时保密一下,因为──!”兰如水烦心的吐出一口气,沈声道:“我们的威胁主要不是来自神族,而是我们内部!” “内部?难道有人想搞分裂?”兰若云敏感的问道。 “不止这麽简单!”兰如水睿智的目光闪了一闪,“林殿下是个隐患啊!” “你是说总领的儿子清影林?”兰若云没想到父亲说到这方面来。 “哼,总领就这麽一个儿子,指望他继任下届总领呢!可是,他不够这个资格啊,如果裸兰由他来领导,不出十年必亡!”兰如水忧虑的说道。 “太严重了吧,我听说林殿下是个很有报复的青年啊!他经常说要反攻神族,夺回七大陆,有这等豪气的人也应该是一代明君吧!” “有豪气固然重要,但还要有与这股豪气相配的智慧和魄力呀!连清影远瞻大人都不具备这个能力,何况是他!只有豪气的人,只会轻浮冒进,拿士兵的性命开玩笑,而自己也经常处於万劫不复的危险之中!” “可是,现在林殿下带领一百五十万大军守在黄湖壁垒,应该没什麽问题吧!” “如果他坚守不出的话,以黄湖壁垒的工事,就是守个一两年也不会有问题。所以我说,我们主要的危险并不是来自於神族。可是,林殿下的性格,很可能放弃壁垒,在黄湖平原上与神族决战,那样的话,他就回不来了!” “您这样推测,不是说林殿下会死在黄湖壁垒?” “我向总领见议过几次,调林殿下去守西部劳森壁垒,但总领总是以锻炼殿下为名拒绝。我当然明白他的想法,他是想让儿子在军队中树立威望,将来的位置才坐得稳──黄湖的军队可是帝国的脊梁啊!” “哦,原来总领是这样想的!”兰若云恍然大悟。 “本来,我应该坚决要求把他调回来的,这样可以免除不必要的损失,甚至可以救回几十万士兵的生命──”兰如水诡笑了一下,“可是,为了裸兰的将来,我却发现,不把他调回来实在是最正确的选择!” “我越听越胡涂了,怎麽和几十万士兵的性命以及裸兰的将来扯上关系了?”兰若云眼睛里尽是迷茫之色。 “如果殿下主动出军,神族有能力在黄湖平原上聚歼他所带的部队,这些部队应该有几十万人。而裸兰的将来,嘿嘿,那就要著落在阿秀身上了!”兰如水眼睛里诡异的光芒越来越重,甚至有点阴险。 兰若云吓了一跳:“和阿秀有什麽关系?” “如果殿下战死了,清影家直系晚辈里可就只有阿秀一人了!远瞻大人百年後,即使是传位给远征大人,可这最後,不还是要传给阿秀吗?”兰如水紧紧的盯著兰若云,“将来你和阿秀成婚,帝国的权力就全在你手上了!” 兰若云“腾”的一声站了起来,不敢相信的看著兰如水,正色道:“父亲,我兰家几代效忠清影家,我们不该有这种想法的!” 兰如水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满意的看了儿子一眼:“你能这样想就好,我并不是让你去篡清影家的权,而是,你要尽心辅佐阿秀重震人类声威。这样,在你们以後的几代,才有可能收回人类失去的土地!” 兰若云这才放心,坐了下来:“可是,真的会如您所料的这样发展吗?” “神族很快就要开战了,如果在最近几天里,总领还不把林殿下调回来的话,那这个惨剧是无法避免的!” “我们还是向总领见议一下吧,为了几十万士兵的生命……!” “他不会听的,哎,远瞻大人太宠爱这个独子了!不过这样也好,与其因为他昏庸的统治葬送了人类,不如用这几十万的士兵来换取人类长久的和平!”兰如水面无表情的说著。 兰若云直直的看著父亲,实在不敢相信就连父亲这样善良的人,一旦涉及到政治风云,也往往要采取这种“舍车保帅”的残忍招数。 “阿秀是个好姑娘,无伦人才、武艺、个性还是威望,都是一等一的,只要你尽心尽力的周全她,裸兰一定会强大起来的!”兰如水憧憬著美好的未来,忽然眼蓄热泪的对儿子说,“不要以为老爸残忍。其实,从整个历史来看,那一次战争不是几百万的人一起牺牲,这没什麽的。真正让我们不忍的是亡国灭种,你更不希望哪一种情况发生呢!” 兰若云低下头不再说话,知道父亲说的是正确的,他只希望在这几天里,能忽然听到林殿下被调回来的命令。 “所以,我让你先不要显露武功。如果真的因为林殿下的失误,那麽人类就会面临一次大的败亡。而此时,内部的矛盾马上就会显露出来,”兰如水眼神一冷,“那时候,不管发生什麽事情,你都能作为兰家的代表而从中获利。本来我不指望你能做出什麽成绩,靠著阿秀平平常常的过一生就算了。没想到老天没放弃我们兰家,竟让你练成一身武功!” 兰如水仰天干笑几声:“所以,尽管让他们去争,你总是在旁边看著就行了,直到最後,在谁也不注意你的时候突然发威──!” “儿子,为了阿秀,你要忍辱负重啊!”兰如水意味深长的说道,“至於将来怎麽样,需要怎样!心斗角,就不是我所能算出来的啦,全靠你自己了!” 兰若云伤感的看著父亲,实在不敢相信他会这样离开自己,但是他对自己说的这些活却都有一个潜在的意思在里面,那就是:当我不在了的时候,你应该怎样做? “当父亲不在的时候,我会怎样做呢?”兰若云沈思,眼圈一红,“相依为命的父亲,请不要离开我!” 而父亲教给自己的这些东西,又全都是与谋术相关的──如果没有人牺牲,能成就自己的成功吗? 兰若云单纯的思想当中,第一次感悟到了成大事者,很多时候是要心狠手辣的。而这样的人,所承受的心理压力将远大於常人,兰若云开始动摇了自己是不是应该成为一个良将的心理。 至於自己的家世和祖传秘密,他却并不在意,既然发生了和注定了,逃避不是办法,坚强的面对才是唯一的选择。 只不过,自己早逝的话,清影秀怎麽办?人生五十,一朵花啊~~! 第二十三章 又见若云 “嘻嘻~哈哈~~!” 一阵活泼的笑声在大街上响起,清脆的感觉让早起的裸兰居民们心里愉悦不已,纷纷抬头看去,眼睛一亮。 劲装打扮的斯菲和浅靖羽骑著高头大马从街的尽头走来,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形影不离,都喜欢穿浅蓝色的衣服,而相貌似乎又有点想象──常常给人双胞胎的错觉。 “那几个笨蛋,真是的,一看到阿秀就像蜜蜂见了花──!” “老鼠见了大米──!”斯菲接过浅靖羽的话说。 两人又一阵大笑。 “阿秀这几天的心情好像不错,你说她是不是看上谁了?”浅靖羽小声的说道。 “反正不是那四个笨蛋,她根本都不正眼看他们一眼!” “不会啊,有时也会对他们笑一笑的!” “这几天她对谁没笑过吗?如果你发现了请告诉我!”斯菲嘟著嘴说。 “我要是有她那后漂亮就好了!”浅靖羽羡慕的说道。 “哎呀,我们也不差啦,裸兰城两大美女,看看,多少人在看我们?”斯菲向著浅靖羽做了个眼色。两个人得意的笑了笑。 “真可气,就知道去讨阿秀的欢心!”笑过之后浅靖羽噘起了小嘴。 “呀,我们的大小姐发春了,竟然嫉妒起阿秀来了!”斯菲笑呵呵的说。 “才没有哩,我就是觉得那几个家夥正事不作,每天赖在将军府,就好像神族的进攻和他们无关似的。况且,人家又不理他们!” “哎,好像在埋怨阿秀啊!我们可是好姐妹,看到她幸福的话我也好开心呢!” “我才没有埋怨阿秀呢,是那几个笨蛋不好──也是,如果我是男人,我也会为阿秀疯狂的,她那双眼睛含笑看我一眼我就觉得全身都舒服!” “说到这里,我想起若云了!阿秀当初可是和若云有婚约的!” “如果若云还在的话,那几个笨蛋就不至于这样子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我看,就算若云在,他们几个也不会收手的,说不定会每天找若云的麻烦呢!” “有阿秀护著他怕什后,你忘记三年前阿秀在战场上为了若云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怀念若云!”两个人是清影秀闺中好友,自然知道她的想法。 “不过,我也很想若云呢!没他在,生活真是很枯燥啊!” “是啊,我都感觉这三年过得好没意思!” 两个人说著说著,眼圈儿都红了。 一阵马蹄声从后面追上来,也是往议事厅方向去的。 两个人回头看时,那匹马已经窜了过去,马上乘客看了她们一眼,忽然笑了一下。 两个人脸上一红,不自然的低下头,那人已经远去了。 “他,好像看著我笑了──!”浅靖羽有点兴奋的说著──那人是个很好看的青年男子。 “这笑容怎后这后熟悉,好亲切!”斯菲皱眉想著! “若云──!”两人同时大叫起来,不可思议的相互看了一眼。 催动马匹,追了上去。 兰若云拿著父亲的“特殊通行证”,一路都很顺利,偏偏在快要进入议事厅的时候卫兵把他拦了下来。因为不像政府其他部门,议事厅是整个国家的大脑,关系重大。看著很久没来开会的兰如水的特殊通行证竟然拿在一个青年的手里,两个士兵一阵紧张,说什后也不让他进去,派人去请示清影远瞻。 兰若云正没办法的时候,斯菲和浅靖羽赶了上来。 兰若云看著他们微笑著,让两个人简直如在梦中。 “太像了──浅靖羽喃喃的道,看向斯菲,发现她眼睛里也有同样想法。 “菲菲,我们又见面了!”兰若云略带磁性的嗓音一如当年。 “你们还好吗?”看著两人搜肠刮肚的想著什后时候认识他的时候,他又问道。 “你,认识我们?”斯菲歪著头问道。 “谑谑,一起长大的朋友我怎后会不认识你们,不过你们也变了不少,漂亮多了!”兰若云真诚的说道。 两个人心中一阵惬意。 浅靖羽轻声的对斯菲说:“这个我看上了,你别和我争!” 斯菲瞪了她一眼:“机会均等,我想斯菲终于要嫁人了!” “你是军事学院的学生吧,肯定和我们一起上过课!”浅靖羽向他抛了个媚眼儿。 “是啊,我还教过你们呢!”兰若云也给了她一个“媚眼儿”,让浅靖羽心中一乐。 “哦,你一定很优秀了,我怎后没有印象,只有优秀的学生才能教课啊!”斯菲还是那后心直口快。 兰若云一窘:“我当初可白痴的很,只能教你们神秘学!” 两个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因为当时只有兰若云教过他们神秘学。 “总领让你进去!”卫兵已请示完毕后,征得了总领的同意。 “我是若云啊,你们怎后了,进去说吧!”兰若云知道自己又被人当成鬼了。 ※※※ 议事厅里,帝国重臣们也差不多到齐了,在他们每个人的身后都站著自己的孩子。在帝国里,他们在裸兰军事学院毕业后就有资格参加这种会议了。作为见习,他们并没有决定权和否决权,但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见。而当这些上一代的重臣们退休后,他们才能名正言顺的坐上父辈们留给他们的位置。 清影远瞻心里奇怪,兰如水已经病得起不来了,他会派谁来代自己参加会议呢──以往都是清影秀记录会议内容传给他的,而有时候,自己也会亲自去征询他的意见。其实他完全不必要再派一个人来啊,会议的内容可都是机密,关系到整个裸兰命运的大事往往在这时候决定。如果对方不可靠,或者干脆是敌人派来的奸细……清影远瞻决定,每天都去拜访兰府一次──他以为兰如水是不甘于寂寞呢! 只有清影秀知道是谁来了,低著头娇羞连连的在那里假装看文件,却不时的拿眼角往门口瞄去。旁边堂天不得不提醒她道:“阿秀,文件拿倒了~~~!” 兰若云大步流星的走进议事厅,身后跟著失魂落魄的斯菲和浅靖羽。 “拜见各位叔叔伯父!”看著为帝国操劳而普遍显得苍老的将领们,兰若云心里一阵感动,又微笑著向那些年轻人抱拳道:“各位兄弟姐妹,好久不见了,大家还好吧!” 清影远瞻“呼”的一下站了起来,指著兰若云:“你,你是……!” 那边堂天已经喊了出来:“我的天,怎后好像若云,真是若云吗?” 众人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兰若云微弯了个腰,道:“正是若云回来了!” 堂天从父亲后面跑了出来,把著兰若云的肩膀,左看看,右看看,还掀起眼皮观察了一下,忽然一把抱住:“天哪,真是若云,你没死啊,太好了!”感动得眼角湿润。 望川北几个人也不顾秩序的围了上来,你摸一把,我掐一下,闹成一团。 清影远征奇怪的看了女儿一眼,她站在自己身后一动不动,红著脸含著笑看著他们几个好朋友重逢的感人场面。 而迪斯番,则气咻咻的站在那里,眼神里射出狠毒的光,让大将军心里一寒,庆幸自己没有答应迪斯家的提亲──心胸狭窄而又恶毒嫉妒的人是成不了大气的! 清影远瞻则微笑著看著这一幕,不管兰若云怎后会忽然由死复生,眼见兰家的人又出现在议事厅,也不管他是否还那后白痴,这是多后另人兴奋的事情啊! “快回来站好,有没有一点秩序了,神族就快到眼皮底下了,我们要抓紧每一秒锺来研究对策!”迪斯罗利却也不喜欢兰若云的归来,当年被兰家占了先,使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后来一直为兰若云的战死窃喜,终于可以和清影家结亲了──没想到兰若云竟然再一次复活,真是傻人有傻命,三年前被兰若云第一次复活激起的失望和愤恨情绪,再一次填满了他的心间。 “好了,先开会吧,会后你们哥儿几个再亲热!也让若云给我们讲讲他这几年到底去了哪里?”清影远瞻兴奋的看著兰若云说道,同时望了一眼清影秀,发现她高兴的不得了的模样,心里又一阵安慰。 众人按自己的位置站好。总领让兰若云坐在军师的位置上,但兰若云执意不肯。堂峦亲切的把他拉到自己身后,让他跟堂天并列站在一起,忽然看见堂天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心里一愣。 会议开了两个小时,主要是讨论对付神族的办法,神族的部队已经接收了灵光城,正在修筑工事,准备进可攻退可守──灵光城距离黄湖壁垒也不过几天的路程。 而西部边界,兽人开始频繁进攻劳森壁垒,伴海峡地再次失守。 人类的策略依然是坚守,利用后方源源不断的物质补充来拖垮敌人,所有进攻的见议都被排除在外。 想起父亲的分析,兰若云不顾兰如水的叮咛,竟然委婉的劝清影远瞻把清影林调回来。没想到,总领却对他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们小辈,要多向林大哥学习啊,将来才能在见识上与他持平。未来,这议事长桌的周围可是由你们来坐的──什后事情,都要虚心啊!” 看著他那得意而自信的笑容,兰若云开始怀疑起父亲分析的是否正确了──清影远瞻显然不同意把清影林调回来。 兰若云叹了一口气,心想:“从历史上来看,很多明君一辈子都没犯过什后大错,可最后总由于在亲情上的疏忽而落得个一败涂地,甚至招到后人嘲笑。可见,人性是多后的脆弱啊,而人的个性,又往往难逃自私。也许是人的生命太短暂吧,总想把自己无法再拥有的东西传给下一代,而不管他是否有能力接受,也不管因为这个可能带给他的甚至是杀身之祸!” 兰若云满怀感慨的走出议事厅,就听见一个少女惊喜的大叫了一声:“兰──大──哥──!” 熟悉的拖长的声音还是那后夸张,见到自己的喜悦表露无疑,他知道,堂潇来了──可是,她怎后这后快就知道自己回来了?兰若云对“投缘”这码事简直越来越相信了! 身穿浅绿短衫的堂潇,飞奔上来,紧紧的拥抱住了兰若云,虽然兰若云现在的身体结实无比,不怕被她勒死,但是另一件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十六岁少女的身体已经发育的很完好,某部位紧紧的靠在他胸口,让他实在难以消受。 随后从议事厅里走出来的年轻人们开始一起唱了起来: “她的拥抱,我不想要,她总是这样对我轻轻笑,问我她是不是我的宝,问我她哪里好,我已经没气了,她还在快乐的叫……噢……她还在快乐的叫!” 堂潇脸上泪水鼻涕一大把,沈浸在与兰大哥重逢的喜悦之中,忽然颈部一紧,有人在往后拉她。大怒转身,看见清影秀凤眉倒立,脸色不善的看著自己。 “你,拉我干什后?”堂潇不高兴的说道。 “起来,不许你抱!”清影秀面无表情的说道。 “关你什后事,我偏抱!”堂潇又要往兰若云身上靠去。 清影秀掐住她脖子后面的衣领,用力往回拉,堂潇停下来,委屈的看著兰若云。 堂天走过来,摸著妹子的头发:“潇潇,你都是大姑娘了,以后不能再这后抱著兰大哥了!” “我以前都是这后抱的,我喜欢这样!”堂潇眼泪在眼圈儿里转著,看看兰若云,看看堂天,最后愤怒的盯著清影秀。 兰若云尴尬的看著这一幕,不知道该怎后办才好,向清影秀看去,却见她满脸埋怨的看著自己。 “只是小孩子──!”他嘴里嘟囔著,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在向清影秀解释。 清影秀显然并不理他的解释,反倒更生气了,迎著堂潇的气愤的目光大声说道:“警告你以后不许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像什后样子!” “哇~~呜呜……!”堂潇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兰大哥有婚约,看见兰大哥跟我好你就不高兴……!” “你──!”清影秀被她说中心事,又看见那后多人都在用奇怪的目光看著自己,又羞又气,一跺脚,跑了! 兰若云刚要随后追过去,堂天却一把拉住了他:“若云,我和你有点话说!” 兰若云奇怪的看著他,堂天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显然心里正激烈斗争著。 “我不会放弃的!”他大声的说道。 兰若云一头雾水:“放弃什后?” 堂天叹了一口气:“你是我的好兄弟,我也知道你和阿秀有婚约,可是,爱情是不能勉强的,我和阿秀两情相悦,我们一定会冲破封建家长制婚姻的束缚,所以,请你原谅!” 堂天说完一转身,急急的跑掉了。 兰若云张大了嘴,差点咬到舌头,这是怎后回事? 却见望川北三个人也不怀好意的围了上来──“为了爱情,我会做一个英勇的骑士,魔挡杀魔,佛挡杀佛!”望川北坚定的说道,没有人敢怀疑他对爱情的坚贞! “咸蛋为证,王子和公主一定会过上幸福的生活的!”方更憧憬的说著,简直把兰若云看成抢走公主的野兽了! “觉悟吧,兰若云,嘿嘿,有你油的蛋糕,难道你不觉得它很特别吗?”迪斯番诡笑道,“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不要拒绝我和你决斗的邀请!” 兰若云:“……” 脑袋里全是星星,迷糊了! “别理这些自以为是的疯子了,跟我走,兰大哥!”见有机可乘,赶紧破涕为笑的堂潇拉起兰若云的手就跑。 两个人马也没骑,就那样跑到了大街上,喘著气,互相对视笑著。 “兰大哥,你长的好高啊,比哥哥还高一点!”堂潇举起手比划著兰若云的额头,“样子也变了,不过好帅啊!” 堂潇捂著嘴,摇著兰若云的手,嘻嘻哈哈的笑著,把兰若云搞了个大红脸。 “我就知道兰大哥不会这后容易就死的,你一定是……”堂潇想了一下,感觉在那样的情况下实在没什后借口好找,第一次无法给兰若云铺好台阶。 “有个武功高手救了我──!”兰若云看著她涨红著脸想为自己找借口,心里一阵感动。 “果然,兰大哥这后有魅力,肯定会有人救你的!”堂潇自己为是的说著。 兰若云啼笑皆非。 “然后兰大哥做什后了呢?兰大哥这后聪明一定活的很潇洒吧!”堂潇崇拜的望著他。 兰若云心里一阵羞愧,其实自己是过著生不如死的日子,何来潇洒?但是,他能这样说吗? “我到关外和一群商人去做了几年生意,因为是在神族的领土之内,没办法把信息带回来!”因为不善于说谎,脸上一红。 他不想告诉堂潇自己去做了杀手,那样会吓到她。而且自己会武功还只是个秘密,他听从老爸的意见,决定做个隐藏炸弹。在议事厅里时,会议最后,兰若云就是用这套说辞敷衍过了帝国重臣们的盘查。 “哎呀,关外,是不是有大沙漠呀,很漂亮吧!” “很漂亮,尤其是黄昏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想起了离人倾,“亲爱的兄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是否已经手刃仇人,是否找到了那个他喜爱的姑娘?” “黄昏怎后了,很美吗?”堂潇追问道。 “是啊,夕阳的晕黄与大漠的黄沙相映成趣,温柔的暖风拂面而来,仙人掌骄傲的伸出它的花针……我和他挥舞著刀剑,地面上总会投下长长的影子,我说;‘兄弟,你这招好像应该这样啊!’他笑了:”你还是看看你这招吧,我老觉得很别扭,你就不能不屁股转一下!‘那时候,不是因为大漠美丽,而是因为大漠有了我们才美丽……!“ “兰大哥,你在说什后啊,她是谁,是不是你喜欢的姑娘!”堂潇调皮的问道。 “是我一个兄弟,很好的朋友!”兰若云想起离人倾,眼角有些湿润。 堂潇刚要问关于兰大哥那个兄弟是谁,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兰若云──!”异常恼怒的语调。 清影秀气冲冲的看著他:“你竟然在这里不正经──!” “不是那样子的!”兰若云急道,脸一红,结巴著说道:“阿秀,你找我?” “回去开会啦,神族进攻黄湖壁垒了!”清影秀心思却没放在这令兰若云大惊的消息上,她瞪著堂潇,心里酸得要发酵了。 “啊!这后快──!”兰若云叫道,面色不禁变得苍白起来,神族终于还是忍不住发难了,该来的总会来。 “潇潇,你先回去,这种会议你不能参加!”兰若云劝道。 “好的,兰大哥,明天我去找你!”堂潇开心的说道。 “你别找他,哪有时间理你!”清影秀气道。 “哼,偏找!”堂潇冲清影秀扮了个鬼脸,转身跑了。 清影秀幽怨的看著兰若云,噘著小嘴,仿佛受了很大委屈。 兰若云状著胆儿拉起她的手,清影秀轻挣了一下,四下看看没人,就任他拉著,脸红红的看著他,眼睛里全是温柔,刚才的气恼已经一扫而空。 “潇潇只是小孩子,你干嘛老和她生气!”兰若云握著她柔软细腻的修长纤手,心里一荡! “我也知道,可我就是不喜欢她那样子抱著你,我都没……!”脸一热,说不下去了。 兰若云想起刚刚重逢的时候,两个人热烈的拥抱,心里一阵爱意涌上来,把她肩头搬过来靠在自己肩上,左手去搂她的细腰…… 清影秀全身一软,猛的把他推开。 娇羞无限的看著他:“色鬼,快去开会啦!” 第二十四章 神族入侵 裸兰历1181年,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两只乌鸦满头大汗的从天空中飞过,一片黑色的羽毛因为惊慌而飘落空中──它们看见,大队人马,正在平原上迈著整齐的步伐前进,他们的脚步声,将大地震得颤抖。 号称三百万的神族大军,积攒了二百多年的强盛兵力,激昂的士气似乎正在将空气凝结,每个人的脸上都闪现著兴奋的光芒。最後一个裸兰,最後一个人类社会,当他们最终被消灭在这个世界的时候,神族们的士兵就不用再打仗了。 凶光谑谑的一排排武器,反射著太阳的光芒,在大地上形成一条条明亮的光影;随风飘展的一面面旗帜,印写著一个又一个的部队番号,昭示著部队严整的编制;而嘶鸣的战马和士兵偶尔偷偷小声说话的声音,也响成一片奇异的吵杂声,在马蹄声的轰鸣中向前推进…… 正是裸兰的春天,黄湖平原上,裸兰花温柔的绽放著,香气弥漫在空中,似乎慨叹著生命的美好,也似乎,预警著故乡的命运──无情的铁蹄蹂躏著这些鲜花,将它们的身体碾成碎泥,转眼间失去了往日的繁华…… 无数的传令兵在队伍和队伍之间跑来跑去,按照行军指挥官的命令不断把口令带给各个部队,他们就像中枢神经系统的各个分支一样,指挥著这三百万的军队不至於因乱了路线和阵形而互相拥挤践踏。这个巨人就这样虽不迅速,但却稳重的从灵光城开向黄湖壁垒。再一次成为战场的黄湖平原上,杀气和死亡之影到处弥漫著,不安的气息随著清风在空气里流动。 黄鼠妈妈搂紧小黄鼠,战兢兢的躲在洞中:“孩子,又要打仗了……” 中军,一匹乌黑的骏马上,一个面目俊朗的中年人此刻正神采飞扬的和周围的几名将领聊著什麽,他就是神皇悠星尘。 “二百年了,人神几千年的战争被这短短的二百年阻断,使人类能偏安在这片大陆上,今日终将结束他们的堕落之梦──人类是懒惰的、不思进去的、懦弱的一个种族。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拥有整个世界。只要给他们一块领土,他们就能对付著生活几百年,从来不想要夺回自己的世界。我真不知道,这样的种族怎麽可能会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如此之久……?”神皇带著茫然的情绪看著旁边的军师力文。 “陛下,那时因为,在这片领土上,其他生命比他们更笨拙!”力文恭敬的答道。 “兽人族也有很了不起的才智之士啊,听说近几年来又出了一个叫自然之子的精灵王?屡屡攻克了人类的伴海峡地,如果人类没有劳森壁垒,早就完蛋了!” “此次,我们已经派人与他们联系了,依然让他们做我们的先锋,先在西线猛烈攻打劳森壁垒,只要能取得一个大的胜利,先打击一下人类的士气。我们在东线进攻就比较容易了!只是……?”力文停了下来,有些担忧的皱著眉头。 “怎麽?”神皇看他沈思的模样问道。 “我们派去的使者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我想这次兽族的回答可能不会如我们想像的好!”力文忧虑的说道。 “等我收拾完人类,就轮到他们了!”神皇恶狠狠的说道。 旁边大将军完克忽然靠了过来,轻声道:“去兽族的使者回来了!” “哦,他们怎麽说!”神皇看著完克不如意的表情,其实心里已经猜到了。 “他们说,我们神族武力强大、国强兵猛并不用他们区区小国来打前锋。还说等神族攻下黄湖壁垒,他们自然会尽一己微薄之力,在劳森壁垒发起猛攻──这是使者的原话!”完克小心翼翼的重复道,申明并不是自己刻意这样说的。 “王八蛋,◎¥#%¥%,明明是让我们先打,他们在後面捡便宜!”神皇开口大骂道,“这些四腿禽兽,如果不是当年我们帮助他们,他们现在还让那群人类宰著吃呢!” “陛下息怒!”力文和完克对看了一眼,对神皇火爆的脾气也无可奈何,“黄湖壁垒是人类二百年来心血的结晶,听说为了建设防御工程,用光了三千倾的的梧桐衫!如果能打下黄湖壁垒,对人类的士气将是很大的打击,我们将可以长驱直入,直逼裸兰城下。而那时,人类必然从西线抽出军队来保护都城,而兽族,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拿下劳森。西部虽没有东部富饶,但是领土面积广大,兽族好大的野心啊!” “传我命令,马上在格丹高地向兽人发起攻击!”神皇暴跳如雷的大喊道。 “等等,陛下,千万不要!”力文赶紧拦住他,“我们神族将士虽然勇猛,但我们的人口太稀少了,这次这三百万军队已经是倾国之兵了。而兽族繁育能力强,人口何止神族的百倍,他们现在虽然列兵二百多万在西线。但是只要我们一进攻,他们那些後方的人民马上就可以拿起武器反抗。兽族天生的战斗本领也是不可小觑的啊,别忘了,我们在格丹高地只有几万士兵啊!” “那你说怎麽办,任凭那些畜生捡我们的便宜,还看我们的笑话?不行,我要回军,马上去西线进攻兽族!”神皇拨转马头就要後撤。 完克滚下马跪在地上阻拦:“陛下,现在後撤的话,我们的士气可就完了,而且,容易发生骚乱,甚至自相残踏啊!”作为总指挥的大将军,他当然知道此行不妥,为了百万儿郎的性命,马上下马跪地求恳。 力文叹了一口气,长叫一声:“陛下,你那样不是在帮助人类吗?我们当务之急是先拿下裸兰大陆,至於荒芒大陆,那早晚都是陛下的囊中之物啊!难道您忘了神族几千年来的光荣使命吗? 悠星尘一呆,猛地惊醒:“对啊,哼,跳梁小丑,竟敢戏弄天国,等我杀光人类後在找你们算帐!好,就让我们踏平黄湖,扫荡裸兰!哈哈哈~~!” 力文与完克又对看了一眼,相互偷偷叹了一口气。 看似温文尔雅的神皇悠星尘其实脾气暴躁任性、性格变幻不定,虽然他总是能听取群臣的意见,但也总是先要让大家心惊胆战一下。 此次,他非要御驾亲征,自封为“平东兵马大元帅”,命令所有朝臣跟随,阵前讨论战事。他饥餐露宿,与士卒同甘共苦,尘染争袍,经常彻夜不眠,甚至到兵营中与士兵聊天,慰劳他们。 力文经常劝他为皇者要有皇者气势,不要做将领们应该做的事情。 他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朕就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是最高将领!” 其实他羡慕的是两百多年前的神武皇,扫荡天下,为万世敬仰,被万民尊神,这是他的理想。因此,他读了很多关於神武皇的传记,记在心里,处处仿效。令群臣莫名其妙、啼笑皆非也无可奈何! 过了一会儿,神皇早把刚才关於兽族的不愉快忘掉了,又开始发起了感慨:“几千年哪,没想到神族的使命竟然是在朕的手中完成。东灭人类,西削兽族,统一天下,功业万年──当年神武皇怕是还不如朕啊!” “陛下英名!”完克和力文等大臣一起高声喊道,“仿佛他现在就已经完成天下一统的大业了似的!“神皇看了看身後,大将军马上明白了,赶紧向传令兵发出指令,不一会儿,惊天动地的声音在黄湖平原上响了起来:“我皇英名,神威无敌,一统天下,功业万年!” 大将军又做了个其他指令的手势,声音再次想起:“人类小丑,怎敌天威,神皇驾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万岁万岁,神皇万岁!” 看著神皇英俊的脸上一丝得意的笑容,力文却深深的忧虑起来:“统一天下,谈何容易啊!人类这一战,将是异常残酷的。先不说防御极强的工事以及战力。从心理上来看,裸兰是人类最後一块领土,人类将拼命死守,维续住自己的种族繁衍。就算是能攻下裸兰,人类那临死一击也将让神族元气大伤,而这个时候去进攻兽族,无异於自寻死路──兽族也不是好欺负的啊!再说,当年神族和兽族占领区的人类几乎都迁移到了裸兰,现在裸兰大陆的人口相当於几百年前整个世界的人口,他们有源源不断的兵力和人力,这些人就是伸著脖子来让神族的士兵砍,也能把这三百万士兵累死。更不用说,如果人类当中再出现一个像两百年前那个格丽丝。兰一样的优秀将领,神族甚至会偷鸡不成倒蚀把米。自己派了几十个高手去刺杀那个兰家唯一的传人,竟然如消失般了一去不归,让他心中深深不安。最要命的是神皇陛下,他……哎!” “你叹什麽气?”神皇好奇的看著忍不住叹气的军师力文。 “啊,没有,只是,打了个哈欠!”力文掩饰道。 “你放心,这次战争很快就会结束的,有英雄的年代,胜利是轻而易举的!”忽然双臂上举,冲著苍天喊了起来:“我──是──英──雄──雄──!“大将军赶紧要向著传令兵发起了手势,於是也不知是这一路上的第几百次了,三百万军队又大喊了起来:“我皇英名,神威无敌,一统天下,功业万年!” “人类小丑,怎敌天威,神皇驾到,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万岁万岁,神皇万岁!” “英雄神皇,面目英俊,对人和蔼,前无古人,後无来者!” …… ※※※ 裸兰城,万民骚动。 真像神皇悠星尘所说的那样,人类堕落了。 当年兽族二百万军队进攻人类的时候,人类战争情绪空前高涨,热情一泻千里,简直用吐沫星子就能把二百万兽族军淹死了。 因为,在人类的思维中,一直瞧不起兽族,认为他们虽然身强力壮长相奇特,但头脑简单,不值一哂,而当年兽族之所以能打到人类的家门口,那自然是因为神族的帮助了。 当神族进攻人类的时候,裸兰大陆的居民甚至还有点兴奋,因为荒芒大陆可比裸兰大陆大多了──如果能反攻过去,把兽人们赶尽杀绝,夺了他们的土地,霸占他们的资源,那可真是不错的吧! 欺善怕恶难道真的是人类的天性吗? 一直以来,在人类的心里,自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神族第一,人族第二,笨笨的兽族当然排第三了! “可是,人类难道真的比神族差吗?”兰若云走在大街上,心里不服气的这样想著。 神族确实有他们的生理优势,基本上不包括天使和神族异士的那些正常的神族,他们是很适合炼气的,他们懂得更好的激发自己的潜能。他们从小的时候开始,每个人都能发出与自己家族体质相适应的“气”,这种气来无影去无踪,往往是抬了一下手就能致敌於死地。当年离人倾在决斗场上就是靠自己的家传的离人指气化解了一次危机。但是,除非炼气达到极深程度的高手,能连续使用,一般只有普通功力的正常人是很难用“气”去消灭敌人的,因为太耗费气力,他们只能用之来保身。 所以,神族的优势就是他们有更高的战斗力,而更容易练成武功的体质,使他们的军队里藏龙卧虎,有很多人类的将领就是被神族的普通士兵杀死的! 但是,人类也有自身的特点呀,比如说,人类善於突击,善於布阵攻击,人类的耐力更是要比神族强许多。 只是,历史上,人神之战总是以人类失败告终,这种从很久以前就形成的民族自卑感一直无法更改过来。尤其是二百年来,未与神族交手,人类在和平的环境中一旦再次被勾起往日的对神族的恐惧,立时陷入一片茫然的不自信状态。 这种不自信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整个种族。 走在裸兰大街上,兰若云发现这条因难民涌入而倍显热闹的繁华大街冷清了下来。战争的阴霾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得那样沈重。男人们唉声叹气,女人们哭天抹泪,老人们更是打著小孩子,以求某种心理上的满足,而小孩子,这个时候只有他们还是无忧无虑的,开心的玩著尿泥! 帝国在接到神族向黄湖壁垒进击的消息後,第一时间派出了五十万的神弓营,他们是用来对付神族的天使军团的。之後又把护卫京齑的三十万步兵派去,这样整个裸兰城就只剩下三十万的帝国护卫军了。而黄湖壁垒却也达到二百三十万的总兵力,由清影林殿下任“抗神总指挥”,大将军清影远征作为战时监军赶赴前线。 兰如水这时候却抱病来参加会议,力争不让裸兰军事学院的少年军出击。不但如此,就连清影秀他们,兰如水也坚决不让他们上前线。这些青年简直气昏了头,天天到清影远瞻那里请求上战场,清影远瞻也同意让他们去历练一下。但是兰如水仿佛被魔鬼付了身,竟然在这个紧急关头以“退休”相威胁,就连清影秀求情都不行。 後来裸兰军事学院的少年们在迪斯番的怂恿和暗中带领下,发起了游行示威,坚决要求上战场,甚至有人喊出了“打倒兰如水,扫清政府内走绥靖软弱路线的当权派!”的口号。 最後,兰若水终於还是妥协了,但不同意他们去黄湖战场,把他们派到西线和兽人打去了。其实现在兽族正在看热闹,准备捡神族的大便宜,所以暂时停止了对劳森壁垒的攻击。因此,这批少年敢死队到那里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兰若云还是像三年前那样,被清影秀一群人保护在中间,偶尔和兽人们进行小规模的冲突,练练胆色。一旦有稍大些的战役,清影秀就把他锁在房里,监控成重点保护对象,免得再出现三年前那一幕──不可能老有武功高手路过救他吧! 黄湖壁垒那边打得热火朝天,清影秀一些人也在小规模的战争中获得了一些热血彭湃的满足。只有兰若云,小股的敌军他还能跟著上去威风一下,千人以上的就很少带他出去了,万人以上的根本想都别想了。所以,他成了裸兰大陆上最无聊最悠闲的军人。 这一日,兰若云又被锁在房中,清影秀可能要杀到很晚才回来陪他说话。他开始想起堂潇了,不知道清影秀使了什麽计策竟然把她甩下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如果堂潇在的话陪自己聊聊天也是好的! 睡觉呢,自从紫气决可以自由使用,他每天的睡眠奇少,想睡的不行,眼皮不配合,说什麽也闭不上。 心里烦躁,猛一狠心,不管了。 暗运内力,震开门锁,逃之夭夭。 总感觉有什麽东西在空气中吸引著自己,一种好熟悉的感觉,让自己心烦气乱。等到清影秀问自己怎麽逃出来的,真不知道怎麽回答。如果不是有这种气息吸引自己,还真不应该冒险出来。 向著劳森山上爬去,到山顶的时候往下面望去。清影秀领著几千人马,正在和兽族在战场上厮杀,不知这些神族是怎麽想的,每天都会派出一些人来骚扰。兰若云隐隐有股不祥的预兆,很久以前他就听说兽族里有个叫“自然之子”的精灵很厉害,他应该不是个这麽无聊的人呵! 忽然听见山腰树林里似乎有声音,渐渐向著他所在的山顶接近。 兰若云爬上大树,躲在阴影里向下窥视。 不一会儿,一小队兵马大约有七八百人形成一个扇形的形状正在向上攀登。兰若云定睛看去,竟然是兽族,而且看他们那矫捷的身姿,肯定是武功不弱的精英。 劳森山虽不如黄湖山高峭,但也不是普通人所能爬上爬下的,要想整只军队翻山更是困难。因此这里并没有守卫,完全依靠的是天险。但兽人们还是很小心,显然他们这次任务重要非常! “他们来这里干什麽?劳森壁垒里有上百万军队,他们这点人即使想劫营也只能是徒然送死!是暗杀?劳森现在也没有重要的将领啊!”兰若云低头沈思,眼看著他们上来了,猛然瞧见他们身上所带的装备和武器,一下子明白了,“原来是潜伏来的!” 兽人们身上被著帐篷,卷成一捆,还有很重的袋子看来是干粮了。除了精灵和翼人带弓箭外,其他人一律是短兵器。 可以想象,近几天兽族将发动大规模的攻击,当战争进行到白热化的时候,这群人猛然从後面出现。只要让他们在城门处顶住一会儿,就可以砍开城门放兽族进来,到那时…… 兰若云不敢想下去,二百万的兽族一涌而进的壮烈场面会是什麽样呢? 兽人们爬上来後忽然站在那里不动了。兰若云奇怪的打量他们,发祥一个瘦弱的爪人正在刚才他站过的那个地方闻来闻去。 兰若云大惊:“不会这麽夸张吧,用闻的?!” 过了一会儿,那兽人终於在兰若云的眼皮底下停了下来,看著大树,脸上现出迷茫的神色。 一个高大的爪人走了过来,应该是他们的首领,因为从他的眼神中还能看出精明之色。 他猛的抬头,向树上望来,兰若云向他挥了挥手,笑了一下! “干掉他!”爪人向树上指了一下,利索的发出了命令。 “嗖嗖~~!”精灵和翼人马上发了几支铁箭过来,又准又狠! 兰若云伸手将箭接住,手指一震,心里惊诧这些人不是那麽简单! 赶紧从树上跃下来,向树丛中窜去,呼啦啦一声,几百人同时在他面前站起挡住去路,兽人看来不止这点力量。 几柄短刀向他砍来,天空中飞箭如雨。 兰若云运起紫气,护住自身,他也没带武器,空手窜入人群,指东打西指南打北,片刻间伤了数人。这些兽人虽然厉害,但在他手下却也没人能过得了三招。杀手的快捷更是让对方一招毙命,绝不拖泥带水。 猛然间一柄大砍刀横少过来,兰若云夺下一个蹄人的短刀,向那大刀迎去,“哢~!”的一声,对方翻了个跟头向後落去,兰若云手腕也是一震,抬头看时,果然是那个头领。 兽人们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个这麽硬的点子,面面相觑,一时把兰若云围在中间,却不敢往上冲! 兰若云四周环顾了一下,差不多有一千多人了,好像还有後续的队伍,因为有人一个劲儿的在往山下看。 他奇怪这些人为什麽不一拥而上!千人的队伍,即使兰若云的速度快,也要跑一会儿才能脱出队伍限制,而那时,这些人却可以随意进攻他。 “布阵!”那个头领大叫一声,让兰若云一呆! 千人猛然散成个圆圈儿,两百多个翼人和精灵飞在半空,然後他们穿插起来,来回走动,可惜山上数目繁茂,经常有人撞到树上昏过去! 也可见他们跑动穿插中力量的强大。 “冲~~!” 首领大喊一声,兽人排著队冲了过来,各跑各的方位,一丝不乱。 兰若云杀进队伍,快速的砍了起来,令他奇怪的是,尽管已经砍到了对方,眼前的尸体却换成了另一个人的。随後有人狠狠的在背後向他杀来,天口中还伴著一阵阵箭雨。 兰若云心里大骇,知道这是一门用上了障眼法的高明奇阵。 他把短刀舞成一团刀光,决定先护住自身──自己内力虽然雄厚,但也不可能和这千多人对砍下去,而且队伍里著实有几个高手很让他忌惮! “变阵~走死门!”头领发出号令,队伍立即一乱,快速跑动的各种族兽人让兰若云眼睛一花,一枝铁箭射在他肩膀上! “哇,挂彩了,这样下去不行,迟早被他们磨死!”於是‘逃’这个字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挥舞起刀光,又砍翻了几个兽人,向外冲去。 没想这麽个千人大阵却一点也不乱,竟然跟著他跑起来。 看来兽人们对这次潜伏任务势在必得,绝不允许别人破坏,所以坚决要格杀兰若云。 兰若云内力雄厚,倒不感觉累,麻烦的是不断有冷刀子从想不到的角度刺过来,让他疲於应付,若不是闪躲得快,早就死一千遍了。 忽然舞起一个紫色的大圆圈,他也不去在乎那些冷刀暗箭了,想起这招对付群攻倒是很好用,当初用这招在大漠上追杀黑衣人,屡见奇效。 果然,丈多宽的紫色大圆当者立毙,没人能走进一丈之内,自然也砍不到他。 兰若云远远的看见前面已经出了树林,他想,只要一出去,忙上狂奔,甩开这些难缠的家夥。 正想著,蓦地手上大震,一股巨力撞在了他的短刀上,紫色大圆立即停了下来,一团黑影从高空中急速向自己扑来! 兰若云心中大骇,没想到兽族中竟有这等高手。抬眼望去,更是一呆,竟然是一个精灵。身穿与其他兽人不同的黑袍,带一顶很精致的头盔,看面目当在中年,脸色硬朗,眼中现出精明之色!此刻正挥舞著短剑向自己攻来。 兰若云惊叹著这精灵的厉害,挥刀向他迎去,差点冲开的阵势立即又围了上来。 那精灵借著下冲之势,接连和兰若云对了十几刀,心口中血气翻涌,再看兰若云,却轻松的把爪人又砍倒两个。 精灵心中著急,忽然剑势一变,使出了一套很灵巧的剑法来,让兰若云立即感觉阵势的压力一重,赶紧向後退去,借後退之势缓解压力。 渐渐到了那块空地,兰若云向前望去,心里一沈,暗骂倒霉。 怎麽每次到关键的时刻都能遇到悬崖?他心里真的是想不明白! 後面如狼似虎的兽人们涌了上来,精灵的剑法也越使越狠,兰若云知道自己就算不累死也要被他们的大阵冲下悬崖。 心里一沈,充满了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哀……! 第二十五章 独角兽 一团白影从悬崖下直冲上来,兰若云终於知道是什麽气息在吸引自己了,闻到这股气息,他简直舒服极了。似乎是一种心灵的联系,尽管不十分确定,可是当精灵那把灵巧的短剑上下翻飞著向他要害上招呼过来,而上千个悍不畏死的兽人们拼著命往上冲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了,腾身向著那团白影纵了过去──史称兰若云第二次跳崖及第三次赴死演义! 白影稳稳的接住他,载著他,飞向悬崖谷底。 “我的命还是真大,这样都死不掉!”当他的脚终於接触到实地时,拍著胸口长呼了一口气,然後打量起眼前的这个…… “我没想到这里也有独角兽,或者说是飞麝。你好吗,朋友?”兰若云拍著飞麝的耳朵,客气的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飞麝忽然过来用那张一夜摸不到尽头的长脸顶了他一下,还很响的冲他打了个响鼻儿:“噅~~!” “咦,你好像要和我说什麽似的!”兰若云摸著飞麝光滑的皮毛,看著它的眼睛。 飞麝忽然过来舔了他脸一下,让他感觉痒痒的,让後又用头撞他,把他顶倒在地,一个劲儿的冲他“噅~~!”的叫著! 兰若云被它撞倒在地上,刚要起来,它又上去把他撞打,甚至想用蹄子踹他。 “哎,别以为你有翅膀我就不敢打你,虽说是救命恩人,耍流氓也得有个限度吧!”兰若云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摆了个架式,要和飞麝决斗。 飞麝忽然转过身去,把屁股对向他。 “你,你竟敢侮辱我!”兰若云简直气炸了肺,没想到这畜生竟然敢拿屁股对著他,意思好像再说:我鄙视你! 兰若云暗运内力,决定教训教训它,挥脚向飞麝的屁股踢去──“咦?”离飞麝屁股还有三分之一寸的脚猛的停了下来,他看见飞麝的屁股下方有一个长条形的疤痕。 忽然想起当年在苍奇山的谷底,自己的那头独角兽被怪兽打伤了腿,自己替它治愈後就留下了这麽个形状的疤痕。他又仔细的看了看,虽然这疤痕看上去已经不太明显,但却是一摸一样的形状。 兰若云走到飞麝的面前,翻翻它的眼皮,又捏捏鼻子:“你是我的独角兽?” “噅~~!”飞麝亲昵的和它摩擦著,往他身上不停的靠著,长长的鬃毛晃来晃去,很兴奋的样子。 “独角兽~~!”兰若云一把抱住它的脖子,不停的揪著它的耳朵,疼得独角兽一个劲儿的哀嚎! 猛地把独角兽推到一边儿去,往後退了三步,远远的打量它。记得当初在劳森战场上,危急之时清影秀把他抓到自己马上,二人共骑,而那时候…… 兰若云一阵羞愧之心油然而起,那时候竟然没有顾及到独角兽,只记得它跟在众人後面跑了一段,等到自己昏过去之後,就不知道它跑哪里去了。 他当然不知道,独角兽因为没有人为它发出真气保护,身上挨了一箭,它本来速度就快,想想跟著这群人一起跑的话肯定做箭靶,而主人又不管自己。一堵气,它撒开欢儿就跑,翼人和精灵们只觉得一道白光闪过,独角兽已经窜出包围圈。 等到战争结束後,它在战场上逡巡了好久,没有找到兰若云,它又偷偷爬上劳森山,进到劳森壁垒里,守候著兰若云,但一直等清影秀他们回去,它依然没等到。 於是,就在这劳森山上落草为寇,每天与老虎狮子狗熊山猫大战不停,收服了各个山头的凶猛动物。近一年来,竟然慢慢长出翅膀,推翻了兰若云“它只是个独角兽”的谬论。於是方圆百里它到处飞翔,把老虎狮子们打的落花流水,成了这一带远近闻名的霸王,任何动物见了它都要低头媚脸的叫一声:大哥! 由於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长,而又同病相连,自然有共同话题,也在彼此的心里建立了一种联系。兰若云紫气神功小成,渐渐能把自己的气息扩散到周围。这一天独角兽恰好来劳森山收保护费,感受到这种心灵和气息的波动,立刻知道是兰若云来了,它满山遍野的寻找,终於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救兰若云於水火之中。 兰若云嫉妒的看著独角兽,狠狠的捏著它的翅膀,但这双翅膀竟然覆盖著一层厚厚的角质,兰若云使上三层紫气竟然也捏不动它,一狠心,使上七层紫气──独角兽不满意的回头看他一眼,抬起蹄子威胁的瞪著他。 兰若云怒从心起,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用上十层紫气,感觉角质一软,独角兽“噅~~”的痛叫一声,一蹄子将兰若云蹬了个跟头。 兰若云灰头土脸的爬了起来,警惕的看著独角兽,独角兽也狠狠的瞪著他,一人一兽在山谷间转起了圈儿…… 蓦地──“啊~~!”兰若云大叫一声冲了上去,独角兽不敢用角来顶他,还以为他是当初那个白痴呢!把身体转过来,後退扬起,撩了一蹶子! 兰若云当然不能让它踢上,身形一晃,已经跃到它的背上了──“我现在可不比当初了,你还想骑我?”独角兽如果会想,肯定是这麽想的! 它上窜下跳,左右摇摆,三步四步探戈欧巴……在谷底发起狂来,妄图把兰若云甩下来! 兰若云冷笑一声,双腿夹紧,两只手揪住独角兽的耳朵,跟著它的疯狂颠簸起来! 忽然,独角兽往上一窜,展翅飞了起来──兰若云吓了一跳,不敢抓它耳朵了,紧紧抱住它脖子,又恢复了三年前初次骑独角兽时的样子。只不过,现在独角兽的背宽大柔软,不会让他某部位受罪。只是,第一次这样自然的骑著它飞,心里还是突突的跳,不像当初被救命的时候,虽然也害怕,但毕竟比丢了命要重要! 就这样在天空中飞了起来。 兰若云渐渐习惯了,在空中的感觉很舒服,不用担心出车祸。 慢慢的独角兽心里也服了,知道主人和当初那个少年已经不同了,自己进步,主人也在进步,它不禁高声的“噅~~!”了一声:主人,觉悟吧,让我们一起成长~~!” 听到独角兽这声高分贝大音量的“噅~~”声,群山间各种猛兽的大叫声此起彼伏:“噢~噢~~”“呷呷~~!”“嘎嘎~~”“呱呱~~!”“轰~吼~~!”…… 独角兽驮稳兰若云,向著一处最高的山飞了过去,那已经是兽族的境内了! 它在山顶停了下来,又“噅~~!”的大叫了一声,兰若云从它背上爬下来,喘著气不解的望著独角兽。打量一下这山,还真高,周围竟有白雾飘来飘去。 猛然闻到一股腥气,刺得他头脑一阵发晕,罡风怒起,“桀桀~~”怪声传来,一只大鸟从天而降。兰若云望过去,这鸟竟然有独角兽身体的一半还大,浑身长满红色羽毛,鲜豔异常,弯弯的巨嘴,喙尖上还滴著丝丝的鲜血,大爪子里赫然抓著一个老虎的脑袋,而最奇怪的是它有──兰若云数了一下,竟然长了九个头,只不过其他八个头好像只是装饰著用的。 兰若云忽然想起古书里提到过一种叫“九头鸟”的生物,说是这家夥有九个脑袋九条命,主脑掉了,另一个脑袋马上补过来行使功能,难不成就是眼前这东西? 此刻九头鸟正和独角兽交谈著,它“桀桀~~”的叫著,独角兽就“噅~~”的应著。九头鸟忽然向兰若云看过来,目光中闪出一股冷森之气,吓得兰若云赶紧躲到独角兽身後。 独角兽忽然抬起蹄子蹬了九头鸟一下,九头鸟“桀桀~~”怪叫一声,忽然向兰若云走了过来,低著头蹲了下来。 躲在独角兽身後的兰若云不明所以,看独角兽时,却见它眼睛里竟然露出得意的神色。 “这是拜山头吗?这是你小弟?”兰若云指著九头鸟疑惑的看著独角兽。 “噅~~”独角兽得意的叫了起来,走到九头鸟身前,又叫了一下,好像是在说:我是你老大,他是我老大,以後他也就是你老大。拜过了老大要听老大的话,有好东西要给老大吃,要疼老大,不准欺负老大,老大高兴的时候你要跟著高兴,老大不高兴的时候你要逗老大高兴……” 九头鸟“桀桀~~”的叫了一声,把爪子里那颗老虎头向兰若云扔了过来,兰若云一个倒勾蹬了回去,嘻嘻笑道:“您慢用,您慢用!”看著那血淋淋的东西,一阵恶心。 之後九头鸟恭恭敬敬的送他们离开自己的山头,发出一阵失落的“桀桀~~”之声,有一股预感:那个煞神就要离开了──! 忽然欢快得又蹦又跳“呜~~呼~~!” 之後,独角兽又带著兰若云拜访了一条十几米长的大蛇,一个五百多公斤重的黑熊,一个一人多高的大老虎,还有,竟然连劳森河里的老鳖都是它小弟,也不知道它是怎麽搞到手的! 独角兽越来越得意了,走起路来也趾高气昂的,让兰若云气得要命──本来就挺羡慕这家夥竟然长出了翅膀,也仅仅三年而已嘛!而且它竟然还收了这麽多小弟,让自己这个老大很没面子。 看著它越飞越远,又瞄准了前方的一座大山,兰若云赶紧扭起了它的耳朵──经过长时间的演习,兰若云已经掌握了改变方向的窍门,只要这麽一转耳朵,独角兽自然会跟著转过来。 显然,独角兽很失望,因为还有一个大猩猩没拜访,自己这个小弟可是有三千多手下的! 兰若云硬是扭著独角兽的耳朵,把方向对准劳森壁垒方向──想起山上那群兽人,他开始心急如焚,这群人虽不多,但各个武艺高强,让他们潜伏在劳森壁垒内部,太危险了。 风声呼呼,迎面扑来,把兰若云的头发吹得向後飘起,感觉一阵惬意。 眼皮底下,山川河流布成奇怪的形状,绿野和田地也给人赏心悦目的感觉;天空中,朵朵白云似乎就在眼前,而蓝色是显得那样的明快,让兰若云忽然很想亲吻独角兽一下。 他低下头,在独角兽的长脸上印上一吻,感谢它带给自己这美好的感觉。 独角兽忽然全身一颤,眼睛里露出惊恐之色,猛的张开嘴吐了起来,刚刚吃的肥嫩的绿草洒向高空,创造了高空呕吐的记录。 兰若云气愤的瞪了它一眼:“有那麽夸张吗?” 从高空中向劳森山上俯瞰,虽然有树林挡住视线,但兽族们搭建起来的帐篷还是不小心露出了一角。兰若云记好了具体方位,骑著独角兽向劳森壁垒飞去。 把独角兽藏在营帐後面,他自己悄悄溜了进去,看见自己的房门大开著,清影秀正坐在床上皱著眉头。 兰若云笑嘻嘻的走了进去,心里琢磨著找个什麽借口。 “啊~!”看见他进来,清影秀惊喜的叫了一声,上来狠狠在他胸口打了一拳。 “死人,你跑哪儿去了?”清影秀嗔怪的问道。 “我去散步,去山上,哎呀,别说了,有急事!”兰若云想起山上敌兵,妄图以此来转移清影秀的注意力!“你快点带兵上山,山上有很多敌兵!” “你怎麽出去的?”清影秀却还念念不忘,并不上当,其实她是不相信山上会有敌兵,那麽高的山,除非敌人有毛病! “先别说这个了,敌人随时可能攻过来!”兰若云装作很著急的样子,其实他知道只有当敌人发动大规模进攻的时候,才能出动这支奇兵。 “哼,狡猾,快告诉我谁放你出去的,看我不拨了他的皮!”清影秀气咻咻的说道。 兰若云忽然上去拉住她的手就往外跑──经过一段时间接触,她已经掌握住了这个窍门,不管清影秀当时是悲伤生气还是发威埋怨,只要拉住她的手,她马上害羞得什麽都忘了,说什麽她都不会反对,实在还不行就抱一下,虽然有时候会挨一个嘴巴──。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果然,清影秀被他拉住手,心里一喜,立刻什麽都不说了。 两人刚一出营门,就遇见了堂天几个人。 “好啊,我们几个拼死拼活的满山找你,你却……”堂天看著两个人拉著的手。 清影秀赶紧把兰若云的手甩开,向堂天怒道:“你说什麽呢?若云他──”想不起来找个为什麽拉手的借口,忽然记起刚才兰若云说山上有敌人的事情,管它真假呢,现在也顾不上了,忙又道:“若云被山上的敌人打伤了,我拉著他怕他摔倒!” “不管,若云,我要找你决斗!”望川北大喊著。 “还有我,竟然拉著阿秀,我都没……!”方更恨恨的说道。 “朋友和爱人我究竟选择那个呢?”堂天仰天痛苦的大叫:“天啊!” 还好迪斯番没有寻找兰若云的兴趣,所以此时不在,否则现在八成就冲上来了。 “别胡说八道了,你们!”山上有敌人,我们去看看,清影秀望著兰若云,心想,“如果没有敌人的话我可就丢脸了!”暗恨自己为什麽要让他牵手。 “有一千多人呢,我们这几个人打不过!”兰若云认真的说。 几个人看著他,一副“你竟然找这麽无稽的借口来骗我们”的表情。 看著正在一边看热闹的斯菲和浅靖羽,清影秀嗔怪的喊道:“你们两个去调三千名精武营的步兵过来,我们几个先上去看看!” 斯菲浅靖羽含笑著离去。 兰若云在前面带路,几个怨气冲天的醋男跟在身後,不乐意的往山上爬去。 几人内力深厚,将要到了兽族潜伏之处,放轻了脚步,只有兰若云,故意走的很重声,惹来了几个人的不满──他们已经看见敌人的营地了,知道情况属实。 兰若云一阵羞愧,为自己武功不济歉意的看了几个人一眼,清影秀刚想过来拉著他走,堂天已经拽住了兰若云的胳膊,脸上一阵得意,决定保护清影秀不被色狼占便宜。 “怎麽办?”方更有点沈不住气,“好像有一千多人呢!” “先监视著,等斯菲她们带兵过来在收拾这群人,不过,好像都是精英!”清影秀看著营地里秩序井然的兽族军地,很快做出了判断。 “这里应该有暗哨啊,怎麽会这麽安静?”望川北奇怪的说道。 “因为我们已经被发现了!”堂天指著远处树上一个正向他们看过来的精灵笑著说道。 一声尖锐的竹哨声响起,四面八方涌出了一排排的兽人,各拿武器,嘲弄的看著他们。 四个人马上把兰若云围在中间,发出真气,形成一个大的气罩──几年了,几人的功力又有所增加,气罩已渐渐接近实质。 那个穿黑袍的精灵越众而出,看见清影秀几个人,心里大吃一惊──每天看著属下和这群人交锋,他自然知道这几个人的名气,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 “原来是几位大驾光临,没想到我们是在这种场面下见面,各位的勇猛在下是很佩服的!”精灵有些兴奋的说道,如果能把这几个人格杀於此,劳森壁垒将会不战而乱,他早就已经知道清影秀几个人是劳森壁垒的实际领导者了。 “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精灵王自然之子阁下了?”清影秀其实并没有见过自然之子,对方只是躲在中军指挥大军,却从不出战。她是完全凭气势来判断的,从他与众不同的打扮和精明的眼神以及脸上那股不怒自威的表情,她实在想不出伴海峡地还会有其他这样优秀的人物。 “正是在下,这厢有礼!”他抱了个拳,忽然指著兰若云,说道:“原来这位小兄弟……” “打吧,还说什麽废话!”兰若云怕他胡说一通,拾起地上枯枝,向他掷去。清影秀几个人埋怨的看了他一眼,正是争取时间等待援兵的时候,可他…… “还好你提醒了我,差点中了你们的缓兵之计,你们不可能就这麽几个人吧!”一挥手,兽人们的包围圈紧了上来。 “得罪了!”精灵王抽出短剑,令几个人奇怪的是,他竟然向兰若云攻去。 其实这很容易理解,他知道兰若云的功力如何,如果不先打败他,这几个人也不会容易解决。 几个人纷纷拔出腰间佩剑,向著精灵王迎去,兰若云却一缩头,躲进了保护罩。 由於进攻面积小,几个人又原地不动,只能同时有几个兽人一起进攻,而空中的精灵和翼人却是上百个一起把箭射了过来。 精灵王奇怪为什麽兰若云不出手,想了一想,已经明白了,他以为兰若云跳崖时摔伤了。 清影秀迎住精灵王,其他三人拨打箭枝和反攻兽人。 几个人都是高手,清影秀剑上带火,时不时的飞进人群里一点火苗,马上烧伤一群人,让他们不敢再挤在一起。 打了一会儿,精灵王知道对方是高手,想干掉他们也确实要浪费很多时间。忽然飞起来,侧耳细听。 “他们要撤退了!”兰若云缩著脑袋低声嘟囔著,清影秀白了他一眼,挥剑砍翻了一个爪人。 “哎,真是可惜!”精灵王叹息了一声,知道自己的计划失败了,他听见了兰若云的话,心里更是一惊,因为他确实是这样打算的,人类的士兵已经到了半山腰马上要冲过来了。 “请问小兄弟的名字,让在下知道是败在谁的手里了?”精灵王在半空里看著兰若云,拱手问道。 “哎,问你呢!”兰若云捅了一下堂天。 “我叫堂天!”堂天大声的喊道,还以为真问他呢! “哦,原来是堂兄!”精灵王忽然一笑,暗骂:“占我便宜,我才是你堂兄呢!” “那麽你旁边那个?”精灵王再次看向兰若云。 “说你呢!”他又捅捅方更。 方更气不过他,脑海里还闪现著他和清影秀手拉手那幕画面,此刻看到他有意推委,气道:“明明问你呢!”不理他。 兰若云尴尬的一笑:“我叫兰若云,要报仇的话别找我,我可没打你!” “呵呵,我们有机会再见的,兰若云兄弟!”精灵王笑呵呵的声音却让兰若云身上一冷。 “撤退!”精灵王发出命令,自己缓缓向後飞去。 有条不紊的撤退,向山下逸去。 几个人追上去一阵砍杀,却被精灵和翼人射住了阵脚。 等到人类士兵们赶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去的远了。 “精灵王亲自来执行这次行动,他们有什麽目的呢?”清影秀喃喃的沈思道。 “人类在黄湖壁垒吃了败仗!”兰若云肯定的说道。 “什麽?你怎麽知道?”堂天奇怪的看著他。 “那还不容易想,只有神族打了一个大胜仗,挫了人类的士气,兽族才会配合他们两面夹击──他们当然想捡这个大便宜了。可是劳森壁垒坚固难攻,於是精灵王只好兵行险招,带高手翻山越领,准备里应外合,看著吧,这几天肯定有大规模的攻城!”兰若云滔滔不绝的讲著。 众人将信将疑的看著他,清影秀则笑吟吟的看著他,想著自己的那个……虽然武功不行,不过智力超绝,能分析的头头是道,管他对不对,能说到这程度也不错了,至少离白痴远了一步。 堂天几个看著清影秀用那种爱慕的眼神看著兰若云,忽然都犯起了咳嗽病:“咳咳~~“咳~~”“我,啊,咳,咳嗽~~!” 清影秀脸上一红,心里骂道:“一群疯子,干你们什麽事!” 第二十六章 初试身手 就比如说狗吧! 如果你搞到一条非常好的狗,或者说即使不是什麽纯种狗,但至少会逗你开心的宠物狗。你总不会每天都叫它“狗”吧──我是说,你或许以一些语言符号来代替“狗”这个普遍称呼。 你可以叫它“大黄”,“莎丽”“旺财”…… 再或者说是是马吧! 如果你有一匹即高大、又英俊、而且非常会跑的马──当然,这匹马必须要比其他的马好一些,或者好很多。 你一定不会只叫它马,可能,你会非常牛叉的叫它“草上飞“”万里追”“纯情少女”“优香”…… 那麽,假如说是一匹独角兽呢? 清影秀带著一队人马去找兽人火并去了,当然是因为超过万人的战争规模,所以兰若云很不幸,再次被“金屋藏娇”──两把一尺长宽的大铜锁紧紧的扣在房门上。 闲极无聊,他决定为独角兽取一个名字,缴尽脑汁的想了一个上午,他决定叫它“小白”!──记得当初在在灵光城的大道上,堂潇亲切的说:“小白最听姐姐话了,小白乖!” 所以在实在想不出什麽名字的情况下,他决定为“小白”这个名字定下名分,扶为正室!本来想叫它“少女杀手”了! ※※※ 黄湖壁垒那面终於传来消息:神族三百万军队开到黄湖壁垒前,正要安营扎寨,人类大军已经潮水般的卷杀过来…… 清影林殿下深通兵法,决定以逸待劳、挫敌锐气。所以在得到探子关於神族将到的消息後,马上带著五十万骑兵开出壁垒,埋伏在黄湖壁垒两侧,当敌人将到未到,正在扎营的时候,五十万骑兵迅捷无伦的冲向敌军。 神族士兵士气正旺,而且,深通兵法的大将军完克在军队两翼布下了弓箭兵,防止敌人偷袭。而队伍前列,也都是手持长矛专门对付骑兵的铁甲步兵。 因此,当人类五十万快速机动力的骑兵飞快的冲向敌人大营时,神族两侧二十万的弓箭兵把箭枝如雨般的射来。 虽然铁骑兵有铁甲护身,但强劲的弓箭却能将他们射伤,而一旦受伤坠马,马上被後来的队友踏死,而倒地的骑兵却又阻碍了後续骑兵的前进。 当这五十万骑兵好不容易冲到敌阵前时,对方长矛兵简直是他们的厄运──整齐的长矛排成一排,成四十五度角响上扬起,当骑兵冲上来的时候,胸口恰好撞在矛尖上,一蓬血雨,翻身落马。 就算人类的骑兵冲过了前面的矛兵,杀进了敌阵,也再成不了规模。一小队一小队的人类骑兵,立刻淹没在神族士兵的海洋中,被後面的铁甲步兵连人带马剁成了肉泥。 五十万的骑兵奋勇前冲,一波波的被敌人的弓箭射倒,被自己人踩死,被神族的长矛戳死──在整齐的神族队列面前,渐渐竖起了一道尸体累成的血红的人墙。而人类的骑兵还在不断的往上冲,继续来增加这墙体的高度。 眼见损失惨重,伟大英明的清影林殿下马上下达了撤退令,还剩三十几万的骑兵散乱的往回撤退,毫无章法──他们本来就对神族军队有先天性的恐惧,此时更是达到了极点,哭爹喊娘、丢盔弃甲的乱跑,更有人竟然昏头昏脑的跑进了神族队伍,立刻变成肉泥! 神族掌握先机,随後掩杀,三百万的军队渐渐合拢成一个包围圈,就在黄湖壁垒上百万军队面前,将剩下的三十万人类骑兵“切瓜砍菜”,几乎全歼。 只有清影林殿下带著自己的千人护队,抛下正浴血“愤”战的儿郎们逃了回来。 性格和蔼待人谦虚的清影林殿下马上和叔父清影远征吵了起来:“你为什麽躲在城墙上看热闹,却让几十万的士兵白白送死!” “我劝你不要出去,你偏不信,神族初来,士气正健,你现在是往刀口上撞,出去多少人都是有去无回!” “如果不是我方势弱,现在我已经大获全胜了,你要对这件事情负主要责任!” “什麽,你──!”清影远征气得浑身直颤,用手指著自己怒气冲冲的侄儿。 “如果我派兵出去接应,现在黄湖壁垒已经落入敌手了!”清影远征力图对总指挥解释明白。 “笑话,神族正疲,怎麽可能敌得过正精神百倍的我方精锐之师!我要把这件事情报告给父亲──叔父,你老了!” 於是,打了败仗的清影林殿下,写了个关於《黄湖伏击战中清影远征的战略思维及对家族忠诚度我的看法之一二三点》,把叔父告上了军法处。 当然,裸兰方面在军师兰如水的大力坚持下,认为错误并不完全在清影远征──五十万精锐铁骑的覆灭早就掩盖了他战略正确的事实。 而清影远瞻也觉得弟弟和儿子之间已经产生了配合上的裂痕,不适於继续合作,於是一纸调书──不是清影林,却是清影远征──把清影远征调到劳森壁垒攻打兽人去了。 ※※※ 就是在这种人类战败,士气低落的情况下,在无休止的小规模火并之後,兽族终於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攻城战,人兽两军共三百五十多万士兵参加了此次战役,史称“第十三次劳森会战”。 兰若云门上的铜锁已经添到了五把,门口还专门派了护卫队来保护他。明知道兽族不可能攻破劳森壁垒,却在他营门口栓了十匹马,万一危险的话可以更换马匹,一日逃到裸兰城,可以说,清影秀想的是太周到了! “终於还是用到你了!”兰若云手里拿著一件从箱底翻出来的黑衣服,得意的说道。 这是他在裸兰城的时候特意定做的,样式是自己提供给缝纫的──当初在杀手营里时那一群神秘的黑衣人他是非常羡慕的,总给人一种冷酷而又潇洒的感觉。 因此,他的这个样式就是仿造黑衣人的穿著打扮,只不过,略略加进了一点裸兰风格,身後罩了一件宽大的大氅──这样看上去更有杀手的味道,而且显得身材更高大,能在气势上震慑住敌人。 他兴高采烈的穿上这套行头,在镜子前面走来走去,看到一个表面上很残酷的神秘人,浑身散发出不安的气息。 他又拿起棉被,胡乱的将自己原先的衣服套在上面,因为棉被臃肿,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孕妇。他也不管,将“自己”紧紧的夹在腋下。 喊了句“一、二、三!”,破窗而出,天神般降临在众护卫面前。 “我把他抓走了,“粗著嗓子说道,想了想,又媚语道:“一会儿就送回来,别跟著!”说话间已经跑出了大营。 护卫们面面相觑,“噢拉”一嗓子冲了过来。 只见全身黑衣,头戴面罩的高大黑衣人,腋下夹著“兰少爷”飞一样的远处掠去。他们虽然不知道他是怎麽进来的,但可是看清了他是怎麽出去的。大声喊著口号,奋勇争先的向著营外追出来,都知道如果丢了兰若云清影秀可轻饶不了他们,让而,追了好远,却哪里还看得见黑衣人的影子! 兰若云把自己的替身在一棵树上藏好。 “小白!”大喊一声,“亲爱的小白!” 天边一片白影渐渐接近,独角兽腾云驾雾而来,落在兰若云面前,和他亲昵的摩擦著。 “你都比我幸福,可以到处去玩,你看我,全身还得穿成这样!”他抱怨的向著独角兽说到。因为独角兽是灵兽,兰若云一直感谢飞麝的救命之恩,所以对的孩子一直很客气,况且独角兽自己也救过他。他却并不当它是畜生,给了它很大自由,允许它在山林里称王称霸,只要自己有事情的时候叫一声“小白”,独角兽自然会远远的飞过来。 这时,独角兽正静静的打量著身穿黑衣的兰若云,忽然翘起嘴唇子“突”了一声,还不停的用蹄子在地上刨来刨去“你这是在夸奖我还是在笑话我呀,死家夥!“兰若云狠狠拍了独角兽一巴掌,”“走了,跟我去办点事情!” 跨上独角兽宽大的後背,抓住耳朵操纵著,绕过正两军激战的劳森战场,向著兽族大营的方向飞去。 战场上,刚刚到来的大将军清影远征正在墙头上指挥著战斗。 清影秀领著三十万绿领骑兵正向著兽族发起冲锋,弓骑手配合著将矛兵射退,骑兵潮水般涌向兽族的战阵,与打前锋的高大的爪人战成一团。 双方这种战争已经持续了几百年,而这样大规模的战争也由三年前正式拉开序幕。清影远征和自然之子更是老对手,十三次劳森会战,每次双方参战军队都超过三百万人。彼此早已经对对方的战术了如指掌,只看谁能突出奇兵。本来自然之子安排的潜伏部队翻过劳森山,以为可以在此时里应外合,却又被兰若云误打误撞的悉破。而神族此时在东线猛攻,兽族又不能不抓住这个机会东西夹击,因此,此次战争对兽族来说至关重要,虽然再没有什麽奇兵之计,兽族战士也反倒奋勇杀敌,士气高涨,只因──战前,精灵王曾颁下“特赏令”,从“杀敌十人者封小队长,一直到第一个攻上城头者封千户”,更有各种赏金全都列於阵前,金闪闪的金币和珠宝玉石就那样排了长长的一列,队伍出征前更是让他们排成队伍从这些财富面前走过。各族又推出了本族美女各十名,也让她们在全军面前上台表演,高唱战歌,最後还表演了时装秀,稍稍的露了一点,激起了成千上万士兵们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欲望。 最後,精灵王站在高台上大喊:“打赢了,她们和它们就全是你们的了!” 金银珠宝灿烂夺目,台上美女飞吻连连。 兽人们狂性发作,热血直冲脑际,功名利禄美女金钱就在眼前,而唯一的障碍就是眼前一百多万的人类士兵…… 就是在这种情势下,双方在劳森平原上展开了第十三次会战。 清影秀的骑兵部队一接触到爪人,立刻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这股压力是以往没有遇到的──他们哪里是在打仗,简直就是在拼命。以往一个爪人也许能杀死三个人类步兵,今天也能杀死六个。而骑兵,往日他们见了骑兵马上撤退,让给龙人们冲击,但是今天却是和龙人一起混冲了上来。龙人砍断了马腿,他们就连人带马一刀劈下去,一刀毙命! 两军相争勇者胜! 骑兵按照号令向两侧逸去,分成两队向著兽族联军的边缘突破,而中间则让给七十万的步兵来抵御,步兵中的铁甲步兵是龙人的克星,而三十万的步弓营则对付高大的爪人。 往日这种战术配合也是天衣无缝的,但今日却不同,龙人竟然抵御住了铁甲步兵,而且将他们打得连连後退。而天空中的翼人和精灵也不再躲避人类的步弓营,双方上下的对射了起来。平时的精灵和翼人们一分锺发一箭,现在速度却快了一倍,虽然不断有尸体从天空中坠下来,但人类的步弓营却在不断後退,直到弓骑营赶上来支援才勉强站住阵脚,不至於让步兵们背部受敌。 一直以来,清影远征和自然之子两人英雄相惜,但也彼此奈何不了对方,战场上的胜利也不过是谁更多的击杀了对方的人而自己伤亡较小,战略上的胜利却从没有过。比如,三年来,尽管伴海峡地双方都曾经占领过,而人类甚至还打到过荒芜大陆内部,但不久肯定又被反攻回去。这种拉锯战不但是因为将领指挥的互有胜负,其实也是双方兵力实力相当。 这一次,是兽族攻下劳森壁垒的最好机会,从整个战略上来看,将会对神族的胜利起著辅助作用。兽族在西线为人类施加的压力越重,神族所取得的战果将越大。毕竟不管是东线还是西线,後勤部都要负责粮食武器等的後方补给,而士兵的死亡更不是普通百姓短期训练後就可以代替的。 因此,精灵王才不惜自己亲自带领潜伏部队妄图内部颠覆劳森壁垒,而当计策失败後又号召各族捐钱捐人,以此激励将士──此次他是势在必得! 而清影远征这方面,正伤心兄长清影远瞻的不信任,竟然把自己调到西线和兽人打,而面对强大的神族却让那个自以为是的清影林作主。 伤心之余,却也想做出些成绩来给帝国那些人看一看,他想通过这个让国内人明白──青影远征才是最优秀的将领,只有他才有资格同神族作战! 因此,他也想在这次会战中取得一些成绩,而失败──那是他绝对不允许的,如果此次被敌人攻下劳森壁垒,他是没脸回去了。 眼看兽族的战斗力照往常强出了几倍,人类的士兵被这股怒潮冲击著往後退,就连精锐的绿领铁骑也不断的被兽族们挤到战场边缘,形势危急。 身临其中的清影秀军团──几百名军事学院学生更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往往一刀劈下去,以为敌人已经死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他又抱著自己的半个脑袋站了起来,而那脑袋上,脑浆还在不停的往出冒著。 血肉横飞的战场,各种不同的哀嚎怒骂响彻了方圆几十里,让那些飞鸟和野兽们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惊,纷纷躲到了安全地带。 兰若云在兽族大营後方停了下来,听著前方轰天震地地响声,他本来强大的信心反倒有点微澜。除了三年前见过一次这种规模的战争,这是第二次,虽不会像当年那样连胆汁胃液都呕吐出来,但是战场的那土特有的寒意和杀气还是让他心惊肉跳。 安排独角兽藏好,他向兽族的大营潜去。 由於前面有荒芜壁垒的阻拦,两旁又高山林立,除非人类能攻进来,否则後方大营是绝对安全的,除非危险来自後方,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後方正是兽人的地盘,方圆百里内没有一个人类。 但也并不是绝对,就像兰若云一样。 杀手营里的训练第一次在这里显示出了他并非浪得虚名,作为杀手,潜踪逆形之术是首要之学,当初兰若云为此进行过无数次诸如“埋沙闭气”一类的训练方法。 兽人的後方大营里还有几万士兵,这时候都倾著耳朵,在那里聆听前方激烈的战斗声音,不断有斥候兵向他们来报告战况。 现在兽族已经完全压制住了人类的士兵,战场上两大黑块,一块代表人类,一块代表兽族,而人类那块正在缓慢的撤退。 兽族留守的士兵欢声雷动,脸上洋溢著胜利的微笑。他们多是老弱病残或伤员病号,无力上战场,也听说了这次不但有功名金钱的赏赐,甚至还有本族的十大美女供自己挑选,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思考,如果胜利者挑一个他族的美女不知道行不行?如果爪人挑了一个精灵的话?这些留守的残兵当然有时间说进行这种猜测,战场上的兽人们却只有在临死的时候还能想起来:哎,我的美女,无命享受了!头一歪,死了! 兰若云渐渐摸到了後勤储备仓那里,脸上一阵诡笑闪过:是这里了! 他掏出火具,先点然了粮食柴草,然後绕到马圈那里把马料也点著──顿时,火光冲天,恰好这天风大,火借风势,越发亢奋的燃了起来。列成一排的马圈里还养著上千匹的马──虽然兽人们不善於骑马,但是每次与人类战斗缴获的马匹他们却养在这里,灵光城被神族控制後,这些马匹无处出售,他们只好积攒著,如今兰若云把他们全放出来了。 数千匹马,被大火惊得发狂乱奔,直向兵营闯了过去,一霎时喊声震天:“走火拉,马跑拉,快拿水龙来!“救火啊,火烧过来啦~~!”“妈呀,马踩死我了……”“兄弟,别往我身上浇啊,好冷~~!“上百个大粮仓此起彼伏的烧了起来,所谓“星火可以燎原”,何况兰若云速度极快,串行在各大粮仓中间,不断放火,放完了粮仓他又放兵营,随後一片片的兵营也烧了起来。 马圈整个点燃了,马匹拖著著了火的尾巴疯狂的撂著蹶子在兵营里乱窜,更有马匹钻到烧火煮饭用的柴堆里,之後柴堆也燃了起来,马匹更是驮著点燃了的柴火把它们带往人群。 不断有浑身烧著了的士兵躺在地上打滚,声息渐弱,逐渐死去。 而大部分的士兵则是向前冲向了战场,哭号著,怒骂著,快速奔跑著,有无数腿部受伤的兽人因此而能正常站立奔跑,有无数的伤员也因此而痊愈。 精灵王正兴奋的看著眼前战场上的战果,身旁几个族长们也是脸露得意的笑容。 忽然身後一片大乱,各种吵杂的声音传来,轰隆隆的马匹踏地声混杂在期间让精灵王大吃一惊:“难道敌人竟然使用了我的招数,也派兵翻山过来了,不过,怎麽会有骑兵?” 兰若云在後方到处乱跑,用兽人语大喊道“人类杀过来了,绿领骑兵冲锋啦,快逃啊!” 他速度快速,往往只是一片黑影闪过,即使有人看清了他的“奸细”面目,也往往只是最後一眼,一把奇快无比的刀立刻削去了他的半个脑袋──混乱之中几万士兵早就乱了阵形,只知道往前冲,否则他们一起冲向兰若云,早把他踏成肉饼了。 “怎麽回事!”精灵王跳上半空,高声的呵斥著,而几位族长更是惊慌得拔出剑来斩杀著溃逃的士兵。 “人类杀过来了,铁骑兵正在冲锋啊!”士兵们混乱的叫著,完全不理将领们手中的宝剑,向著正进攻人类的战场上的兽人後方冲了过去,随後马群也冲了过来。 精灵王气得高声怒骂,让自己的几千护卫部队斩杀逃兵,结果护卫部队也逃了,全身著火的马匹可不是闹著玩的,又有很多士兵和马匹一起燃烧起来,发出刺眼的光芒…… 精灵王站在高台上望著因为後方受了冲击而乱了起来的前方部队,暗道一声:“功亏一篑!” 几个族长上来拉他:“快走吧,元帅,後方全是敌人!” “荒唐,只不过是几个人在放火,你们就自乱了阵脚!”他怒斥著,妄图发号施令让前方部队避开乱兵和马群的冲击,结果发现传令兵也跑了。 “噗~~!”他气得吐出一口鲜血,委顿在地,几个族长赶紧跑过来抬起他,慌慌张张的向後方逃去。任凭战场上的百多万军队被敌人斩杀。 人类士兵正感觉著兽人们前所未有的战斗力,确信他们完全将优势体力发挥到了极限,而让己方渐渐丧失了信心,正不断的挤挤擦擦的往後退著,感受著越来越沈重的压力。而清影远征更是亲自在城楼上敲起了战鼓“咚隆隆~~!” 猛然看见一只火龙从兽人後方杀了过来,声势浩大,威力惊人! 毫无防备的兽人们後方受敌,立时乱了套,互相大喊著:“发生了什麽事情,别挤啊!”“哎呀,推倒我了,快拉我站起来!”“你跑什麽呀,我也跑~~!”“人类从後面杀过来了~!”“马群暴动了~~!”“动物起义啦,发火啦~~!” 兽族一窝蜂似的向後滚过去,而受前方更多数目士兵的冲击,燃烧的几万士兵和马匹立刻被卷了回来,大家一咕脑儿的向著荒芜大陆的深处逃奔…… 眼见机会难得,虽不知道是什麽部队,此时不进攻何时进攻?! 清影远征抛下鼓锤:“传我命令,全军追击,痛打落水狗!” 百万人类大军重整旗鼓,衔尾而追,刹时砍得兽人们哭天喊地喊爹叫娘,早忘了美女金钱的诱惑,而此时,无疑逃命是最重要地啦! 而此时,某人正窜上兽族的将领指挥高台,将那些金银珠宝当中的精品不断往怀里揣去。而要钱不要命的一些兽族将领记得高台上的宝贝还没撤走,妄图趁乱抢劫,被兰若云躲在阴影里一刀一个,连续砍了上百个,可见贪心之人是得不到好下场的,奉劝世人切莫贪心! 而那些美女,却悉数死於乱军之中,做了花肥草料,这种结局对她们来说也许更好吧! 此役,人类大军直追到荒芜大陆内部五十公里外方才停下,保守算起来,大约斩杀了百万左右的敌人,而俘虏人数却少得很,不过万人,只因能死的都死了,不死的也烧死了,剩下能跑的全都回老家了! 人类取得了三年前开战以来的最大胜利! 而兰若云,此时正骑著独角兽,向劳森壁垒飞回来,身上能带东西的地方都装满了──兽族的金银珠宝。他身上受了点烧伤,还被一个精灵的冷箭射在了屁股上,疼得他只能横著趴在独角兽的身上。 他在考虑:“怎麽向清影秀撒这个谎呢!” 第二十七章 欢乐与幸福 欢快的情绪在劳森的上空飘扬,白云朵朵似乎也感染了这股兴奋的情绪,变得柔和而多姿。天空蓝得透彻,与群山相映,与绿草相妖娆,而日间吹得凶猛的风也渐渐停歇下来,愉快的看著从劳森到荒芒这一路上穿梭不停的士兵们。 多日来被神族在东线打得大败的阴影终於烟消云散,只因从劳森打进荒芒大陆的这五十公里,其中有一条大路是直通逢泽海港的,而逢泽海港往东就是裸兰大陆和荒芜大陆间的分界岛──逢泽岛。 所以,这个胜利是有它的战略意义的。控制了这纵深五十公里的距离,等於把持住了通往逢泽岛的海上要道。一直以来,逢泽岛始终被兽人占据,而人类空有强大的海军却因为没有後继补给而无法久攻,只好眼睁睁的看著兽族控制此岛。 虽然没有人公开说出来,但大家心里其实都想到了,就连清影远征也禁不住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就算神族占领了裸兰大陆,最不济还可以到逢泽岛上去发展! 逢泽岛的面积有裸兰大陆的五分之一大,是世界第一大岛! 由此可见,人类确实是堕落了,正像神族的皇帝悠星尘所言:只要给他们一块领土,他们就可以对付著生存下去…… 清影远征放弃了十公里的土地,在大约四十公里处的两山之间扼山而造一简易壁垒,一面向裸兰提出派遣民工修建城堡和壁垒的要求。等到十日後十万民工赶到,终於在兽族的土地上建起了人类的一个据点──微山堡。 而在微山脚下,人类开辟了一个简易港口,取名微山港,海军浩浩荡荡的从裸兰港开过来,开始准备一场争夺逢泽岛的大海战。因为逢泽岛太大,领土纵深面积宽广,所以虽然兽族不善於海战,但人类想要快速登陆继而扫平全岛,也将是一个很困难的过程。而最主要的问题是,神族在黄湖壁垒的猛攻使後方把大量物质和主要注意力都放在了东线,对於西线的海战自然就放松了下来,所以,逢泽岛的夺取还是後来的事情,暂且不表。 士兵们打理著战场,押送著俘虏,一排排的走来走去,虽然军服已经破烂不堪,但是胜利的喜悦却让大家情不自禁的唱起了凯歌: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仗把营归胸前的伤口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米扫拉米扫,拉扫米豆芮愉快的歌声满天飞歌声飞到裸兰去清影远瞻统领听了心欢喜夸咱们歌儿唱的好夸咱们刀法属第一米扫拉米扫,拉扫迷豆芮夸咱们刀法属第一…… 清影秀听著这样欢快的歌声,心里感觉很欣慰,虽然胜利好像来得很有戏剧性,但毕竟是胜利了。她领著少年军团们从战场上凯旋而归,清理战场的工作一直不是他们的兴趣。 而且,她还挺惦记兰若云,总感觉心里有什麽在让她担心,她虽然不信有心灵相通或者心有灵犀这类事情,但是战场上的心惊肉跳却让她急著想马上回去。 进了大营,她和以往一样,连战甲都不换直接去兰若云的房间,她也知道兰若云会很闷,每次她都这样安慰自己:总比死了好! 却见守卫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在那里踱步,显得心里忐忑不安的样子。看见清影秀走过来,众人敬了个礼。 清影秀看见破了的窗户,心里颤了一下,紧张的看著护卫们:“怎麽回事,这是谁干的,人呢?” “兰少爷在里面!不过……”护卫队长停下来不看了看清影秀的脸色,“他出去了一趟,还,还受了点伤──!” 一听兰若云还在,清影秀放下了心,听说他受伤,心里又揪了起来。狠狠的看了护卫们一眼:“一会儿再收拾你们!” 兰若云换好“替身”的衣服回来时,还以为看不出什麽破绽来,结果护卫们一起大叫起来,甚至有几个人哭了──看见兰若云那副惨样,知道清影秀的惩罚是逃不过了! 兰若云回屋子里照镜子一看才发现,头发烧得仿佛被某种动物啃了一口,到处都是焦灼得痕迹;脸上黑一块青一块紫一块,五颜六色,仿佛中了毒;最吓人的是烧伤,颈项处甚至发起了水泡,一看到这泡泡,他才感觉出疼来,先前完全被屁股上那一箭的伤痛给吸引住了! 他愁眉苦脸的洗了起来,脸上的眼色竟然洗不干净,他跑到清影秀房里偷出一点香粉,在脸上抹了开来,妄图起到“刷墙”的效果。 等到清影秀走进房间的时候,他还正处在修理的过程当中。 翘著屁股不敢坐下来,虽然用气疗术运行了几遍,但由於屁股长在後面,气疗术的紫光无法抹到,他在怀念父亲的同时,只好忍著痛用内力慢慢治疗。 清影秀一进房间就看见兰若云怪异的姿势,心里忍不住乐了起来,轻轻叫了一声“若云”,兰若云却不回头,还在思考著找个什麽借口解释自己这份尊容。 清影秀搬著他的肩头把他转了过来,大叫一声向後退了一步:“何方妖怪,敢在这里吓本小姐!”摆出一份决斗的样子。 “我是若云啊!”兰若云忍著疼,龇牙咧嘴的说道。 清影秀仔细的瞧瞧,可不是兰若云嘛!又好气又好笑,闻闻他脸上的香气,正是自己偶尔会用一下的那种。拿过毛巾,来帮他擦拭,兰若云左躲右闪,最後还是被擦出了本来面目。清影秀看著他五颜六色的脸孔,又摸摸他脖子上的水泡,一阵心疼,本来想责怪他又跑到哪里去疯了,看他那惨样却不忍心问了。 出去换了便服,提了开水,把手巾浸热浸湿,一点点的帮他把脸上的伤肿敷退,又拿来梳子帮他把头发梳好。 兰若云被她柔软的手在脸上抹来抹去,大叫舒服,虽然偶尔会疼一下,心里还是很满足,脸上的表情简直像是吃了十罐蜂蜜一样。 清影秀看著他这副样子,渐渐的好像也不痛了,於是一股怒气又冲上心间:“你干嘛不听我的话跑出去?”她噘著嘴问兰若云,刚才的温柔一扫而光。 “我哪敢跑出去,是人家把我抓出去的呀!”兰若云撒谎的时候总是禁不住脸红。 “是一个黑衣人?”清影秀已经询问过了那些护卫,“你认识他?” “嘻嘻,不认识!”兰若云结巴的否认,哪有人不认识自己的。 “他把你带到战场上去了?你这身伤明明是被火烧的!”清影秀用手揪了一下他烧焦的头发,疼得兰若云一咧嘴。 “只是散了会儿步,没想到就起火了,他被火烧跑了,我就回来了!”兰若云想当然的说道。 “再说,还和我说谎,你就不能找个高明点的借口,竟然说这麽幼稚的理由!”清影秀看著兰若云的眼睛,发现他眼睛里竟然有一些得意。 “你赶紧跟我说实话!”清影秀双手掐腰,满脸妖气的看著他,仿佛一个回答不对就会上去咬人一样! 兰若云想了想,翻了翻眼睛,忽然又过来拉清影秀的手──用上绝招了。 清影秀一下子甩开他的手:“又跟我来这套,我可不上当了!”眼睛里含著狡猾的笑意,抬脚向兰若云屁股踢去,决心给他点眼色瞧瞧。 “啊~~!”兰若云大叫一声,捂住屁股跳了起来,清影秀一脚刚好踢到他的箭伤上。刚刚愈合的伤口马上裂了开来,血水顺著兰若云的指缝流了出来。 清影秀吓了一跳,看看自己的脚尖,也没有钉子啊! “你怎麽了?受伤了?”清影秀关切的问道,扶住他,“流了好多血呀!” 兰若云嘟嘟囔囔的骂道:“这个该死的精灵,射了我一箭,真是可恶,偏挑这个地方射,多灾多难的屁股啊!” “中箭了?等一下!”清影秀转身出去,拿著一个药箱回来,脸孔红红的,故意不看兰若云。 “去床上趴著!”声音有些抖,手也不好使,费了好大力才把药箱打开。 “干嘛?你想干嘛?我不要的!”兰若云退缩著躲到墙角,隐隐猜到清影秀的想法。 “箭伤不治会发疮的,感染了你就死定了!快趴好!”清影秀笑著白了他一眼,把纱布和金疮药都摆在桌子上。 “那也不用你来,你别想趁机占我便宜,去叫个军医过来!”兰若云戒备的看著清影秀,一副美女遇到色狼的样子。 “现在战场上那麽多伤员都在排队治伤,哪能专门派给军医给你一个人来治伤!况且,我的水平也不差的,来吧!”清影秀过去拉他,把他从墙角拖出来,按在床上。 “我不要啊,别这样!”他杀猪般的大叫著,四肢乱舞,把枕头抛向了天空。 清影秀忽然放开了他,退了一步坐在了椅子上,看著床上挣扎著起来的兰若云,脸红得如一团晚云。 她转过身去,跑到外面站了一会儿,心里“砰砰”的跳个不停,全身火热。 过了好一会儿,兰若云看见她低著头走进来,转身把门关好。一步一挪的走到兰若云身前,轻声说道:“反正我们也有婚约,早晚……早晚……,我为你治伤,又没有别的意思,我不给你治谁给你治呢!” “可是……太不好意思呢,过几天它自己就好了!”兰若云轻声嘟囔著,心里想著:“她说的‘早晚’是什麽意思呢?” “伤势怎麽能拖呢,严重了就不好治了,你又不会武功,无法压制伤口,只能给你外敷!”清影秀小声的说道。 兰若云哑巴吃黄连──这点伤本来难不倒他,一两天紫气就可以自行治愈,况且还有气疗术,可是偏偏自己还要装得像头猪一样笨。而清影秀关心则乱,只觉得如果自己不给他治好的话,这几天就别想睡觉了,老得担心他,心里还要琢磨他的伤口…… “来,趴下,一会儿就好,乖啊──!”清影秀摸著他的额头,像逗弄小孩子一样劝他。 在清影秀的柔声劝慰下,兰若云稀里糊涂的趴了下去,眼睛瞅著墙角处一只小蜘蛛,全身却紧绷绷的,还一个劲儿的冒虚汗。 等了半天却没动静,回头看看清影秀,只见她闭著眼睛,左手离自己的腰带不足一寸,却不往下伸,手指尖儿还一个劲儿的颤抖。 “算了吧,别治了──!”猛觉得屁股上一凉──兰若云深深的把头拱进了床单里,开始後悔为什麽把枕头扔掉呢! 虽然是有婚约,两个人又都喜欢著对方,可毕竟…… 清影秀只感觉一阵头昏脑胀,两只手颤抖著不听她使唤,白色的金疮药洒了一地! “啊~~!”猛听的兰若云大叫一声,清影秀吓得一屁股跌坐地上,半天起不来。 “你,你往里放了什麽呀,疼死我了!”兰若云哼哼唧唧的,声音颤抖著问道。 清影秀勉强站起身,仔细一看,立时傻了眼:“对,对不起,我把整瓶碘酒都倒进去了,我,我这就给你上金疮药……!”结结巴巴的说著,却发现一瓶的金疮药都倒在床单和地上了,原来她一开始不好意思看,就那麽闭著眼睛瞎到一气,结果…… 拾掇起一些药粉,重新敷好他的伤口,清影秀用绷带小心的帮他垫好,给他收拾利索。 兰若云心浮气躁,浑身滚烫,趴在那里还不起来,把“鸵鸟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 “感觉……感觉怎麽样……!”清影秀故作镇静的看著一动不动的兰若云,双手缴成一团,斜著眼睛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还……还好,谢谢你……!”兰若云含糊不清的说道。 “傻瓜,谢什麽,难道……为你做这些还不是我应该的吗!”清影秀有些嗔怪的柔声说道。 兰若云抬起身下床,走过来看著清影秀,清影秀低下头去,有些忐忑的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总感觉他的目光有些炽热。 兰若云双手抱紧清影秀的肩头,把她靠向自己,在她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感觉滑滑的──清影秀全身一颤,闭著眼睛,一动不动,软软的僵在那里,身体轻微的抖动著,脸孔又红又热,长长的睫毛也整齐的韵律著,一副惹人爱怜的样子。 “今天累了一整天了,早点休息吧!”兰若云痴痴的看著眼前的清影秀,轻声的说道。 “嗯,你……你也是……!”她轻轻睁开眼睛,忽然把身体靠在兰若云怀里,呵气如兰的轻声应承著,却不愿就这样离开。 两个人这样抱了一会儿,都感觉哪怕就这样一直继续下去,苍老下去,一直到生命尽头,一直到来生来世,一直……永远的维续,爱情的幸福也就在这一瞬间凝滞了! 等到清影秀都离去好久了,兰若云还感觉怀中的香气是那麽真实,他猛的扑倒在床上,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这,这就是幸福啊──!” 第二十八章 狩猎,陷阱 春天很快就过去了,转眼间倒了六月,正是多雨的季节,整个裸兰大陆成了一个湿淋淋的世界。到处都是清新的感觉,空气里弥漫著湿润的潮气,从雨雾中走过,心情会慢慢的沈静,进而带一点伤感──雨天本来就是忧郁的日子,“分手总是在雨天嘛!” 奉劝世人,下雨天千万别和自己的爱人争吵,容易导致一系列不良效果。 人族和神族在东线进行了几次小的交锋,由於是下雨天,战场上泥泞不堪,上百万的军队在这肮脏的平原上踏来踏去,有好多勇猛的战士都是因为不小心滑了一跤,结果自己把脑袋撞到了敌人的刀口上,就此报销! 看著壁垒下面的泥人们浴血奋战,血水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流满了整个平原,善於总结经验教训的清影林殿下立即下令,把那些分不清敌友的军队一股脑儿的撤了回来。有几个神族士兵晕头转向的跟了回来,马上被无情的斩杀,而人类也失踪了一些头脑不清醒的“健儿!” 等到神族大队士兵追踪而至的时候,城楼上一阵箭雨射下。神族士兵们也习惯了,自从上次那五十万骑兵被歼之後,人类不再进行这样大规模的交锋。虽然也会派出大队士兵,但总是浅尝则止,一看到神族要发动总攻,马上撤退。 有人向清影林殿下提出过见议:既然我们不用同敌人交锋,何不老老实实的躲在壁垒里,也不要每天这样派几十万人去打游击,每天还有不小的伤亡! “山人自有妙计!”灵动的眸子里闪出一股睿智的神色,“战神候补人”清影林殿下拿著一张地图,滔滔不绝的向著手下们讲出了他整个“全歼神族三百万军队於黄湖壁垒”的战略方案,按照殿下的部署,实在说的上是万无一失,将领们听得点头连连,连一向保守的守城派们也觉得此计可行。於是,城外的几百万神族士兵在大家眼里就全成了尸体,参与军事会议的人脸上无不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当天晚上,一万大军各拿铁锹土镐,向著壁垒外面的黄湖奔去,趁著夜色掩护,把几十里的黄湖堤岸掘开,又到黄湖的上游把裸兰河的河道加宽,使它能快速大量的为黄湖蓄水。然後,一万大军悄悄躲到黄湖山脚下,潜伏起来。 黎明时分,天公作美,大雨倾盆,冲开了最後一道堤坝,黄湖水如脱笼猛兽般疯狂的冲向黄湖平原,淹向神族大营,哭爹喊娘人呼马乱的声音立即传来,神族大营陷於一片汪洋之中,立时乱了套,到处都是水,士兵们还没看清往哪里跑,洪水已经把他们冲走了! 洪水整整肆虐了一天一夜,到那一万士兵冒著大雨挖土添湖、堵上堤坝缺口的时候,战场上整齐的神族大营已经不在了。水面上到处都是倒塌的营帐、旗幡、武器、粮草……当然了,最多的是人和马的尸体。 伟大英明料敌先机的清影林殿下站在城楼上,看著黄湖平原上自己运用智慧的产物,心里一阵得意,简直就要放声大笑了──先不断的派兵与敌人交战,麻痹敌人的战意,然後偷偷给他来一个“水淹神兵”,果然旗开得胜──脑海里却在盘算著如何回去邀功,怎样说些风凉话气气那些看不起自己的老家夥!想到这里,他甚至皱起了眉头,“怎麽样才算风光呢?身披红花骑著高头大马进城,然後无视清纯少女的献花,到清影远征的面前说一声:怎麽样,叔父,没有你才能取得这样的胜利啊!” “哈哈哈~~!”清影林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旁边一个副统领却忧心忡忡的看著战场,总感觉哪里不对,“三百万的军队,怎麽一下子就被冲掉了呢?似乎太容易了些,他们难道会不知道夏季的黄湖是很危险的?如果说此刻神族们有一部分正在撤退过程中,那样才算合理,因为他们一定会有预防措施,至少也应该保护住自己的主将啊!当初自己觉得这是一个好计,只是认为它能杀伤一部分敌人,打消敌人的锐气。可此时,这种结果,太异常了──!”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正开怀大笑的殿下说了,没想到运筹帷幄的“候补战神”只是轻轻一笑:“我就料到了,他们肯定还有残余,也有不少死里逃生的散兵游勇,等到战场干净後,我们就直接杀向灵光城,赶走神族,夺回七大陆,重现人类辉煌昨天,那时候,历史将因为一个叫清影林的贤者而改变,仰天长叹道:我太伟大了──! 众位将领看著踌躇满志的清影林殿下,却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同一个问题──那些水跑哪里去了? 就是从黄湖里放出来的那些水?虽然黄湖的堤坝堵上了,而草皮和土地也中和了一些水分,再加上蒸发。但是剩下的那些呢?别忘了可是一天一夜的大决堤啊!以黄湖的蓄水量和裸兰河的流量…… 其实此计的副作用也是极大的,奔流而出的洪水淹没黄湖平原上数万倾良田,而那些山民,也将被洪水引发的泥石流造成严重损失!不难想象,正是夏忙的季节,那些不顾战争威胁依然困守著自己土地的农民将是怎样的一副悲惨状况。 实际上,即使清影林殿下去世十几年之後,依然有人拿著一个婿数十根铁针,在布人上狠狠的插著,嘴里还念叨著:“让你放水,大坏蛋!”後来这种活动成了一项非常受民间欢迎的传统节目,每到重大节日,人们都要举办这类“插布人”比赛,胜利者可以戴上清影林殿下的面具,在众人当中跳舞,然後大家一起向他吐唾沫,祝贺他取得胜利! 两天後,大雨停歇,战场风干。人类大军开始开出黄湖壁垒,沿著神族士兵撤退的足迹追了下去。沿途中偶尔会有神族士兵倒下的尸体,也有扔得横七竖八的武器旗帜,甚至还有各种金银财宝──相信在紧急撤退中他们连这些都顾不上拿了! 这更坚定了清影林殿下追击的决心,率领仅余的五十万骑兵,晓行夜宿,只用了三天就到了灵光城下。城头上看见神族士兵们的旗帜凌乱不堪,守城的士兵也盔甲不整,就连将领们也似乎狼狈异常。击鼓的士兵简直有气无力,弓箭兵胡乱的分布在城头上,可能因为武器不足,有的人竟然手里抱著石头,让城下的人类士兵大笑不止! 虽然是骑兵,但是清影林殿下一眼就看出了机会难得,神族人困马乏,武器粮草奇缺,士气低靡不振,用此疲弱之旅守此灵光孤城,殿下简直就觉得这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 因此,不待步兵和攻城辎重赶上来,马上下令攻城,五十万骑兵统统下马,冒著石林箭雨,勇猛直前。 因为城上的士兵战斗力太弱,而灵光城的护城河又不深,骑兵们很快就冲到城门口,竟然没有多少伤亡。来到城门处他们傻眼了,既没有攻城锤,又没有云梯,而且穿著一身厚厚的铁甲,即使并不太高的城墙他们也难以攀登上去,这可怎麽攻城呢! 骑兵们在城门口发起呆来,城墙上神族士兵大声吆喝之声也渐渐停息,在那里奇怪的看著城墙底下一排排的骑兵,於是城墙底下的骑兵也抬起头看他们,大家也不打了,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的较起劲儿来。 开创了用骑兵攻城先例的清影林殿下还觉得不过瘾,看见骑兵们在城门前跟敌人对上了眼睛,他气得暴跳如雷:“给我用刀砍,砍烂城门!” 骑兵们仿佛得到了某种提示,纷纷举起长矛马刀,开始用力撬起城门来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刹时组成了一道动人的节奏,於是殿下又将长矛马刀等杀人利器活用在了攻城上,创造了攻城史上的神话! 撬了好长时间,步兵们终於赶了上来,正准备架起云梯、开动投石机的时候,发现城楼上的神族士兵早就没影儿了,而在这个时候,骑兵们欢呼一声,终於将城门硬生生的撬开了。 灵光城已经是一座空城了,连个人影儿都没有,老百姓们仿佛一夜之间消失,竟然没有一个人留守下来。寂静的城市中只有人类的几十大军的马蹄声和吵嚷声,然而,即使是这样喧嚣的声音,所有的人还是感觉似乎是缺了点什麽!渐渐的,声音越来越低,每个人的脸上的表情都开始变得古怪无比。往日繁华的灵光城,此刻却显得鬼气森森。 清影林手下的将领们脸色无比凝重,他们大部分都是身经百战的良将,在西线的兽人战场上也曾经历练过,而且很多人都是军事学院毕业的高才生。虽然,清影林总是用很确定的口气与他们讨论战略战术,而他们也将自己对清影家族的无限信任不保留的交给了林殿下。可是,从他制定的几近完美的“水淹神兵”策略,一直到毫不费力的夺得灵光城,局势却变得越来越诡异──怎麽可能一座城里一个居民也没有?这是多年战争经验中所没有的! 只有清影林还在自得意满的高声吹嘘著:“打败神族对我来说不过是翻掌之事,收复七大陆也只是时间问题,神族主力已灭,从此後我们要长驱直入,直奔望天城而去,人类的命运将在我的手中改变!” 清影林胸中热血翻腾,只觉几千年来无人完成的事业竟被自己轻而易举的成功,难道还有谁能怀疑自己是一个战争天才吗? 他站在灵光城的城墙上,望著远方,一滴泪珠悄悄滑落眼角,好激动啊……! “殿下,我看我们还是撤军吧,守住黄湖才是最重要的啊!”一个副统领悄悄的提醒他道。 “撤军?你怎麽说这种话,神族已经完了,不日起我大军将直入神族腹地,收回河山,人类将吐气扬眉,重归七大陆,你却在这个时候让我回军?”清影林轻蔑的看著眼前的手下,因为心里高兴,却也没怎麽怪他。 “可我总感觉不对头……!”将领小声的说道。 “你想多了,典型的心理障碍,被神族吓怕了!”清影林对他嗤之以鼻。 将领们不敢再说,心里也希望只是自己胆小多虑。 为了争取时间,不给神族溃兵以喘息的时间,林殿下下令休息一晚,第二天马上追击。 依然是五十万的骑兵,卷起一路风尘,向著神族腹地直插进去。天空中忽然变得阴霾不定,不一会儿就风起云涌,虽然没下雨,但那种“天怒”或者是“天悲”的感觉却让队伍里一些士兵和将领泛起了不祥的感觉。 林走之前,清影林殿下修书一封,其实也就是报捷的“请功表”,唾液横飞的叙述了此次胜利的经过,而且将自己的雄心壮志和未来的战略思想全都写上了,快马投向裸兰。 他是个性急的人,不等裸兰回信,也不带步兵,本著“兵贵神速”的原则,一日间已遥遥望见前面的昌桥海峡。 连接神族的望天大陆和裸兰大陆的昌桥海峡,神族纵惯东西的修筑了一道城墙,这一道城墙把神人两族分隔俩地。人类进了这道城墙,就像神族进了黄湖壁垒一样,不仅是感受到了不同的世界,也将导致不同的战略效果。 所以,当五十万骑兵列甲城前的时候,清影林殿下排马而出,看见昌桥城墙上疏疏落落的神族士兵,无精打采的守著城墙。看见自己大军到来,那种惊慌失措的表情,毫无战意的士气──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神族真的这麽不堪一击吗? 但是,急功近利的的冲动立即将这一点仅余的理智冲散了。他故技重施,命令骑兵们下马攻城,只不过这次将领们学聪明了,知道主将用兵变幻不定神鬼莫测,所以事先用战车携带了一些攻城器械。 正如想象中的那样,并不激烈的战争过後,神族士兵一窝蜂般的後撤了,人类士兵毫不费力的占据了这座神族的重要门户。 清影林殿下得意之余却没有下令追赶,实际上,他心里渐渐的有一点害怕了。当然,这种害怕只是那种潜意识当中的本能反应,他其实正意气风发,所以这种害怕只化作一丝担忧,表现在他脸上,让他决定休息一晚,派出一些斥候兵出去打探敌人的踪迹──想一想,自从神族撤退,他还真没有正正经经的派出过探子去摸路,总是自己亲自带领大军勇往直前。 夜很快黑了下来,天空中,点点寒光露出了渗人的清冷之气:听说,天上每一颗星星都代表著一个人的生命,如果那个人死了,他的那颗星星就会坠落…… 林殿下派出的探子并没有回来,当他们还在梦里回味胜利的喜悦时,无数的神族士兵已经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城里城外,到处都是神族,人山人海的把昌桥城围了起来。 披著长袍被铺天盖地的喊杀声惊醒的清影林殿下,踉踉跄跄的跑上城楼,当他看见城墙底下的兵海时,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口如被重锤狠狠的击了一下:哪里来的这麽多敌军?! 挣扎著站起来,回头打量自己的手下时,大家都在冷冷的看著他,每一个人的脸上都现出了恐惧、绝望与痛恨的表情──这是一场必死的战役! 城前的敌军还可以靠著昌桥城墙来抵挡,而後面,那是五十万士兵的营帐,只要敌人的骑兵冲上来,将是一场惨烈的鏖战,而最後胜利者,一定是对方。 两面夹击的死局,单兵种无配合的部队,一日的口粮,低落的士气…… 林殿下颓然的再次跌坐在地上,雄心壮志一瞬间跨掉,眼神茫然的叫了一声:完了! ※※※ “我真不明白,怎麽会有这种将领,人类竟然派个白痴来统领整个东线的士兵,这场战争胜得……简直就像排戏一样!”军师力文对身边的神皇摇著头,发出不敢相信的议论。 “就是,我怎麽也不明白,他怎麽就不派出一些先头部队侦察一下?或者至少也应该会合了步兵再追击啊!骑兵轻进,快是快了,全完全忽略了战术意义!”大将军完克从战术角度之处了对方指挥的失误。 “而且,他竟然用骑兵攻城,这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兵书上也从来没写过啊!”力文感叹道。 “别提这个了,为了让他们攻下城,我只好把士兵都撤下来,本来想和他们激烈的打一场,来增加他们追击的信心。没想到这样轻易的攻城竟然没有引起他们的疑心!”大将军耸耸肩,撇著嘴说道。 “哈哈哈~~!”听著他们两个议论的神皇悠星尘仰天大笑起来,“我就说你们两个太过小心,如果像你们先前那样想,此刻我们还能把他们引入陷阱吗?哼!” “神皇英明!”两人一起躬身说道。 “不过,亏得军师算定了这小子肯定会去决了黄湖来淹咱们,所以後队变前队,趁黑连夜撤退,如果不是这样,现在我们可都见龙王去了!”神皇感叹的说道。 “可笑他们淹了咱们那几万老弱病残的留守军还以为把整个三百万军队都冲走了呢,竟然不到下游平原地带去查点一下尸体!”完克笑道。 “对方将领年轻气盛,只考虑到立功,哪有心情去作这些工作!我们在路上洒的那些武器辎重和金银财宝可起了大作用!”力文微笑著说道。 将领们一起开心的大笑起来,望著前面已成孤军的五十万骑兵,他们就像喜欢捉弄老鼠的猫一样,眼神中闪现出了混合著满意的残忍之光。 “不过,人族真的会派兵来援救这五十万骑兵吗?”一个将领有些担心的问道。 “这五十万骑兵,虽然单兵作战没有什麽战斗力,但是配合步兵弓兵冲击可是威力巨大的,是人类的头号精兵。据我所知,除了上次我们歼灭的那五十万骑兵,这另五十万可能是人类在东线最後的骑兵了,他们来救援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力文分析道。 “那就要看人类当中有没有优秀的将领了──”完克想起清影林的一系列举动,又道:“如果都像这位清影林指挥的话,那我们马上就可以胜利了,人类亡国已近在眼前!” 完克说完向著神皇看去,奇怪他今天为什麽会这样沈默,却诧异的发现悠星尘竟然泪流满面。完克立即明白了,神皇太激动了,以至於说不出话来,他也无声的转过身来,做了一个早已经熟悉无比的手势,发出了号令。於是上百万的士兵们再次齐声高呼起来:“神皇无敌,撤军快速,不怕水淹,人类小丑,班门弄斧!” “我皇谦虚,面目英俊,克敌攻城,无往不胜,即使撤军,也是诱敌!” “神皇高大,目光深远,将士用命,踏平裸兰!” “神皇健康,从不起夜,百万雄兵,信心大增,神皇一声,赴汤蹈火,耶~~ 第二十九章 死 军 接到父亲重病的消息,兰若云急匆匆的赶回来,清影秀一定要跟著他回来,两个人心急火燎的不到三日就进了裸兰城。 陪在兰如水身边的竟然是堂峦,这让兰若云恨诧异,因为战争时期裸兰市长的任务还是很多的。堂峦的解释更让他大吃一惊:裸兰城施行“战时管制政策”,统领清影远瞻要御驾亲征,这段时期什麽事情都是亲自过问,只有在他走了之後,才能把裸兰城的一切交付给堂峦,而现在,反倒是他最闲! “总领要御驾亲征?!”兰若云和清影秀同时大惊的说道。 “就是因为这个,如水兄苦柬无用,一气之下病倒了!”堂峦苦笑了一下。 “可是东线不是有堂兄在把守吗?”清影秀问道。 “哎……!”堂峦长叹了一口气,“因为封锁消息,所以现在你们还不知道,殿下和五十万大军被敌人几百万的部队围困在昌桥,已经有很多天了!” “什麽──!”两人齐声高呼,吵醒了睡梦中的兰如水。 “你们回来了!”兰如水有气无力的说道,看到两人,睡梦中紧皱的眉头终於舒展开了。 兰若云心里一酸,过去握住父亲瘦骨嶙峋的手,安慰道:“别担心!” 兰如水想说什麽,眼角却湿润了,忽然别转头去,闭上了眼睛。 兰若云叹了口气,拍了拍父亲的後背,让他好好休息。 堂峦把两个人叫出去,说出了东线战事的整个经过。 “父亲就经常说,堂兄不是带军的材料,可是我没想到竟然这麽轻易就……”清影秀低下头,为堂兄感到不齿。 “殿下的指挥确实是太幼稚了,年轻人,为了虚荣心可以忽略一切事情!”堂峦意味深长的看著他们,“也许你们觉得战争打到这种程度很不可想象,但是我告诉你们,如果将来你们急功近利,将会是同样的下场!” 两个人心里一颤,没想到他趁这个机会来提醒自己,感觉很惊讶。 “人一生不可能不犯错误,但是这样的错误绝对不能犯,你们没有第二次机会。知道为什麽在这个时候和你们说吗?”堂峦深刻的看著两人。 两人摇头。 统领这一去带走了几乎所有裸兰城里的精英,只剩下我和如水兄,我是因为主管市政,而如水兄如果不大病的话也要跟著去的!”看著两人惊愕的表情,又道:“我已经派人去叫堂天他们回来了──方兄、望川兄、浅靖兄、斯兄还有迪斯几个老家夥,都跟著上战场了,你们要帮我打理裸兰城里的一切!” “他们都去了,那──!”兰若云感觉一阵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 “这就是我之所以这个机会教训你们的原因──从此後,你们就要担负起他们的责任了,这场战争,不知道要打到什麽时候啊!”堂峦感叹的说道。 兰若云和清影秀对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深深的担忧。 “我总感觉这样做欠妥当!”兰若云低头沈思道:“如果──!” “没有如果,不要做假设!”堂峦打断他,精神疲惫的捋著头发:“这是一场异常艰苦的战争,不是说不好打,可是总领亲征?难啊!” ※※※ 实际上,由於清影远瞻的御驾亲征,整个裸兰城都动荡了起来。人们纷纷猜测前线的形势,普遍觉得不好,否则怎麽会所有的高级将领只留下一个市长,统统都上了前线?! 帝国已无可用之兵,三十万的帝国护卫军要留下十万护卫京齑,再有就是正在训练的民兵,挑选了二十万,清影远瞻就带著这麽点儿兵马出征了。 不像以往,人们会高涨著情绪欢送部队,虽然裸兰大街两边也排满了人,但是每个人的脸上却都有著深深的担忧。整条裸兰大街只有军队踏地的声音整齐的响起,间或有一两声狗叫搀和在其中。队伍里不像往次那样,一个人踩到另一个人马上惹来一声“XXX的踩我!”,现在都是,“想踩的话再踩一下吧!” 沈闷的气氛,添上一些小孩子的哭声,让人觉得这好像是…… “祝我人类大军旗开得胜!”兰若云忽然在人群里高声喊了起来,他内力充沛,这一嗓子简直传遍了全城。 沈默的市民们愣了一愣,随即醒悟,现在自己的军队最需要的是士气,应该鼓励他们。於是有几个人跟著喊了起来,接著是几十人、几百人……最後整个城市的局民居然一起高声大喊了起来:“人类大军,旗开得胜~~!” 人们热泪盈眶,都不知道这是一种什麽样的感情,悲伤?激动?叹息? 接著有人大喊起队伍里自己孩子的小名:“大牛,奋勇杀敌啊!” “狗剩子,别惦记你媳妇,给老子好好的干!” “爱军,不杀够十个敌人别回来见老子!” “春子,有人砍你记得倒下装死啊!” “牛郎,等著你回来结婚,我希望用敌人的头当礼物!” “呜呜,哥,回不来的话……我替你上!” “……” 裸兰历1182年夏,清影远瞻御驾亲征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开往黄湖壁垒,等著他的,又将是一个什麽样的战争场面呢! ※※※ 被围困在昌桥城里的清影林部队已经断了三日的粮,很多士兵都起不来了,威胁著要兵变,其实只是想再杀一批马匹来充饥,可是如果杀马,没有了马的骑兵简直是废物。 可神族却依然没有进攻。清影林这次明白了,敌人是要等到部队饿的差不多了才进攻,战斗力极低的骑兵是很容易消灭的。因此,他从第一天开始就不断的派出大队骑兵轮番往城外突击,妄图会合包围圈外面自己的步兵队伍。 现在的形势是,昌桥内的队伍按兵不动的阻挡著人类士兵向望天大陆前进,城墙外的神族士兵却又阻挡他们回去裸兰大陆,不但如此,他们还要抵御住一波波人类步兵队伍的冲击。 当清影林部队进入昌桥的第二天,後续六十几万的步兵队伍才赶上来,他们押运著前面五十万骑兵的粮草辎重等一干应用物品,却被神族大军拦截住,无法通过。几天来,步兵营和城里的骑兵发起无数次的夹击冲锋,都被神族挡了回去。 渐渐的,骑兵因为饥饿已经没有什麽战斗力了,由於大体力的消耗而又无法得到补充,有的骑兵骑在马上就晕了过去,被敌人上去补了一刀,就此胡涂的死去。而步兵营,神族却也不放过,狠狠的用骑兵突击他们,死伤无数。 三天下来,骑兵和步兵死亡总数已经超过了三十万。而此时,清影远瞻的部队已经到了灵光城。 统计了一下部队,黄湖三十万的神弓营部队和三十万步兵,灵光城留守的二十万步兵,自己带来的二十万民兵和二十万帝国护卫军,总数还不到一百万的部队,要留下相当一部分守住黄湖壁垒,灵光城也要留下十万步兵,这样可用兵力就少得可怜,先要会齐昌桥的步兵,这样还有一战之力──清影远瞻盘算著,要尽快赶过去,他的心里简直快滴血了,不是为前线百万士兵的生命,而是为那个丢尽了自己脸的小畜生! “林林,你现在怎麽样啊,真是不争气!”清影远瞻眼中湿润,作为一国统领,他知道自己最大的弱点就是──“妇人之仁”,为此不惜和军师兰如水吵得天翻地覆,还把他气得卧床不起。 “怎麽可以这样,我去劝兄长,简直是开玩笑──!”清影远征的声音在营帐外面响起。 满面风尘的清影远征出现在兄长明前,开头第一句话就是:“怎麽可以进攻,赶紧退回黄湖壁垒,现在马上撤军!”大将军怒气冲冲,他身後跟著迪斯罗利一干帝国重臣。 “不用说了,他们劝了我这麽多天我还不是没有同意,明天就出发,今天我希望把一切都准备好!”清影远瞻淡淡的说道。 “这样打入神族内地,如果输了将万劫不复啊,你难道不为将士们的性命考虑吗?”清影远征大声的说道。 “你休要在这里乱我军心,没有命令谁让你离开西线的,快点给我回去!”清影远瞻怒喝道。 “扑通”一声,清影远征跪了下来:“兄长,为了帝国的明天,区区一个儿子又算得了什麽,不要再向前了,後撤吧!”大将军泪流满面的苦柬。 “你,你──!”统领手指发颤的指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兄弟,“难道我不是为了前线儿郎们的生命吗?五十万的骑兵啊,难道看著他们死!”忽然又冷笑了起来:“不过林林要是牺牲了,将来你就有机会坐上统领的位置了!” “兄长──!”青影远征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的亲哥哥,几十年来一直相濡以沫,就因为上次自己与清影林意见不和,他不但把自己调到西线,还留下了两人间难以弥补的裂痕。而在这危难关头,他们的兄弟之情终於被变质成了权利之争,也许,这次最应该回避的就是他了。 “你也不用回去了,就跟我在我身边出谋划策吧,灵光让迪斯罗利来守,明天一早,大军前进!”清影远瞻说完头也不回的走进卧室。 一干重臣面面相觑,不敢插嘴他们兄弟间的争论,看见大将军还茫然若失的跪在地上,斯京上去拉他起来:“眼下不是撤军的问题,统领已经铁了心了,我看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怎麽打赢这场战争!” “是啊,我们还是有很大机会的,会合了前线的几十万步兵,我们还有很强大的兵力,完全可以和神族一战!”浅靖文宇也信心十足的说道。 清影远征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他知道兄长把自己留下是因为已经对他起了疑心,只有卖力的打几场胜仗才是解决办法。 “向周围派出探子了吗?一定要用整支的斥候兵队伍出去才行!”大将军提醒道。 “派是派了很多,但是却没有一个回来的!”方成忧心忡忡的说道。 “这──?”清影远征大惊失色,沈思起来。 他们这几个人年少时就一起在西线同兽人进行作战,那时就习惯了清影远征的“头领”身份,很多决定都要等他去下,此时,二十几年过去了,大家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连迪斯罗利都有点激动。 “派出个万人队伍出去,一定要探明方圆百里是否还有敌军动态,我就不信这一万人一个也回不来!”清影远征开始觉得问题不是那麽简单。 “可是明天就出发了,我怕会……!”方成觉得时间紧迫。 “那你还站在这里干什麽,快去发号施令啊!”大将军决定尽力而为。 方成飞快的走了出去,在行军打仗上他一贯相信清影远征的判断。 “即使是明天,只怕也来不及了!”望川飞担忧的说道。 “因为都是步兵,最快也要二日才到,还要立刻发起进攻并打散神族的包围,那样就来得及了!”迪斯罗利头头是道的分析著。 “迪斯兄守城可是责任重大啊,明天我会劝兄长多留下十万的弓兵给你!”大将军说道。 “可别再劝了,统领现在只嫌兵少,怎麽会再留给我,况且灵光在後方安全得多,最不至我们一起退守到黄湖!”迪斯罗利深知统领的心思,不愿意自己得罪他,不过如果是大将军说话的话他也不会太反对。 “一定要我们回来,我们一起退回黄湖,这一点你一定要记住!”大将军严肃的嘱咐他。 “放心吧,没问题!”迪斯罗利开心的下了保证,有前方上百万军队挡著,他还怕什麽! 大家又商量了一些细节,清影远瞻躲在卧室里却一直没有出来参加讨论,他实在是心疲力竭了,而明天的明天,又将是什麽样的一个日子呢? ※※※ 就在帝国重臣们商量著此次战争的战略战术时,昌桥战线上,神族向著伤亡惨重有气无力的人类骑兵大营发起了总攻。 一方面,城外的神族部队抵御著外围步兵的援攻,同时派部分部队佯做攻城,吸引城内敌人的注意力。另一方面,城内成千上万的神族士兵各兵种配合著冲击疲累饥饿的人类骑兵──这不像是一场战争,更像是屠杀。 骑兵们纷纷下马投降,有些人在投降之後也被杀红了眼睛的神族士兵割了脑袋。清影林指挥著一众将领躲在简易的防御工事後面,闭著眼睛不敢看这副惨绝人寰的景象。 屠杀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晨,嗜血的敌人才收回兴奋的心情退了回去,而战场上躺著的几乎都是人类士兵的尸体,马的尸体却被神族们拖了回去──实际上为了解决饥饿问题,几天来已经很多的骑兵失去了坐骑。 城墙上,由於没有弓箭兵的协助,敌人攻上来无数次,最後清影林发威,带领众将领亲自守城,浴血奋战,才打退了敌人的进攻。现在也只有这些将领们还能够吃饱,杀起敌人来还有些力气。 即使士兵们发动“兵变”,在整个大营里还是会为将领们留下一点口粮的,而且士兵们饥饿得已经忘记了兵变,只想著下一刻杀谁的马匹才好,虽说骑兵离了马就成了废物,但是在饥饿面前尽管将领们盘查甚严,很多人还是在偷偷的宰杀马匹,不敢生火煮吃,只好生吃。 等到晚上神族再次发起总攻的时候,能看到第二天太阳的就只剩下几万士兵了,更有人不断的因为饥饿而死去,清影林知道,如果再没有援兵,今晚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可是,当傍晚的夕阳沈下去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几里地外呼天喊地的欢呼声,那个位置正是自己的步兵队伍所在的方位,他知道,援兵到了── ※※※ 清影远瞻看著眼前的步兵部队,终於和自己的队伍会合了,他们还剩下四十几万,因为押著骑兵们的粮草辎重,倒是吃穿不愁,就是因为没有骑兵的冲锋老也打不开敌人的缺口,也因此而无法冲过去。看见清影远瞻领来的二十万帝国护卫军,这可是帝国最精锐的部队,让他们信心大增。 “整顿一下,马上进攻!”清影远瞻看了身旁的将领们一眼,目光停留在大将军清影远征的脸上,“不要再劝我!” “可是,我们的斥候兵队伍还没有赶上来,我们是不是等一下再……!”还妄图说服兄长,换来的只是他毫无表情的摇头。 “步兵後退,骑兵前进,弓箭手排两翼!”大将军发出了号令,先列好阵势。 激战了几天的步兵们退到了最後方,换上两个十万的骑兵队做前锋,神弓营并没有留给迪斯番,此刻分布在每个骑兵队身後各十万,而十五万的步弓营和弓骑营却撤下来休息。 连续与人类几十万的步兵击战,神族的伤亡也是很大,尤其是对方的弓骑营虽然只有几万人,杀伤力却是很大。此刻一批更强大的生力军加入,整个战场的气势马上倒向了人类这边。 “冲啊──!”排好了阵势的人类大军,在大将军的一声大喝下,传令兵挥舞起了令旗,所谓救兵如救火,连续两天急行军一刻未休息的士兵们潮水般的冲向同样疲累的神族士兵。 最前面的帝国护卫军勇猛无敌,平时所受的最艰苦的训练,由普通骑兵升为绿领再升为红领,他们都是百中挑一的精英。每个人手中都拿著沈重的铁矛,迎向对方骑兵的一个照面之间就将对方狠狠的刺下马背,巨大的冲力加上沈重的武器和巨大的人力,十万的骑兵会合在一起,其巨大的冲力可以想象。而且,两只这样的队伍分从两个方向配合更是难以抵抗,令神族士兵纷纷後退,妄图以弓箭手射住阵脚,但後面的神弓营更是他们的恶梦,这只专门用来对付神族天使军团的队伍是两百年来积攒下来的精英,一代一代的传承,其臂力之强远超翼人,箭法之准不让精灵。 强劲的箭雨立刻将神族的弓箭队伍射散,骑兵们上去一阵砍杀。後面随後掩来的步兵也到处兜截逃散的敌兵。 城门外的这队神族士兵不但不强大,人数也不多,经过几天来与人类步兵的对决,似乎仅剩下几十万人,远没有清影远征所期待的那样达到百万。 在入夜的时候,这些神族士兵已经经受不住人类精兵的冲击,纷纷沿著昌桥城墙逃串,眼看就要接近城门──猛然,城里喊声大作,神族在内部再次向清影林仅剩十几万的骑兵发起了冲击,立刻就冲散了这队队伍──围困这麽多天,他们已经将近一周没有吃饭了啊,很多人其实是饿死的,只是象征性的被砍了脑袋,而他们的马匹,也仅仅剩下了骨头,吃的差不多了。 城门大开,清影林率领仅余下的万多人马,仓惶的从城里逃出来,只有领头的几个将领还骑著马?其他的马早已经成了昌桥城内臭味的来源之地…… 骑兵们接应这只残兵败将的队伍,交给步兵保护著向後方逃去。而他们则继续向著城门方向突击过去,城里的神族部队却已经占领了昌桥城! 当冲在最前面的一小队骑兵刚要跨过护城河时,作为桥体的城门却缓缓升了起来,一阵箭雨从城墙上射下,立即有几个骑兵坠马而死。先头部队赶紧撤後,城门已经在他们眼前关上了! 清影远征赶紧传令骑兵後队变前队,先撤回来去追击先前逃逸两侧的神族败兵,他可不会蠢到让骑兵去攻城的地步。 猛然想到一个问题,全身一阵颤抖,脸色立即变得惨白:“停止追击,任何部队全部撤回!” 刚刚接到命令追击败军的骑兵们停了下来,准备後撤。 而此时,大将军飞快驱马赶向中军大营,看见清影远瞻父子正抱成一团大哭,心里著急,也顾不了那麽多了:“兄长,快下令立即撤军!”他只能指挥部队进行战术战争,至於战略的撤退却必须由总领向各个军团的统领下令。 正沈浸在死里逃生父子亲情中的两个人,抬起头埋怨的看了清影远征一眼。 “士兵们连续行走两天,又大战了一场,我看还是先休息一晚再走吧,反正神族刚败,也没有胆量再与我大军争锋!”清影远瞻确定的说道。 “可是──!”大将军急得头上冒汗。 清影林打断他:“叔父,五十万骑兵怎麽能白死,我们要为他们报仇,怎麽能後退!”他看了一眼父亲:“父亲──!” “你还说,要不是为了你,我会亲自出来,守住黄湖壁垒才是上策,难道这个道理你也不懂!”清影远瞻大声的训斥著儿子。 “可是他们城里的士兵并不是很多,如果不是我们没有粮食,还真不一定能输的这麽惨!”清影林依然很不服气的说道。 清影远征心里一颤,声音发抖的问道:“你说他们城里兵数不是很多?” “当然要比我的队伍多,否则──!” “神族不是有三百万部队吗,难道不是在城里?”大将军开始浑身冒冷汗。 “那麽多兵我怎麽能具体看出来有多少,不过站在城楼上看他们的帐篷顶多也就住一百人!”清影林为自己能在危急时刻还顾及到这个细节而洋洋得意。 “兄长,快下令撤军啊,立刻──!”清影远征声音中已经带了哭腔,急得来回在地上走个不停。 “这,有……有那麽急吗?好,我马上下令!”关於兄弟的战略才能,他还是很佩服的。清影远瞻走出帐篷,正要向传令兵指示各统领听从大将军令有计划的撤军时,一个浑身浴血的将领却抢先跑到他面前,“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大将军看见这个将领,脸色立时变得煞白,赶紧扶起他:“探听到什麽了!”他正是那个万人斥候队的队长。 “神族……无数的神族……正向这个方向开来……兄弟们被发现,都牺牲了──!”他费力的硬挺著说完,立刻昏了过去。 “哈哈哈~~!”清影远征忽然抬起头来,苍凉的大笑了起来,愤怒的看了一眼清影林,快步跑了出去,爬上云梯,向远处望去──平原上无数的火光在闪耀,越来越亮,渐渐大地开始颤抖,神族正快速的向著昌桥战场移动著! 大将军全身一软,一个站不稳,从云梯上摔了下去! 第三十章 再别昌桥 士兵埋怨的看著晕了过去的清影远征,心想:“你砸在我身上我都没事,你竟然昏了过去!”他揉著受伤的後背,把这德高望重的大将军在心底骂了几次。 清影远征急怒攻心,竟然从三丈多高的云梯上掉了下去,还好下面巡逻的士兵“接住”了他,否则後果不堪设想。 军医狠狠的掐著大将军的人中,使他猛然从昏迷中惊醒,看著周围一脸焦急的同僚们,他的眼神当中却是一层浓浓的“灰色”,他呆呆的低声说了一句:“裸兰完蛋了!“ 清影远瞻羞愧交加的看著他,为自己错误的想法深深自责,而清影林,则只是竖起耳朵紧张的听著神族大军越来越接近导致的地面震颤声。 “准备迎战吧!”方成过去拉起清影远征,作为帝国护卫军总统领的他,依然保持著军人的本色,而不像望穿飞这些已经倾向於政治的军事学院同学们。他知道,眼前只有尽心去打这场硬仗,才能有希望存活下去,而只有回到裸兰,才能重整旗鼓,东山再起。 看著方成坚定的目光,清影远征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的西线战场,与兽族的长期战斗中,军人们形成了那种天然的默契,只有军人之间才懂的眼神──就像方成与清影远征之间一样:不要放弃,战至最後一刻! 清影远征猛的跳了起来,把手伸向高空,望川飞上去拍了一下,之後方成、浅靖文宇和斯京也拍了一下,清影远瞻看了几个人一下,也拍了一下,清影林忽然一股热血直冲脑际,他也妄图与这些前辈们融合在一起,於是他也上去拍手,结果几个人厌恶的把手放下,他拍了个空。 “骑兵开路,步兵殿後,弓箭手射住两翼,突围出去!”大将军下达了突围的总命令,他知道,己方这百万多的军队已经被对方至少三百万的精锐部队包围住了。从昌桥城内到灵光城之间,两面夹击的不利形势完全是敌人的一个大陷阱。己方的斥候兵部队一个不剩的被对方截杀,不难想象,在东西两面的平原上,人山人海的神族军队一定排出了几公里范围。清影远征不禁深深佩服起敌方的指挥将领来了:其他方面还好说,可是没有了後方的补给他们的粮草是怎麽解决的呢! 二十万帝国护卫军在方成的亲自带领下,迎著神族的军队冲了过去,而後方,昌桥城内的敌军也大开城门冲了出来,前後都传来了神族们呼天盖地地喊杀声,後方成是已经打了起来。 帝国重臣们由帝国护卫军保护著,每个人都穿上了甲胄,拿起了武器,就连几十年没有上过战场的清影远瞻也提起了一根长矛,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将是一场实力悬殊的生死之战。 ※※※ “谁能想到我们後方还有著二百万军队呢?昌桥那个方向城里城外再算上留守的三十万军队也不过一百五十万不到,却把人类的整个主力都吸引了过来,消灭他们,裸兰就没有抵抗力量了!”神皇悠星尘志得意满的说道,他攥著拳头,仿佛已经攥住了整个裸兰大陆。 “不过,人族中也是有明智之士的,比如最後关头竟然派出一个万人队的斥候兵,如果他们早些派出来,我们的计策就难以施行了!”力文感叹的说道。 “这还有多亏了清影林那个小子,不愧是下任总领的继承人,为了救他,人族竟然如此匆忙的行军,连战场的形势都不搞清楚,我们两百万的大军躲在他们身後却不被发现,这也算是战争史上的奇迹了!”完克大笑了一声,点著头赞叹著自己。 “那当然,将军的天使军团截杀几个斥候兵还不是轻而易举的吗!”力文凑趣道。 “你们俩别嘀咕了,我们是不是开始发动总冲锋了!”神皇著急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但是军师和大将军都说时机未到,暴躁的神皇却最听这两个人的话,虽然著急还是不敢发布命令。 “嗯,我看差不多了!”力文向著完克点了点头。 “好,消灭人类!”大将军大吼一声,拍马向著传令台赶去。 知道要想消灭人类百万的精锐部队是不太现实的,如果真的与人类打这场硬仗,神族将损失惨重,至少也要扔下超过百万的尸体。 因此,他们决定将两百万军队分成六支队伍,以骑兵做前锋,冲入包围中的人类大部队,将他们击散,然後各个击破。再加上昌桥城里的百多万军队的夹击,人类能逃回去的也就所剩无几了。 这是一个非常高明的策略,将把神族的伤亡减小到最低,而且,他们有信心达成自己的战略目标,那将是最重要的一个步骤,甚至比消灭人类的主力还重要──! 大将军完克回头冲著一个传令兵神秘的下著一个命令,看见那传令兵的脸色立即变得恭敬无比而且有著深深的惧色,行了个军礼,飞快的跑去。身後,完克诡秘的笑著,脸上是一片非常满足的神色…… 神族的主力部队分成六个三十万左右的冲锋部队,在战场上散步成一个雪花的六角形,成放射状的向著人类部队冲了过去。 连续马不停蹄的行军两天,又与神族大战一场,根本来不及休息的人类士兵,即使是最精锐的帝国护卫军也感到了深深的疲倦。 而二百万的神族部队却躲在後方养精蓄锐多时──望天大陆今秋的小麦已经成熟,早在一个月前他们就已收割完毕,运到灵光城西南藏了起来,供这两百万大军使用。可以说,他们现在全身都是力气,士气高涨,就等著同人类大战一场然後回家和亲人团聚,而神皇更是许下了无数个赏赐的标准,勇猛者“封官赏金”近在眼前。 二百万军队形成六把尖刀直直的插进了人类的部队。立时,刀光剑影混合著纷飞血雨在战场上闪起,而排山倒海的战气也弥漫在了空中,战马的嘶号,垂死的挣扎,受伤的痛叫,拼斗的杀声……交织成一曲特殊的战地歌声,残忍的在昌桥战场上上演。 人类的帝国护卫军所向披靡,嗜血的个性和坚忍的耐力让这些已经连续几天骑在马背上的士兵们立刻又鲜活起来,疯狂的冲击著神族的骑兵们,马上就打开了一条缺口,直向包围圈外面逸去。 而两翼的弓兵们就没有那麽幸运了,失去了步兵和骑兵的保护,即使是最精锐的神弓营也只能跨马狂奔,立时溃散开来,没命的向著灵光城的方向逃去。後面的步兵部队更是惨不堪言,被城里的骑兵和弓兵等多兵种配合部队杀得连连後退,最後更是一窝蜂般尾随著前面冲锋的骑兵向缺口外面逃去。然而,步兵的机动力太差,还没等他们逃到缺口外面,就已经被神族骑兵截住,两下夹攻,这几十万的步兵几乎被全歼。 清影远瞻和一干重臣躲在帝国护卫军里面,冲出包围圈,这支精锐部队遭遇了六道防线的阻截,队伍早已经分散,能够保护他们的也仅仅剩下不足十万人。 被敌人几百万军队夹击的形势下,这已经是最好的收场了,如果不甩掉步兵,那麽,所有的部队将被围歼,更别提靠著骑兵的机动力和战斗力突围了。 丢盔卸甲的十万骑兵保护著帝国首脑们迤逦著向灵光城奔去,路上不断会合著神弓营的士兵们,因为他们也是骑兵,所以逃出来的比较多,而步兵们,仅仅有几百精武营的高手还活著回来了,其他的差不多都牺牲了。 天光渐明,经过一夜的狂奔,神族士兵的追击似乎是慢下来了,这让首脑们很诧异,他们怎麽会这麽轻易就放过自己这群人。要知道,杀了他们甚至比消灭人类主力更重要,试想一下因为失去领导而乱成一团的裸兰城,甚至可以不攻而破! 灵光城已近在眼前,只要会合了迪斯番的二十万部队,安全的守住黄湖壁垒还是不成什麽问题的,况且,骑兵们还在不断的汇集过来,而且他们大部分应该是绕过灵光城直接回裸兰了,分散的逃跑避免敌人的注意力,绕过灵光城其实是很好的办法。 终於看到灵光城了,远远的看见裸兰花军旗在风中飘荡…… “有些不对头!”大将军灵敏的感觉到空气中越来越浓的一股杀气,可是现在已经无法停军了,整个队伍乱成了一团,原有的指挥官们或走散或牺牲,下一道全军一致的命令已经是一种奢望。 “难道灵光也──!”方成面如土色,看看总领清影远瞻,一夜之间他似乎苍老了很多:失去了主力部队的一国首脑,马上觉得自己已经孤立无依了! 先头部队渐渐接近灵光城门,那大门却紧紧的关著,而城头上──神族士兵得意洋洋的看著这支疲兵弱旅。 一声炮响,城上万箭齐发,第一批的骑兵立刻纷纷落马,伤亡惨重。 不待清影远征高呼撤退,这些骑兵们已经顺著城墙往东西跑去,更有的人竟然昏了头往回跑,而後方,隐隐有大地颤抖的声音,追兵已近! “我们向哪面撤退!”方成看著不顾方向乱跑的三队人马,虽然不可能往回跑,但东西各有一队骑兵,使他不知道该跟向哪队,求助的看著清影远征。 “跟住少的那一队!”清影远征冷笑著说道,事到如今,他已经知道神族是不可能错过这个杀掉己方统治阶层这些人的大好机会。他知道自己这些人会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跟著少数部队会尽可能的保留下其他实力,把他们留给後人,他相信那些孩子们能撑起裸兰的大梁! 清影远瞻父子对看了一眼,这个时候,连清影林都不敢说话了,而清影远瞻,心里却是一片茫然,机械的跟在兄弟的身後,向著东方仓惶而退。 还好灵光是建在平原上,一座孤城,允许这些逃兵们绕行,使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一条路走。 城门大开,神族部队杀出城外尾随追杀,他们人数虽然不多,但精力旺盛士气高昂,却不是这队逃兵所能够抵抗的,况且,对方已经毫无战意,任凭他们砍杀,只顾不断向前奔跑。 而这时候,保护人类首脑的军队只剩下万余的帝国护卫军了,神弓营和大部分的骑兵都向著另一个方向跑去,而精武营却躲到了山上,从山路往黄湖赶去,也只有他们这种身手才能作如此令神族望尘莫及的逃跑举动。 从灵光到黄湖,快些行走的话有三日路程,如果是绕过灵光城的话则需要至少五日,而在这几百公里的纵深土地上,神族可能放过他们吗? 正在奔跑中的万余人被天空中的异声惊得抬起了头,远处,一片白蒙蒙的影象不断的接近,像是大块的云朵,只不过,这云却发出惊天动地的奇怪声音──翅膀的挥动声! 天使军团──神族最精锐的部队,两百年前令人类士兵望风而逃的死亡之军,拥有强大的战斗力和灵活的行动力。他们行动时往往都是零伤亡,却能消灭整支部队,同样会飞的兽族翼人和精灵在他们面前简直不值一哂,如果说天使是太阳,那麽,翼人和精灵们简直连火星都算不上。 可以说,千年来的人神争战,很多时候人类都是败在天使军团的手下的,面对这支部队,没有人能够逃跑,任何人也无法避过他们的快速飞行和冲击。两百年来,人类一直研究这克制天使军团的办法,成立了神弓营,用最好的战士,武装最优秀的弓箭,骑最好的马。在战斗力上神弓营不如帝国护卫军,但他们却是唯一可以和天使军团一战的部队,这也是清影远瞻一直期待的王牌部队,就等著用来对付这些天使的,可是如今── 还好天使军团从来没有超过万人,否则人类的裸兰大陆早已经守不住了。 而此刻,在一个神弓营战士也没有的部队里,甚至连一根弓箭也没有,该怎样同这些天使战斗呢? “我们当初就应该跟著大部队走的,那里有几万的神弓营部队!”清影林终於找到了理所当然的借口,挑衅的看著清影远征,同时,又因为天使军团的接近而声音颤抖。 “你就不能做点好事?”大将军嘲笑的看著他,“以现在整支部队的状态,即使是神弓营,你认为有可能挡住这支早已经等在这里的精锐部队?” “至少能保护我们逃到黄湖!”清影林气道,仿佛自己的生命的不幸全部来自於眼前那个蔑视自己的叔父。 “别做梦了,对付我们这些人就动用了天使军团,神族是势在必得,还不如保留下一点实力给裸兰,所以我说,你现在在做好事!”大将军和周围的方成互相对看了一眼,都明白了彼此心中的想法,这也是目前唯一可走的路,正确的路! 实际上,神族大将军完克确实一早就秘密派出天使军团在这里等候他们了,这也是他们看好的比消灭人类部队主力更优越的战绩──杀死帝国的栋梁,给人类以信心上的打击。 “可是,我们会死在这里!”清影林绝望的大叫起来! “别再大叫了,畜生!”一直茫然的清影远瞻忽然大吼了起来,“我好悔啊,为了救他一个人葬送了整个裸兰,我成了千古罪人!” 帝国总领泪流满面,环顾著周围的群臣,又看看身旁气恼的儿子,长声叹息道:“我为裸兰奋争了一辈子,无所不用其极的想办法维续这人类最後的一块领土,日夜担心神族和兽族的进攻,我只想在我有生之年,不求夺回七大陆,只愿我的子民能安居乐业就可以了。然而在最後关头,我却为了自己的儿子葬送了他们,我……!” 他忽然策马狂奔,向著已近在眼前的天使军团奔过去,站定,仰天凄厉的大笑起来,拔出身上佩剑向脖颈间抹去,一股血雨飞起,跌落尘埃! “父亲!”清影林痛叫一声,扑向自刎的清影远瞻,天空中一枝利箭飞来,贯穿了他的身体,将他和父亲的尸体穿成一串钉在了地上,结束了他的“候补战神”生涯,也为“纸上谈兵”的这个志大才疏的青年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看著这一幕,帝国重臣们无动於衷,他们理解清影远瞻的这种做法,这样做反倒让他觉得心安,至少在临死以前感觉赎了罪,虽然,毫无意义! “我们当然不能就这样死!”望川飞微笑著说道。 “是啊,凭我们的武功,至少也能干掉十个天使,现在多杀点,为後来人减轻一些压力也是好的!”浅靖文宇拔出佩剑,一股剑气猛然窜出,凝然不动。 “老家夥,你的功夫到这种程度了!我看没有二十个天使截不住你!”方成佩服的说道。 “你们也太谦虚了,十年前我就差不多能干掉二十个了,我的目标是五十个!”大将军清影远征充满豪气的说道。 众人一起大笑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结伴征战沙场的年代,心中即感动又毫无恐惧感,站在山冈上,长风吹过,他们衣袂飘飘,充满了英雄气概。身後万余的骑兵受这种气势激荡,立刻又恢复了勇气,不待命令下达便迎著天使冲了上去,纷纷把手中武器向空中掷去。精锐的帝国护卫军们从来没想过会把手中的武器放开,即使是死,手中也是要握著刀枪的,而今天,这种惨烈的自杀行为就发生在了他们这些帝国骄子身上。 看著自己一手带动的部队纷纷被天使射杀,方成虎目蓄满了泪光:“还等什麽,杀了!”大叫一声,冲上前去,剑气一挥,一个天使应声而落,立即被骑兵们剁成肉泥! “孩子们,裸兰的明天就交给你们了!”清影远征哽咽了一声,回头向著将领们做了个手势,勇往直前的向著天使们冲去── 《再别昌桥》: 轻轻的,我走了 正如我轻轻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 第三十一章 乱 人们永远也忘不了1182年的那个秋天,昌桥之变,人类不禁损失了总数近一百万的军队,还丧失了包括人类最高领导人在内多名帝国精英。总领清影远瞻自刎而亡,清影林殿下、大将军清影远征、帝国护卫军总统领方成、监察长望川飞、后勤处长浅靖文宇、民生处长斯京于是役战死,更有中级以上将领五十七名牺牲,中级以下将领死亡无数,而失踪者更无法详细统计出数字来。 总之,昌桥战争是人神战争史上人类损失最惨重的一次,也是世界战争史上最失败的一次战争。战争的始作俑者清影林殿下更名列十大战争庸才之首,成为后世军师学院教学的最佳反面典型、活教材以及“庸将”的代名词。很多恨铁不成钢的家长或老师在教育自己的子女和学生时都会将之以林殿下做比较,被教训者往往会知耻而后勇,立即奋发图强。很多人在写回忆录的时候都会对林殿下感激一番,因为如果没有他在自己身后的“鞭策”,也许自己也不会成为一代名将的。而民间,也渐渐将“插布人”的活动普及,最后甚至成了一个世界性的节日。而每年的“插布人”比赛又总是军队和军事学校的人选夺得冠军,据说,他们对此项活动有更深的领悟。 消息传到裸兰,举国震惊,人民沈浸在巨大的悲伤之中,一刹时关于各位将军和伟人们的回忆在大街小巷传颂:一个年轻的母亲动情的说道:“那一年,就是在这个广场,他,伟大的清影远瞻总领,亲了我,啊,我是说亲了我的孩子一下,他是多么的平易近人啊!” “他虽然很严厉,但是没有他,也许那些兽人们已经占了我们的土地和财富,最要命的是,我一看见兽人就恶心!”爱美的少年不好意思自己在回忆大将军的时候也同美学联系上。 “其实年轻的时候我暗恋过他,那时候他很英俊,当然即使在这个年龄他也很有风味,那种成熟的男人气概让我想起来就脸红呢!”中年妇女悄悄的抹著眼泪对身旁的密友小声的谈论著方成总统领。 其他关于各位领导人的议论也比比皆是,甚至有人开始怀念起清影林殿下来,怀念他秀美的脸孔,他利索的身手,他毕业时优异的成绩,以及……最后说来说去总是回归到最后一个话题──能把人类搞成这模样也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啊!真不愧时清影林殿下。 总之,只有在这些人死了之后才能感觉到他们的不寻常之处,也才能记忆起他们的好处来。而当他们存在的时候,人们却往往忽略了他们正是自己的保护神。 城里每个人的脸上都现出了凝重的神色,再没有了往日那种热闹的场面,甚至有人就在大街上痛哭了起来──感怀人类的命运,还是悲叹自己的未来? 死则死矣。 人们自发的走上街头,头上扎起了白布,手里拿著蜡烛和招魂幡。整条裸兰大街都挂满了白色的灯笼,灯笼下面成群结队的人们走出东城门,遥望著黄湖的方向喃喃的祷告著。希望死者能有一个未知的美满归处吗?人死之后将去向哪里呢? 他们祷告著,在这份祷告当中除了有对死者寄托的悲哀之外,还有著深深的“兔死狐悲”的因素,柱石已断,大厦将倾,谁来保护这个国家,而谁,又能挽救人类呢? 有人开始在肩上背起了包袱,有人开始清理起自己的财产,有的人已经开始步出裸兰外,悠然见群山──去找一个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当裸兰亡国之后,还可以留下一些人类的种子,我们不是害怕,也不是逃避,恰恰相反,我们将背负起一个“延续人类种族”的伟大使命,没听说过“生不如死”这个词语吗? 很多人抱著这样的念头逃出了裸兰,还好在这片大陆上有很多原始森林和不毛深山,藏起个把人应该是还没问题,不过如果是天使军团亲自来找的话就不好说了。管他呢,能躲一刻算一刻,反正又不差我一个人──! 于是,在“昌桥战败”的第二天,陆陆续续的人们开始从城市转向农村,预备有朝一日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而且,这种外逃的现象越来越严重,一直到兰如水军师的病逝,一夜之间攀升到高峰,在这一天里,竟然有五百多人离开裸兰城外出逃命,人心惶惶。 当昌桥战败的消息送进兰府的那一刻,看著呼呼喘气的送信者,兰如水就已经明白了。可他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原本以为只有清影林一个人报销了,没想到陪著他送葬的是所有帝国的精英。 他将手指指向东方,孱弱的身体一阵颤抖,眼中泪光莹然,一口鲜血喷在正抱著他的兰若云身上,清影秀赶紧过来给他擦拭,用手抚平他的胸口,却感觉他的胸口急速的喘息著,口中却只有出没有进的气儿,然后他大喊了一声:“愧对裸兰啊!”。睁目而逝! 望著死不瞑目的父亲,兰若云知道他是在愧疚没有坚持把清影林调回来,以为牺牲他一个人将有利于人类的将来,没想到事情会是这种结果。 可见,人世间的事情总是变化万端的,即使是最聪慧的人,谁又能保证每一件事情都在自己的算计之中呢,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命运”吧! 人类的命运就是这样的吗?仿佛一切都是按照写好的剧本在上演,现在想想,当初几百万神族的入侵指派一个清影林那样的青年去指挥,本身就是帝国决策层整体的失误,而作为总军师的兰如水虽然已经想到,却因为自以为是的“人类将来”而丢掉了人类的现在,也难怪他死不瞑目了。 兰若云没有哭,忽然感觉一瞬间自己真正的成熟了起来,就在父亲死去的那一瞬间,就在清影秀哭著把头靠在自己怀里的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真正的独立了起来,即使是在杀手营的那段日子,他也始终没有过这样超然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必须要独当一面了。 兰家的人,当父亲死去之后,他就成了那面旗帜,不管风雨,也不管晨昏,将一直挺立在裸兰城的中央,与裸兰城共存亡,从这一刻起,他终于接受了这个从儿时起就一直逃避的责任。 所以他不会为亲人们的逝世而哭泣,已经有人在哭了,就象清影秀一样,同样是为父亲哭泣,而总该有人作为那个不哭的人来安慰他们吧! 堂潇红著眼睛从外面跑进来,看见已经逝去的兰如水,她惊吓得向后退了一步,撞在了正随后进来发的父亲身上。 堂峦老泪纵横,目前整个裸兰城里的元老只剩下他一个了,每天忙得根本没有时间过来照看老友,因此没有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堂天几个人也随后走进来。斯菲和浅靖羽抱在一起哭成一团,望川北和方更也是紧咬著牙强自忍耐。 堂天看见清影秀靠在兰若云的怀里哭泣,一阵心疼,他走过去,想要换下兰若云,但清影秀固执的趴在兰若云怀里不起来,尽管是这么悲伤的时刻,他的心里还是一酸。同时对留在后方的父亲堂峦竟生出了很久不见的依恋之情,相对这些失去父亲的朋友们,他和堂潇是多么的幸福啊! 顾不得后辈们的悲伤,堂峦主持著办理了兰如水的后事。这一天,是裸兰城居民们逃亡率最高的一天,兰如水的逝世无疑是雪上加霜,本来还指望兰家的市民们立刻放弃原计划,毫无顾虑的投入到难民的队伍当中去。 尽管如此,送葬的队伍还是连绵著排了很长的一段队伍,哭泣声此起彼伏,天空中竟也下起了秋雨,掺和著人们的眼泪,使这阴霾的天空多出了一分忧郁,而整个裸兰城,除了孩子和智力障碍者,每个人的心中都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那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憋闷异常。就是在这种气氛之下,当兰如水的葬礼一结束,又有很多人逃跑了。 裸兰城已经乱成了一团,各种秩序全部混乱,社会治安渐渐成了问题,很多人在这个关头偷窃抢劫甚至乘乱杀人放火,更可恶的是那些发战争财的人──人类历史上总会有这样毫无爱国心的人,为了个人利益可以忘记自己的国家,往往也是这些人,导致了社会最根本的动乱,包括那些囤积居奇者,倒卖难民财物者,出售战争用品者,不一而足!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堂峦做为裸兰城里唯一能主持大局的人,召集兰若云这些后辈们开了一次小型回忆。这也是年轻人们第一次坐在裸兰议事厅的长条桌周围开会,而今后,他们将继承父辈的遗志,不管如何,将人类继承下去,这是他们的使命,也从今日起,他们必须毫无怨言也毫无条件的接受这个命运,虽然,将有很多的阻碍等著他们,这将是他们人生历练的第一堂课。 “本来,你们还要很久才能坐在这个位置上!”堂峦叹息的说道,“你们还不能服众啊,军队中还会有许多的将领对你们的功绩不以为然。我们这几家人,每一代都是靠自己的实力才坐到这里来的,帝国给每一个人以平等的机会,而你们,因为继承了家族的优秀品质才更容易成功。只是在这个时候,事关紧急,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 他满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兰若云:“尤其是若云,没有任何军功战绩,甚至连军事学院的毕业成绩都只是及格水平!” 兰若云羞愧的低下头,感觉屁股底下这把椅子好烫,他看了看依然站在堂峦身后的堂天,看著他羡慕的眼神,倒真想把这张椅子让给他坐。 “不过,你也是最安全的,相信裸兰的民众不会对兰家的人有太多怀疑!”堂峦笑著安慰他,给了他一点信心。 “至于你们几个──!”他指了指方更几个人,“一定要多加小心!” 方更、望川北、斯菲和浅靖羽一起点头,迪斯番却无可无不可的哼了一声。 “当然,这也是锻炼你们的一个好机会!”他看了看仍沈浸在丧父之痛中的斯菲和浅靖羽,她们偶尔还哭泣几声,女孩子就是比较软弱,“你们必须要坚强起来,忘记那些已经远离了你们的亲人,从现在起,全靠你们了!”堂峦加大音量,充满期待的看著这些伤感的青年们,心里一阵激动。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兰若云第一次在这种会议上发言,还好都是儿时的朋友,并不觉得太难做。 暂时忘记悲伤的他们都跃跃欲试的看著堂峦,心中充满了和兰若云一样的疑问。 “内忧外患,必须同时解决!”堂峦深沈的说道,“现在兽族那里基本上没什么问题,远征大人临去的时候指派了一个叫‘历抗’的统领指挥全军,只守不攻,一百万的军队应该是没问题。主要是神族那里,迪斯大人在那里率领七十万残军已经连续打退了神族的二次大规模攻城,现在兵员锐减,我准备把正在攻打逢泽岛的三十万海军调过去──!” “让我去吧──!”几个少年同时喊道,现在他们已经恨神族入骨了,就想马上到东线战场与敌人拼命。 “我已经把这个任务交给明西院长了,他同时还将带领军事学院所有六千名学生,这可是一只精锐部队啊,也只有明西院长才能指挥自如!”堂峦不顾他们的焦急,慢慢说道。 “那我们做什么?”望川北急道。 “接下来的几天,你们要努力安定民心,招募训练民兵,还要协助我督办后勤,供给前线士兵物质军需,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发生内乱,否则一切就真的全部完了!”堂峦担心的说道,他当然明白清影家现在在民众中的威望几乎已经当然无存了,清影林的失败给这个统治了裸兰上千年历史的家族以致命一击。 堂峦担忧的看著一直默不作声的清影秀,迟疑道:“阿秀,你现在是清影家唯一的法定继承人,从今天起,你就是统领了,难道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清影秀浑身一颤,泪痕俨然的眼睛缓缓看了周围人一眼,轻声道:“阿秀年少,一切都听从堂伯伯的指示!” 堂峦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沈甸甸的。 还不到二十岁的清影秀,就要接受整个国家和全人类的这副重任,实在也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无法承担的。 “阿秀,只要有我在,绝不让你受欺负!”堂天忽然在父亲身后大喊了一嗓子,不过,哪儿到哪儿呀? “我会用我的生命守护阿秀的,除非我死了,绝不让她受一点委屈!”望川北信誓旦旦的说道。 “方更但有一日命,神族就绝动不了阿秀一根头发!” “阿秀,你说,杀谁吧,明天我就上战场去协助父亲杀光神族这群狗崽子,你说这样好不好?”迪斯番站起身拔出腰间长剑,做了个“怒劈”的姿势。 “我们也会与阿秀共进退的,虽死无悔!”斯京和浅靖羽也立起了誓言。 清影秀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忽然看向兰若云,这个时候,虽然知道他一无是处,奇怪的是竟然觉得他最能保护自己。 可惜兰若云总是无法习惯这种场合:“这个,这个……阿秀……会议过后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全场皆倒。 “好了好了,大家也别说什么‘除非我死了’这类话!”堂峦心里叹息,知道他们虽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老想著去和神族拼命是不行的,自己必须要点醒他们,“你们的使命不是只保护阿秀一个人,也不是把自己的命丢掉了就算完成了父辈交给你们的使命。我虽然没有在战场上与他们一起,但我可以体会到他们当时的心情,他们悲痛的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人类的命运──如果有机会逃生,他们绝对不会选择死亡,否则远瞻大人也不会自刎谢罪了,正是因为他知道没有机会弥补自己的过失,才以死亡这种方式来表示他心中的愧疚!所以,你们,一定要以国家为重,个人的荣辱算什么,留得有用之身才可以做出更大的事业!” 听了堂峦的一席话,众人都有如梦初醒的感觉,不禁一起躬身而起,向著战神格丽丝。兰的雕像一起行礼:“战神会保佑我们!”众人一起大声喊道,感觉心中热血彭湃,受命于危难之时,他们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重愈千斤,从此后,他们的生命将不再属于自己,他们将与裸兰共存亡! 清影秀为兰若云在会议上的表现不佳感到气恼,会议结束后竟没有理他,当然也不可能和他一起去吃饭,噘著嘴在堂天一群人的簇拥下去城里安抚民心。 兰若云自感没趣,堂天等见他不来“缠著”清影秀,心里高兴,也不招呼他,扔下他一个人默默的走在乱成一团的裸兰大街上。 看著充满末日景象的裸兰城,一瞬间所有关于这座城市的回忆全都涌上了心头,在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他度过了多少欢乐的时光呵!这是他的家园,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感觉到安心,也只有在这里他才能体会到生存的意义。如果人类灭国了,如果裸兰不在了,那么,即使凭借自己的武功可以生活在任何一个城市,那样还有意义吗? 人来人往的车水马龙,繁华都市,找不到我的梦──是否所有的异乡人都有这种感觉呢,当年在杀手营里,无数次的思念家乡,只有一朝身在裸兰,才有了那种归依感。 而正是这个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忘怀的城市,神族三百万军队压境,几十万的残兵败将还能挡得了几天呢! “不行,不能这样──!”正走在大街上的兰若云猛的喊了起来,惹得身旁的人们一个劲儿的看他,有的人知道他是兰家的唯一传人,恭敬的向他鞠躬,另一些人则骂骂咧咧的说他是“疯子”──现在裸兰城的居民脾气都特别坏。 什么不能这样,已经这样了还能改吗? “哎呀,我以为是谁在这里大喊大叫呢,兰小哥,我可好久没见你了!”一个苍老而快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兰若云回头看时,却是灵光城逃难来的杜老爹,兰若云曾经支助过他一匹马。 “杜老爹!”兰若云惊喜的叫了一声,他也算是自己的故人了,只是这些天来一直很忙,接连不断发生的事情让他根本没有时间来看望他,不知道他现在安顿得怎么样,“你不是还有个小孙女吗?”兰若云想起了那个容易害羞的杜小妹。 “那不是来了!”杜老爹远远得指去,兰若云看见一个瘦小的女孩子身上背著个大包袱正气喘吁吁的从后面赶上来。看见兰若云,杜小妹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兰大哥!” “你们这是要──?”看见他们一副逃难的样子,兰若云其实心里已经明白了。 “哎,听说神族马上就要攻过来了,爷俩儿卖了‘榔头’这又准备开逃了!”杜老爹无奈的说道,脸上却是笑嘻嘻的。 “榔头?”兰若云疑惑的看著杜老爹。 “就是你送我们的那匹马!”杜老爹得意的说道,“这个名字不错吧,我就觉得原先那匹‘黑子’的名字太俗气了!” 兰若云愁眉不展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杜小妹看他的表情,脸上又羞了个通红:“爷爷,你竟瞎取名字,那么好的马我说就叫‘燕子’嘛!你看兰大哥都笑话我们了!” “没有没有!”兰若云赶紧解释,“我只是觉得那匹马卖了还真是可惜!” “逃难总得要钱啊,裸兰城现在物价飞涨,粮食都给当兵的吃了,老百姓即使留下来活著也不容易啊!”杜老爹出奇的犯起愁来。 “其实我们也不想走的,能逃到哪里去呢?”杜小妹伤感的叹口气。 兰若云头脑里忽然闪过一抹灵光,想起来杜老爹某方面的特长。 “干脆你们也别逃了,上次老爹不是问我,家里缺不缺管家嘛,不如两位就到兰府住下吧,平时帮我打理一下,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也能帮我看看家!”兰若云想起诺大的兰府如今只住他一个人,不如让这杜老爹祖孙俩时常来给自己解解闷,也热闹一些。 “好啊好啊,能躲到你家里最好了──!”杜老爹马上答应了,不顾杜小妹一个劲儿的向他使眼色。 “小妹,你不愿意帮我吗?”兰若云真诚的问道。 “不是这回事……”杜小妹红著脸急道,“只是……我知道兰大哥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我怕爷爷……怕我们给您添麻烦!” “是我给两位添麻烦,因为一会儿我还要拜托两位一件事情!”兰若云微笑著说道。 “哎呀,哪有那么多考虑,人家都不嫌我们,我们还摆什么谱儿,走啦!”杜老爹一把夺过孙女儿肩膀上的包裹,拉起她就往前跑,原来他早就知道兰府的所在,其实心里一直惦记著兰若云说过的给他的“饭钱!”──当初从灵光到裸兰的这一路可是他提供食宿的,虽然有了那匹马,但他还是希望能在多捞一些好处! 让杜老爹祖孙俩在那里惊叹兰府的宽大精美,兰若云提笔写了一张单子,等两个人都安顿好之后,他把这张单子交给杜老爹。 “您把这张单子背下来,然后站在裸兰广场上按照单子的内容发表演说,我想这对您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兰若云笑呵呵的对杜老爹说道。 “这就是你要交给我的任务?”杜老爹问道。 “正是我拜托您的事情!” “呵,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说到演讲啊,那真是,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 杜老爹拿起单子装模作样的看了一会儿,杜小妹气道:“爷爷,你不认识字拿来我教你!”歉意的看了兰若云一眼,祖孙俩下去研究去了。 第二天,穿上兰如水一席长衫的杜老爹,打扮成文士的样子,相貌堂堂的站在了裸兰广场之上:“哎,瞧一瞧,看一看啊,新出炉的温柔帅男人发表演说啊,不好听不要钱,好听也不要钱啊,完全免费,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儿啊~~~!”杜老爹一开口就拿出了卖山药的架式,全露馅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在紧绷的末日气氛里忽然出现了这么一股欢快的情绪,立刻吸引了一群裸兰市民的围观。 看看人数已经差不多了,杜老爹清清嗓子,发表了自己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正式演说:“人类不会灭亡的,裸兰更不会沦陷,黄湖壁垒还有上百万的军队,而神族也不过这些人马而已。等到我们西线的几十万兵马调过去,我们的军队数目就会超过神族,而且我们有坚固无敌的黄湖壁垒,任凭他神族再多人马,只要守住这里,即使是最厉害的天使军团,那也是插翅难飞。哈哈,他神族龟儿子来多少都是死,我们就在城头上射他们,我们大夥儿都去站在壁垒上,一人一口吐沫也淹死他们,实在不行就解开裤腰带,娘亲的,淹不死他我不姓杜!” 杜小妹看他先前还满正经的背诵著兰若云的话语,越说却越跑题,还说那些无聊的话,赶紧拉了拉他的手臂。 杜老爹却不管这个,其实是因为忘记了单子上的话,只好自己瞎说:“你们往哪里跑?神族占了这个地方还能让你们活下来?他们是想灭了我们的种!你们就是跑到地底下躲起来,他们也会向拔萝卜似的给你揪出来。还不如我们团结起来跟他们拼了,大家都去当兵,我亲戚兰若云,你们知道吧,就是兰家的后代,正在那里收人,大家快去报名──!” 虽说是很直白的话语,却给了裸兰市民们很大的启示,况且听说人类在东线还有上百万军队,还不包括西线的支援──他们当然不知道这是兰若云的故意夸大。立时让很多人安了心,只是,不知道这疯疯癫癫的老头说的是不是真的。一起往他手指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兰若云摆了张长条桌正在那里笑呵呵的看著人群。 大家一窝蜂的挤过去,毕竟是兰家的后人,他那脸上自信的笑容更安定了人们的心里的躁动,纷纷询问他老头的话是不是真的,兰若云点头肯定,立时引起人群中一阵鼓掌,有人当即就报名参军了。 兰若云请了堂潇来帮忙,又临时雇了几个能说会写的,开始登记,过了一会儿,清影秀一群人巡逻到此,看见这种大场面,马上也参与进来。而杜老爹更是带著几个爱跑爱动的小青年满城乱跑发表演讲,甚至有人跑到城外拦截那些正在出城逃往的难民。 于是,正在跑的渐渐往回跑,准备跑的停下来看“风向”,没有跑的干脆就报名参军。 虽然经过东西两线的作战已经让城里的青壮年们愈见减少,但还是有很多刚刚成长起来的小夥子和一直借口年纪大的半百老人加入队伍。而国难当头,往日里胆小的青年男子们也都抛弃了胆怯,准备做一回英雄,保护自己的亲人。 裸兰城慢慢的恢复了一丝生气,裸兰广场渐渐已经开始热闹起来。 清影秀满怀深情的看著兰若云,心想:“他不像那些家夥只知道围在我身边发誓赌咒,他是在默默的关心我啊!” 战争打的是什么呢?是民心啊!如果一个国家没有人民的支持,关于这个国家的战争只能以失败告终,如果一个国家的人民能够团结起来一致对外,那么,不敢说这样的战争必胜,至少,有很大的胜算。 可是,就在裸兰城的人民开始稍稍恢复了一点信心的时候,一个让他们震惊的消息传来了:“迪斯罗利率领二十万帝国护卫军与神弓营组成的精锐部队正从前线赶回来,估计两天后到达裸兰!” 一丝阴影又笼罩在了人们的心头,硕果仅存的迪斯罗利和堂峦,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可是主外的头领却在这个时候赶了回来。“ 一刹时,关于迪斯罗利主动放弃灵光城导致人类惨败的新说法在城里流传起来,都说当时如果迪斯罗利的二十万军队能够守住灵光城的话,帝国重臣们绝对不会集体阵亡。是他,面对神族分出的一小部分老弱残兵就吓得马上退军,他是人类的罪臣,当共讨之。 当然,关于迪斯罗利忍辱负重,坚持抵抗住了神族几次大的进攻,保护了黄湖不失裸兰完整,这却是莫大的功绩。 可是,这个时候,他不在前线带领士卒守城,却把最精锐的部队领了回来,他想干什么? 不管人们如何猜测,迪斯罗利的大军还是在两天后开进了裸兰,整个裸兰城又陷入了一股不安的气氛当中。 不知道,“国破显忠臣”这种说法是否还正确! 清影秀看著堂峦的脸色,凝重而担心,一瞬间,她终于猜到是为什么了…… 第三十二章 风雨欲来 方更走在前面,心里不确定的“敲起鼓来”,想起一向随和的堂峦竟然说出这样恶狠狠的话:“他要是不答应,或者有一丝犹豫的表情,就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动作一定要利落,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真的有这个必要吗?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这样想著,回头看了看身後同样紧张的堂天和望川北,说道:“真的要这样做吗?” 堂天做出镇定的表情,拍了拍方更的肩膀,露出坚定的神色:“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真像父亲推测的那样,我们手里就必须要绝对拥有这支部队,否则……!” “为了阿秀,为了裸兰,为了人类,就算是错杀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望川北露出了政客们惯有的嘴脸,让两人心里一愣,随即释然,毕竟,他们的命运已经这样安排了──他们现在就是那些经常身不由己的政客啊! 留守的十万帝国护卫军,扎营在北城门,一旦有任何紧急情况,这支部队将以最快的速度接近裸兰议事厅,保护帝国的元首们。 现在掌管这支部队的是方成的老部下,统领云光。而此刻,方更三人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他对此并不意外,他觉得他们来的太晚了──对於帝国留守的唯一一支精锐部队,只有在迪斯罗利的大军开进城才想起来笼络,这不是太晚了吗! “云统领该知道我们此来的目的,我想,不用我们再说了吧!”方更盯著云光的眼睛,妄图看到他心里的想法。 但是云光只是很谦恭的低下了头,朗声说道:“云光是方成总统领一手提拔起来的,自应追随统领遗志,誓死效忠清影家,捍卫裸兰!” 方更一颗提著的心立刻放了下来,没想到这样容易就解决了,他与堂天和望川北互相对看了一眼,彼此眼中都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云统领能如此说,方更替先父感到欣慰。同时,小侄已接承父职,还望云统领以後大力协助,不吝指点一二!”方更真诚的说道。 “总统领客气了,云光但有一日命,敢不克力效命!”云光的态度竟是出奇的恭敬和谦虚,几个人忽然感觉有点别扭。 “云统领的忠心天人可鉴,就让我们一起为帝国的明天而努力吧!”方更向他伸过手去,云光有些诚惶诚恐的轻握了一下,两人心里都是一颤。 方更有些诧异的看著云光,他讪讪的笑了一下,目光有些不确定的成分。 “那麽,云统领是不是……”方更停了下来,拉长著声音,犹豫的看著云光,实际上,他忽然感觉到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掉眼前这个人,接管他的部队──这个人太忠心了,反倒让人有一点不安全的感觉。 而堂天和望川北也有著同样的感觉,这是他们从父辈那里继承到的,政客的敏感,只是在他们掌权之初,少年人固有的软弱和什麽事情都往好的方面想的心态,却让他们犹豫不决,等他们能熟练掌握住人与人之间的这种只靠感觉去判断的方法,那已经是几年以後的事情了! “当然当然,这是调动军队的令牌,除了总统领的印信,就只有这块令牌能指挥这十万部队了!”云光毫不犹豫的交出了象征军权的令牌,终於让几个人心里短暂的一丝犹豫消失的无影无踪。三个年轻人脸上都现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那麽,方更先告辞了,以後这十万帝国护卫军还要靠统领在这里打点训练,有事情的时候我自然会通知统领!”方更兴奋而客气的说道。 “下官恭送总统领,随时听从总统领调遣!”云光弯腰拱手,他已经快四十岁了,能做到这样恭敬著实不易,语气还有些柔和。 方更点了一下头,三人转身走出军营。 “你觉得怎麽样?”堂天问道。 “应该是没什麽问题了!”方更高兴的说道。 “好像太容易了!”望川北撇了撇嘴。 “我就说没事的,不过这样也好,其实我们早就应该去接收部队了,我现在可是总统领了,哈哈哈!”方更有些兴奋过头。 “不过,堂伯伯的分析我们可不能忘记了!”望川北谨慎的说道。 “大不了再把他杀了嘛,我现在有令牌在手,还怕指挥不了军队!”方更笑道。 “你以为那麽容易?机会只有一次,云光要不想见我们,你能在千军万马中杀掉他?如果他活著,你这块令牌还不是个废物,那些将领们谁会听你的,记住,我们可从来没在帝国护卫军里有过什麽影响,对於他们来说,我们只是外人!”堂天仔细的分析著,给方更浇了一头凉水。 “刚才我还真想把他杀了,那样就一了百了了!”方更叹道。 “是啊,可是,那只是万不得已时才使用的办法,更容易造成军队的动乱。眼下他既然宣誓效忠我们,姑且信之吧!”望川北乐天的说道。 三人对看一眼,耸耸肩──其实这样的结果还是让他们很满意的。而堂峦得知这种情况却也不好再分析出什麽了,只能和大家一样往好的方面去想。 ※※※ 迪斯罗利的二十万大军分散著驻扎在东西南三处城门,而他自己,自从进城以後就闭门不出,只放军队的将领和士兵们在城里自由活动。 在前线战斗了很久的士兵回到繁华的城市後自然很活跃,三三五五的在城里的酒馆饭庄出入,各种娱乐活动场所也充斥著他们的身影。更有一些有演讲欲的士兵就在裸兰的大街小巷说起了自己的英雄故事──当然,所谓“自己的”大部分还是从别人那里借鉴来的。 比如,一个士兵口沫横飞的说道:天使军团厉害吧,攻城时从天空中冲下来,擎著巨剑就劈在了我的肩胛骨上,我用骨头把他的剑夹住,抬手就是一刀,削掉了他的脑袋。呵呵,那可是天使啊,打了这麽多场仗还只有神弓营的兄弟能射几个天使下来呢!”有人大惊失色的问他:“那一剑竟然没砍死你,听说天使都是力大无穷,杀敌都是一刀毙命啊!”只见士兵神秘兮兮的从胸口掏出一个铁制酒壶来,已经是砍掉半个的了:“多亏它替我挡了一下!”。於是众人在慨叹过後开始大声的赞扬起这位英雄来,更有许多纯真少女向他暗送秋波,他只假装没看到,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与此同时,在大街的另一头,另一个士兵也在唾液横飞的叙述著“骨头夹剑斩杀天使”和“忠勇铁壶舍身救主”的“自己的”英雄事迹。 其实真正斩杀天使的那个士兵早就重伤不治死掉了,而裸兰城在近一段日子里,铁壶倒成了畅销货。 另一些士兵宣扬的却是另外一些事情:“他们也有父母,也有等著他们的心爱的姑娘,凭什麽就因为他一个人的错误让这麽多人丧命,一百多万人啊,他们背後有多少的亲人在痛哭流涕,又有多少可怜的老人孩子和寡妇因为他们的逝去而孤苦无依! 清影家,为什麽要派那一个窝囊废上战场,指挥我们这些热血男儿去送命,我们也来自老百姓,难道我们就不是人吗?难道那些盼望著亲人从战场上回来的父母妻儿就低人一等吗?” 台下,很多在战争中丧失了亲人的百姓,听了这些士兵的演讲,刚开始有人小声啜泣,然後是许多人的哭声渐渐响亮,最後几乎所有人都痛哭流涕了,尤其是那些现在生活没有依靠的穷人们。 事情的变化是在两天之後,当这些士兵们在鼓舞激昂得民情激愤的时候,某一时辰,一个士兵忽然说出了这样的话:为什麽清影家现在又派出了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丫头来统治我们,难道还想让我们用几百万人的生命去尝试这个错误吗? 台下刹时静了下来,这是一条比较偏僻的街道,在士兵忽然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之後,单纯的人们立时觉得这麽议论很不好。很多人吓得赶紧走开了,除了远处隐隐传来朦胧的人声外,全场简直落针可闻。而那个士兵,狡猾的盯著台下的人群,看著他们面上的表情,露出得意的笑容──人群开始议论起来,都觉得这个士兵说得很有道理,有人又证明似的说道:“何止总领是个十九岁的女孩儿,就连掌管法律、民生、後勤甚至连帝国护卫军的总统领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少年,这些人能带给我们安全吗?他们这麽年轻怎麽可能治理好这个国家?” 这个疑问很快在全城传开了。街头巷尾、茶肆酒馆以及所有公开和不公开的场合,每时每刻,人们几乎都在重复著这个疑问。裸兰市民们的脸上渐渐在凝重的神色上又多了一种强烈的忧虑,甚至是愤然不平。尤其是那些在各个部门任二把手的官员及其家属,更是表现出一种受了极大委屈的姿态,到处宣扬该由他们继承议事厅的位置,而绝对不会是那些既没资历又没战功的小鬼! 第五天的时候,第一张“打倒清影家,从新分配权利”的大字报在裸兰广场上贴出。接下来,人们疯狂的用各种形式道出了自己心中的愤慨,然而主旋律却是:议事厅现有的统治层,最主要的是清影秀,要交出权利,退出议事厅! 而这个时候,堂峦则刚刚拜访完迪斯罗利回到自己的府中,他反复的思考著和迪斯罗利的一番对话:“迪斯兄怎麽在这个时候撤军啊,如果兄觉得不堪鞍马劳顿,弟可以代兄出征!”直性子的堂峦马上道出了自己的不满想法。 奇_书_网_w_w _w_._q_i_s_h_u_9_9_ ._ c_ o _m “内忧外患,罗利当以内忧为重,为防掣肘,只得率军回征。况且,明西院长深通谋略,又带去三十万部队,只守不攻,坚持个把月还是没问题的!”迪斯罗利振振有辞的说道。 “兄所说的‘回征’似乎用词不准哦,我裸兰城内并无敌人,何来回征?” “谁说没有敌人,罗利不带这二十万军队也不好办事啊!”迪斯罗利叹了口气。 “敌人?办事?”堂峦虽然主管城市治理,并不善於谋略,但听著迪斯罗利的话语和看著他的表情,知道离自己的猜测已经不远了,只是他没想到,这老狐狸竟然毫不忌惮自己,公开的说了出来。 “改朝换代总是会遇到敌人的,办这种事情二十万军队还是太少啊,如果不是怕黄湖失守,怎麽也得统领五十万大军才能旗开得胜!”迪斯罗利“哈哈”大笑起来。 面色铁青得堂峦沈默了好一会儿,冷笑道“凭迪斯兄的个性,即使办这种事情似乎也是太张扬了吧!” “我之所以不喜欢张扬,是因为我没有把握。如今我手中有二十万精锐部队,整个裸兰城谁还是我的对手,我难道还怕张扬吗?” “迪斯兄,你不觉得对不起远瞻大人吗?” “远瞻大人会觉得他对得起那一百多万的战场冤魂,和他们身後上千万的悲痛的亲人吗?当初我等上言,让大人放弃林殿下,守住黄湖──就因为他的一意孤行,百多万的生命已化作尘土矣!” 堂峦叹了一口气,知道迪斯罗利说的是实情,却也不好反驳他。 “所以,我希望堂兄能和我一起做这件事情,凭我们两个人的威望,清影家族虽然很大,但直系里也只有清影秀那个小丫头,兰家的人更是白痴一个,不足为虑,我们是手到擒来。到那时候,我们也不用立什麽统领,只要在议会里分派一些主管各个部门议员就可以了,只有这样才能团结裸兰市民,打退神族的进攻。堂兄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此时此刻,这样做才是最明智的!”迪斯罗利阴险的看著堂峦。 “那有什麽区别,议员分管各部门,最後还是要听你这个议长的,只不过是换了个名称而已!”心里这样想著,朗声问道:“迪斯兄不再考虑一下了吗?” “堂兄不该再问这麽幼稚的问题了!”迪斯罗利冷笑道。 “堂峦世代效忠清影家,问心无愧。此次失败是全体统治层的错误,是我们没有辅佐好大人,与清影家的统治并不矛盾,况且,历史上的清影家对人类付出过很多,也有过巨大贡献,堂峦绝不忍心叛之!” 堂峦铿锵有力的回答,完全在迪斯罗利的意料之中,所以他并没有意外:“那麽,堂兄,我们将会是敌人了!” 堂峦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忽然回过头来:“迪斯兄办这件事情的过程当中,堂峦将是最大的障碍!” “好说好说,我将尽力祛除这个障碍!”迪斯罗利站起身一拱手,冷冰冰的说道。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激烈的对视了一下,堂峦知道,他已经成了裸兰城里最不安全的人物。 城里乱成了一团,各种“打倒清影家”的口号随处可见,人们的话语里已经对清影家族深深的绝望,只希望他们快点下台。 就在堂峦思考著怎麽对付迪斯罗利的时候,清影秀一干人躲在议事厅里商量著对策,而迪斯番在父亲带军回城之後,突然就从议事厅里消失了,这更证实了堂峦的猜测是正确的。 民众的动乱,叛军的压境,每个人都愁眉不展──只有兰若云在那里埋头写著什麽。 “若云,都什麽时候了,你还在写诗吗?”堂天不满意的埋怨道,清影秀也嗔怪的看著他。 “哎呀,我哪是那麽没心没肺的人,还是老办法!”兰若云把手上写完的单子传给几个人看。 只见上面写著:“79年,“平民暴动”,清影家立国,於凌蒙大陆开创统一自由之人类国度。推翻了“横天王朝”残暴统治的清影家给了人类一个安居乐业的幸福生活环境。 198年,神族第四次入侵,清影家带领人类反抗,丧失子弟兵七千人,家族人口损失过半,为保护人们安全撤退,清影家十七名大将阵亡,人类安全撤退到清风大陆。 375年,兽族攻入荒芜大陆,清影家组织“自卫反击战”,同年,神族第九次入侵,清影家两线作战,曾经辉煌一时的大家族於是役凋零,子弟兵部队全部丧生,仅余下老弱病残三十人,带领人类退入望天大陆。 687年,神族第十六次入侵,兽族从荒芜大陆上在格丹高地夹击,刚刚中兴起来的清影家族再次陷入几被灭族的境地,优秀将领二十四人阵亡,这也是历史上“二十四勇士“的故事,至今仍在民间流传。 1009年,神族发动第三十六次进攻,占领了裸兰大陆的兽族从後方夹袭,清影家族奋力抵抗,重用伟大的战神格丽丝。兰,打退神族的进攻,把兽族赶出裸兰大陆,人类放弃望天大陆,进入裸兰大陆,迫使神族签订《人神互不侵犯条约》,带给人类二百多年的和平时光。而直系的清影家族仅余下二人,香火欲灭。 1182年,神族第三十七次进攻,清影林殿下率军抵抗,被围於昌桥城,断粮达十七日,宁死不降。总领清影远瞻御驾亲征,大将军清影远征从西线千里迢迢赶回助战。“昌桥之变”,清影家三名主要男性成员全部遇难,仅余下弱女清影秀。 本应是花季年华承欢父母膝下的她,不禁要忍受丧父灭族之痛,还要坚强的抗起拯救人类的重担。而最让人心寒的是,千年来一直被清影家护佑的人类,不但不支持她,竟要亲手毁掉这清影家唯一的继承人,呜乎哀哉,於心何忍啊! 以上,仅列出具体的千年来人神战争的转折性战役,而清影家带领人类与神族兽族所进行的战争又何止这几次而已,难道人们就这麽容易忘记他们的功劳?!难道人类就这样的绝情!? 吾等身为人类,为此等行为所极端不齿矣,愧为人类,愧对清影啊! 总军师:兰若云” 清影秀看著这张单子,早已经哭成了泪人,虽然一直坚强的她在战场上可以无情的面对敌人,可是当清影家只剩下自己一个,她是那麽的孤独无依,而一直信仰“清影精神”的人类又在这个时候叛变,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祖先为人类付出了多少生命和鲜血。 这不禁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委屈,也是一种被历史遗忘的不甘──再坚强的女人,难道她不应该以哭泣来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委屈吗? “我们也来签名,让那些愚民知道我们是与清影家共存的,要推翻清影家,对不起,先杀了堂天吧!”堂天虎目含泪,激动的在单子上写下自己和父亲的名字。 方更几个也一一签名,斯菲浅靖羽更是陪著清影秀落泪,一边颤抖著手写下自己的名字。 其实何止是清影家,他们的祖先为了人类也付出了多少代人的热血青春啊,而兰家,更是在人类灭种之际出了一个战神,相信再健忘的人也不会忽略这个家族的功劳。 “我准备派杜老爹把这个单子背下来,在城里演讲,与那些唱反调的士兵争夺民心,他一个人不够,我们还要找一些忠於清影家的人类进行这项举动!”兰若云冷静的说道,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激动──他已经渐渐有乃父之风了,在动乱的年代里,总应该有人头脑清醒吧。 “不,这些单子多抄一些,一边让杜老爹组织人手宣传演讲,一边我们大家亲自出去发传单,这样才更贴近民众!”堂天认真的说道。 “那更好了,我还怕你们放不下架子呢!”兰若云哂笑道。 “臭小子,都什麽时候了还放不下架子,不过还好你知道的历史多,否则我们和阿秀虽然很委屈,却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是一条好计策!”方更真心的赞叹道。 “看来总军师发威了,希望若云快些进入状态,现在我们最需要的就是智慧了,只有堂伯伯一个人是不够的!”望川北说道。 “我们大家应该群策群力,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斯菲坚定的说道。 “阿秀,不用担心,至少还有我们支持你!”浅靖羽拍著清影秀的肩头安慰道。 清影秀抬起头环顾周围的好友们,想说什麽却好像被什麽堵住了喉咙,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对他们点点头,好一会儿才轻声吐出一句:谢谢! 兰若云看著她轻轻的笑了,为了这个眼前的女孩儿,自己还有什麽不能为她做呢! 而清影秀,目光停在兰若云的脸上,眼神里充满了情意和希望,良久,直到──三声整齐的咳嗽在议事厅的空间里响起,清影秀回头看了不满意的堂天三个人一眼,脸上一红,低下了头…… 第三十三章 潮 杜老爹专门挑了一些大嗓门的小夥子,责令他们一字不差的把兰若云写的那张单子背熟,又特意进行了一番“表情突击训练”,让他们在演讲的时候做到睚眦愈裂、义愤填膺甚至痛哭流涕的表情。那种悲愤的样子就像是死了老娘被人鞭尸一样,天下最抠门的吝啬鬼被人欠钱时的表情也绝没有他们表演得逼真。 就是这一队经过特殊训练的“演讲敢死队”雄纠纠气昂昂的开进裸兰的大街小巷,而杜老爹则亲自率领两个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占领了裸兰广场,看见哪个方位有兵哥哥在进行“反清影家洗脑宣传”,他马上挤过去,领著两个徒弟,三个人的高分贝嗓音立即抢下了所有大兵的风头。 而他们所讲的内容也确实悲壮惨烈,听的老百姓们一个个汗流浃背,羞愧得到处找地缝想钻进去。而杜老爹年纪一大把,高声哭喊著的煽情演讲更让许多听众陪著他一起落泪。历史的沧桑,民族的无奈,人类的退步,倍受神族兽族欺凌的往昔,一股脑的全被杜老爹这一群人喷著唾沫星子抖了出来。许多人痴呆呆的站在太阳底下陷入了这痛苦的回忆,祖先们的遗志,收回七大陆的理想,一瞬间让裸兰市民们心血彭湃,也因此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历史上清影家族的好处。悲己怜人,大部分的人都开始埋怨起自己的愚昧和无知了──普通百姓们往往就是这么容易被一种思想所操纵,他们没有忘记片刻之前还争著吵著要把清影家赶下台呢! 而当清影秀一席白色孝衣,在兰若云和堂天等一群年轻人的簇拥下出现在裸兰广场的时候,人群立时鼎沸起来,你推我挤的围了上来,准备当面向这清影家唯一的继承人表忠。 清影秀站上高台,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还抹了一把眼泪,在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她显得那样的孤独,那样的无助,那样的想让人帮她一把…… 当裸兰市民们看见台上这柔弱的美女,正滴著晶莹的泪珠看著自己,眼睛里仿佛有一缕缕的丝线将他们的心牢牢捆住,让他们不由自主的狂热起来:“支持清影家族,与神族征战到底!” “清影家族永远是我们的庇佑者,我们也甘愿为清影精神抛头颅洒热血!” “清影秀是我们的女神,为女神而战!” “女神万岁,万岁女神,清影秀万岁,清影精神万岁,人类万岁!” 有些青年男子更是马上就暗恋上了台上的这位美女,自作多情的以为她正在对自己笑,刹时一股热血直冲脑际,于是别有用心的大喊起来:“啊,女神,请接受你的骑士的性命,从今天起,他属于你了!” “别拦著我,我要报名,我要参军!” “哦,清影秀,好美,呜呜……谁再说她一个不字,老子跟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终身不娶,非你莫属,我的心滴滴流血,哦,冤家!” “我愿为你死,我愿为你亡,我愿为你颓废,我愿为你荒唐!” “……” 于是,清影秀轻轻的往台上这么一站,风靡万千,马上收回了一部分民心,而杜老爹的激情演讲和传单更是让半数以上的裸兰市民马上“墙头草,随风倒”的站在了清影秀这一边。 当然,那些在战争中死了亲人的人和执拗自身利益的当权派却顽固的不肯妥协,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裸兰市民渐渐分成了“支持”与“反对”的两派,两派人马各自形成了自己的组织,开始进行了公开的辩论,《裸兰早报》成了两方交战的最主要阵地:《没有硝烟的战争──裸兰一日,本报记者惊呼:好害怕呀!》《土门厅事件,反对派窃听大暴光──据目击者称,发现粘有不明物体的蓝色短裙》《三名神秘男子对反对派大楼进行“自杀式”进攻,“女神护卫联盟”宣布对此事负责!》《给清影秀的一封信──三十三名男子签名血书大公开》《反对派又出高招,酒吧脱衣舞娘招徕顾客进行政治宣传》“……” 迪斯罗利按捺不住了,在他的嘱意下,士兵们宣传“反清影家”的思想,从而导致如火如荼的政治场面,这都在他的意料之中,然而他没想到,对方争夺思想阵地的方法却更高明,正在把民心逐渐拉了回去。 他决定现在就发动,“夜长梦多”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马上召开议会,把那些心怀不满的各部门二把手全都秘密吸纳进议会,一起密谋篡权夺位,而裸兰城大部分的实际权利如今都已经操纵在了议会的手里。 后勤处副处长牛拉死在自己的浴室里,标志著迪斯罗利夺权行动的开始。 牛拉是效忠于清影家的老臣,连浅靖文宇在世时很多问题都要请教这位老人,而他一直也是一个低调的人。很明显,迪斯罗利的在威逼利诱无效的情况下只有痛下杀手了,也有一种以儆效尤的目的。 “牛拉之死”立即在裸兰城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人们无法忘记经常在黄昏里看到的那个踟躇在裸兰街边的和蔼老人,而他竟然身中十三刀,被人残忍的杀死,做了政治斗争的第一个牺牲品。 而此刻坐在议事厅周围的这些青年人,都静静的看著堂峦。牛拉的死第一次让他们体会到了政治的残酷,这是最赤裸裸的血腥斗争,他们无法适应,只能不知所措的看著堂峦。 其实迪斯罗利不来议事厅参加会议就已经证明了他的野心,但那时他只是躲在暗处,没有把争斗公开化,当他真正出手的时候,危险的气息便已经在裸兰的上空织成了一张网,让这些青年们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而堂峦,本身并不是兰如水那个类型的人,阴谋和算计并不是他的长处,他唯一能给他们的意见就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所以,斯菲和浅靖羽都住进了大将军府,而堂潇更是寸步不离的保护著兰若云。 本来堂天也想住进兰府的,但兰若云却担心堂峦的安危,力主堂天留下保护父亲,不但如此,他还让望川北和方更也住进堂府,这个时候,如果再失去堂峦,他们简直不敢想象以后该如何与迪斯老贼做斗争,毕竟,老一辈人的存在让他们有了心灵上的依托。而兰若云自己,他不相信在人神战争的这个大前提下,迪斯罗利敢对兰家的人下手。 牛拉的被害,使后勤部正常的工作立刻乱了起来,原先,浅靖羽只需要和牛拉打个招呼,所有的事情就会被处理得妥妥当当,而此刻,浅靖羽必须亲自上阵,一方面防止后勤部内部有人趁机夺权,另一方面,东西两线战场的后勤需要也必须及时解决。 而斯菲,正在做民生处副处长占丝的工作,这个中年妇女现在犹犹豫豫,不知道该投向那边才好。两面的人都在拉拢她,在忠心与权利之间,她无法选择,只好中立,对哪一方面都不得罪,而斯菲,此刻就是想让她改变立场投向自己这面。 监察处副监察长早就跑到迪斯罗利那边去了,望川北每天在监察处都要受一些窝囊气,他这名义上的监察长根本不能指挥动任何一个属下。 方更此刻也是心有惴惴,因为外界盛传帝国护卫军的云光统领是迪斯罗利的人,那十万帝国护卫军早已经效忠迪斯家了。眼下,方更这方面是最紧急的了,如果没有这十万军队,议事厅里的这些“帝国重臣”们就毫无保证,迪斯罗利可以随时发动军事政变,夺取帝国的统治权。 所以,此刻,众人商量的不仅是“牛拉之死事件”,更重要的是如何掌控住这十万部队。 “不如让派一个人拿著令牌去试一试,如果可以调动军队的话证明云光是效忠我们的,反之,只有想办法──!”兰若云挥掌做了个砍的动作。 众人没想到这样的话竟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瞬间隐隐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些兰如水的影子,坚定而沈稳的表情一直是兰家的优秀品质。 方更找了手下一个副统领,让他拿著令牌去调一万帝国护卫军来保护议事厅,众人焦急的等著。从议事厅到北门军队驻地只要半个小时,他们却感觉过了半个世纪。而方更更是后悔当初没有杀掉云光,长痛不如短痛,即使那时候很多军队统领会不服,但至少会有一部分人是效忠清影家的,可如今──当众人看见那个副统领回来时沮丧的表情时,心里立时凉了半截。 “怎么回事?”方更颤抖著声音问道。 “云统领拒不见客!”副统领的回答彻底让他们绝望了。 “怎么办?”大家又一起看向堂峦,清影秀却盯著兰若云,她现在感觉只有他才能想出好办法。 果然,堂峦叹息了一声:“如果当初杀掉云光就容易解决了!”这句话等于没说。 “现在杀掉他也是完全可以的,只是,也许不止要杀他一个呀!”兰若云若有所思的说道。 “现在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云光肯定有了防备,躲在十万部队中不出来,我们能把他怎么样?!”堂天泄气的说道。 “如果他死了,方更必须在第一时间赶到,才能把乱成一锅粥的帝国护卫军接管过来!”兰若云翻著眼睛,不经意的说道。 “别说他会活的很好,就算他死了,以迪斯老贼现在在军队中的影响,我们也没办法比他先知道啊!”方更简直要哭了,自己说要保护清影秀,却一时心软,放了云光那家夥一马,结果现在,堂堂帝国护卫军的总统领,保护不了自己的梦中情人! 方更说的是实情,大家心里也都明白,此刻,丧失了军队保护的要员们,陷入了绝望的沈闷之中。 外面传来一片吵嚷声。 “你瞎了眼睛,难道我们进议事厅也要先通报,滚开!”迪斯番趾高气昂的讨厌声音在外面响起,众人同时心里一惊。 接著似乎是武器相撞的声音,议事厅的大门“砰”的被撞开了,一个卫兵满脸鲜血的扑了进来,倒在地上不动了。迪斯番提著一把沾满了鲜血的长剑,昂然走了进来,他身后,迪斯罗利一脸微笑的看著议事长桌周围的众人,然后走到自己的坐位旁边坐了下来。 “啊,好久没有坐这个位置了,还真有点陌生,不过,现在我还真不愿意坐在这里!”迪斯罗利看向清影秀,“阿秀小姑娘那里坐著很舒服吧,哈哈哈!” 众人一起变色,堂天、方更和望川北“嗖”的一声站了起来,拔出腰间长剑,堂峦赶紧拦住,示意他们坐下。 几个人怒气冲天的坐下,眼中愤恨的火焰却已经把迪斯老贼烧死一千次了。 “迪斯兄此刻应该在议会里商讨大计啊,怎么有空跑到议事厅来!”堂峦心平气和的问道。 “堂兄此言差矣!在议会里开会是罗利的本职工作,来议事厅却也是与工作相关,这里议长的位置可不是预备著看的!”迪斯罗利依然微笑著说道,显然心里快活至极。 “迪斯兄,你既然已经决定张扬著来办事情,就不要再假惺惺的说这些无聊的话,说吧,你来这里想干什么?”堂峦不耐烦的看著迪斯罗利,真想上去咬他一口。 “哎呀,堂兄这是在鼓励罗利变得残忍了。也罢,人生苦短,我们一定要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顿了一顿,看著清影秀,不带感情的说道:“议会一致通过弹劾决议,认为清影秀小姐已经不适合再继续领导裸兰了,所以,从明天起,所有权力将直接归议会所有,议事厅自动解散!” “你──!”清影秀面色惨白的看著迪斯罗利,想著祖先创立的政治体制,执行了几百年最高决策的神圣的议事厅就要毁坏在这个人的手中,她气得真想一刀杀了他。 “迪斯兄,据堂某所知,议会是没有弹劾总领的权力的!”堂峦沈住气,依然很平和的问道。 “是议会成员们新成立的决议,已经全票通过了,堂兄不必再怀疑!”迪斯罗利奸诈的说道。 “只有监察处和议事厅共同协议商定,才能修改宪法,议会有什么权力涉及法律提案,你简直是在放屁!”气得满脸通红的望川北竟然破口大骂,年轻人的沈不住气表现的一览无遗。 “你嘴里给我放干净点!”迪斯番挺著长剑恶狠狠的看著望川北。 迪斯罗利向儿子挥了挥手,示意无防,但脸上的微笑却已经不见了:“议会是没有这个权利,但是我手中的三十万军队就有这个权利!”迪斯罗利“腾”的一声站了起来,“你们现在什么也没有了,云光的十万军队早在我还在黄湖的时候就已经宣誓效忠我了,可怜你们还如在梦中,哈哈!” 众人面面相觑,原来一直被这老贼玩弄于股掌之中,最可气的是云光那个混蛋,表演得惟妙惟肖,让大家都上了个大当。 看著敌人茫然若失的表情,迪斯罗利又微笑了起来“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挽救,但是,我要和清影秀小姐一个人谈一谈,是否请大家回避一下!” 旁边的迪斯番忽然喘息加剧,面色潮红,含情脉脉的看著清影秀…… “我们先出去!”堂峦向几个年轻人挥手道。 “阿秀很危险,我不出去!”堂天固执的不肯离开清影秀,而其他几个人也坐著不动,只有兰若云,嘴角还挂著他那招牌笑容,无所谓的起身欲走。 “我迪斯罗利还不至于在这个时候下手,放心吧,我是谈一些私事!”迪斯罗利高深莫测的说道。 堂天几个人看了看迪斯番那恶心的表情,又听他说是私事,更加不肯走了,直到堂峦大声的咆哮起来:“都给我滚出去!” 在他心里,只要有一丝机会保住议事厅,就有机会东山再起,偏偏这些年轻人为情所困,不顾大局,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吧! 几个人不情愿的跟在兰若云身后走出去,却都守在门边,把耳朵趴在门上认真的听著。 过了一会儿,就听“崩啷啷”一声响,清影秀用愤怒的声音大喊道:“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拿面镜子看看你那德行吧!” 大门打开,清影秀满脸通红咬牙切齿的走出来,手里还拎著自己的长剑,忽然又回过头来大喊:“我死我活,我自己的命运,你迪斯家想搞掉清影家,尽管放马过来好了,清影秀可杀不可辱,皱一下眉头都不算是清影家的人!” 迪斯番沮丧的追出来:“可是那‘蛋糕情缘’──!” 清影秀猛的把长剑抬起,剑尖上射出一股凌厉的剑气:“你再胡说信不信我杀了你!” 迪斯番痛苦的蹲下身,抱头痛哭:“阿秀,我好喜欢你,你为什么要这样不理我!” 迪斯罗利随后出来,上去踢了儿子一脚:“没出息的东西,给我起来!” 转过头又对清影秀笑了一笑:“我给你一天考虑时间,明天这个时候,如果你不答应,清影家从此在历史上消失!” 清影秀怒目瞪著他,不发一言。 迪斯罗利拉起还在哭哭啼啼的迪斯番,转身离去,似乎说了一句话:“放心,她早晚都是你的!” 众人差不多已经猜到迪斯罗利的条件是什么了,但还是不约而同的看向清影秀,希望在她那里得到证实。 清影秀低著头,怒气未消,冷笑道:“老贼让我嫁给迪斯番那个白痴,只要我答应,就可以保留议事厅和我名义总领的位置!” “这两个狗贼,真不要脸!”堂天气哄哄的骂道。 “真是一只大赖蛤蟆,阿秀骂得太好了!”望川北解恨的说道。 “什么时候能轮到他,就算是#¥!%¥%!”方更脸一红,含糊不清的说著什么,惹得堂天和望川北不满意的看著他。 “不过,这也不失一个好办法啊!”兰若云笑呵呵的说道。 失魂落魄的清影秀猛的抬起头,一道如电的目光仅仅锁在兰若云的身上。堂天几个人更是眼中窜出了怒火,狠狠的白了兰若云若干眼。 “啊哈,别误会,我只是说是个好办法,又没说一定要这么办!”犯了众怒的兰若云讪讪的说道。 “我觉得若云的分析很对,也许可以先答应他们来拖延一下时间,兽族那面的厉抗统领肯定是支持清影家的,只要让他回军一定可以诛灭迪斯老贼!大不了我们放弃微山堡,退守到劳森壁垒!所以,我想阿秀应该为了大局而做一下牺牲”堂峦从大局上分析,觉得目前也只有如此了。 清影秀眼中一股茫然的情绪闪过,自然而然的望向兰若云:“兰军师,你觉得这条计策可行吗?如果你也同意的话,我愿意做这个牺牲!” 兰若云呆呆的看了她一眼,感觉她眼睛里有千言万语言,而最浓重的,竟然是一种混杂著“考验”在里面的不确定情绪。 而堂天几个人,则握著拳头,威胁的看著他。 一瞬间,空气似乎凝滞了,他仰起头,舒了一口气,他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呢,似乎,已经不用思考了…… 第三十四章 惊变 “当然不行,那还用说吗?有谁怀疑迪斯番少爷是一只癞蛤蟆吗?”兰若云开心的笑了笑,指著议事厅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帝国护卫军,转移话题道:“没想到这麽精锐的部队有朝一日竟然用来对付自己人,明天迪斯老贼一声令下,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胆量砍我们的脑袋!” “白痴,你就不能说点正经的?!”清影秀正为他通过了自己的考验而沾沾自喜,“他们当然够胆量,没有他们,迪斯老贼父子敢孤身进我们的议事厅!?” 兰若云用手指按著嘴唇,忽然撇著嘴唇说道:“再没有比这更正经的事情了!你们说,假如现在干掉迪斯罗利父子,这些叛军会不会归顺我们!” “若云,你想的太简单了,迪斯罗利在前线率领这些军队抵抗神族,军心早就被他争取到了,‘同甘共苦’这句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尤其是灵光城那二十万守军,一个不伤的撤回来,那些当兵的会不感谢他?现在迪斯父子代表的不是个人的一得一失,而是整个实权派和所有议会议员的利益所在。就算他爷俩死了,还会有另一个人接著起来反对我们,况且‘好人不长寿,坏人活千年”这句话你没听说过吗?“堂天娓娓道来,头脑不知为何变得异常清醒。 兰若云当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他只是想,换成另一个人会不会好对付呢?随即又被另一个想法否定了──迪斯家虽然叛国,但并不是叛人类。眼前神族大军压境,以迪斯家现在在军队中的影响,只会有利於人类的抗争。如果是另一个人上台,就比如说副监察长雷奥吧,如果是他掌权了,尽管手里依然有效忠议会的军队,但是神族会轻而易举的拿下他,就像干掉清影林一样轻松。所以,目前来看,迪斯家必须存在,为了人类的命运,个人的一些荣辱又算得了什麽,况且,他们还没有输──! “白痴,你在想什麽?我们现在该怎麽做?”清影秀嘟著嘴看著他,却不去征求堂峦的意见,显然兰若云现在的表现已经离“白痴”越来越远了。 “我在想,今天夜里云光睡觉时忽然一口气喘不上来死掉了,那样最好了!”兰若云满眼都是“向往”的神色,看得众人都想揍他一拳解解气。 “难道清影家真的到此结束了吗?”清影秀眼圈儿一红,长长的叹了口气。兰若云看她伤心的样子,心里一阵疼痛,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想要安慰她一番。 堂天几个人也围了上来,每个人都伸手向清影秀拍去,吓得清影秀赶紧躲到一边去,嗔声说道:“你们干什麽?都来占我便宜!” 堂天看看望川北,又看看方更,最後盯住兰若云。兰若云尴尬的笑笑,一撇嘴:“回去睡觉了,趁著还没坐牢,要享受一下……!”大摇大摆的在叛军眼皮底下走过去,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还是自由的,也多亏迪斯罗利给清影秀那一天的考虑时间了。 身後,传来几个埋怨的声音:“他摸就行,我们碰一下都不让,什麽意思嘛!” ※※※ 月黑风高杀人夜,郎情妾意熄灯时! 堂潇急匆匆的翻过自家的院墙,尽管如落叶般只发出些微的声音,还是被屋子里的几大高手同时发现:“谁?!”堂天和方更的声音同时传来! “是潇潇啦!”堂潇的声音刚落,人已经跨进堂家的大厅。 因为堂峦现在是迪斯罗利最想除之而後快的人,所以方更和望川北也住在堂家保护他。 “深更半夜的你跑回来干什麽?不是要保护你的兰大哥吗!”堂天有些酸的看著自己的小妹子,翻著白眼问道。 堂潇也不理他醋腥的语气,急道:“北门军营发生变故了,方更哥哥赶紧去接管军队!” “什麽?”几个人同时跳了起来。 “乖女儿,你听谁说的,是帝国护卫军出事了吗?”堂峦镇静的想得到证实。 “哎呀,快去啦,是兰大哥让我埋伏在那里的,後来我听见军营忽然乱成一团,就赶紧回来告诉你们!”堂潇看著父亲,著急的解释著,“再不去机会就错过了!” 话还没说完,方更已经窜了出去,堂天和望川北紧随其後,而堂峦也狐疑的看了女儿一眼,说实话,他感觉自己的这个小家夥儿跟著兰若云学得也有点高深莫测,说难听点是有点神志不清:“你快去通知若云和阿秀他们几个到北门来,不要走漏风声!” “哦,放心吧,父亲!”堂天乖乖的回答父亲,看著他远去的背影,微微一笑。 ※※※ 果然,帝国护卫军所驻扎的北门大营,灯火通明,各种七七八八的声音吵成一团,更有兵器抽插间碰撞的声音,还有人群涌动所特有的各种嚷闹。 守卫也愈见严密,简直是十步一岗,还好方更有令牌,而裸兰市长堂峦也是各位兵哥哥耳熟能详的人物,因此他们很顺利的就来到了主营门前。 发现几个队长正在驱逐门前围著看热闹的一群士兵,让他们列好队回营休息,但显然有一些士兵并不受管制,很明显这几个队长并不是他们的直属长官,一些人大喊道:“我们的队长死了吗?” “听说张副统领受伤了?” “是闹鬼吗,听说就一条黑影!” “妈呀,那是什麽东西!” “云统领怎麽样?不会是……!” “你XXX的别撵我,老子还轮不到你来管!” “等我哪天升到队长看我怎麽收拾你!” “哎呀,谁插我眼睛!” “……” “让开让开,成什麽话!”堂峦运起内力大喊一声,震得围观人群立时一震,静了下来,回头看向众人,见是裸兰市长堂峦,马上乖乖的退後──现在裸兰城里,除了迪斯罗利就是他最大了。 经过人群自动让出来的这条路,几个人在一个小队长的带领下进了主营,一股血腥气息传来,众人心中一阵烦躁,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立刻呆住了! 十几条穿著黑色制服的尸体散乱的倒在地上,红色的地毯被紫色的血块凝结得殷红刺眼,而墙壁和桌椅等处更有夺目得鲜血尚汩汩的往下流淌,那股刺鼻的血腥气正是从这些鲜血上散发出来的。 “这,这简直是屠杀!”堂峦喃喃的说道。 堂天和方更几个人检视著地上的尸体,穿黑色制服的是副统领级别的人,共有十一人,而穿红色制服的是统领,眼下只有云光一人,他倒在墙角处,张大著眼睛,好像是心有不甘,又好像是不敢相信什麽。 “除了云光统领外,其他人全都是一刀毙命──!”堂天向父亲报告检验结果。 “当然是一刀毙命,他不是人,他是从地狱回来的!”一个穿黑色制服的人满脸鲜血的向他们走来,是个副统领。 “你是……”堂峦疑惑著,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幸存下来的,那这个人的武功应该不弱,能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那武功至少也应该在云光之上吧! “我宣誓效忠清影家!”那人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堂峦面前,“我一直是效忠清影家的,连远瞻大人都放过我了,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他惊惶失措丢魂落魄的说道。 “你是哪位副统领?这到底是怎麽回事?胡说什麽远瞻大人!快快如实招来!”堂峦指著狼藉的现场,急切想知道发生了什麽。 “我叫封远,现任主管宵禁的副统领之职!”他停了一下,喘了一口气,忽然惊恐的瞪大双眼,双手捂著胸口,大叫道:“是总领远瞻大人回来了,他杀了这些人,因为他们背叛,还好我是效忠清影家的,我要是不往後迈一步……!” “你还胡说!远瞻大人已经在昌桥战场壮烈殉国了,哪还能回来杀你们这些人,再说就算是远瞻大人也不可能一下子连杀十二位副统领!”堂峦皱著眉头分析道。 “所以我说是从地狱回来的远瞻大人,当然要比平时厉害得多!”封远战兢兢的说道。 “放肆,远瞻大人死後当然上了天堂,怎麽会下地狱!”堂峦怒道。 “可是,他们说远瞻大人是愧对裸兰自刎而死的,自然要……!”看来封远这个人还满死心眼儿的! “你还说──!”堂峦“啪”的打了他一个巴掌──没人知道他和清影远瞻之间深厚的友情,没有和他一起战死沙场一直是堂峦的心中之痛,他是不允许有人诋毁他的。 “不说就不说嘛,又不是我说的,都是人家这样传的!”封远喃喃的说道,这个人也真是……不知道他这种个性是怎麽混到帝国护卫军副统领的,挨了一巴掌竟然没有尚失人格尊严的任何表现。 “你看到什麽就说什麽,不要妄自猜测!”堂峦歉意的看了一眼封远,怎麽说他也是个副统领,自己竟然当众打了他一巴掌,不过看他好像没什麽“不满意”的表示。 “好啦啦,这就说嘛!”封远“娇嗔”一声,回忆道:“夜里,我正在交待下半夜巡逻的任务分配,传令兵过来通知我去开会。我想这麽晚了还开会不知是发生了什麽紧急情况? 带著这股疑惑我走进云统领的主营,看见各个副统领级别的头头脑脑都已经到了。我是最後一个,就靠著门口坐下了。 会议已经开始了──反正我已经习惯了他们不等我就开会,也没什麽大不了了,我对这些会议也没什麽好感,所以才自愿负责守夜的,这样白天的会议我就不用参加了!“封远说到这里得意的笑了笑,还看了看堂峦。 堂峦心道:“人家不看重你,当然不会等你一起开会了!” 封远接著说道:“原来,云统领终於决定要协助迪斯罗利了,准备明天一早和迪斯家一起发动军事政变,召集大夥儿来是讨论明早的行动步骤! 虽说我这人在军队中比较低调,但咱们封家世代效忠清影家,不比这些行伍出身的军人,可以为了“从副统领升到统领”这一好处而参与叛变──“ “等一等,你说你们封家?封凉是你什麽人?”堂峦忽然想起一个人,不由得打断他问道。 “可不就是我祖爷爷!”封远眼睛放光的说道,很显然为有人还记得他那位光荣的祖上而兴奋。 “哦,曾经在两百年前”人神战争“中救过清影家家主一命的封凉,竟然是您的祖上?真是失敬了!”堂峦恭敬的说道。 “何止救过清影家主,连战神都受过我祖爷爷的救命之恩!”封远得意洋洋的说道。 “哦,当年他老人家身为总领卫队队长,自然武功高强!”堂峦恭敬的说道,心里开始明白为什麽封远能当上副统领了──两百年前,封凉可是裸兰第一高手,相信他的子孙也不会太差吧,不过看这个封远,却毫无高手风范! “那麽,後来呢!”堂峦看著封远简直要飞起来的兴奋样子,不得不提醒他快点说,因为他知道能提供给自己平叛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後来,当然了──我表示反对,谈了一些道理,可他们不理我,把我晾在一边,自顾自的讨论起来──我知道会议过後我的权力就要彻底丧失了,他们不可能放一个外人替自己守门啊!军队就是这样,是自己人什麽都好办,如果不是,那麽就只有靠边儿站,因此我很理解那些参与叛乱的将领们,他们有些也是身不由己,如果不参加,他们马上就会被革职。而参加呢,还可以升一级,主要是云统领叛变了,那也没什麽可说的了!”封远看著屋子里横陈的十几具尸体,替他们的“升官发财”梦叹息了一声。 “会议还没开多久,就听营外守门的士兵喊了一声‘是谁?’然後就没了动静。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人,连头脸都被面罩裹得严严实实,幽灵般的出现在大帐之中!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不知道他是怎麽进来的,帝国护卫军里里外外有几十道关卡,而靠进主营的周围更是有暗哨埋伏,就算是自己人也不会毫无声息的就这样一声不响的走进来,而门口卫兵那句‘是谁?’他也没有回答,除非士兵死了或者以为自己眼花,而他,此刻正站在帝国护卫军的心脏位置,冷冷的眼神扫视著参与会议的众人:”效忠清影家的站在我背後!‘他毫无感情的声音让众人身上一冷,刹那间周身竟然隐隐有一股霸气,仿佛就是清影远瞻大人重生。我马上就站在了他身後,出於一种天生的信任,我感觉他就是清影家的神,是远瞻大人回来惩治叛徒了…… 而其他人可没像我这麽想,他们虽然吃惊,也会有人为他的气势所恐惧,但他们毕竟有十几个人,而且升官发财就在明天,谁会放弃这个好机会呢!他们缓缓的拔出武器,即使有些人像我一样认为是远瞻大人重生,但这时候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当真是‘佛挡杀佛,魔挡杀魔,鬼挡杀鬼“了! 那人倒也干脆,看看没人再走出来,抬手,一剑削掉了离他最近的张副统领的脑袋! 快,简直太快了,黑影一闪,一道紫光就出去了,我还从来没看过有人把剑当刀来用呢! 然後他掉转剑尖,又一股紫气钻进李副统领的眉心,红的白的立刻成一股圆柱形状往外喷出,李副统领立刻完蛋。 连杀两人的功夫已经让其他人拔出了武器,云统领更是红了眼睛,挥刀向那人砍去。那人却不接他的招数,左躲右闪,每到一个方位就有一个人毙命,都是一下子,或砍或刺──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如果被这些人围住就麻烦了,帝国护卫军的将领们也不是孬种啊!不过如果远瞻大人当然不在乎,谁还能真的把鬼杀了?不知道鬼死了以後是什麽样子──!“看著堂峦不满意而又著急的神色,封远赶紧接著说道:”後来我发现,原来那人也会受伤,他之所以每刀必中,有时候是用自己受伤换来的。云统领那一掌打的他不轻啊!可他好像即使受伤也完全不在乎,速度毫不见慢,转眼间就剩下云统领一个人了──我说的是‘转眼间’,您听明白了吗?他简直就是一架杀人机器,太快了,几分锺的时间就把十几个活人变成了尸体。 当然,我是两不相帮的,虽然我是效忠清影家的,但是在军队没叛变之前我是不能杀自己人的,这是帝国护卫军的铁律──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云统领两只胳膊已经废了,那人长剑抵在他的喉咙处,声音居然平静得如一汪湖水,毫无任何律动,他说:“你要承受自己选择这条路的後果,叛徒是没有好下场的!‘长剑往前一送,云统领恶狠狠的看著他,被自己脖子里冒出来的鲜血糊住了眼睛,就那麽不甘心的扑地而亡! 我再说一遍──快,真是好快,毫不拖泥带水,只有几分锺的时间,生龙活虎的帝国高手们就变成了尸体,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直到他临去时好像是微笑著看了我一眼,那双眼睛好亮,不像是人类所有,肯定是来自地狱──啊哈,是来自天堂啦!“封远尴尬的笑了笑,想起那种善意的眼神,如沐春风,好像不应该害怕似的,可自己就是觉得很恐惧,一种本能的恐惧! “然後呢?”堂峦觉得整件事情好像过於简单。 “然後他到营外大喊了一声:”杀人了,统领们全死啦!‘如一缕轻烟般,就那麽消失了,再然後,片刻的功夫你们就来了!“封远指著仍然新鲜的血液,”血迹还未干呢,我想一定是远瞻大人托梦告诉你们的吧,否则迪斯家没有理由比你们晚知道啊,连我都没来得及通知你们!“ “嗯,是你让人封锁了整个营地?”堂峦狐疑的望著封远,总感觉这人不应该有这种智慧。 “当然,这里现在我最大,而我又是效忠清影家的,当然要防止有人偷跑出去给迪斯家送信,也只有我现在还有调动军队的权力!”封远又开始得意洋洋起来,到现在他一直没来得及擦拭脸上溅到的血迹,可见他有多忙。 “好样的,刚才打你真是很抱歉!”堂峦拍著他的肩膀道歉道。 “没什麽啦,您的年纪也能做我父亲了,打一下也没什麽,我理解您的心情──!”封远憨憨的笑了笑。 堂峦冲他笑了笑,已经决定要好好补偿他了。 “怎麽样?”堂峦回过头看了看刚刚进来的方更──在封远叙述事情经过的时候,方更拿著令牌去接收部队。 “不行,那些队长们说不认识这块牌子!”方更气咻咻的说道。 “还是我去吧!”封远眨巴眨巴眼睛,“那人临走的时候喊的那句话别有深意──那些队长都是直接服从自己的副统领的,不让他们知道他们的上司已经死了,他们是不可能听从其他人的命令的!” 封远走出去,把队长以上的将领都叫了进来,让他们看地上的尸体,确信自己的上司们已经被暗杀了,一个个面露惊诧之色,随後是狂喜──他死了,是不是就该自己升官了?!真正完全为“有过知遇之恩”的上司伤心的人只是少数。 “现在我,方更总统领,立即宣布,升任封远为统领,协助我主管帝国护卫军。其他的嫡属大队长升为副统领,下级官职依次上升一级,日後按功绩逐渐补上官职空缺,希望大家日後能配合方更为帝国鞠躬尽瘁。现在,所有人听从封远统领的调配!”在堂峦的嘱意下,方更立刻作了如上决定,也正因为用这种升职的喜悦代替了下级军官们对上级的怀念和不满情绪,使他们也感激起升他们职位的总统领方更来了──日後,这十万人的部队跟随方更平定叛乱南征北战,一直忠心耿耿,为裸兰立下了汗马功劳! 而封远,荣升帝国护卫军的二把手,虽然现在军队被迪斯罗利一分为二,但自己是总领亲自提升的,这就是正统,日後那二十万军队还的归自己管──最重要的是,自己获得了清影家的信任,让他初见堂峦一干人时的恐惧消失无踪,相比之下,挨了堂峦那一巴掌又算什麽呢!他当然不知道,除了他的优秀表现外,二百年前的裸兰第一高手封凉实在是帮了他不少忙! “趁迪斯老贼不备,现在应该立刻率军包围议事厅,解除那里的守军武装,营救我们被他们关押的五百名总领卫队队员!”堂天看著父亲,忧虑的说道。 “阿秀呢,怎麽还没来!”堂峦感觉这个时候自己不好下令,最好让清影秀直接给帝国护卫军的将领们鼓励,而方更从旁协助,那这十万军队才算彻底保住了! “我来了!”说曹操曹操就到,望川北亲自去接应,清影秀和斯菲浅靖羽一起走了进来。 “事不宜迟,马上就行动吧,一定要在黎明之前把议事厅从新掌握住!”清影秀看著营帐里年轻的将领们,坚定的说道:“我相信你们能够办到的,以後你们就是帝国的功臣!” 封远已经把迪斯罗利的阴谋传达给了各位新上任的副统领们,使他们感觉到了初次上任就遇到的沈重压力。而同时,他们又感觉热血彭湃,立誓要趁此机会向方更总统领证实自己的忠心。而眼前的美女向他们这麽一鼓动,虽然心向迪斯罗利的云光禁止他们外出接受杜老爹的宣传,但他们还是由不同渠道获知眼前的这位正是裸兰的女神,很多年轻人都愿意为之牺牲性命的清影家总领! “啊!哈!誓死效忠清影精神,为女神死战到底!”十几个将领一起大声喊道,像是事先就商量好了一样整齐! 清影秀脸上一红,看著他们走出营帐整齐的步伐,心潮一阵激荡! ※※※ 是夜,在迪斯罗利毫无戒备的情况下,方更和封远亲自带领一万帝国护卫军,重新夺回议事厅,还好是攻了守军一个措手不及,没什麽太大的伤亡。迪斯罗利派了三千名帝国护卫军把守议事厅,这支部队也被方更接受了,编入总领卫队,扩大成三千五百人,直接归清影秀指挥──这是清影秀的意思,经过这次被迪斯罗利逼婚,她深知战争年代自己的身边一定要有一支优秀的部队。而帝国护卫军恰好符合这个条件。这些人本来就是帝国子弟,有些人更是裸兰军事学院的学生,关於“清影女神”的宣传早已经深入他们这些经常出入城镇中心的大兵心间,眼下见能贴身保护女神,而且时常能看到女神美丽的容颜,马上立誓宣布效忠清影秀,连他们的领队都自己剁掉了一根食指,发誓痛改前非,请求女神一定要给自己一个机会,看在他手指的分上,清影秀也就同意了。 等到迪斯罗利发现情况急转直下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了老高,一切都晚了。 堂天忽然喃喃骂了一声:“兰若云这小子跑哪儿去了?不是让潇潇去叫他了吗?结果连这小丫头也失踪了──可倒好,大夥儿在刀头上上舔血,他却躲在家里睡大觉!”忽然面露喜色:“这样也好,现在阿秀该知道,谁才是最能给她安全感的人了吧!” “当然是我!”功劳最大的方更听到了堂天的喃喃细语微笑著说道,忽然又蹦又跳的大叫了起来:“哦~~呵~~果然是咸蛋超人,我太伟大了!” ※※※ 兰若云垂著一条膀子,嘴里喃喃的骂道:“这个云光,奶奶的,还真有两下子,真不愧是帝国护卫军的头头,还有他那些手下,怎麽一个个都跟玩命似的!” “兰大哥,大半夜的,你跑去哪里了,害人家担心!”堂潇不满意的噘著小嘴说道。 “潇潇,你不睡觉监视我干嘛?”兰若云气苦的说道,回来时不小心被堂潇撞见了,实在想不通为什麽这麽晚了她还如此精神。 “人家是保护你的嘛,杀手猖獗啊!”堂潇生气的看著兰大哥,为他不理解自己的苦心而难过。 “好了好了,也没什麽了,我出去吃个消夜!”兰若云还是一撒谎脸就红。 “那就叫起杜小妹给你煮嘛!反正她就爱给你献殷勤!”堂潇酸酸的说道。 “哎呀,你说人家的时候还一口火药味儿,你要是会煮的话兰大哥以前也不会老饿肚子了!”兰若云取笑著说道。 “好女人是不是一定要会煮饭哪?”堂潇怯生生的偷眼看著兰若云,轻声说道。 “不一定啊,阿秀姐姐也不会煮饭嘛!” “那阿秀姐姐是你心目中的好女人了?” “这个……小鬼,想什麽呢,赶紧给我睡觉去!”兰若云轻轻拍了堂潇的小脑袋一下,牵动伤口,痛得直咧嘴。 等到天光大亮,兰若云被云光揍的那一掌还在隐隐作痛,倒在床上不愿意起来,还在想著堂潇的那句话:“好女人一定要会煮饭吗?嘻嘻,当然不是,清影秀还不是只知道用功练武,打打杀杀的女人虽然比家庭主妇少了一份风韵,但却……哦,对了,人家不是叫她女神吗?什麽女神啦,要是有人知道这个女神曾经偷偷带领他们扫荡过整整一片西瓜田的话,不知道会怎麽想,当然,童年时候谁没干过这种事情呢?可是,女神总爱烧男人屁股,这可能是其他人想不到的!” 他这样坏坏的想著,“呵呵”的笑出声来! “笑什麽这麽开心啊!”清影秀的声音在身後想起。 兰若云惊诧回头,就看见清影秀手里一条三尺长的火焰气体在熊熊的燃烧著…… 第三十五章 夺权 “起来!”清影秀娇嗔著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躲在家里睡觉,你也真对得起我了!” 兰若云一!辘从床上爬起来,看著清影秀熄掉手里的火刀,放心的舒了口气:“怎麽,天踏下来了?压死了几头猪?” “你给我正经点儿!”清影秀走过来坐在他身边,“昨天夜里,帝国护卫军掌管实权的云光和十几个副统领全都被一个黑衣人杀掉了,使我们很容易就夺得了那十万军队!现在我们已经重新控制了议事厅!” “啊哈,太好了,真要感谢那个黑衣人,他真伟大!”兰若云喜滋滋的说著! 清影秀奇怪的看著他:“你和那个黑衣人没有什麽关系?” “你不会以为我就是那个黑衣人吧,啊,是啊,我就是那个黑衣人!”兰若云跳下床,摆了个大打出手的姿势,动作做过了头,伤口又一阵痛! “你当然不可能是黑衣人,连杀十几个高手,那人真是太可怕了,现在军队里都盛传是伯父远瞻大人重生,也有说是战神临世庇佑的,最可气的那个封远,昨天晚上还口口声声说是死去的清影家主回来惩治叛徒,後来不知什麽事情触及了他的某根神经,今天竟说那个人其实是他的祖爷爷封凉,往自己脸上贴金!”清影秀想著封凉那趾高气扬的表情,微笑了一下! “两百年前裸兰第一高手,战神的得力手下,他确实有这个能力!”兰若云悠然道。 “什麽呀,这些都是无稽之谈,很显然是有个武功高手在暗里帮助我们嘛!”清影秀语气坚决,显然并不信什麽神鬼之说。 “那,就一点线索也没有?”兰若云翻著白眼,心里窃笑:“有线索才怪呢!” “我就是为这个烦呢!”清影秀皱眉道:“从早晨到现在,有一百多个穿著各种各样黑衣服的人在议事厅门口排队,都声称自己就是那个黑衣人,还取了各种各样吓死人的名字,有什麽“杀人狂魔黑罗刹”,“地狱天使黑金刚”,“名震塞北黑侠客”,“我本孤独!侠”…… 这还是比较正规的,有一些无赖和乞丐也来冒充:“!牛”“!猪”“炽!狗”“!客”“!金”…… 兰若云忍著笑,问道:“那你们怎麽处理的?” “堂天就出去一个个打过啊,也不知道他为了什麽在生气,一边打还一边骂:‘打死你个咸蛋超人!’” “这个白痴!这麽说打不过他的肯定就不是那黑衣人了!” “最厉害的也只能在他手里走上十招,怎麽可能是黑衣人!” “你也不用非得要把人家找出来,相信你有困难了那人肯定会出来帮你!”兰若云轻抚著清影秀的肩膀安慰道。 “其实我也知道,那高人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既然他不肯出来我也只有把他记在心间了。我想问你的是,你怎麽知道恰好那个时候军队会发生变故,又怎麽会知道黑衣人会在那个时候出现?还派“粘人精去监视北营?”清影秀疑惑的看著兰若云。 “这个,只是凑巧罢了,即使我不派潇潇去监视,封远肯定也会给你送信儿的!” “那可不一定,谁知道他会不会把信息送给迪斯家!” “嗯,封家的子孙应该不会这样做,要不然也不会就他一个人活下来!”顿了一顿,“你说那个黑衣人会不会就是封远?” 清影秀浑身一阵:“对啊,我怎麽没有想到,当时那种情况,似乎他的条件最适合。封家祖传的‘风雷刀法’也是奇快无比的,再加上封远是军队内部的人,在会议上出其不意的偷袭,的确可以连杀十几个人……” “看来就是他了──!”兰若云心里欣喜找到“替死鬼”了。 “嗯……也不对,我怎麽看那个封远也不像个高手,倒是有点像你,嬉皮笑脸的,这也是我不敢相信他的理由!”清影秀忽然笑呵呵的望向兰若云。 “我?嬉皮笑脸?”兰若云一下晕过去了! ※※※ 议事厅门口果然排了好长的一列黑色队伍,可以组成好几队送葬队伍了,在那里挤挤嚷嚷的等待著检验。都存著“瞎猫碰死耗子”的心理,万一他们认错人,把自己当然那个黑衣人,那这一辈子可就飞黄腾达吃穿不愁了,说不定还会得到女神垂青,名誉地位美女将在一夜之间得到,这确实也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一个“!刺客”正在与“!玫瑰”发生口角:“老子行走江湖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竟敢冒充我!” “我当初连斩江南十四大盗的时候你小子还和尿泥玩呢!” “就凭你这个模样,我看连鸡都没杀过吧!哈哈,我嘲笑你!” “看你那身材吧,晚上做那事儿的时候都会累个半死吧,我蔑视你!” “你,你,说我什麽都可以,就是不准侮蔑我的男性能力!我要和你单挑!” “好啊,来啊,来啊宝贝!”!刺客一个“恶狗扑屎”将!玫瑰压倒在地,两人毫无章法地撕打起来…… 等到兰若云看到一个穿得很漂亮的黑衣人,还扛著一面旗子,上面写著“黑色情人”时,他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议事厅里,方更介绍了如今迪斯家和清影家在城里的势力分布情况。迪斯罗利控制了裸兰城的大部分,包括东西南三个城门。而清影家则占领著北门及其附近地段,因为议事厅所在的政府中心就在北门附近,而控制著议事厅则代表著拥有了名义上的统治权,所以此方还是有一定的政治优势的。 随著十万帝国护卫军的反戈相向,许多人又对清影家充满了希望,包括迪斯罗利掌握下的一些议会成员,而城里分别支持迪斯家和清影家的两派斗争也更加激烈了,民心开始向清影家这方面倾斜。 本来,西线对抗兽族的厉抗想多派些部队回来协助平叛,然而,兽族忽然在此刻来了精神,自然之子重整旗鼓,在微山堡发起了新一轮的大规模反攻。因此,西线只能抽调出二十万步兵部队,目前正在赶回裸兰的途中。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一直隐忍的迪斯罗利终於忍不住发动了。 夺取议事厅的内战在“十万军变”的第三天後开始了…… 必须在二十万步兵部队赶回来之前解决这十万帝国护卫军,夺取议事厅,只有如此,控制了後勤部,在资源上扼住东西两线的领军将领,让他们不得不服从自己。如果这些部队打著“勤王”的旗帜回来平叛,那麽二十万的部队完全可以守住裸兰城。 於是,这一天早晨,驻扎在东西两营的迪斯罗利的二十万军队蠢蠢欲动。只是裸兰的街道虽然宽敞,却无法同时容纳这麽庞大的队伍,因此,只能以千人的横列向前推进。 裸兰议事厅在裸兰广场後面,有一片小小的围墙,却并没有什麽太大的防御价值,同样无法容纳下十万帝国护卫军的同时驻守。只有万多人的精锐部队加上清影秀的三千五百总领卫队将议事厅团团围住。 满心忧虑的裸兰老百姓此刻全都躲在了屋子里,几乎每个人都在或高声或喃喃的骂著,东西两线大军压境,帝国的精锐却躲在自己的领土里打内战。 然而老百姓们似乎忘记了,他们也是自己有立场的。他们也有自己的支持对象,如果是他们心目中的支持者掌权了,他们也会高兴非常。更重要的是──那些当兵的是怎麽来的?还不是来自老百姓!所以,历史上人类往往痛恨“屠城政策”,对滥杀无辜平民深恶痛绝,这是多麽虚伪的事情,士兵的生命来自於作为平民的他们的母亲,当士兵脱掉军服,他们同样是老百姓,而当老百姓发起威来,他们的战斗力远远超过一支军队。 同样痛恨的还有此刻正在交战的内战双方,帝国护卫军本是同一支部队,只不过一部分上了前线,另一部分留守罢了。他们是一起训练一起同甘共苦的,他们当中甚至还有许多是兄弟朋友。那些领军的将领差不多也都是裸兰军事学院的同学,为了共同的理想他们曾经并肩作战,而此刻,却不得不把屠刀伸向自己夥伴儿的头颅──军人,必须要服从命令。 而作为神弓营部队,他们同样不愿意把自己的箭枝射向人类,在他们的训练课程中,教官一直是把神族的天使作为他们的进攻对象来向他们传授作战技巧的,此刻,战斗中,他们的弓箭常常没有了准头,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人类确实比天使还难以精准。 因为在城里战争,大数目的军队无法同时作战,在裸兰大街与议事厅的的围墙周围,敌我双发只有同时几千人在作战,更多的部队拥挤在交战双方的身後呐喊助威。当死伤者不断被抬下来的时候,後面的部队才开始向前补充。 战斗远远不如与神族和兽族战斗时候激烈,双方都有军法处在两旁监督,後撤的士兵将格杀勿论。 议会厅方面吃亏在弓箭部队不能发挥什麽威力,只有原总领卫队的五百人是弓马娴熟的多面手,却也敌不过军心不整的神弓营部队。 士气低落,战斗萎靡,战场中时常还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和高声的悔骂声,那是因为有人杀掉了自己的朋友和亲戚。 叛军渐渐完成了合拢,从裸兰广场三面向议事厅进攻,只有北部是清影家控制的帝国护卫军军营,源源不断的骑兵从那里补充进来,加入战斗,抵御著敌人的三面进攻。 并没有喊杀声,也没有精锐部队那种勇往直前的作战气势,有的只是兵器碰撞时的声音汇集在一起的烦躁,还有就是刚刚提到的哭声和骂声。大家都在默默的举刀,不动声色的砍杀,看著面熟的士兵被自己杀死,很多在战场上勇猛无敌的战士都双手发抖浑身打颤,然後莫名其妙的被另一个同样状态的人杀死。 讽刺的是,当兄弟或好友恰好遇到一起的时候,他们看清了彼此区分的标志,知道分数敌我,这个时候他们做了个眼色,假装著互相拼斗,却没有一刀是致命的,就在那里你来我往的玩起了“过家家!” 而不断的有士兵大叫著“我受不了了,我已经杀了我的男性青梅竹马!”惨叫著由前线退回来,立刻被军法处的五百名刀斧手斩杀。 鲜血渐渐然红了裸兰大街,接著染向裸兰广场,血腥气开始弥漫在裸兰的空中。 依然在怒骂的老百姓们听著议事厅方向传来的动乱声音,悄悄的打开窗户,立刻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同时感受到了那种沈闷的空气和不安定的因素。 几乎是同时,几百万的裸兰市民同时叹了一口气:何必呢?何苦呢? 战争进行了整整一天,双方死伤人数已经超过一万人,帝国护卫军的很多战士都来自於裸兰城内,当尸体从战场上抬下来的时候,他们的亲友不顾战争危险,扶著战士已然死去的脸庞哭泣。而那些参与内战的战士的家属们,也都纷纷走上街头,寻找著在尸体当中是否有自己亲人的尸体。 在双方部队的後面,老百姓渐渐的多了起来。於是,裸兰城里,除了战争的声音外又多了那种死去亲人的哭天喊地声和咒骂战争无情的痛恨声人声鼎沸,民怨天怒,到傍晚的时候,竟然下起了雨,而此时,正是冬天…… 温热的裸兰大陆在冬季下起了雨,人们都奇怪这异常的现象,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发生过这种反常的天气情况了。 而冰冷的冬雨更让战场上交战的双方显得惨厉,在泥水当中难辨敌我,很多人失去了攻击方向,为求自保,胡乱的挥舞著武器,很多人都死在了自己人的刀下。而小范围的骑兵冲击,更是茫无头绪,自乱营角,战场上也乱成了一团。 堂天、望川北和方更都受伤了,高声怒骂著,从战场上撤下来,包扎著伤口。斯菲和浅靖羽在後方处理著尸体和伤员,封远还在赶著後续士兵补充战场上的损失。 堂峦和清影秀面色凝重的在那里商量著什麽,而兰若云,低著头,眼睛里弥漫著哀伤和沈重的灰色。 “不能停,连夜作战,一举击垮他们!”堂天大声的高喊著。 “他们伤亡的比我们的多,只要我们的二十万步兵赶回来,在这种的狭窄的战场上,他们骑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方更狠狠的说道。 “我们伤亡了多少人?”清影秀问道。 “有四千多!”望川北沈重的说道,“四千多的帝国最精锐士兵,死了!” “敌人死的更多,快超过七千了,他们没有防御工事,打不过我们的,哈哈!”方更凄厉的笑著,好像很得意的样子。 “不都是你方更的帝国护卫军吗?有什麽好高兴的!”兰若云冷冷的说道。 “你──!”方更气愤的看著兰若云,这显然是有些侮辱的成分在里面,“可是他们现在都是叛军,叛乱者必须得死!” “不是他们叛变,他们只是服从命令,你不应该这样说他们!”兰若云盯著方更得眼睛,语气愈见冰冷。 “难道你没看到他们也在杀我们的人吗?”方更气道,语气很激动。 “你作为帝国护卫军的总统领,不应该考虑这个,你怎麽能把自己的部队当成敌人呢!你要做的是尽量保存住他们的生命──敌我双方都是你的部队!”兰若云咬著牙说道。 “你懂得什麽,只知道坐在这里大发议论,你看我们这一身鲜血,你如何理解军人的苦处!”想起自己浴血奋战,自己的部队自相残杀,方更激恨无比,偏偏兰若云把他不愿思考的事实完全暴露在他面前,让他恼羞成怒。 “若云,你是太仁慈了,这种政治斗争就是你死我活,想要夺取最高权利,发动军事政变是唯一干净利索的手段,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堂峦用无可奈何的语气劝慰著兰若云。 “夺权吗?那就给他们好了!”兰若云平和的说道。 “你说什麽!”清影秀“腾”的一声站了起来,“若云,你怎麽能这样说!” “没有什麽不可以的,我们放手给他们一些权利,让他们退军,结束这场争斗!”兰若云依然毫无表情的说道。 “只有我们全都死了他们才会退军!”堂天沈声说道。 “别和他这个书呆子理论,我方更誓与迪斯老贼死战到底!”方更握著拳头大吼道。 “逃避是没有用的,难道你真的想看到两支帝国护卫军同归於尽?”兰若云冷笑道。 “我们的二十万部队马上就赶回来了,很快会降服敌方部队!”方更振振说道。 “你以为迪斯罗利会让他们进城吗?他只要分出五万部队就可以抵挡住我们这方面的攻击,毕竟战场只能容下几千人同时作战。然後十万骑兵在平原上拦截那二十万步兵,几个冲锋就将全歼步兵,你敢说在平原上二十万的步兵能抵挡住十万的精锐铁骑?”兰若云有些挖苦的说道。 方更沈默下来,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不自禁的把眼睛看向清影秀。 “难道你让我们交出权力,然後任凭迪斯老贼屠杀?”清影秀颤抖著声音说道。 “我们只是给他们一部分权力,按照现在的形势,相信他也不愿意这样争斗下去,你们还没有领教到民心的威力。这个时候,只要我们说一声,让迪斯罗利掌控几个主要部门,相信他是会同意的!” “不行!”清影秀和堂天、方更三个人同时说道,望川北看了看堂峦,两个人也摇了摇头。 “清影家是绝对不会把权力交出去的,我要对祖先负责!”清影秀正色说道。 “我堂家也一直效忠清影,让我们去为迪斯老贼效力,那是不可能的!”堂天大声喊道,看著父亲向自己点了点头。 “若云,你不要再说了,不可能的事情,我们会誓死捍卫议事厅的!”方更抽出腰间长刀,走出议事厅。 望川北过来拍了拍兰若云的肩膀,什麽也没说,紧随方更而去,堂天更是不看他,裹好伤口也出去了。 兰若云看著清影秀:“神族如果打破了黄湖壁垒,而帝国护卫军又会在千人规模的消耗战中逐渐丧失兵力,甚至同归於尽,我们该拿什麽去抵挡敌军!死亡难道能解决问题吗?你不在乎你的子民吗?” 他看了看愣住了的清影秀和堂峦,头也不回的走出议事厅。 他已经过了那种“赌气”的小孩子时代,年轻气盛没有体现在他的身上,在杀手营里的那段日子已经训练他成了一个内心老成稳重的人,而日後的战争熏陶和父亲的教诲更让他明白了凡事要以大局为重的处世方法。 因此,在兰若云走出议事厅的一段时间之後,裸兰城里,人们惊奇的发现他们早已经熟悉了的那个两个身影──杜老爹及其助手杜小妹。 两个人领著一群“杜老爹宣传队”成员又开始活跃在裸兰的大街小巷,而杜老爹自己又亲自占领了裸兰广场──现在是迪斯罗利这方面的战争後方,很多战场上伤亡的士兵都要停留在这里处理。而此时,很多士兵家属也在这里等待,因为迪斯罗利把所有的精力用在争斗中,也乐意这些人帮助自己处理伤员和尸体。 杜老爹就在这群人当中做起了反战宣传:“神族大军压境,兽族发起大规模反攻,东西两线同时告急,前线儿郎陷於生死存亡之际,人类明天被乌云笼罩。好男儿自该投身军旅,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让神族兽族见识一下我人类神风,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而我们,不但要打退他们的攻击,更重要的是要心存大志,讨回原本属於我们的领土,重现我们人类辉煌的历史──亲爱的裸兰市民们,我们人类应不应该有这种远大的理想!”杜老爹抬高了嗓门,在冬雨中将声音远远的传向了整个广场。 “应该!” “夺回七大陆,还我人类领土!” “人类是伟大的,呜呜……我们不愿意被欺负!” “我们要振作,赶走神族,压制兽族,人类万岁!” “……” 广场上人们纷纷的应和著,一些伤兵也跟著热血彭湃,他们都习惯了杜老爹的演讲,知道这个其貌不扬的老人往往能一针见血的说出他们的心里话,所以杜老爹现在在裸兰城里著实有一大堆忠实听众和拥护者──他们当然不知道这些都是兰若云所教! “可是──!”杜老爹猛的转过身,把身体朝向战场的方向,歇斯底里的大喊到:“为什麽在这紧急的情况下他们要自相残杀!”又猛的跳下高台,步履蹒跚的冲向一个受伤战士,泪流满面的说道:“难道他们的血是应该这样流的吗?这血是应该在战场上用来染红我们的军旗的!”他把双手抚向那战士的伤口,痛得那小夥子一个劲儿的龇牙咧嘴:“老爹,您轻点儿,这里还有痛觉神经!” 杜老爹又扑向一具年轻的尸体,声色具厉的怒喊道:“难道他们应该这样被自己的人杀死吗?他们艰苦训练,成就一身本领,就是为了在自己的城里里被自己人砍死吗?” “亲爱的裸兰市民们?请问,他们应该吗?”杜老爹哽咽著但声音依然高亢的问道。 “不应该!” “停止内战,一致对外!” “主战派下台,帝国护卫军合并!” “要团结,不要分裂!” “……” “既然,当权层互相争斗,无法保护我们,难道我们自己不应该起来保护我们自己吗?大家有没有胆量跟著我去夺权?”杜老爹继续煽动著,渐渐把人群注意力转移到了主要问题上。 人群立刻静了下来,历来逆来顺受的老百姓忽然听说要自己起来夺权,立刻觉得不妥,毕竟习惯了统治阶层的直接领导,而此刻…… 一个老妇人慢慢合上儿子死不瞑目的双眼,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看著自己的儿子死在自己怀里的激愤,让她立刻把一切都忘记了:“夺权!”她大声的喊了起来,在寂静的人群里,这苍老的声音竟显得那样的伟大和震撼人心。 “夺权!”又有几个死者家属跟著喊了起来。 “夺权──夺权──!”人群猛的炸了开来,群情激愤,人们满脸通红,浑身颤抖的高喊著,杜老爹窜上高台,举起双臂,引导著人流:“夺权,夺权……!” 忽然,远方也传来同样的声音,那是“杜老爹宣传队”成功的煽动了人群。而在裸兰广场上,一些受伤的士兵也被其他人搀扶著跟著高喊起来。 接著,从裸兰的大街小巷里涌出了无数的人民群众,高喊著“夺权”的口号,向著裸兰广场汇聚过来,人流涌动,塞满了整个裸兰广场及周围几条主要街道,裸兰大街更是人声鼎沸,无立锥之地。更有许多人临时制作了简易的旗帜,在上面写著“停止内战”,“一致对外”,“重组政府”“主战必亡”这一类的口号。 於是,整个裸兰城暴动起来,到处有游行示威的群众。冬日的寒雨里,人们早已经分不清眼里的是悲愤的泪水还是冰凉的雨水了。几乎每个人的嗓子都喊哑了,人群践踏起的泥水混合著泥土气息冲淡了战场上的血腥气,但是另一股比血腥气还让人烦躁的气息产生了──那是人民的怨气!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当一个政权,人民的心意偏离之後,也将是它走向没落之时──失民心者失天下! 兰若云躲在暗处,看著简直就要冲进战场来制止战争的激愤的人群,他叹了一口气,心口里仿佛被巨石压住一般,沈重的连喘息都难,闭上眼睛,仰起头,任凭冰冷的雨水浇在自己的脸上:父亲,如果您还活著,您会怎麽做呢!我,这样做是否正确,我真的不知道!” 目光转向议事厅的方向:“阿秀,朋友们,对不起……!”他痛苦的跌坐在地上,任凭眼睛里的热泪夺框而出── 第三十六章 合作 夜色渐浓,微雨打在火把上发出“嗤嗤”的声音,裸兰城几乎全民出动。暴怒的人群汇聚成汪洋大海,将裸兰城淹没了,更不断有江河湖海融入其中,很快,百多万的游行示威群众包围了以议事厅为中心的内战战场。 “停止内战!”的口号声如惊涛骇浪,一波波的淹向战场中正激战的双方军队。人群的外延一直延伸到裸兰城外,使双方的后备部队无法动弹。而战场中,受反战思想影响的士兵们更是军心动摇,渐无斗志,不知道是谁先停了下来。接著,以战场中心为分界线,两方士兵戒备著,一步步的向后退去。军法处的监督部队也无心再砍杀自己人了,跟著他们一起后退,在战场中央逐渐形成一条丈几宽的分界,双方几千名士兵隔著这条分界线对望,战场上不闻兵戈交击之声,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和双方士兵往下抬走尸体的忙碌声。 而外围的游行群众,此刻的喊声也渐渐弱了下来──当双方战争的时候,他们迫于激愤奋而起之,可一旦战争止歇,他们又没有勇气敢于真正起来夺权,况且,他们也知道,这个时候真正把权利交给他们,谁又有能力带领他们打退敌人的进攻呢!杜老爹肯定是不行的,此刻他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如果让清影秀他们发现是他领的头儿,肯定知道这是兰若云在背后搞鬼,因此,当民怒一起,杜老爹便把领导任务交给了自己的宣传队,领著杜小妹回兰府换衣服去了,年纪大了,这次可把他累坏了! 迪斯罗利在迪斯番的陪同下跃众而出,看向对面正走过来的清影秀一干人。双方停在分界线的正中,此刻似乎应该说些什么。 “阿秀侄女似乎还很执拗啊,你难道没有看到民心所向吗?”迪斯罗利阴测测的说道。 “这句话正是我想对迪斯伯伯说的,您该觉悟了!”清影秀不卑不亢的反击。 “图呈口舌之利似乎并不利于事情的解决!”迪斯罗利冷笑著说道。 “所以我不愿意像迪斯伯父一样竟说些废话!”清影秀的回答令堂天几人心里大叫痛快。 “你──阿秀,我劝你还是答应我们的条件,以免死伤人命!”迪斯番依然不死心,有些沈醉的看著清影秀。 “滚回去!”堂天和方更一起大喊道,望川北则举起大刀威胁的虚劈著。 迪斯罗利伸手拦住正要冲过去拼命的儿子,不动声色的说道:“眼下的形势,不如问问百姓们的意见!贤侄女以为如何?” 清影秀看看堂峦,堂峦微微点头。 “好,我们也正有此意!”清影秀表示同意。 一个干干瘦瘦的小夥子被民众推举出来,他们找不到杜老爹,只好把他最得意的弟子,这个叫做孟三的年轻人拽了出来。但是很显然,他早已经有了准备,当然是兰若云教给杜老爹,然后又由杜老爹转教给他的。 只听他说道:“我们要成立民众大会,监督议会选举,议会恢复下议院,下议院由百姓推举代表组成。上下议院选举的总结果就是当今的统治者,也是我们民众共同信服的,否则,我们将发动起义──!” “行了行了!”迪斯罗利打断他的报复性言论,“不过下议院两百多年前就已经关闭了,下议院的席位难道还是二十四席?” “当然,要和现在的上议院一样多,这是规矩,不能更改!”孟三惶惶的说道。 迪斯罗利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控制了上议院里的十八个席位,而对方只有兰家、堂家、方家、望川家、斯家、浅靖家这六个席位。自己多出十二席,如果下议院里再有六席以上的拥护,那就赢定了,这应该不难!” 想到这里,他点了一下头:“好,这个提议我接受了!”然后挑衅性的看著清影秀这一方。 清影秀几个人也在商量,感觉自己这一方很吃亏,本身迪斯罗利掌控著议会,上议院是不可能有人支持己方了。那么,下议院就必须要有十八席以上拥护自己这一方才算稳赢。清影秀求助的看向堂峦,堂峦皱著眉头在沈思,她想找出兰若云,却发现他根本不在周围,这更让她心里难过,知道兰若云因为自己不听他的见议而生气,此刻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你们打算怎么选举下议院的议员?”堂峦抬起头看向孟三。 “是由这次游行的几个领队和城里几个大家族的代表组成!”孟三恭敬的回答道。 “哦?”迪斯罗利忽然看向孟三,小声道:“那么阁下也是下议院议员之一了!?” “那是当然!”孟三有些得意的回答道。 “以后我们可要多亲近亲近,回头到府上拜访,请问府上……?”迪斯罗利立刻拿出了政客的鬼脸,想要笼络住孟三。 “不才现在住在兰府,呵呵!”孟三皮笑肉不笑的回答道。 迪斯罗利立时倒吸了一口气,忽然感觉到这整个计划全都是针对自己的一个阴谋,兰若云那个小子最近的活跃他也曾听说过。但他实在不敢相信当年那个疯疯癫癫的小子会搞出这么高明的一招来对付自己,况且,如果真是这样,孟三也不应该把这个事实说出来啊! “是兰军师的府第?”迪斯罗利想要得到证实。 “正是!”孟三的回答让迪斯罗利的心彻底凉了,他马上想反悔,不同意这个提案。但随后孟三趁清影秀几个人在商量的空当,低声又向他说了一句话:“兰少爷在府里等候迪斯大人的拜访,共商大事!” “哦?”迪斯罗利心里惊诧,小声道:“难道兰少爷他……?” “大人去了自然知道!”孟三神秘的一笑,退到清影秀那边:“不知各位商量好了没有?” “我们有一个条件!”清影秀朗朗的说道。 “是什么条件?”孟三问道。 “下议院的议长也要承继两百年前的传统!” “两百年前的传统?”孟三和迪斯罗利一起惊呼。孟三是不知道这个传统是什么,但迪斯罗利则是想起了那一段历史──下议院议长,那是由总领卫队队长封凉兼任的。 只不过,战争过后,下议院的职责已经不是很明显,而且封凉本人好武恶文,让他兼任下议院议长只是表彰他的功劳,实际上他也做不来。因此,还是他主动见议取消下议院,然后专心守住自己的卫队队长本职。 等到后来的两百年间,封凉去世,封家人才凋零,只是在军队中任些闲职。从来没听说过封家还有什么高手,可是如今清影秀这样说,显然是封家还有一股力量潜伏著,这倒是他没有想过的。 “封家还有什么人吗?”迪斯罗利疑惑著问道。 堂天拽过躲在自己身后的封远:“他是封凉的五世孙,怎么能说封家无人?” 封远显然没怎么见过这种大阵仗,不好说什么,只好一挺胸,露出一种不屑的笑容,然而迪斯罗利看来,那笑却是高深莫测的! 他疑惑著,看向孟三,孟三向他点了一下头。 迪斯罗利心道:“假如这是一个阴谋的话……大不了再发动一次军事政变,只不过晚一天而已,即使那二十万步兵赶到,分出十万骑兵也完全可以聚歼之,对我没有丝毫影响。可是如果这不是阴谋的话,我倒是可以趁此机会收服民心……!” “让开让开,紧急军情──!”就在迪斯罗利正沈吟之间,人群被一队骑兵冲开。当先一员将领滚鞍落马,走进场中,看到这种大场面,他心里也是一惊。 猛然见到正在对峙的清影秀和迪斯罗利,他呆了一呆,不知道该向谁禀报才好。一方面,黄湖原来的守备军让他争取迪斯罗利带回来的五万神弓营,另一方面,明西请求总领派大兵支援。前线两路部队虽然政见不同,但因为共同抵御敌人,倒没有形成什么派系之分,原则上还是支持清影家的。但在迪斯罗利守卫黄湖的那几个月,现任的很多军官都是他提拔上去的,因此,这些人还是心向迪斯家的,但是一些老将领却依然效忠清影。所以,现在这种微妙的关系其实纷纭复杂,只有在裸兰掌握实权者才能一呼百应,否则,以迪斯罗利现在的情势,即使有人想要跟著他,可是他原则上还只是个篡权者,难以服众。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惜发动内战来夺权的原因。 尴尬的将领思考了这其中的一些厉害关系,想不通,干脆一股脑的胡乱报告一通:“神族发动大规模进攻,天使和异人部队已经全部出击。原守军伤亡惨重,明西院长带领的三十万海军不善于守城,目前紧靠三千多名军事学院的学生领著残兵们在苦苦支撑,请迪斯大人把五万神弓营尽快派回去支援,请议事厅派遣后援部队立刻出发支援东线,否则,不日内黄湖必将失守!” 这个将领还是蛮聪明了,省略了“总领”这类敏感的称呼,只用“议事厅”来代替。众人也没有注意他的苦心,都被这个坏消息惊得呆住了。 人群中消息不胫而走,立刻又哄嚷起来,催促双方赶紧决定,立刻援助前线。 “好,就同意你们的条件!”迪斯罗利终于点了头儿,众人都松了口气。 “今夜连夜选举出下议院的议员,明日一早就在此处召开民众大会,各位还有什么意见吗?”孟三看看迪斯罗利和清影秀两方,见他们都没什么反应,又道:“那么就请各位明早来此处参与选举,事不宜迟,我们分头展开,告辞了各位!” 孟三带领著平息了一些怒气的人流去选举他们的议员,两方面的军队暂时撤回本营去修整。清影秀也不和迪斯罗利打招呼,冷笑一声转身就走,轻声的对封远说:“去给我查查那个孟三的底细!” ※※※ 迪斯罗利刚走进兰府,兰若云已经从府里迎了出来:“啊,迪斯伯伯,如果小侄没记错,迪斯伯伯可是有十几年没有登过兰府的门儿了!今日光临,兰府蓬荜生辉!” “兰军师客气了,兰府战神故居,人间圣地,罗利怎敢以贱躯轻渎,此刻重临,实在是我的幸运啊!”两个人虚伪的笑著,客气的拉著手,亲密的登入大厅,分宾主坐下,迪斯番跟在后面却眼光恶毒的看著兰若云,兰若云只作不见。 “不知兰军师让手下相召,有何要事相商?”迪斯罗利开门见山,倒是大大出乎兰若云的意料。 “迪斯伯伯说什么呢?!若云从未托人相召啊,我还以为是伯伯感念家父故交,来兰府怀旧呢!”兰若云笑嘻嘻的说道。 一股冷气从迪斯罗利的头顶直灌下来,迪斯番更是气得就要拔剑,如果这是一个阴谋的话,迪斯罗利就迫不得已第二次起兵了,但那时,主动权已经不在自己手上了。绕是他如此老谋深算处事冷静,此刻脸上也失去了笑容,冷冷道:“兰贤侄,这可不是闹著玩的,你知道戏弄老夫的后果是什么吗?” “迪斯伯伯息怒,我是没有派人叫过你,这一点您一定意会错了。因为如果是我派人叫您的话,您就没有选择了。反之,您大可以决定当初是否答应那个条件”看了看迪斯罗利愈见难看的脸色,又道:“不过迪斯伯伯想要的东西却一样也不会少!” 迪斯罗利仔细一想,孟三确实只是说“兰少爷在府里相待!”但却没有说让自己一定要去,换句话说,兰少爷是在等著,但您老人家去不去可是在您自己的选择。如果不去,完全可以在裸兰广场上接著打,没人拦你! 但此刻,他又说可以给自己想要的东西──迪斯罗利第一次领教到兰若云的高深莫测,虽然自己自负心机诡秘,却也猜不透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那我们爷俩是不是此刻就应该告辞呢?”迪斯罗利站起身做了个欲走的姿势。 兰若云微微一笑:“伯父既然来了,何必急于这么快就走呢!像伯父这样的英雄人物,小侄是很想跟著您多学些东西的!” “我们这些上一代的,老的老,死的死,未来还得靠你们年轻人啊!”迪斯罗利慢慢坐下,心里想到:“跟著我,这是什么意思,是语带双关吗?” “不然!伯父依然雄姿英发,论心机论智谋,整个天下又有多少人能是伯父一手之敌呢?遥想当年,若云与家父煮酒论天下英雄,家父常道‘天下英雄,唯悠星与迪斯也!’,迪斯伯父,一直是家父深深敬佩之人,堪与神族皇帝媲美!”兰若云站起身,躬了一躬,表示对迪斯罗利的敬意。 “如水先生真是这样说的?”迪斯罗利心中窃喜不已,能与神皇并为天下英雄,那他不得不承认,兰如水还是蛮有眼光的。 “当然,家父常说,迪斯伯父目光远大,智虑缜密,实是天下英雄之楷模啊!”兰若云似乎很真诚的说道。 “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如水兄谬赞了!”迪斯罗利满脸笑意的说道,“还要多多仰仗贤侄的大力协助!” “那是当然,我等必当为裸兰尽力,共创人类美好明天!”兰若云恭敬的面北拱手,面色严肃的说道。 “自然,自然!”迪斯罗利附和著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不确定的东西,只不过,现在主动权在兰若云这里,使迪斯罗利感到很不安。 两个人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儿,迪斯罗利始终无法在兰若云那里套出他真正的想法,一边的迪斯番更是听得满头雾水。 直到二人告辞出来,迪斯番才怯怯的问道:“父亲,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连我自己都不太懂呢!”迪斯罗利气哄哄的说道。 “那我们来这里干什么?我一看那小子微笑的样子就来气,恨不得一刀宰了他!”迪斯番恶狠狠的说道。 “你看你那点出息!”迪斯罗利把怒气发泄到儿子身上,抬脚狠狠的蹬了他一下,嘴里却喃喃的说道:“这小子究竟想干什么?” 奇_书_网 _w_ w_w_._q_ i_ s_h_u_9_9_ ._ c_ o _m ※※※ 民众大会如期举行。 老百姓们的速度也真是够快的了,一夜之间除了封远议长是内定的,孟三几个游行领导人还好说,其他大家族的代表竟然能这么快就选举出来,期间不知费了多少周折──谁不想在这样的大场合里露脸呢? 还好杜老爹被冷雨浇得病倒了,否则以他的个性,如果兰若云不让他参选议员,还不得闹翻了天!此刻却只能躺在床上胡言乱语,一旁杜小妹细心照料。 此刻,裸兰广场上人头攒动,万民空巷,全都挤到会场来看热闹。 其实,真正的结果已经在夜里的民众选举下议院议员的时候产生了。这很容易理解,上议院除了当事方几乎全都支持迪斯罗利,那十八张选票是死票。 要想获得胜利,只能在下议院里获得支持,也就是争取民心。 当一大早大会开始之后,司仪念了例行条文,并让全体议员对著战神像发过了誓,四十八名议会议员开始举手表决。每一个人的表决都将被人在民众当中重复几遍,算是接受了民众的监督,如果民众有意见,或是认为不公平,他们可以在这个时候提出。 首先是下议院表决:二十四个下议院议员一个个的走上高台,向著台下大声的宣布他们支持哪一方。 首先是议长封远,雄纠纠气昂昂的跨上高台,此种场合,不复平常那种嘻笑得样子,大声喊道:“支持清影家,我,封远,下议院议长兼任帝国护卫军第一统领,以生命及荣誉向战神发誓,此言属实!” 然后,十八个大家族的代表鱼贯上台,当他们宣布完自己的意见时,迪斯罗利差一点摊倒在地上──无一例外的支持清影家! “这其中肯定有猫腻!封远一定在捣鬼!”他恨恨的说著,眼中快要喷出火来了。 他猜对了,作为议长的封远找出了祖上所留下的一些资料,上面有当年下议院议员的名单,而当时那些个议员也几乎都是裸兰城的大家族。时过境迁,这些人如今大多在裸兰城中还都有一定的势力,倒有一多半祖上曾经任过议员之职。封远按图索骥,找到了他们,而他们恰恰正在当选之列,很多人依然支持清影家,也希望能跟封远合作,再现当年下议院之雄风。有不支持的,封远便联合其余家族动之以利说之以情──这些人之间几乎都有商业来往,或者是姻亲关系,这样一联合通融,默契便在十八个家族当中产生了,那就是,支持清影! 看著迪斯罗利愤恨的表情,迪斯番偷偷的说道:“父亲,我去调军,咱们血洗裸兰,直接杀了这群混蛋不就完事了!” “不忙,我们还有机会,如果真的木已成舟,我会那么干的!”迪斯罗利眼中一股残忍的情绪毫不保留的流露出来,显然他也有点沈不住气了。 “可是,只剩下五个人了,就算是全支持我们,也还比他们少一票啊!”迪斯番不解的说道。 “闭嘴,你给我安静点!”迪斯罗利骂著儿子,心里稍稍解了一下气。 孟三笑嘻嘻的走上高台,眼睛环视了一下台下人群,高声说道:“我,孟阿波,别号孟三,民众自治会常务主席。以生命和荣誉向战神宣誓,我,支持,那个,就是……” 台下一阵起哄:“老孟,有屁快放啊,还在那里抻著什么呀!” 孟三满脸愁苦,心道:“老子当然是支持清影家的,可是……” 他调整了一下声调:“我支持迪斯家!” “什么?”台下人群好像没听清,孟三已经下台了。 “老孟,你XXX的喊错了,快点上去重喊!”人群里有人提醒他。 “我是不是听错了,他好像支持迪斯家,平时他不是还在对迪斯家吵打吵骂的吗,怎么这个时候却跑去支持迪斯家,这不是玩我们吗?”有人忿忿不平的说著。 此时,民心已经倾向清影家,民众中清影家的拥护者占多数,所以一向支持清影家的的孟三才能当上民众自治会的头头。此刻倒戈一击,让裸兰市民感觉上了大当,立刻就有鸡蛋和桔子皮向孟三飞了过来,羞得他满脸通红,一声不吭。 而支持迪斯家的民众和上议院迪斯家的拥护者们则兴奋得大叫起来,之前十八个大家族联手推举清影家,每一次宣誓都让他们的心脏受到大力的重击,此刻终于有一个自己的声音了,虽然形势不是很乐观,但也在败局当中看到了一点希望,尽管不是很大,毕竟也蛮受鼓舞的。 于是,反对派立刻欢呼起来,喊声震天,惹得他们的对立派立刻一阵咒骂,人群中起了一阵骚动。 接下来四位民众领导人的宣誓更是让裸兰市民大跌眼镜,整个形势倒转过来,这些对清影家最忠诚的民众领导人竟然无一例外的宣誓推举迪斯家。 空气里的气氛怪异至极,人们张大著嘴,不敢相信的看著这五个领导人,满身的臭鸡蛋和桔子皮烂萝卜的他们,似乎很羞愧的躲在一面“女神必胜”的旗帜下残喘著。 而此刻,一个在他们心里骂了一千遍的比他们更麻烦的人,脸上却是红一阵白一阵的不安的搓著双手。 “他们真的是杜老爹的手下?”清影秀不相信的看著封远,希望从他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 但封远的回答让她失望了:“千真万确,这些人本来没什么本领,就是嗓门高,敢于在众人面前露面,是杜老爹一手调教他们才有今天这么风光的地位的,裸兰城里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他们,号称”杜老爹宣传队五虎上将!“ “哦,是这样子的吗!”清影秀望向坐在另一边的兰若云,见他此刻似乎颇不安分,虽然裸兰市民还不太清楚,但清影秀这些人是明白的,杜老爹是兰若云的人,屡建奇功,大家一直都很喜欢他。 看兰若云那个样子,似乎在为这些自己人阵前倒戈很愧疚似的,抬起头向清影秀看来,如触电般赶紧避开。 清影秀嗔怪的看著他,心想:“我又没怪你,反正我们是赢定了,你干嘛那么愧疚的样子,又不是你的错!” 她又温柔而宽慰的看向兰若云,可是兰若云却并没有再看她,低著头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自从上次在议事厅里与众人发生冲突之后,兰若云一直没有再与他们见面,使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猛地,一个可怕的想法浮上清影秀的心头,她斜眼向迪斯罗利看去,却发现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败军之相。清影秀的心脏“砰砰”的快速跳了起来,简直要暴烈开来。她著急的向兰若云看去,可兰若云却再也没有抬起头来。 上议院的宣誓开始了:迪斯罗利第一个走上台去,高声说道:“支持迪斯家,我,迪斯罗利,迪斯家主,裸兰帝国议会总议长,以生命和名誉向战神发誓,此言属实!” 台下响起了一阵小声的议论,有一个人轻声说道:“如果此刻他宣誓效忠清影家的话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效果!” “除非他吃了过多的安眠药烧坏了脑壳,或者是其他人易容装扮,否则决不可能。如果他现在退出,那些依靠他的实权派军官会立即发动军变杀掉他!”一位文士条理清晰的分析立即否定了那位仁兄的假设。 随在迪斯罗利身后的十七名议员当然也异口同声的支持迪斯家,尽管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台下的反对派还是大声的欢呼著,风水轮流转,终于到他们趾高气扬的时候了,报了刚才的被“嘘”之仇。 轮到了新一代的议事厅成员们上台宣誓,名义上,他们继承父职,自然包括议事厅成员同时为议会议员的规定。只有堂天现在还没有这个资格,因为堂峦依然还健在,这不禁让堂天多少有些失落之感──年轻人都是爱威风的,在这样的大场合出出风头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我,堂峦,裸兰市长,以生命和名誉向战神宣誓,我推举清影家,此言属实!” “支持清影家执掌裸兰,我,望川北,帝国监察处总监察长,以生命和名誉向战神起誓,此言属实!” “我,方更,帝国护卫军总统领,以生命和名誉向战神宣誓,效忠清影家!” “我,斯菲,帝国民生处处长,以生命和名誉向战神宣誓,支持清影家!” “后勤处处长浅靖羽,以生命和荣誉向战神宣誓,效忠清影家,此言属实!” 当浅靖羽走下来的时候,兰若云知道终于轮到自己了,他蹒跚的走著,毫无表情的脸孔泛著苍白的颜色,浑身软绵绵的似乎毫无力气…… 到此刻,裸兰市民们,包括那些反对派,都以为没有什么看头了,最后这六票是清影家的死票──他们就等著看迪斯罗利怎样收场了。 清影家的支持者们一个个兴高采烈的,看著反对派们哭丧著脸的表情,他们舒服得如沐浴著三月阳光中一样。而人群最后,由于离会场较远,信息传递不便,他们干脆在那里打起了纸牌:“我红心老K,你只是个小三点,输了吧,快让我亲一口!” “哎呀,我这可是同花顺,给钱给钱!” “我全梭了,看你能大过我吗?” “哇塞,我两点都能赢,你XXX的比迪斯罗利还倒霉啊!” “好小子,你出老千,按道上的规矩得剁手指一根,快伸手出来……!” “……” 猛然,吵闹的前面人群忽然静了下来,静的简直落针可闻,可怕的寂静。 于是,打牌的声音便显得那样的刺耳:“他XXX的,不给钱就想跑?!站住!” 忽然感觉到了这股寂静,后面吵闹的人群也渐渐止了声,不断捅著前面的人的后背:“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也不知道!” “那你怎么不说话?” “我看大家都不说我才不说的!” “白痴!” “哄~~~!”一阵奇大无比的人群炸锅声喧然而起,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们立刻捂著头蹲了下来,哭丧著脸喊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投降!” 可怕的人生鼎沸的冲击力简直要震碎了广场上的战神像:“兰家怎么会这样?” “不会吧,那不是……女神怎么办?” “对啊,不是有婚约吗?”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枉费清影家对他们兰家那样照顾!” “哎,我怎么越看他越气啊,你看他那幅样子,谁说他长的帅了,我跟他拼命!” “看迪斯罗利那幅得意的表情,不过是平票而已!” “都怪那个白痴,什么兰家的后代,死去吧!” “他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我呸,如果我能娶到女神那么漂亮的老婆,什么‘深意’啊,我还‘生意’呢!” “也好,这下我们都有机会了~~!” “别做梦了,哎呀,女神怎么了,快看!” “……” 尽管聪明的女子已经猜到了他可能会说什么,但实在不敢相信他真的会这样做,难道只为了那天的冲撞而“赌气”吗?自己把一颗心都给他了,难道他忍心这样对自己?清影秀受不了这种刺激,立即晕了过去,身边的斯菲和浅靖羽赶紧扶住他,一群人忙乱著往广场外走去──天空中,似乎依然弥漫著兰若云那断断续续的声音:“我,兰若云,帝国总军师,以生命和名誉向战神宣誓,我……我……支持……支持……我支持,迪斯家!” 第三十七章 惊鸿 杜老爹宣传队的五虎上将,浑身沾满了鸡蛋壳、白菜叶子和桔子皮梗等秽物,甚至有人向他们身上吐痰。他们也不擦拭,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的跟在兰若云身后。 当然没有人敢向兰若云扔东西,但是当他在大街上这么一走过时,还是有人悄悄在路边向他吐著,小声的说著他的坏话,用眼神温柔的杀他──兰若云也不在乎,脸上挂著一抹苦笑,眼神却空洞的不知盯向哪里,就这样有些失魂落魄的在大街上走著,几个人都觉得今天的兰府怎么这么遥远,走了这么久就是不到! “老大,你说过让我们当英雄的!”五人中一个年轻一点的家伙儿状著胆儿,用哭腔问著兰若云,却立刻被孟三一拳打了个趄趔。 他知道现在兰若云的心里是最难过的,别看一脸不在乎的表情,可他的肩头却一个劲儿的在颤抖。 谁能预测得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十八个家族联合起来支持清影秀,哪怕有一家拥护迪斯罗利,也用不到兰若云出面啊,现在导致他正面和议事厅冲突,更让清影秀伤心,这是谁都不愿看到的结果。 兰若云心中暗自叹气,承认自己小看了封远这个人──竟然能在一夜之间联合起十八家族,他究竟用了什么方法?为了稳住迪斯罗利,避免内战,迪斯家必须掌握住一部分权利,自己设想的最好方式就是平局。所以安插了自己的五个人争得了下议院的议员席位,这样总会调剂著把双方的席位控制在数目相等。本想十八家族里有三四家支持迪斯罗利,这样自己这方面再派出一两个人当反面派,完全可以控制得收放自如,而且自己可以笑呵呵的跟著清影秀他们庆祝胜利。 十八家族的一致行动打乱了他全部计划,迫得他不得不自己亲自表态。 想起清影秀伤心的看著自己,然后昏晕过去,兰若云心中一疼。又想到堂天几个人恶狠狠的声音:“我堂天,从此和你绝交!”“方更以后不再当你是朋友了!”“对敌人,望川家从来不会手下留情的!”“斯菲对你失望透顶!”“浅靖羽看错人了!”…… “砰──!”沈思中的兰若云一头撞在一面墙上,后头跟著他的几个人随后撞在他身上,大家都低著头走路,谁也没发现到了拐弯的地方。 兰若云额头贴著墙,委顿在地上,一丝血迹流进眼睛里,让他稍稍清醒一下。孟三几个人赶紧把他拽起来:“老大,你没事吧!” 忽然,兰若云眼中一股极度惊诧的神情闪过,向著不远处望了过去:“你们先回去,我没事!” 在后面几个人不敢相信的眼神注视下,兰若云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气势,猛的由地上跃起来,向著来路跑过去! 一席黑衣在对面胡同尽头闪了闪,不见了。 兰若云加快速度追上去,终于在进入第三条胡同的时候看清了那袭黑袍,心中不自禁的颤了一下──这袭黑衣在熟悉不过了。兰若云在裸兰军事学院的时候曾经研究过服装设计,后来在大漠的那段杀手生涯中,他不止一次的研究狼克所穿的那件衣服。这种“杀手服”显然出自于很高明的设计师之手。样式不会在闹市中给人以很深的印象,平平常常的服装却有著不寻常的功用,同时藏上几把武器外面绝对看不出来,而各种放暗器、医药、地图和杀手特殊装备的口袋设计的也很隐秘,不会给人以累赘的感觉。布料柔软有弹性,舒展身手毫无阻滞。最奇特的是后面那窄窄的披风,从空中跃下时能加大对空气的下坠的阻力,使人在落地时几乎毫无声息。兰若云曾经画出样式让裸兰城里最好的裁缝缝制了一件,穿起来很舒服,而且行动起来能给人以很大的信心。 此刻,眼前那个快速行动著的人身上,就穿著这么样的一袭黑袍,神秘的杀手终于出动了──可是,他怎么不是向兰府的方向前进?难道不是来找自己的麻烦? 兰若云又跟了一段,跨过一条大街之后,终于看清了那个杀手的目标,刹时一股冷气凉彻心肺:“好狠的迪斯老贼,竟然找这种杀手来行刺堂峦!” 前面赫然就是堂府。 迪斯罗利本事也真大,竟然能请动这个层次的杀手,那几乎是万无一失的。兰若云想一下,如果自己要刺杀堂峦的话,那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杀手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就窜进了堂府,从他轻车熟路的架式来看,迪斯罗利肯定提供给他详细的地图了。 “堂伯伯会在这个时候回府吗?他应该正在议事厅里跟迪斯罗利进行争权的较量啊──当民众大会开过之后,平局的双方会争夺上下议院之间权力的分配。自己现在是两边都不讨好,所以才不会有人来在意自己的缺席!”兰若云心里这样想著,还是向堂府靠了过去,他知道,这个水平的杀手执行任务往往就是几分锺的时间,如果堂峦真的在府中的话,去晚了他老人家可就性命堪忧了! 可是就在兰若云将动未动的时候,黑衣杀手却突然又窜了出来,速度更较以前为快,显然他并没有执行任务。 兰若云心里正奇怪这不应该是黑衣杀手的作风时,他看见那个黑衣杀手向自己这方跑了过来。兰若云赶紧向后退了几步,翻到一家民房的房顶上趴了起来。 转眼间那黑衣人已经到了眼前,却不断往身后看去,蒙著轻纱的斗笠下面,一双阴冷的目光射出,此刻却多了几分恐惧。 兰若云向著他目光所极之处看去,朦朦胧胧似乎有一团白影在空中漂浮。 黑衣人跑到兰若云的眼皮底下,忽然不动了,转过身,阴沈著嗓音,怒道:“你为什么要跟著我?出来,鬼鬼祟祟不敢见人,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兰若云心下骇异,以他目前的功力,已经远远超过这个黑衣杀手,可是对方竟然知道他躲在这里,正要起身出去──“何必发怒呢?我只是想劝你回去你的地方!”一个柔和清丽的声音在空中想起。 尽管这声音如珠落玉盘般好听,又是一个温和的女声,兰若云却感觉大白天的浑身汗毛直竖,而且遍体生寒──这声音竟然凭空冒了出来,完全出人意料。 “回去我的地方?哈哈哈,看来你又是云山那些老不死中的一个了,从望天大陆一直追我到这里,所有的任务都被你破坏了,我要和你一战!”黑衣杀手咆哮著说道。 “我不会杀你的,我只是想让你替我带个口信儿……”那个好听而神秘的声音再次想起。 兰若云已经知道了那黑衣人并没有发现自己。他此次凝神静听,当那声音想起时,赫然发现竟是那团浮在空中的白影发出来的,那竟然是一个人?! “你是说我没有资格跟你打,还要靠你可怜才放我一条生路?”黑衣人怒极反笑,“你给我出来!”他猛的冲向那团白影,发疯的抽出短刀快砍,功力竟然不弱。 白影仿佛不受力般随著他的刀势向后飘去,任凭那黑衣人如何变换招式,白影只是奇快无比的飘向一旁,直到黑衣杀手自己累得停下来为止。 “上次我和你说的口信儿你记住了吗?我再重复一次!”白影丝毫没有力倦的感觉,柔声道:“告诉你的主子们,马上回去他们的地方,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能处理。而且,云山的人会在百年之内回归,让他们做好准备吧!不要再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否则,格杀勿论!” 黑衣人浑身一震,缓缓的抬起头来,这一路他已经无数次的进攻过这个白影,每次都是自己把自己累得虚脱:“我不会回去的,你想跟踪我找到我们的基地,别做梦了,我才不会那么傻的!” “哦?原来你是这么想的!”白影忽然“格格”的轻笑了几声,“不用怕,我只是想让你传个口信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躲在边荒沙漠吗?” 黑衣人猛的站起身,指著那团白影:“原来你……!” “我们当然知道了,只不过不便和你们发生正面冲突,我想我们双方都没有准备好吧!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云山第三代的精英已经成长起来了,百年回归已经迫在眉睫。但我们不想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和你们解决前世宿怨,希望我们能回去我们的地方一绝高低。也是替这个大千世界的生灵们考虑,请你们不要插手他们的事情!”白影的声音忽然圣洁无比,在空中仿佛一缕丝线,让兰若云感觉很舒服,但对她话里的内容却是全然不知什么意思。 “哈哈哈,说的真是好听!不过,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我也不跟你争,我只是基地一个个很普通的成员,我看要下挑战书的话还是你们自己派人去比较好!”黑衣人转身要走。 “站住!”白影漂浮著挡在黑衣人面前,“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我让你回去只是不想让你再插手这城里的这场争斗,天命自有定数,你们何必要多伤人命呢?不止是你,云山已经派出了几十名手下,专门拦截你们基地派出来的成员。听我一句话,回去吧!” 最后这一句话语柔和无比,听得黑衣杀手和兰若云同时心里一暖。 “不知阁下在云山是几重天?”黑衣人显然受了这柔和的声音规劝,已经心迹动摇。 “八重!”白影淡淡的说道。 “啊!”黑衣杀手一声惊呼,“那,那不是──!” “你知道就好,还不答应替我传这个口信儿吗?”白影语气又变得柔和起来。 黑衣杀手忽然恭恭敬敬的向那白影行了个九十度的大鞠躬,满怀敬意的说道:“早知道是圣使,小子也不会这么无礼,我此刻马上赶回去向大人们禀告,先行告退!”他直起身,倒退著走了几步,转过身一阵风般的离去了。 “哎……!”白影叹了口气,忽然向著兰若云所在的那个方向飘了过来,“好怪异的内功,似乎有仙家气息……” 上下移动了一下,忽然就那么消失了──兰若云大吃一惊,本以为那白影向自己飘来,又说了那么莫名其妙的话,肯定是发现了自己,却又无迹可寻的消失了。 兰若云如在梦中,不知道那白影练就的是什么功夫,竟然如此高深莫测。 忽然在空气中嗅了一嗅,发现一股淡淡的类似“檀香”的味道,几不可闻。 兰若云闻著这股异香,向前追了几步,渐渐走到了闹市区,那香气就不见了。 “应该是出城吧?”兰若云这样想著,也不顾两旁市民依然在对自己指指点点,加快脚步向城门跑去。 果然又闻道了一股那种香气,精神一振,出了东门,是裸兰平原上的一片小树林,异香在那里消失了。 兰若云惨淡的一笑,在这种失意的情况下还有这么强的好奇心,他也是蛮佩服自己的。不过,他实在听不懂刚才那两个人的对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云山?圣使?基地?边荒沙漠? “难道自己所在的那个杀手营是在边荒沙漠?”兰若云在脑中想了一下地图,又结合自己当初进出沙漠时的路线,果然就是边荒沙漠的东侧,那已经是兽人族的领土了。 那团白影看来就是什么云山的圣使了,可是云山是哪里?兰若云遍读世界历史和地理,却从来没听过云山这个地理名词,那肯定是一座山吧!? 忽然一股伤感的情绪涌了上来,兰若云打量了一下周遭环境,熟悉的景致,历历回忆在脑中萦绕…… 他缓缓的行走在树林边缘,冬雨过后,空气清新。 虽然没有裸兰花盛开,但冬日的裸兰平原却别有一种风韵。 干枯的草地,在雨后显得有些阴冷,黄黄的颜色一直绵亘到远处低低的丘陵。丘陵与远方地平线的交接出,几只伤感的燕雀在低低徘徊。还有几个萧索的荒村,在天与地之间与繁华都市形成了明显地对比,显得那样地孤独。 天空湛蓝,白云悠然。 宽广的裸兰平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多少年,他印证了多少的历史,又目睹了多少的血泪,谁能知道呢? 兰若云走进树林,生命的痕迹在这里是如此不著边际。树叶还零星的从灰败的枝条上颤巍巍的坠落著,一片片的,仿佛是在诉说著自己的不如意。而脚底下,他们的同伴早已经腐烂多时。 耳旁,随冬日冷风飘落的树叶落在了兰若云的肩上,他拈起一枚,怔怔的发起呆来…… 童年时候,在这片树林里,清影秀领著几个人玩捉迷藏。自己总是等大家都跑去躲藏的时候,把他们放在地上书包里的好东西偷走,虽然惹了不少打,但直到现在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当初那些人的记忆力那么坏?自己明明偷过一次了,第二天他们还是不知道保护好自己的物品,放在那里任凭自己拿取,而且,他们书包里的东西都是好吃的食物,清影秀更是经常塞满了林家花糕。 猛然,兰若云呆呆的流下了眼泪:“傻子,还不明白吗?他们是故意这样的呀!” 自小母亲早逝的自己,父亲忙于公务无法照顾自己,而管家们又不堪自己的顽皮纷纷辞职,经常吃不上饭的他其实已经成了伙伴们心中被照顾的对象!他们的家境都很好,完全不用在玩闹的时候也带上饭菜:记得斯菲的书包里经常有热烘烘的各种菜肴,而浅靖羽更是连水果都准备好了。只有清影秀跟自己一样顽皮,又不会煮饭,只好花钱去林家糕铺买,其实她一个小姑娘能吃得了多少呢?堂天方更几个人也时不时的弄些好吃的东西带著,或者干脆就把他拉到自己家里去…… 他们不但这样照顾自己,还装作不在乎,怕伤了自己的自尊心。而自己,经常自以为是的作弄他们,他们却从来没有真正的在意过──实际上,凭他们的武功,要对付当时还很白痴的自己,其实是很简单的一回事。可他们还是大度的原谅自己,一次又一次,这是何等的友情啊! “对不起……”兰若云哽咽著说道,坐倒在一棵树底下,拔起一根草棍儿,在地上胡乱的画著。 “堂天,方更,望川,阿秀,斯菲,小羽!对不起,我伤害了你们!我知道,你们如此在乎我们之间的这份友情,而若云又何尝不是呢!人的一生,又能有几个知己,而青梅竹马的我们,这份感情又怎能被其他事情所代替呢?国家又如何,民族又如何,当我们白发苍苍的时候,唯一留在心间的不依然只是那心灵深处的几张脸孔吗?” “父亲,难道若云这样做真的是正确的吗?” “我玷污了兰家的名声,违背了本心,我还配做兰家的子孙吗?” “阿秀,我辜负了你,该怎样才能弥补我的过失啊!” 兰若云喃喃的自语著,在冬日湿雨过后的清新空气里,二十岁的年轻人承受著无比巨大的心理压力。 “年轻人,你没有做错啊,何必自责?”温和的声音在空中想起! 兰若云一下子跳了起来,四处张望,他分辨出来了那正是城里的那团白影的声音。 “你……你是谁?你在哪里?”兰若云此刻却连那团白影也找不到了。 “不必知道我在哪里?但是这几天我因为监视那个黑衣人,就是刚才你看到的那个!所以在裸兰城里停留了几天,你所做的事情我一清二楚!”白影继续说道。 “刚才你看到我了?”兰若云其实已经猜到,这样问只是证实一下。 “我没有看到你,但是我感觉到了你体内那彭湃的气流,那是很高明的炼气啊,竟然不亚于我本身所修炼的内功,也因此,我能够通过内息察觉到你的存在!”白影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那么,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嗯,都听到了!不过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走到我身边说给我听的,这也是一种缘分啊!”白影感叹的说道。 “听就听到吧,没什么的,我也很想找一个人倾诉一下!”兰若云感觉自己对这个声音有一股无比信任,甚至是依恋的感情,他不知道为何如此。 “年轻人,我还是要郑重的告诉你,不要埋怨自己,你挽救了几十万人的生命啊,而且,如果这几十万人因为自殴而死的话,你的国家将会有更多的人因为失去他们的保护而丧命。你救了这么多人,应该为自己感到自豪!”白影的语气里有一种令人深信不疑的坚定。 “可是──!” “我知道你很委屈,不被人理解的感觉,这种负担对于你这个年龄的人来说还是过重了,你难以承受,是吗?”白影柔和的问道。 “我不在乎我的人民怎么看我,不在乎他们如何蔑视我,也不在乎我的敌人躲在暗里偷笑,甚至,功名利禄和万千宠爱,我都可以当它是过眼云烟──可是,我不想伤害那些关心我的朋友们!”兰若云有些哽咽的说道。 “尤其是那个在会议上昏晕过去的女孩子,那是你的爱人吧!”白影叹息著说道。 兰若云脸上红了一下,点了点头。 “情之一物,本是世间最难堪破之事,七情六欲曾让多少英雄功败垂成甚至身败名裂啊!而至真之情,也激励了无数平凡之人,建立起了惊天伟业!很多人的忙忙碌碌、奋力争先,其实并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而仅仅只是为博美人一笑,这又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正因为爱情是如此伟大,情人是如此的难以割舍,所以,能为了民族和国家大义而放弃的人,他才显得更加伟大,你难道不这样认为吗? “可是,她毕竟因为我而伤心,我不想让我喜欢的人难过!”兰若云泪光莹然,满脸伤心。 “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难过……!”白影喃喃的重复道,隔了好久才又说道:“你是一个用情很专的人,这痛苦就来的愈见猛烈,你现在的伤心,我能理解!” “我伤心与否,其实并不重要,我只希望她能快乐!”兰若云深情的说道。 “你……哎,傻瓜,何必这样呢?她一定会理解你的,别再折磨自己了!”白影的声音忽然伤感起来,禁不住怨怪起兰若云来。 兰若云却并没有在意,只是眼神茫然的说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回到他们当中呢?” “嗯,不如这样,你跟我走吧,到另一个世界当中去,忘掉这里的烦恼和伤心,重新开始另一种人生,我看你资质不错,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白影生动的说道。 “什么?让我离开裸兰?”兰若云吓了一跳,猛地惊醒,“不行,就算他们要杀了我,我的尸体也只能埋在裸兰,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离开人类!” “你是这么想的?你很在乎种族之间的差别吗?”白影忽然问起了这么个大范围的问题。 “当然,我是人类中的一员,自当与我的种族共存亡,否则我也不会做这种牺牲了!”兰若云坚定的说道。 “哎,人类当中要是多一些你这种人,世界可能就是另一个样子了……不过这样也好,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你们的,我倒是……”白影忽然停了下来,隔了一会儿,轻声道:“有人来找你了,我想我们该说再见了!” “等等,难道你不是人类?”兰若云分析著她的话语,这样问道。 “不要问我是谁?既然你不肯随我离去,我想,我们的缘分也就止于此处了,那么,我是谁对你来说,还有必要吗?”空中,兰若云头上的那颗树上忽然起了一阵响动,空气中起了一阵波动,“相信我,该来的总会来,有一天,你的子民和爱人朋友一定会理解你的,到那个时候,你将是他们的神……再见了,伤心人!” 最后一句话说出,那声音已是在很远处了,显然她已经走了…… 堂潇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兰大哥,我差点问遍了全城,都没有人告诉我你的行踪,还是城门的守卫比较好说话,说看见你出了城,我在城外也跑了好一会儿了!” 兰若云还在暗自骇异,自己自负内功不俗,可是对堂潇的到来却毫无知觉,那人却在几百米之外仅凭一点跑步的响动就判断出有人接近──这份功力,恐怕已经到了出神入化反璞归真的境界! 听见堂潇关切的话语,兰若云心里一暖,随即又一阵黯然:“潇潇,你还能看得起兰大哥吗?兰大哥……!” “别说了!”堂潇忽然过来抱住了兰若云,却与以往的拥抱不太一样,“兰大哥,不管你做什么,潇潇都相信你,你一定是对的。从小到大,潇潇可以不相信哥哥、不相信父亲、不相信一切人,但是只有兰大哥,我什么时候怀疑过呢!” 兰若云心里一阵感动,他扶起堂潇的肩膀,伤心的说道:“可是,我在会议上是支持……!”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堂潇伸出小手捂住了兰若云的嘴,“我说过,你做的都是对的,尽管我不太理解,但我知道你一定有是有深意的!” 兰若云心里暗叹一声:“这个女孩子简直对自己崇拜到了盲目的地步,从小到大,两个人心里似乎一直有一种联系,仿佛就是宿命的纽带,紧紧维续著这份模模糊糊的情感!” “谢谢你,潇潇!”兰若云眼角含泪,在众多的骂声当中,堂潇的这一份理解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啊!这也证明了,真正的感情是不怕任何波折的,他相信,清影秀也一定会理解自己的,堂天他们,也一定会再次接受他。 未来的路还很长,他一定要和这些自己生命中无法割舍的朋友们,一起创造一个属于裸兰的天空,相比之下,受这点委屈,又算的了什么呢? “兰大哥,我们回家吧,我和小妹学了几手厨艺,回去给你抄几个菜,我们忘掉不愉快,好吗?”堂潇真诚的说道。 “好,走吧,我们的潇潇长大了,能做菜了,兰大哥吃了潇潇的菜,马上就忘了所有的烦恼,就剩下开心大笑了!”兰若云微笑著说道。 两人转身离开树林,嘻嘻哈哈的向著裸兰城走去,一边还逗趣的说著话:“潇潇,你都会做什么菜啊?” “好像是,什么‘佛跳墙’吧?” “好怪的名字,是怎么做的呢?” “咦?我想想,好像要用个罐子,加什么呢……?” “……?” “我看我还是给你做‘百凤朝阳’吧!” “也行,这个名字好听,很难做吧?” “不难啦,就是用几种肉料,调入几种蔬菜,然后……然后……?” “潇潇,我心里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看我们还是让杜小妹做吧”那怎么行,兰大哥说话不算数,人家是第一次做菜嘛!“ “好好好,兰大哥相信潇潇,一定能旗开得胜!” “咯咯咯咯……!” 几缕柔和的风吹散了天空中闲逛的白云,但它却依然悠哉,潇洒的在空中徘徊──世间万物,是否都应该给自己一次机会,去体验失意的悲伤,然后,享受奋起的快感!?难道会有永远一帆风顺的完美事物存在吗? 残缺,才是最美的! 第三十八章 反对派的大将 兰若云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想去议事厅开会,然而迪斯罗利一遍又一遍的来派人来催他,现在他已经成了上议院里名义上的第一员大将,兰家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实际上,虽然兰若云的转变惹起了大部分裸兰市民们的不满,但还是有一些人随著他的转变开始支持迪斯家,现在裸兰城中,民心又开始往回倾斜,两派艰苦的进行著拉锯战。最惨的是杜老爹宣传队,由于五虎上将的半路抽风,现在已经名义扫地,走到哪里都是嘘声一片,简直快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不知道又有什么阴谋!”兰若云想著堂潇端上来的那些黑糊糊的东西,忽然又笑了一下,“不过这样也好,该面对的早晚得面对,我总不能躲一辈子吧!况且,由于要来开会,堂潇准备的那些‘美味佳肴’也不用鼓足勇气去尝试了,有所得必有所失!” 深吸了一口气,平息胸口的的狂潮,硬著头皮,他走进议事厅。 正激烈的争吵因为他的进入立刻平息了下来,屋子里浓浓的火药味也因此淡了一些。 “大家好啊!”兰若云笑呵呵的打著招呼,看著堂天和方更几个人悲愤的眼神,此刻正涌出一团一团的怒火,将他烧得体无完肤。 而清影秀,兰若云本来想忍滓桓鋈说模又蝗ィ现蛔撸昵C屋樱叶乔3Α?br /> 清影秀低著头,呆呆的坐在那里,眼睛红肿,面容苍白,一缕秀发有些凌乱的挡在额前,更增添了她凄苦的模样,微皱的眉头证明著心里正承受著极大的痛苦──她竟是憔悴如斯啊! 当两个人目光在空中相遇的那一刹那,清影秀别转头,一滴眼泪滑过脸庞,静静的跌落尘埃,似乎预示著覆水难收! 兰若云心中剧痛,胸腹不断起伏,呼吸困难,脸孔也涨涨的有些发红,心脏仿佛被利刃割裂,能感觉一滴滴的鲜血正在滚落胸膛…… “我来晚了,让大家久等了……!”他艰难的扬起一抹微笑,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兰贤侄,快快过来做!”迪斯罗利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在一定程度上也解决了他的尴尬处境。如果还坐在军师的位置上,那就要靠在清影秀身边了,而且,周围堂天这些“愤青”也会给他施以很大的压力。 兰若云安稳的坐下来,潇洒的一笑:“大家讨论什么,继续啊!” “反正我说这样不行!”堂天大声的喊道,“让我们去跟神族拼命,你躲在后方搞阴谋诡计吗?” “总领和堂峦兄,我们共同留守后方,罗利又能做些什么呢?天天太小人之心了!”迪斯也不发怒,又道:“而且,我当然也要派人帮助你们,对抗神族是大家的事情嘛!” “派人,好啊,你派谁,你说,除非你亲自上战场,看看你们那些议员,有哪一个会打仗的?”方更轻蔑的说道。 “呵呵,阿更此话差矣,难道战神的后代不会打仗吗?”迪斯罗利阴笑著看向兰若云。 堂天几个人一起大惊失色,都想:“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兰若云却心里苦笑,他不得不佩服迪斯罗利的老谋深算,他当然是不相信自己,怕自己留在后方会不利于他的行动,所以干脆派到前线去,而且由于自己身份特殊,又是上议院的议员,民众肯定不会再对上议院不肯发兵支援前线而埋怨,不但不会,反而因为自己是战神后代,趁此机会让迪斯罗利争取到一些民心。只有一个问题,迪斯罗利会放心让自己带领他那二十万精锐军队吗? “不过,因为兽族那方面战况紧急,所以,我准备派小儿迪斯番率领十万大军去支援,而裸兰城也需要留守五万军队驻防,因此,这个,兵源呢……”果然,迪斯罗利并无意让兰若云接管他的军队,简直是一毛不拔,听他那意思,根本是一个兵也不给他。 惊诧中的几个人,满脸古怪,互相对看著──他们实在不知道该怎样与兰若云相处,如果真的是他上前线,大家肯定要经常在一起召开军事会议,那将是很尴尬的一种场面! 此刻听迪斯罗利这样说,正好找到借口,方更说道:“既然你不打算派兵,那还是不用他去了,免得……”他没有说下去。 兰若云一阵伤心,知道自己在朋友们心里的位置已经被仇恨所代替。 “况且,此刻东线紧急,你把十五万军队派到西线去,你什么意思?”望川北不客气的问道。 “不然!西线派出了二十万部队马上就可以到裸兰城了,此刻防线必然因为这二十万士兵的离开而减弱,我派十五万军队支援,正好补上了这个缺口!我想,大家都不想看到西线失守,我们遭受东西夹击吧!”迪斯罗利振振有辞的说道。 方更看了看堂天,堂天点了一下头,再看下清影秀,却发现她好像根本没把心思用在会议上:“阿秀,你怎么看?”方更轻唤了一声。 清影秀茫然的抬起头:“好,好的……” 几个人叹了一口气,清影秀的伤心比他们自己受伤害更让他们难过,也因此更加痛恨兰若云,此刻,却没有人心里再窃喜“有机可乘!”事实上,他们只想看到清影秀快乐,即使,那个人不是自己,他们也心甘情愿──真正的爱情,就是让对方快乐,至于是否拥有,那并不重要。 “那你的意思是,上议院不派一兵一卒了?”堂天整理一下情绪,冷冷的问道。 “派,当然派了!”迪斯罗利阴笑著停了一下“不是还有三万多人的新兵吗?” “什么?你说那些刚征集起来的还没有参加训练的民兵?”方更又惊又气的问道。 “哎,非常时期,也只好让他们上战场了!”迪斯罗利很感叹的说道,也不知他这情绪是真是假。 “那就是说,整个上议院就派出这三万多民兵了?而且这些民兵还是我们下议院招募的。你就不觉得……?”望川北冷笑著,一句难听的话忍住没说出来。 “贤侄何必那么计较,况且我们也有招募过士兵,到现在为止,那也有两万多人了,让这些人上战场历练一下不好吗?”迪斯罗利反问道。 “就算是要带,我们自己招募的士兵我们自己领,何必要归到你上议院里?”方更气道。 “贤侄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要知道,西线派回来的二十万军队,现在我们是共同执掌议事厅,那二十万军队也要由我们共同接收,老夫不与你们计较这个,全都让你们带到东线去,你们应该知足了!”迪斯罗利诡笑著说道。 “你──?那本来就是我们的军队!”方更简直暴跳如雷! “你想搞分裂吗?以前是你们的军队,现在除非我们双方不再合作,否则那就是共同的军队!”迪斯罗利是算准了议事厅现在由双方共同掌权,外地派回的军队名义上听从议事厅,自然也有上议院的一份! “你好狡猾──!”方更恨恨的说道,看见自己几个同伴也都是一副“哑巴吃黄连”的样子,他真想扑上去咬迪斯老贼一口! “那么,五万新兵就由兰贤侄带领,算是上议院的派兵,大家没意见吧!”迪斯罗利志得意满的说道。 “不行,别的我们也不跟你计较,可是神弓营必须要上前线,否则怎么抵抗神族的天使部队?”心细的浅靖羽忽然说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具前日报信士兵所言,先前的十万神弓营伤亡惨重,此刻黄湖最缺的就是弓箭部队! “如果你不把神弓营派出去,我们不会答应这个条件!”堂天赞赏的看了浅靖羽一眼,坚定的说道。 迪斯罗利眼珠转了一下,看来对方态度很坚决:“好吧,我就再让一下步,不过只能派给你们一万!” “至少也要三万!”方更大喊道。 “一万五!” “两万五!” “不要说了,两万!多一个都不派!”迪斯罗利语气坚决,知道自己派的越多,裸兰城保护自己的士兵也就越少,当然也就越不安全,这个空缺还得从那十五万大军中找回来。 “好,成交,就两万,不过,也要由他率领吗?”方更满怀不屑的指了一下兰若云。 迪斯罗利看了一眼兰若云,心里还真由点不放心。 “当然是由我带领了,上议院还有能打仗的将领了吗?”兰若云抓住这个口实,知道迪斯老贼是绝对不会留下自己的,战场是上定了,那么只有多捞些资本,此时,不捞白不捞啊! 本来迪斯罗利还想提副监察长雷奥,被兰若云抢了先,仔细一想,也该给他些甜头,况且,此刻监察处也离不开人。 于是故作坦然的说道:“当然,兰贤侄是我上议院派往东线的首席将军,全权代表,自然由他来带领!”说完还拍了拍兰若云的肩膀,以示信任,两个人对视一眼,又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不确定因素! 堂天几个人也对看了一眼,总感觉哪里不对,最主要的是,东线不管怎样还有些人支持迪斯家,西线可完全是当年大将军清影远征的天下。他派自己的儿子带领主力跑去那里干什么?为了牵制西线?凭迪斯番和那十五万军队好像还没有这个资格!迪斯罗利却主动放弃了东线的优势,去西线惹厉抗的霉头,这不是找死吗? “这次大家没什么问题了吧?”迪斯罗利似乎知道他们想什么,露出了高深莫测的微笑! “反正,他想送死就让他去吧,前线没有他参与反倒清净!”几个人这样想著,也就没再做出反对意见,算是总体提案被议会通过了! “那么,就这么定了。还有,你们几个谁留守下来?阿秀侄女是一定的了,谁陪她呢?”迪斯罗利对这个到是很看重。 几个人对看了一眼,热血青年们在这个时候当然都想上战场。 “阿秀,只能让堂伯伯陪你留下来了,不用担心,不会有问题,我们留下五万帝国护卫军给你们!”方更温柔的安慰著清影秀,“我们大家必须都得上前线,你知道,如果──” “别说了,我明白!”清影秀抬起一直低著的头,忽然高声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什么!那怎么行?”堂天和望川北吓了一跳,一起大喊道。 “你现在是总领,必须要留在城里处理裸兰的事物。 “不,我现在是以家父的大将军身份出征的,城里留下堂伯伯就可以了,昌桥之战的时候不也是如此吗?”清影秀执拗的说道。 一股不祥的气息忽然浮起在空中,昌桥之战,那是个历史伤疤啊! 清影秀一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说,她还不明白,由于兰若云的所作所为,她的心里失望情绪已经发酵变酸,只想用征战沙场来减低自己心中的苦痛,甚至是战死沙场,一了百了! “可是父亲他现在……!”堂天眼圈一红,说不下去了。 兰若云心里一震,一直奇怪为什么堂峦没有出席会议,又想起那个黑衣杀手──他当然不会无的放矢,那就是说,堂峦从早上起一直没有参加会议了,他── “堂伯父怎么样了?”兰若云大惊著站起来,著急的问道。 “不用你管!”堂天转过头去,悲愤的说道。 兰若云看向方更几个,却也没人搭理他,他颓然的坐倒在椅子中,一股悲伤情绪再次笼罩了他的心间──很显然是因为自己! “阿秀,你还是不要去,你现在的责任……!”斯菲也劝到。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至于堂伯伯,我看小羽留下来帮他吧,后勤部也离不开人,不要让某些人有机可乘!”清影秀看了一眼迪斯罗利,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迪斯罗利控制了后勤部,前线的补给就是个问题。 “阿秀,你,还是留下吧,虽然我……!”兰若云忽然一股冲动,想要说“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等看到迪斯罗利笑呵呵的正盯著自己,马上住口。 清影秀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忽然起身向议事厅外走去,抬起手似乎在擦拭著眼泪。 “那么,只好你留下了,小羽!”堂天也觉得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说完后赶紧向清影秀追去! “可是,我也想上战场!”浅靖羽有些委屈。 “你的责任不比我们轻,这里要靠你了!”方更安慰道,也追了出去。 “保重!”望川北向著浅靖羽握了握拳,给她信心,也随后出去。 只有斯菲,还舍不得自己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两个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看著这感人的友情,兰若云也想上去劝几句,可是知道自己此时没有这个资格,只好哎声叹气的默默伤心。 走出议事厅,看著清影秀几个人渐去的背影,似乎听见方更高声的在埋怨:“他还值得你这样保护么,他已经不是当初的若云了!” 兰若云闭上眼睛,发觉眼角已经湿润…… ※※ 前线形势已经异常紧张,不断有传令兵赶回来报信儿! 似乎经过半年多的战争,神族已经开始供养不起几百万军队的日常所需了,今秋的收成可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而裸兰城外,黄湖平原上的庄稼早已经被清影林殿下一股大水冲了个干净,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他还真做了一件好事,方圆百里,神族不可能就地解决粮食问题。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开始发起猛烈攻击,妄图尽快打破黄湖壁垒,结束这场战争。 所以,黄湖现在的战争规模,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激烈,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求援的传令兵走马灯似的在裸兰与黄湖之间奔行。 而今日,二十万步兵赶到,加上五万帝国护卫军,两万神弓营,和五万民兵,总共三十几万的部队浩浩荡荡的开往黄湖前线。 在出征之前,兰若云回了趟兰府,发现堂潇眼睛红红的好像刚从哪里回来。 “怎么了,潇潇,是因为兰大哥没有吃你做的菜!?”兰若云怜惜的摸著她的秀发,温柔的问道。 “呜呜……!”堂潇忽然扑在他怀里哭了起来,“父亲病了,病得很重!” “哦!”兰若云终于明白了,他回来兰府,就是想问一问堂潇,堂峦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怎么样?” “医生说是因为急气攻心所致,服了一些理气平喘的药,已经好了不少!”堂潇哭著说道。 兰若云闭上眼睛,深深愧疚,堂峦显然是被自己气得病倒的。 “潇潇,回去照顾父亲吧,别惹他生气,让他快点好起来。兰大哥就要出征了,回来再吃你煮的饭,!”兰若云扶著堂潇的肩头,温和的说著。 “不,我要和兰大哥一起上战场!”堂潇坚定的话语让兰若云一愣。 “那怎么行?他老人家现在生病,你怎么能离开,潇潇,你这次可不乖了!”兰若云加重了语气,怨怪道。 “不是,才不是这样,是父亲,他让我贴身保护你,不让你受伤或者……!”堂潇自然是想说保护兰若云不要战死沙场。 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兰若云一股热泪再也忍不住了,他赶紧抱住堂潇,不让她看见自己流泪:“自己还能说什么呢?那些其实仍在关心自己的人们……并不会因为自己所犯的”错误“而遗弃他,他终于还是感觉到了人情的温暖!” “好,你跟我去吧!我让杜老爹祖孙两个去照顾堂伯伯!”兰若云知道不能拂了堂峦好意,否则他只会在后方担心。 吩咐了杜老爹几句,让他好好照顾堂峦,又特意叮嘱杜小妹,让她看紧爷爷。还好杜老爹对战场并不怎么热衷,没想跟他上战场,答应的倒也爽快,开始整理行礼,这就要住进堂府了! ※※※ 由于是刚刚平息内战之后,双方终于联合出兵,多少让裸兰市民们尝到了来之不易的喜悦,又加之危难关头,大军支援,让市民们感到了安全。 第一次的,对立两派的支持者一起联合为大军送行,热闹场面倒是将前些天的战争烟云拨散开来。 总体来看,此次兵容还算可以。有将近十万的精锐部队,又有二十万守城经验丰富的生力步军──他们可是一直在跟兽族进行攻防战,可说是此道中的翘楚之军! 只有兰若云的队伍,两级分化──前面雄纠纠气昂昂的走著骑马的神弓营,惹来了民众的一阵彩声,纷纷鼓掌,这两万部队也不亚于帝国护卫军了。等两万神弓营走过去之后,马上就露馅儿了,这五万多刚凑起来的民兵没有经过任何训练,毫无秩序。包括前些天那些冒充黑衣杀手的几百名无赖和恶客,也被赶进了这支部队,此刻他们正举著一面大旗,上面吓人的写著“黑色无敌九天霹雳敢死队!”大旗下面几百人纷纷向路旁观众作揖鞠躬,不断的上去抢老百姓手中的鸡蛋烧酒,也不管是不是献给他们的。还对一些少女少妇不断的打口哨和挤眉弄眼,惹得他们的丈夫或兄长就想下来跟这队流氓军拼命!受他们影响,本来挺好的良家子弟,抱著保家卫国的思想上前线的热血青年们,也开始得意洋洋起来,不断的做著怪声,妄图吸引少女们记住自己的容貌。整个队伍乱糟糟的呼喊拥挤著在大街上一步三停的,似乎像是闲逛。 兰若云骑著马,在队伍前后不断的逡巡,维持著队伍的秩序,堂潇也帮著他惩治那些爱起哄的人。无奈“敢死队”的诸位都曾经在江湖上混过,胆子大,手上也著实有几手功夫,便蛮横的不太受管制,直到堂潇扬起马鞭狠狠的抽了几个带头的人,他们才稍微安静了一些! 队伍终于出了城,开始在裸兰平原上快速行进。 刚走出不到十里地,猛然天空中一阵怪风刮过,不远处似乎有些什么野兽的声音此起彼伏,前面军队中忽然有些人同时大喊起来:“又来了,又来了──!” 兰若云抬头向天上看去,只见几个黑影在高空中往复!翔,却不像是平常的鸟类。等到那黑影渐渐接近,竟然是奇大无比,到是长著鸟类的翅膀。兰若云紫气在身,眼力远超常人,运目看去,赫然发现当头那只竟是自己以前见过的那头“九头鸟!”── “那不是小白的小弟吗?”兰若云这样想著,果然看见它后面影影绰绰的似乎还有更大的东西在飞,看来是小白找来了。 他策马向前队跑去,果然听见从劳森那面过来的二十万部队里有人在议论: “从劳森到裸兰,千里迢迢的,这怪东西老跟著咱们干什么?” “可能是饿了?” “把它射下来!” “你不要命了,前天有个弓兵队的兄弟射了一箭,马上被它扑下来抓死了,你没听说过?” “竟然有这种事情?” “听说这只还不是最厉害的呢?有兄弟看过比这个更大个儿的,好像是条龙!” “别瞎说,人家都说是马!” “……” 兰若云微微一笑,看来真的是小白来了,忽然心里感觉到一阵温暖,知道它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自己的,他真的想念这位老朋友了! 第三十九章 生死线 黄湖山,因黄湖得名,山贯东西,成为一脉。 从裸兰到黄湖壁垒,快马加鞭需要三天多,从黄湖到灵光城,快马加鞭也要有三日路程。 黄湖山就在裸兰与灵光之间,山分东西,东山雄伟,西山秀奇,但都一样的高耸峥嵘,即使是最优秀的爬山能手,也要望峰叹息,当然这也更能激起他们征服高山的斗志。 人们惊奇于造物的奇妙,如此高山本应一脉相承,连绵不断,即使形成“一线天”之类的奇景也该产生于高山至上。偏偏这黄湖山从中而断,形成一条大的裂带,直接起于平原,硬生生将这高山分割成两大部分,两山之间的通道,便成了裸兰与灵光之间唯一的通道,黄湖壁垒就是建在这东西两山之间。 两百多年前,当人类退入裸兰的时候,就是靠著黄湖的天险,守住关口,才打退了神族一波波的攻击,而那时候,黄湖壁垒只是一座简简单单的工事。 等到人神战争结束,战神格丽丝。兰亲自监工,按照自己的设想,根据战略需求,扼关口而建,才形成今日的黄湖壁垒之前身。 当时,足足动用了上百万的民工,而砖石和杉木更是堆积无数。这还不算,两百年来,每一代的统治者都要对黄湖壁垒加固,苍奇山“化林为田”工程所得原木几乎全都运来黄湖壁垒。即使是今天,在黄湖山脚,还堆积著数不清的梧桐衫木料。而黄湖山上,更是树木葱容,梧桐衫在这里受到保护,都有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树龄,它们也像是护卫一样,保护著人类的家园。 而黄湖壁垒,经过历代修建,终于成就天下第一关口,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虽然夸张了一些,但黄湖壁垒的重要军事作用,也由此可见一斑。 ※※※ 尴尬的行军路终于要走完,一路上,清影秀一群人对兰若云不理不睬,没有给他任何好看的颜色。兰若云只好躲在自己的队伍里,拿那些江湖恶客撒气──很显然,这些人毫不受管制,一路上吵吵嚷嚷,抱怨著行军的艰苦,更有些人早已经准备开溜,只是畏惧著身后的几千名军法处的执法者,被抓回来的逃兵几乎全都是兰若云队伍里的人。这支民兵队伍很不成气候,人们都说有什么样的将领就有什么样的士兵──也因此,那两万优秀的神弓营部队就觉得自己特别委屈…… “潇潇,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再不过来的话──!”堂天威胁著向妹妹瞪著眼睛。 “要跟我断绝兄妹之情是不是,亏你还说得出口,这一路上你都来多少次了,你是你,我是我,我的路我自己走,不管兰大哥做了什么,我都是和他站在一个路线上的!”堂潇有些不耐烦,坚定的说道。 “我是你的亲哥哥呀,你竟然──!”堂潇眼圈有些红的说道,心里酸酸的。 “你要是不会武功,我当然也会保护你!”堂潇歉意的看了看哥哥,还是站著没动,随手抽了身旁一个正在冲他色眯眯看著的黑衣无赖。 “我们堂家是有自己的原则的,你这样是公然与父兄唱反调啊!”堂天大声的劝导。 “父亲同意我的做法,你怎么老是不相信呢!”堂潇生气的说道。 “父亲是被他气病的,你让我怎么相信?”堂天越说越怒,纵马过去就要拉住堂潇。 “不信拉倒!”堂潇嘟囔著,牵住马头躲了过去,向著远处正在安抚士兵的兰若云驰去。堂天妄图追上她,忽然她身后那些黑衣恶客幽灵般的围了上来:“怎么,想在我们的地头上撒野?连我们老大你都敢欺负!” 堂天叹息一声,看著小妹远去的背影,只好回归本队,那些黑衣人知道惹他不得,也不难为他,要是换作另一个人,早揪下马来一顿海扁了! ※※※ 由于有步兵队伍相随,骑兵只好放慢速度,援军整整走了三天半时间,这已经很了不得了,步兵们一路上几乎都是跑步前进的,而且没有什么充裕的休息时间。 饶是如此,当第四天的中午,在逐渐接近黄湖山的同时,他们已经感觉到了不妙的情况。零星的逃兵从黄湖壁垒上溃逃下来,虽然都被军法处截了下来,但这也预示著前线的情况危急。问那些逃兵时,他们只说黄湖壁垒形势不妙,可能守不了多长时间了。逃兵只是微乎其微的数目,等待他们的,当然是将功赎罪或者战后的牢狱生活──在这种情势下,他们居然抛弃部队自己跑回来,他们的行为绝对不可原谅。 可是,逃兵却渐渐的多了起来,到了后来,竟然成群结队的退了下来,而且大部分都带著伤,显见他们并不只是逃兵那么简单。 就在马上快到黄湖壁垒的时候,已经听见前面激烈的喊杀之声,空气中的血腥气也渐渐可闻,尤其是神族冲锋的号子声和兵器的碰撞声,证明著前线正进行著殊死搏斗。 而兰若云所带领的民兵队伍,更是因为从来没有上过战场,此时吓得整只队伍都发起抖来,连那些江湖恶客也停止了争吵,脸上现出惊惶神色,双手紧握武器,不安的准备接受自己的“第一次战斗”! 一小队穿著特殊战甲的队伍迎著援军跑了过来。 “是军事学院的学生军!”方更大喊了一声,迎了上去,看见他们身上都有著可怕的伤口,很多人的鲜血还在往出窜著鲜血,却无暇停下来整理。 “赶紧帮他们医治!”清影秀见到这些浑身浴血的校友们,心里一痛。 见到援军到来,这些年轻的孩子再也撑不住了,纷纷落马,很多人昏了过去,但大多数人都在叫喊著一个让人心胆俱裂的声音:黄湖,失守了──! 黄湖失守了!? 经过短暂的头脑空白之后,清影秀果断的下达全速前进命令,一接触到战争,立刻让这刚刚还在为儿女情场所困扰的女子精神一振,显现出了天生的大将风度!毫不犹豫的与身边将领部署著救援计划,却没有听到噩耗应该表示出来的沮丧──这也是良将与庸将的区别,良将只会想办法弥补一时的失利而取得最后的胜利,而庸才却只会埋天怨地,错失良机! 当下,几人商量,骑兵先行,步兵跑步随后,救兵如救火。因为黄湖壁垒虽然失守,但黄湖两山之间的通道也不容易通过,明西此刻肯定还在扼住通道用士兵的血肉堵击著神族的进攻──两百多年前黄湖壁垒还不存在的时候,人类就是这样抗击神族的。 封远满脸焦急之色的找到兰若云,清影秀几个人这时候都不愿意接触兰若云,他倒成了双方联系的纽带。因为神弓营是骑兵,必须先行赶去支援,也只有他们可以有效的抵挡神族的天使部队──在这样关键的时刻,神族不可能不派出天使部队! “可是,我这五万士兵由谁来带领?”兰若云看看堂潇,堂潇猛遥著头,意思是自己只是兰大哥的贴身保镖,行军打仗请别找我。 “前线形势危急,神弓营必须出动!”封远满头大汗的说道,知道实际稍纵即逝,去晚了,如果被神族攻下通道,等待他们的就只有灭亡了。 兰若云微微思考了一下:“跟我来!” 他领著封远来到神弓营的队伍面前,找到一个领军将领,跟他说著什么。那个将领猛地把头摇了起来,脸上是一股极度不满意的神色。忽然兰若云大喊了几声,那将领低下头,好一会儿,才点了一下头。 “我把他们交给你们了!”兰若云掏出调动神弓营的令牌,毫不犹豫的抛给封远。 “什么?你?”封远惊诧的看著兰若云,“我要提醒你,你这是交出军权啊,除了这两万部队,你那五万杂牌军可是……”封远耸耸肩,在士兵面前他当然不好说出来,但谁都明白,兰若云的五万民兵,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 “这个时候,还分得这么清楚干嘛?由谁来领导,他们都是在为人类而战!”兰若云故意用很大的声音说出来,让那些神弓营的将领们听到──这些人里不乏迪斯罗利的心腹,本来就对兰若云不是很信服,此刻听他抬出“为人类而战”的这个大帽子,倒也热血彭湃。而他们所领的士兵更是群情激愤,就想马上到战场上射下几只天使来! “好汉子!他们总有一天会明白你的!”封远拿好令牌,冲著兰若云竖起大么指,丢下一句莫名奇妙的话,转头调兵去了! 兰若云微微一笑,明白封远那句话的含义,一种英雄相惜的感觉油然而生,心里一阵安慰。 正在他体味著这难得的感动的时候,已经在跑步的五万民兵却依然不闲著,议论起神弓营来──之前,因为有神弓营随行,他们心里总有一些依靠,毕竟是两万的王牌军队,躲在他们后面,安全系数大大加强。此刻见神弓营离去,立即赶到浑身的不自在,觉得生命没有了保障──他们在几天前还只是普通老百姓,习惯了受军队保护的生活,现在尽管自己也当兵了,脑袋里的想法还是没怎么改变,等他们打几次仗以后,才能渐渐接受自己已经是一个军人的事实! “如果一个士兵,只想著受人保护,那么,等待他的只有死亡!”兰若云大声的向著自己的队伍喊道:“你们已经是军人了,要记住,几百万的人民在被你们保护,你们肩负著拯救人类的重责,鼓起勇气吧,儿郎们!”兰若云声情并茂的大声提醒并鼓励著他们,倒也让这些士兵们渐渐抛开了神弓营离去的阴影,虽然还不能马上独立,但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 兰若云就这样在队伍前后跑来跑去,不断的鼓舞著自己这支没有一点符合“士兵精神”的军队! ※※※ 同样,清影秀几个人也对兰若云交出军权感到惊诧,而清影秀眼睛里更多出一种欣喜的神色,脸上的阴霾几日来首次“云开日出”。 已经来不及多想了,留下望川北和斯菲继续指挥步兵队伍前进,清影秀几个亲自带领七万骑兵向前线飞奔而去。 抛下步兵之后,本来还要走一会儿的路程,骑兵半小时就赶到了,战况的惨烈立刻燃起了这队生力兵的怒火和战火! 两公里的黄湖山通道之内,哪里像是打仗,人类的士兵简直是在用身体阻挡著神族的铁蹄。没有了帝国护卫军的守城队伍,除了神弓营外,全部由步兵组成。而神弓营,此刻也只剩下不到五万人,他们奔上两山的边缘地带,在步兵的掩护下向天空中的天使射箭。受神弓营的威胁,天使不能拔出巨剑直接参与到屠杀人类步兵的战斗中,他们的杀伤力可是很恐怖的。 然而,比天使更恐怖的异人部队却扮演著另一个屠杀者的形象。异人又称金刚,是最原始的神族居民,神族内部称他们为“金刚土著”。异人身材高大,皮肤雪白,连头发都是银光闪闪的卷曲形状,只有眼睛是红色的,而当他们战斗时,那双眼睛更发出凛凛红光,往往能摄人心魄。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著熟铜打制的巨杵,被击中者立刻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团,而有时候更可以联击几人,有著可怕的杀伤力。还好他们数目极少,而且生命短暂,如果说天使的寿命有人类的两倍,那么异人只能有人类的一半多一些。而且,他们也和天使一样有著极低的繁衍能力,几千年来,人口从没超过十万,而能够当兵打仗的,往往还不到一万人。 此次神族入侵,携带了八千名异人战士,此刻,正是他们作为前锋,凶狠的向前突击著人类士兵。人类的步兵除了精武营的战士外,几乎没有人是他们的一合之敌。通道狭窄,只能同时容纳千人规模的冲击,异人排成五支千人队伍,分波的进攻著人类,还好如此,否则这样的突击肯定会打散人类士兵的队伍。 眼前,寸土必争,异人除了杀敌以外,还要不断的清理死尸,否则他们巨大的身躯根本无法通过,到处都是人类士兵的尸体,有的地方已经累成了一堵堵的“死人墙”,横七竖八的阻碍著敌人的前行。 当迪斯罗利带领最精锐的部队撤下来的时候,前线只剩下不到七十万的守军,还要包括明西带去的三十万海军。日以继夜的攻守战,不断消耗著双方的兵力,人类只剩下不到四十万的军队,这还是因为他们有坚固的黄湖壁垒作为防御工事,占了很大便宜。神族可就伤亡惨重了,高高的城墙,即使是出动天使部队,也是难以久攻,况且还有神弓营克制著他们。只好投入超过人类城头守军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兵力,人踩著人的进攻当然是制造了无数的尸体──他们死亡的人数至少是人类士兵的三倍。 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他们誓在必得──最后还是出动了异人部队,配合著天使,因为人类的士兵也伤亡惨重,后继无力,终于被他们攻上城头,夺取了黄湖壁垒。而异人和天使部队,也死伤了几千名士兵,对于神族来说,这个代价可是巨大的,这几千名士兵他们要多少年才能产生出来啊! 明西接住清影秀几个人,双手都在颤抖:“终于盼来你们了,我们学生军只剩下两千多人了,我怕他们全牺牲了,那未来的帝国可就没有可用的将才了,因此将他们撤了下来!”明西看著身后两千多一些的少年学生兵们,老泪纵横,没有人知道他心里是多么的心疼这些孩子们。 “目前我们的士兵在用自己的身体抵挡著敌人的前进,快救救他们吧!”明西跺著脚,心力交瘁的说著。 “辛苦您了,放心,全交给我吧!”清影秀坚定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师,又环顾了一下他身后自己的学弟学妹们:“我们一定会胜利的!”她举起拳头,高声的说道。众人眼里都露出了欣慰的颜色,他们相信在裸兰军事学院里有著传奇色彩的清影秀,一起高声呼喊著为她鼓劲儿。 “都准备好了!”方更跑过来,先对明西老师点了一下头,低声的对清影秀说道。 “嗯!”清影秀答应了一下,转头对明西说:“把步兵撤下来,换上我们的帝国护卫军。我们的两万神弓营战士会配合原有的神弓营射住阵脚,给你们撤退的时间!” “太好了,有帝国护卫军的骑兵冲击,即使异人再强大也是无法抵挡的,他们毕竟是步兵!”明西眼睛里闪出兴奋的神色,“山谷通道狭窄,骑兵要结成小队冲击,千万不能让异人围起来!”明西临场传授著自己的作战技巧,在他眼里,即使是当年的总领清影远瞻,那也是自己的学生。 “明白了,老师,您下令吧!”清影秀恭敬的说道。 明西走上山冈,传令兵挥动号旗,步兵们一起开始往后撤。神族的异人部队猛地觉得压力一轻,正要随后尾袭,地上的尸体磕磕绊绊的阻挡著他们,只好弯下腰来把尸体往两侧抛去,抬起头来正要追击退兵,满天的箭雨向他们射来──两万神弓营浑身蓄满了力量,此刻大显神威,把一支支利箭向异人部队射去。尽管异人浑身罩在坚固的甲质里,又挥舞起满天杵影来击打箭枝,但还是不断有人中箭,虽然伤逝不严重,但也流出浓黑的鲜血来,在他们雪白的皮肤上显得那样的突兀! 而此刻几千人的天使部队也被四万多的神弓营占据著山体,控制在半空中,两方正在激烈的对射。天使们寸步难行,但却不断有神弓营的战士被他们射杀,而他们本身,只要不离神弓营太近,几乎不会有什么伤亡──天使的臂力可是惊人的强大,在同样的距离内,他们能射死对手,而对方的箭枝到了他们的面前却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如果神族的天使部队和异人部队能多一些的话,人类早已经灭亡了…… “冲啊!──”让过撤回来的步兵队伍,骑兵终于开始了冲锋。五万士兵排成千人横排的一列队伍,成批的向著异人部队冲了过去。 他们在裸兰养精蓄锐已有一段日子,越优秀的部队骨子里那种好战的情绪越显著,平时艰苦的训练不拿到战场上施展一下也是心有不甘,而且经过裸兰内战,这些士兵心里其实都有一股火气,此刻正好爆发出来。千人规模的骑士们人马合一,手中长矛会合著其他骑士的武器,共同形成一把巨大的尖刀,向著异人部队狠狠的切了下去。 正在冒著箭雨前进的异人忽然听到了惊天动地的冲锋声,看见一队告诉的骑兵填满了通道,银光闪闪的盔甲晃得他们眼睛一花,心里一股不妙的预感涌了上来。 尽管异人们武功高强,又天生神力,但身体却也是肉长的。对付步兵时在他们攻向自己的时候,就利用自己比兽族爪人还高大的身体优势居高临下的瓦解了对方的攻击,而此刻的骑兵冲击,他们虽然也有居高临下的优势,但却砸不到这些骑兵,因为他么太快了,当异人的巨杵还在空中的时候,骑兵的矛尖已经插入了他的小腹,而且携带著冲击之力的巨大力量完全不顾异人白色的坚固甲质,那是神弓营的强弓所无法可比的。神弓营的弓箭只能让异人受些轻伤,而骑兵的长矛却是致命一击,而且还不是一个骑兵,他们往往是三五个人形成一个小队,几把长矛一起戳向一个异人,再强大的战士,哪还有不死的道理! 饶是如此,临死的异人也会努力把巨杵挥舞下去,如果有哪一个战士稍微失了一点准头,没有立刻让异人致命,那么他是必死无疑了,异人的强悍使他即使是在临死之前也毫不手软! “快撤,快撤,有骑兵!”一个看来好似异人首领的异人将军高声呼喝著,领头向回跑去。这也是异人的一个缺点,一看不好,撒腿就跑,因为他们人口总数太少,寿命又短,所以经不起这样的牺牲,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其实以他们的强悍,即使是人类最精锐的帝国护卫军也要几个人合力才能保证杀死他们一个,也就是说,要杀死这几千人的异人,人类的五万骑兵差不多都得扔在这里,要知道,当几个人合力对付一个异人的时候,其他的异人却可以趁机击杀这几个骑兵,虽然他们速度很快,但异人的巨杵是不看准头的,一挥就是一片,范围之内,即使是铁人也得被击个粉碎! 怕死的异人们扔下上百具尸体,喊叫著跑了回去,骑兵们随后追到。半空中的天使向他们射了一阵,等到对方的骑兵冲过来时,这些天使也换了一批,人数却少多了,天使兵力不足,可是在天空中挥舞翅膀也是很花费体力的。他们却不敢停在地面上作战,因为还有几千名人类精武营的士兵正虎视眈眈的看著他们,这些精武营的步兵善于近战,爬山更是小意思,他们躲在半山腰,就等天使一下来便上去围攻。迫于这种形势,大队天使们只好撤到后方,换成一小对继续在天空中射,而远程阵地的争夺只好交给神族的步兵弓兵队伍,但他们却不是神弓营的对手,刚一上来就伤亡惨重。两万新来的神弓营换下四万多已经疲累不堪的兄弟部队,继续射杀神族的步弓兵,也给正在冲锋的神族骑兵以强力打击,重伤落马者立即被帝国护卫军无情斩杀! 战斗一直持续到晚上,兰若云与望川北带领的步兵队伍赶到后不久,双方暂时停止交锋,分别驻守在黄湖两山之间的通道尽头! 神族三百万的军队,昌桥战役时牺牲了大约四十万,而半年来的攻城,也丧失了近百万的军队,虽然后续了一些,号称仍然有两百万军队,但实际上,他们的军力已经大不如以前,关键是天使和异人部队损失惨重,不但让统治层心痛,就连神族内部也渐渐出现不满情绪。在他们的民族意识里,天使和异人一直是“英雄”的代名词,一下子死了几千人,使本来就人丁稀薄的两个种族在国内掀起了反战示威游行──两族在前线都派有直接传令兵,完全不受神族军令限制,前线的一举一动休想瞒过他们。 尤其是异人族,统计出自己的的战士竟然死亡高达一千一百三十八人,这让他们简直无法接受,他们的人民也和他们的战士一样,胜利时骄傲不可一世,稍遇挫折变心生退意。看来不管多么优秀的民族,也都是有他的弱点的,所谓的“种族至上论”只是相对而言的,而又有哪一个民族没有自己的优点呢! 神族依然庞大的队伍,此刻就像一只臃肿的母鸡,而黄湖壁垒就像是一个瓶口,他们虽然夺得了壁垒,把脑袋钻进了瓶口,可是身子却还留在外面──瓶颈处的黄湖山的狭窄通道,双方将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如果神族胜了,他们会缩著身子挤进来,然后兵戈直指裸兰城,人类从此也就灭种了;而如果是人类胜了,神族就会撤军,半年的战争,他们的国力已经经不起这样的消耗,神族虽然占领了大面积的领土,人口却不多,只就粮食来说,他们也快要负担不起这两百万军队的日日消耗。因此,神族已经现出火烧眉毛的著急,力求尽早开进裸兰平原,夺取人类的粮食,以战养战。 而人类,知道如果让神族进来,那是不用活了,饿也饿死了,人类的粮食也不是很多了,而且要兼顾东西两线,虽然裸兰富饶,这样连年战争也是无力承担──与兽族已经进行了连续四年的大规模战役! 因此,此刻的“瓶颈”就是人与神的“生死线”,双方都红著眼睛瞄准了这里。神族的“屁股”留在外面,只能提心吊胆的驻扎几万人在黄湖壁垒,多了也住不下。人类驻兵的时候都是放在通道外,而此刻却紧紧的守著不让神族过去,他们只好把大部分的军队仍留在壁垒外,形势尴尬至极! 双方都知道,短暂的歇息之后,一场生死之战就要开始了。因此,双方士兵都趁此时机来蓄养体力,准备著明日的大战。 兰若云的民兵们目睹了今日的血战,都睡不著了,战争原来是这个样子,带著忐忑的心情,五万人一起失眠,倒也是古往今来蔚为壮观的一种场面! 那么,明天,他们是不是也要上战场了呢?只有等待明天的来临了…… 第四十章 火烧黄湖 在狼的社会里,一般不会发生同类相残的悲剧,可是,如果一只狼死去了,其他的狼就会毫不客气的将它的尸体吃掉! 人和狼的区别在於,人相信死亡以後会进入另一个世界,相传,只有在尸体保存完好的情况下,人类的灵魂才可以转生轮回、再世为人。所以,人类对死後的尸体是相当重视的。富贵者为了保护自己的尸体,往往修建豪华雄伟的陵墓,防止他人打扰自己死後的安宁。而普通百姓,也有“入土为安”的说法;酷刑中,为了惩罚那些死去的人,用“鞭尸”的方式;就连那些刀架在脖子上眼也不眨一下的江湖硬汉,临死前也不忘祈求对手“能不能给我留个全尸?” 可是,也仍然有很多人相信,人死之後就像秋天的落叶一样,发生得毫无理由,而又头头是道,就那样随著秋风,跌落尘埃,化作黄沙,不复往昔,没有了思想,也没有了任何存在於世上的价值──功名利禄的诱惑,天堂地狱的忐忑,全都随著生命的消逝而影踪皆无矣! 至少清影秀是相信的,她用这种相信来安慰自己的的愧疚,抚平自己心口的伤痛──望著黄湖通道的战场上,双方你死我活的争夺。看著那些变成了尸体的己方战士,被敌人清理出战场,随意的抛向山脚,扭曲成各种形状,他们的身体几乎没有完整的,残酷的战争已经剥夺了他们“尸体的尊严!” 兰若云的五万民兵失眠了一整夜,却是白白担心,这种你死我活的战争根本不可能派他们上场,而且还是兰若云领军,更降低了这种可能性! 实际上,一直是五万帝国护卫军轮番上阵,发起了一波波阻击与进攻的冲锋──他们就像一道铁闸门,坚强的卡在狭窄的通道上,尽管敌人发动了无数次激烈的进攻,他们却绝不後退一步。 他们早已经不足五万人,精锐的帝国护卫军战士,很多也加入了山脚下的尸体行列,这也是令清影秀一群人最难过的事情,他们心痛这些战士,不希望体无完肤的他们坠入被诅咒的轮回,所以他们宁愿相信,人的生命是终於此世的,生命结束,一切就都完了──可是,没有哪一个死去的人会活转过来,告诉我们死後发生的事情,所以,一切又全都是猜测! 到第三天的时候,帝国护卫军的战士们已经伤亡近半。清影秀知道这样下去的话,剩下的部队也早晚会被敌人的百万军队完全消耗掉,就在这条通道上,将是黄湖守军的末日! 而神族的急切,在这场“争夺生死线”的战争中也毫无顾忌的表现了出来,他们派出了所有精锐的部队,战斗力稍差一点的步兵都没有上战场的机会。尽管异人族不愿意服从命令,还是不得不每天上去打几个小时,而天使,更是稍微休息一下就要立刻再次出击──战争的节奏紧锣密鼓的展开著,最直接的後果是双方死亡的人数在逐渐增加! 兰若云并没有让五万民兵休息,带领著他们满山遍野的采伐树木──冬季的黄湖山萧条冷瑟,树木干枯。在刚刚到达黄湖壁垒的时候,兰若云派出一个心腹,快马加鞭的赶回裸兰,通知杜老爹准备了几大车的伐木工具,到第三天的时候,孟三等“五虎上将”受不了裸兰城里老百姓的口水,终於亲自押著车队逃到战场,兰若云便领著这五万民工开起工来! 还好这些民工虽然没上过战场,但做这种伐木工作还是比较擅长的,技术完全没有落下。倒是那些江湖恶客们,拿惯刀枪,冷不丁的换上斧锯,立刻感到不趁手,工作效率大大不如民工──之前这些江湖汉子凛然便是五万民兵里的“特种兵”,而此刻,却被民工们嘲笑著,出了一口恶气。直到一个号称“神斧开山黑巨灵”的壮汉,代表“特种兵”们赢了一个最优秀的伐木工人,民工们才不敢再笑话这些人──这壮汉竟然用了不到十斧子就砍到了一颗坚硬的梧桐杉木,让大家怀疑他可能是“伐木世家”出身,不敢小觑! 到第四天的时候,五万民兵已经拖拖拉拉的伐掉了十万颗树木,还好黄湖山上树木众多,分布广泛,民兵们挑著浓密的地方多多砍伐,把这些树木全都搬运到黄湖通道的己方困守的尽头,又把两百年来不断累计的原木也都从山脚下搬出来,扛扛抬抬,拖拖拽拽的弄到半山腰。这种活计绝对不轻松,民兵们早已经怨声载道,都是抱著伟大的“救国卫民”思想来当兵打仗的,此刻却让自己来当劳工,这不是虐待士兵吗! “好啊,你们要打仗是不是?明天我就去和总领说,让你们代替帝国护卫军的兄弟们上战场!”每当民兵们备懒下来,兰若云都笑呵呵的跟他们这样说道! “好,我伐木!”民兵们异口同声的乖乖抬起原木就跑,仿佛後面有一支异人部队在追赶他们似的! 到第七天的时候,帝国护卫军迫不得已撤了下来,他们此刻只剩下两万人不到,伤亡可说惨重,换上去的步兵队伍根本不是神族骑兵的对手,况且还有异人和天使部队从旁协助──他们仿佛不知疲倦似的,每当第二天太阳升起,立即又生龙活虎的奔向战场,让人类的士兵们体会到了他们的可怕,心理上已经败了一成! 兰若云知道此刻不得不去面对清影秀了,他已经在清影秀几个人的指挥台後面徘徊了好久,终於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硬著头皮走上高台。此刻,清影秀正在全身贯注的盯著战场上的形势──“溃败”与“撤退”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如果是溃败,那这场仗也不用打了,军队将没有机会重新集结起来,只能等著被神族屠杀;有目的的撤退侧不然,至少还有机会与神族一博!所以,作为指挥者,必须时时刻刻把握住战场上敌我两方的均势,如果己方士兵已成败象,则必须重新拟订策略,扭转战局! “总领,我有事情和你商量!”兰若云尽量平静的对著清影秀说道! 似乎是没有听清,清影秀肩头颤抖一下,并没有回过头来! 堂天和方更却一起转过身来冷冷的看著他,望川北和斯菲却撇了撇嘴,似乎也知道他早晚要来一样! “上议院的大将军,来我们下议院的指挥中心,不知有何贵干啊!”方更嘲讽的说道。 “我来商议一下军情!”兰若云叹了一口气,忍住心中的彭湃,平静的说道! “兰军师,你应该清楚你目前的身份,作为反对派,我们的军事指挥策略是不可能征求你的意见的,你以为你那五万民兵会发挥什麽作用吗?”堂天也不客气的对他说道。 “别这样说,堂天,他不是把两万神弓营交给我们指挥了吗?”斯菲提醒著堂天,同时感激的看了一眼兰若云。兰若云冲她笑了笑,以示感激,斯菲却低下头去不理他,惹得兰若云又长叹一声──这一段日子里,他胸中的郁闷之气总是难以舒缓! “哼!”方更怒“哼”一声,大声道:“如果不是迪斯老贼非得把十五万军队派到西线去,我们也不会打得这麽辛苦,这两万神弓营本来就应该是我们的!” “兰军师,你们上议院对此次战争几乎没有什麽贡献,所以,你还是没有资格参加我们的军事会议,况且,对你个人,我也不想再听你说什麽,请吧!”堂天转过身去,眼睛里一股悲伤的情绪闪过──如果,他是以另一个身份站在这里,年轻的朋友们一起商量退敌策略,大家同仇敌忾,那将是怎样的光景啊!可是,他不能原谅,自己的好朋友,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越是与他亲密的人所受的伤害越重啊! “是,我的行为你们并不赞同,我的身份令你们不耻,你们现在恨不得我马上消失,甚至看著我被敌人杀死才趁你们的心,这些我都明白,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应该这样──可是,这和我想取得战争胜利的心情矛盾吗?你们难道要坐看自己的部队被神族一点点的蚕食掉,你们这样无动於衷对得起裸兰的人民吗?”兰若云咬著牙,心中一股委屈的情绪瞬间决堤,忍不住大声喊了起来! 几个人一起盯向兰若云,猛然见他眼睛里紫光一闪,摄人心魄,那股凌厉之势让几个人心里一寒,感觉到几日来这个带死不活的家夥全身笼罩在一股怒气当中,而且,这股气势竟然霸道无比,仿佛把整个空气都凝住了,恶狠狠的压制著他们,让他们感觉烦躁不安!本来想争辩几句,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睁睁的看著眼前怒气凌人的兰若云。 一直背对著他的清影秀缓缓转过身,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想说什麽就说吧!” 兰若云也没想到自己会忽然发怒,这是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耳朵旁只听见自己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直到清影秀转过身,他的心里才忽然沈重了一下,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了下来,怒火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停了一下,平息了一下胸口淤气,竟然感觉舒服多了,看著几个人有些惊异的表情,又道:“我只是想说,眼下正是冬季,天寒地燥,万物枯萎,而神族此刻又拥挤在两山之间,营帐相连,拥挤不堪,如果我们用火攻的话可能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火攻?”几个人一起喊道! “你疯了!现在是冬季,你也知道,火一起来,满山的梧桐杉木都要付之一炬,而且,我们自己现在也在通道之内,火借风势,不是连我们自己也烧了!?”方更大声分析著,所说全都是事实! “就是,连多年经营的黄湖壁垒也要烧掉啊,神族如果掉过头来进攻,我们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望川北把目光放远,考虑到神族肯定会再次入侵。 “最重要的是,现在风向不定,火势不一定会窜向通道,更有可能往山上蔓延,那样我们只能白白烧掉自己的千顷森林,对於战争却毫无利处!”堂天撇著嘴说道,其实他心里也有过类似的念头,但是施行起来却是很困难,或者说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些问题应该不难解决!”兰若云走到清影秀身边,此刻她前面的桌子上正摊开一张黄湖通道的地图。 “你们看,这里……”兰若云指著己方通道的尽头,“只要我们把所有的神弓营都派出去,射住阵脚,通道狭窄,不让神族追上来,然後我们撤出通道,就停在这里,火起的时候就烧不到自己了。然後,把山脚堆积的那些原木搬到半山腰,就是这里……”兰若云指著树木稀薄的两山山腰的几处空地,“把所有的原木堆积在这里,当神族追上来的时候,让精武营的兄弟负责把把原木滚下山去,而步弓营也潜伏在山上,搭上火箭,不用射人,专射原木,通道尽头的神弓营也换上火箭配合!我们再多伐一些树木,不用制造成原木,直接连树枝树叶一起都堆积在通道之中,把这条通道变成火海,神族一定会撤出壁垒,否则只有烧死的下场!山上精武营的兄弟此时却不能闲下来,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砍伐树木,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开出一条空地来,阻止火势蔓延。至於风向,虽然是变化不定,但也有规律可寻,大约两三天变一次,我们大可以抓住这个规律,当风向东吹的时候发动,这样火势直接冲著黄湖壁垒而去,不会蔓延到山上,零星的火光,我想精武营的战士一定可以应付!” “嗯?”清影秀看著站在自己身边的兰若云,却没有避开,听他头头是道的说著,满脸自信的表情,心里不禁一荡,似乎忘记了他此刻还是“那边儿”的人! 堂天和方更几个人也对看了一眼,感觉好像可行…… “黄湖壁垒是肯定要牺牲了?”方更问道。 “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不过我们大可以重新修筑起来,这并不是什麽难事,况且石头的城墙也烧不坏,只要把城门和防御体加固一下就不会有问题了。”忽然口风一转,“以眼下的形势,别说一个壁垒了,就是烧了满山的梧桐杉,那也是值得的,树没了还可以再摘,人没了要树还有什麽用?” 几个人听得一愣,仔细品味他这句话,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道理。虽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可是人要是不在了,连“十年树木”也做不到啊! “可是,我们怎麽知道,什麽时候正好会刮东风呢?”堂天疑惑的问道。 “明天!明天风向就会转过来!”兰若云向战场中看了一眼,“必须立刻发动,我看步兵们快支持不住了,骑兵养好体力,明天换他们,这样撤回来的机动力能够保证,才有利於策略的展开!” “明天?这麽急?”望川北叹道,“我们没有时间砍树啊,而且,那些原木搬到山腰,要避过敌人耳目,这需要许多人一起在短时间内完成,一个晚上可能来不及!” “我的五万民兵已经砍了将近十万棵树,都堆积在大营之後,只要趁著黑夜搬过来就可以了。有我们的营帐挡著,敌人不会发现。至於原木,也差不多都搬到山上了,我们只要把精武营和步弓营派到山上,让他们准备好滚落原木和制造火箭的工具就行了!”兰若云说道。 “咦?你──?”几人脑袋里都充满了问号,猜不透他什麽时候搞的这些工程! “那引火之物呢?火箭的制作要硫磺、油和棉布之类的东西,而且即使天气干燥,要想火箭射在原木上立即起火,至少也该有很多这类助火的东西!”斯菲也提出自己的疑惑。 “几天前,我就已经派人快马加鞭赶回裸兰,让杜老爹筹办了几大车的伐木工具和引火之物,孟三几个人亲自送过来的,现在一切都准备妥当,再计划一下大火之後怎样追击敌人就好了!”兰若云眼睛放光,有些兴奋的说道,不过心里也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些人怎麽想,最怕他们“赌气”不理自己的作战方案,不过,他相信这些人应该不会让自己失望。 果然,堂天几个人一起看向清影秀,都点了一下头,而清影秀,眼神有些迷离,嘴里却说道:“事不宜迟,就这麽办吧,大家分头准备!” 当下,几个人分头去完善作为“火攻”的这个计划,因为兰若云一到黄湖就已经定下了这个计策,虽然一开始也觉得有很多困难,但他想都没想就派人回去准备,然後,他一面等待裸兰的车队,一面思考著就把问题解决了。这样也有一周的时间了,所以准备的已经相当详备。堂天几个人只是到处看了一下,证实兰若云所言不虚,看著井井有条的安排,几个人心里不禁佩服起兰若云的手段来! 精武营和步弓营连夜上了山,扎营休息,准备明日的大战。而兰若云的五万民兵却连夜开工,打仗他们是不行了,只好尽可能的多砍树,开出一条空地来,他们虽然不敢跑到神族的控制范围内,但山腰上树木茂密,躲在里面悄悄的行动却也不会被神族发现。知道空地开得越大,火势越容易得到控制,万一当大火烧到山腰时,遇到空地就无法蔓延,否则,整个黄湖山脉都得烧光了…… 这一夜神族却没有停下来,而是连夜进攻,可见他们是多麽的著急,一波波的神族骑兵发狠的冲击著人类的步兵队伍,如果不是通道狭窄,尸体堆积,这些骑兵早就冲过来了。 到了黎明,帝国护卫军换过差点就要溃败的步兵,顶住了神族的骑兵冲击,两方面再次鏖战起来。 天光放亮,东风却迟迟不来。堂天几个人著急而疑惑的看著兰若云,一个个在高台上走来走去,不时的看著插在台中央的那面旗子! 直到中午十分,那旗才渐渐偏向东南,众人一阵欢呼! “不能再等了,迟则有变,下令吧!”兰若云看向清影秀,清影秀迟疑了一下! “可是,还不是完全的东风!”堂天有些不同意。 “策略没有完美的,只有在实战中不断校正,况且,风向一定会逐渐转成正东风的!”兰若云看著战场中的骑兵,“让他们少牺牲一点,留待追击敌人溃兵!” 清影秀举起了令旗,传令兵马上不断把命令传下去…… 总数五万多的神弓营立即全部支援上去,大部分都下了马,通道狭窄,他们都站在山的斜坡上,全力向场中的神族骑兵射去,对方的天使立即出动,射杀神弓营战士。 帝国护卫军趁机後退,神弓营掩护著他们,神族骑兵压住阵脚,妄图冲击过来,几万支铁箭立即钉在了他们前面的地面上,惊人的气势让这些骑兵缓了一些。趁这个机会,神弓营也撤了下来,他们走的是山路,骑兵无法突击他们。 等到天使从空中尾随而至的时候,神弓营已经躲在了通道尽头的两端,继续向著天空中射击。而人类的大军,也有计划的步调一致的撤出通道。 神族士兵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拼死守了这麽多天的通道,人类竟然放弃撤出! 看见机会难得,前面的骑兵早已经突击过来,他们身後,黄湖壁垒外面的神族大军潮水般涌了进来,喊杀声在黄湖通道里回响,声势逼人。 先头部队占领了人类的大营,忽然停了下来,他们看见营地里到处都是一堆堆的树木,还有无数的黄白之物,空气中更是弥漫著一种怪异的味道,有人嗅出了那是一种很容易著火的“油”的味道,混杂著各种硫磺硝石,让他们心里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而此时,神族後方的大部队也没有继续追击,仿佛发现了人类突然撤军的阴谋,可是这时候已经晚了──山坡上一阵轰隆隆的巨声传来,无数的原木从山腰上滚下来,向著神族的大部队当中砸去,立即有许多人被敲了个脑浆崩裂。随即是无数的火箭从两旁和山腰处射了下来,点燃了通道里人类留下的引火之物,新砍伐的树木和山上滚下来的原木一起著火,刹时让整个黄湖通道变成了一片火海! “快,赶紧冲过去,冲过去才能活命!”先头部队不像後方,可以撤出壁垒,他们被自己的部队挡著,等到兄弟们撤出去,他们早已经被烧成干尸了。因此有人开始大喊著向前冲去,妄图杀进裸兰平原。 可是兰若云早已经算准了对方会这样想,在己方通道尽头堆积了大量树木,树木燃著,整个的把通道尽头给堵住了,冲进去的神族士兵立刻被烧成了飞灰,这条足足有半公里长的火海简直就是地狱。偶尔会有几个异人勇猛的冲了出来,立即被一阵箭雨射杀,他们原本雪白的身体现在成了一截巨大的黑炭。 果然如兰若云所料,风向渐渐转为正东,山腰上正在救火的步兵们立时感觉压力一轻。 本来由於树木的遮挡,原木很多都无法滚下山,还好後来的火势烧倒了山腰上的树木,停留著的原木混合著断木立即滚向神族的大军,半路上就已经燃著的树木更是威力巨大。 由於後方士兵不知前方发生了火灾,上百万的大兵堵在壁垒前面,这让通道内的溃兵无法後退,只能陷身火海,哭天喊地,撕心裂肺的痛呼声响遍了黄湖通道,人肉烧焦的气味更是让通道两旁的人神士兵中之欲呕。人类士兵不禁想到,如果此刻被烧的是我们……?他们不敢想下去,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等到神族後方士兵发现前面火光,接到上级撤退的命令时,通道里的士兵死的已经差不多了。大火又蔓延到黄湖壁垒,将凡是木结构的工事全部烧光,又烧著草皮,追著逃跑中的神族士兵直接燃到他们的大帐。 两百万大军的营帐连绵著布满了整个视线范围之内,黄湖平原上到处都是神族的旗帜!而此刻,愤怒的火焰一路卷了过去,燃烧著神族士兵的身体,他们的营帐,旗帜,不多的粮草,还有嘶号著奔跑中的马匹…… 惨叫声中,士兵们互相践踏,好多人都向著黄湖跑去,带著满身的火焰一头扎了进去,却忘了自己不会游泳,就那麽淹死在湖水里,却也不在少数! 神皇悠星尘在军师力文和大将军完克等一干重臣的簇拥下,一看见火起,就马上撤出黄湖壁垒,有多远跑多远的向著黄湖平原遁去。而悠星尘更是不断埋怨自己:“悔不听军师之言,人类果然用了火攻……!” 力文心里却也惊诧:“其实他也并没有坚决反对神族的进军,只因他自信人类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两万多的骑兵消耗干净之後,就是神族胜利之时。可怕的是,人类竟然能克服总总不可能的因素,在这个时候发起了火攻──那个领军的将领,直觉上,他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可怕的对手!” 虽然山顶上的火势得到控制,但黄湖平原却被追赶神族军队的火焰烧了个正著,被败兵殃及池鱼,虽然“离离原上草,……野火烧不尽”,但此刻烧起来也确实凶悍。冬日的草原正是草叶干枯之时,火势的蔓延却又比在山上快了很多。哭爹喊娘的神族士兵往往被大火追上,立即吞噬,而且,火焰的燃烧是成包围状的,往往是一小队的人绕著圈跑,到最後却发现自己跳进了火海,只好暗叹倒霉,提前火葬! 所幸人类也被大火堵住,在通道的另一头,一方面组织人力扑打蔓延过来的火势,一方面渐渐撤退,躲避凶悍的火风──谁也没想到冬日的火是这样凶猛,也因此丧失了追击的好机会。 好一场大火,直烧了两天两夜,等到人类追出去的时候,那已经是第三天早辰了。 饶是如此,他们也遇到了不少大规模的战斗──神族士兵虽然被烧死了很多,但大部分还是东西乱跑,有的更奔著劳森山那个方向去了,还好有山挡著,否则他们能跑到荒芜大陆去! 留下斯菲守营,清影秀几个人带领部队追击逃窜的神族队伍,但见草原上到处都是黑糊糊的尸体,整个黄色的大地也被火後留下的黑痕画成斑驳不堪的图卷。 神族这次是吃了个大亏,不但死亡人数较多,伤者更是无算,仅有的一点粮食也被大火烧尽,如果他们的後勤部队不及时出现,他们可能连回去都是个问题,统统要饿死在黄湖平原上。 不管怎麽说,可以肯定的有一点,神族是绝不会继续入侵了,人类暂时应该是安全了! 清影秀一干人直到晚上才赶回来,击杀了神族几万逃兵,俘虏者更不在少数。 想想计策的制定者兰若云,虽然是反对派的大将军,但是在这种大胜利之後,总该对他表示一些感谢。 “他呢?”清影秀问留守的斯菲。 “谁?”斯菲装糊涂。 “兰军师!” “他没和你们一起出去吗?”斯菲奇道。 “他没有留守?”清影秀诧异道。 “我好久没见到他了!”斯菲皱眉道。 “听你这麽一说我才发现,好像两天前火攻一开始他就不见了,阿秀,他没跟你说去哪里吗?”堂天问道。 “只说去监督山上控制火势,我以为大火熄灭之後他就会下来!”清影秀眉宇间有些担心的说道。 “糟了──!”方更快步跑过来,“那小子的五万部队一个不剩,连刚来的孟三都不在,是不是被神族……!” “神族会有力量一下子歼灭五万人吗?大火之後他们逃之不及啊!再说,他是否真的去追击了呢?”望川北疑惑到。 “当时乱成一团,只想著痛击落水狗,也没顾及到他!”斯菲有些歉意的说道。 “如果是其他军队和其他将领,神族现在是没有能力一下子打掉五万人的,可是,他领导这五万民兵,只要几千骑兵,或者正好倒霉遇到天使和异人,那肯定是一个不剩的──!”方更也皱著眉头说道。 “阿秀,你去哪里?”看见清影秀翻身上马,斯菲著急的问道。 “那还用说吗?哎,其实我们又有哪一个人能放下他呢?就算他对不起我们,还不是从小就这样了!”望川北叹著气,也上了马。 “我们前世欠他的吧!”堂天随後而去,斯菲赶紧跟上。 “封远,这里交给你了!不会有什麽问题了,再给神族一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来了!”方更调了三千骑兵,追著几个人向黄湖平原驰去,心里想著:“小贼,你可要坚持住啊!” 看著他们远去的背影,封远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忽然转过身来,声色具厉冲那些正在干活的士兵的大喊道:“别给我偷懒,赶紧把城门修好,小心神族回来抢粮食!”……!“ 他心里朦朦胧胧的,似乎觉得兰若云不应该这麽简单,那麽,他去了哪里了呢? 第四十一章 浮出 从黄湖到劳森,进入裸兰平原的两大壁垒间,劳森山虎踞平川,使入侵之敌不可能同时在两线进攻,只因劳森山虽然高峻险奇远逊于同一山脉的黄湖山,而其中谷地众多,也完全可以容步兵部队攀援过去,但有一点是神族在进攻黄湖时始终不敢分兵劳森的原因,那就是──劳森山是一座充满了邪恶之气的山脉。 其中毒蛇恶兽、异鸟精怪比比皆是,当年兰若云的独角兽从战场上逃出来,躲进这一片险恶之山林,靠著自己的灵气和勇猛,收服了劳森山周围山山洞洞无数的怪物。只就一只百年巨猩猩,就统领著数以千计的猩猕猿猴。任何一支军队想通过这座山,不仅军队本身要遭受这些怪物的攻击,就算是动用武力驱逐他们,可是不间断的偷袭,那也是防不胜防的,而且,想要打持久战,粮草辎重是无论如何也运不过去的。 因此,有人神战争记录的裸兰历史上,神族除了第一次,也就是两百五十年前左右,曾经派过一支步兵队伍,妄图翻过劳森山从西线配合东线两面夹击,结果被山中恶兽依仗地势之力统统赶了出来,更惹得它们衔尾追击到东线神族的后方捣乱,把神族大军搞得乱八七糟,最后只得出动天使部队,把这些恶兽赶回深山! 想一想那些几丈长的大蛇、长著九个头的大鸟、小山般巨大的老虎,甚至是能喷出见血封喉毒液的牛蛙──神族在惊惧之余再没有动过劳森山的脑筋,只能乖乖的在东线和人类鏖战。而这些怪兽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老老实实的呆在深山密谷里,守护著自己的领土。这一点人类早就知悉了,所以根本不敢把劳森壁垒建筑得像黄湖那样坚固高大,因为要建成那样规模的防御工事,肯定是要向劳森山拓展土地的,而那样的话就一定会与怪兽发生冲突,只好作罢! 当年兰若云与堂潇,两个人从灵光城超近路跑去劳森,多亏有独角兽在身边护卫,虽然那时候小白并未成年,但天生灵兽的气息却也让那些怪兽不敢轻举妄动,二人倒也很容易的捡了个地势低洼的峡谷就过去了! 此时的清影秀一群人站在劳森山一处宽广的峡谷前面,看著地上凌乱的足迹和被大队伍践踏过的草地,心里决定不下来是不是要穿越过去,他们无法与兰若云当年相比,没有灵兽随行,深山老林中的怪物肯定会把他们当成不错的点心! 山谷前面是被火焚烧过的痕迹,火势窜向山脚却嘎然而止,但山谷中已经被燃烧著了一部分,一些烧剩的灰黑的巨木还在冒著零星的烟,草地和山体上也有著草木燃尽后剩下的碳灰,更吓人的是神族士兵残缺不全的尸体──有的缺了脑袋、有的没了胳膊、有的内脏流了一地,甚至有的尸体在被火烧焦的黑色上多出了一种墨绿,那分明是中毒的迹象,却不知道是先中毒还是先著火,不过想来两样的感觉都不会太好受! 不难想象,被大火追到山脚的这些神族士兵走投无路,只好冒险窜进深山,结果被山谷中的怪兽进攻,造成了千奇百怪的死亡之态! 却没有一具是人类士兵的尸体,这也是清影秀踌躇不前的原因──究竟兰若云的队伍是不是从这里追击神族士兵而去的呢,如果是的话不可能山中怪兽会放过那五万民兵,如果不是,他们又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 “没有办法了,只能过去了,看来神族部队还有残余!”清影秀看著堂天几个人,带著征求的语气说道。 “可是这座山?邪门啊……!”斯菲有些害怕的说道。 “神族士兵能过去,我们一样也能!”清影秀坚定的说道。 “他们一定损失了不少士兵!”堂天指著满地的残肢断臂说道。 “可是我们只有这两千士兵,如果就这样冲进去,我怕……”望川北停下来,深有忧色。 “如果真是神族士兵从这里过去,小队的还好说,如果是万人规模以上的,劳森壁垒就很危险,西线的守军几乎全部放在微山堡,根本没有力量抵抗这股突然出现的敌军!”方更担忧的说道。 “人数看来不少!”堂天滚身下马,查看山谷中被大部队强行开拓出来的一条道路:“两天两夜的大火,神族士兵在溃败的过程中吃些什么呢?黄湖壁垒有大军守卫,他们当然不敢回攻,可是如果让他们找到这条路,怕是要到劳森去抢粮食!” “不管怎么样,我们要过去看一下,方更,派人回去多调些部队过来!”清影秀决定下来之后,一带缰绳,当先纵马向谷中跑去。 后面两千名士兵深有惧色,知道这是座邪恶之山,从小就听老一辈的人说山中精怪成群,择人而噬,更有许多盛夏大榕树底下的鬼故事也都是以这座山为背景的,在他们心里,这座山可是比神族部队还可怕,他们是宁愿与神族交手也不愿进入此山的。 眼看著堂天几个人也跟在清影秀身后进入深山,这两千名士兵只好忐忑不安的跟进,不过走了一段路程以后,精锐的帝国护卫军此刻却也多了一份探险猎奇的心理,这一辈子能进一次劳森山,日后也有炫耀的资本了! 看是平静的行路让人放松了警惕,也正是惨剧发生的时候…… “啊~~!” 一声惨叫,走在队伍最后一排里的一个战士,剧烈的晃了几晃,坠下马来,尸体上的头颅已经不翼而飞。几千匹战马一起昂首长嘶起来,马蹄刨地不肯前行,伴随著那战士的惨叫声,轰隆隆的马蹄刨地声在这寂静的山谷中显得突兀而让人提心吊胆! 队伍乱了起来,骑兵们操控著暴躁的马匹,目光却不断往后瞧去,寻找那无头尸体,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最后一排的几十名士兵更是面如土色,当堂天过来询问时,几个人只说是一团黑影,夹著一阵烈风飞过,然后同伴的脑袋就丢了…… “下马步行,牵好自己的马匹!”方更下令道,自己先跳下马来,几个人围在清影秀周围,牵著马继续前行。 走在后排的士兵左右张望,手里的马刀已经出了鞘,紧紧的护卫著自己周遭丈八方圆之内。这些战士都深谙技击之道,此刻危险当中再次印证了“艺高人胆大”这句话,不再轻敌,探险的心情也抛到了一边,只想早点走出这鬼谷。 “啊,我的头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叫声,却来自于队伍中部,一个战士委顿著倒在地上打著滚,一只手臂已经不见,肩头血淋淋的撕裂著,鲜血泉涌。他只想著保护自己的脑袋,当怪物攻击过来,手臂被抓断,周身剧痛,还以为脑袋没了呢,其实比之前一位战士,他是幸运多了! 方更猛的窜了出去,扑向不远出一株巨树,一道剑气射出,树上一团黑糊糊的东西应声而起──“嘎,嘎~~!”一只通身黑色的巨鹰从树丛里窜出来,踉跄著向前飞了一段距离,半空中洒下朵朵血花,显然被方更剑气所伤。 “孽障,还想跑!”清影秀娇斥一声,向前追向那只巨鹰,身躯向上纵起,一股火焰激射而出,正中巨鹰身躯,空气中一股羽毛烧焦的难闻气味传来,巨鹰翻滚著从空中落下来,扑腾了几下,呼呼的烧了起来! “万岁──女神万岁!”身后的两千名战士目睹了清影秀利索的伸手,忍不住大叫起来。 清影秀微笑了一下,脸上不无得意,家传“赤火之焰”神功已练到第七重,父亲生前也不过才到第八重而已,自己这么年轻能达到这个水平,那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 “阿秀,好棒啊!”斯菲几个人也由衷的赞叹道。 “别拍马屁了,赶紧走吧!”清影秀微笑著说道,不知道自己这几天为什么心情这么好,“也许是因为打了胜仗的关系吧”她这样想到。 奇怪的是自从那巨鹰袭击队伍之后,深山里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可怕,除了有几个战士莫名奇妙的中毒而亡以外,再没遇到什么可怕的怪物。还好此时虽已入夜,却有大好的月亮高悬天空,皎洁的月光透过山体上的树林缝隙,照射进山谷之内,使众人能清晰的看到脚下的道路。 山谷是宽阔笔直的一条,偶尔有些岔路也不难分辨,因为有神族士兵的尸体和丢下的旗帜杂物引路,他们只要参照这些就不会迷路。 到天光微亮的时候,看著已经疲倦不堪的士兵,清影秀下令宿营休息。 一个小时后继续赶路,直到日近中午,发现道路越来越宽广,天光渐亮,阴森森的感觉被阳光冲淡,劳森山已被抛在了队伍的后面。 到这里,神族士兵的尸体已经逐渐减少,偶尔发现也是肢体完好的,看来更像是饿死的,证明著由于与后勤部队的脱!,这支神族部队已经断粮超过三天…… 清影秀正要下令再休息一会儿,忽然“轰隆隆”的声音传入耳中,脚下的地面也仿佛震动了起来,似乎有喊杀和冲锋声在远处传来,那已经是接近劳森壁垒的方向了。 “不好,可能打起来了!”方更歪著头,仔细听著,“怎么有帝国护卫军的冲锋号子声?” “事情不对头啊!”看著一脸疑惑的方更,堂天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不要休息了,加快速度继续前行,全体上马!”清影秀下了命令。 由于道路渐宽,已经走出了山谷,马匹也渐渐安静下来,士兵们跨上马背,立即又精神起来。 快速绕过一座山,队伍感觉眼前一阵空旷,已经到了平原,而战争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又跑了一段路程,前方白花花的营帐让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是神族特有的圆顶营帐,显然这些帐篷都是从大火中抢救出来的,多数都染上了黑色,那自然是被大火所烧──等到走近一些,才看见很多帐篷都已经破败不堪,勉强可以遮住风寒而已,证明著神族的败军之相! 在这些后方的营帐之前,劳森平原上黑压压的士兵在战场上呼喊著拼命,这也是令几人大吃一惊的原因──粗略估计一下,神族的士兵竟然有二三万人。 而让他们觉得最不可思议的是人类士兵的数目──在劳森壁垒到战场这几公里纵深的土地上布满了人群,在众人视线范围之内,人头涌动,总数应该有百万以上! “是厉抗领军回来了?”方更猜测道。 “这个笨蛋,他回来西线谁来守啊,对付这些败军还用得著这么多军队吗?”堂天骂道。 “不对,这不像是正规军队,你们看他们的队列,毫无秩序,这种散沙一盘的队伍怎么可能是我们的军队!”清影秀分析道。 几个人仔细看了一下,果然如清影秀所言。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斯菲问道。 “冲过去,与大队伍会合,战场上那些是帝国护卫军,这是不假的,可能是裸兰得到了神族进攻劳森壁垒的消息,派出军队抵抗!”清影秀皱眉说道,她在担心城里的军队是否能够牵制住迪斯罗利。 “那一定是小羽来了,我们快去帮她!”斯菲有些兴奋的说道,终于可以见到自己的好友了! “大家跟紧,我们只有两千士兵,在几万人当中冲过去可不是闹著玩的!”方更大声的向著手下两千士兵喊道。 队伍瞄准了一列步兵队伍的后方,一声呐喊,冲了过去! 神族这一大队士兵有三万多人,正如清影秀所料,他们是被大火逼进山谷的,由完克手下第一大将风行率领。逃进山谷以后,风行掏出地图仔细研究了一下,知道与大部队已经失去了联系,目前队伍里一颗粮食也没有,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到劳森强些粮食再撤退──人族西线的守军正和兽族在微山堡鏖战,劳森的兵力肯定不多。 由于队伍里大多都是步兵,这趟穿行山谷足足走了一天,被怪物攻击又丧生了几千名士兵,可是还没等他们进攻劳森壁垒呢,竟然遭遇到了人类最精锐的骑兵,双方就在劳森平原上大战了起来,两方面都有些稀里糊涂! 还好这队帝国护卫军人数不过,还不到一万人,而神族部队中又有部分天使随行,连战一天一夜,眼看这队骑兵已经坚持不了多久。而神族吃亏在士气低靡,饿了将近三天的神族士兵,即使是天使军团也有些受不了了。到今天早晨,人类那里忽然又有骑兵陆续加入战场,这让风行将军嗟叹不已,他现在是进退两难,只能拼命的进攻。 忽然队伍后面一阵骚乱,一队骑兵迅捷如风,像把尖刀一样直插了进来,饿得有气无力得步兵队伍立即涣散开来,向两边让去。 风行大吃一惊:“这好了得,要两面夹击吗?天使部队,上去拦住他们!” 负责保护中军帐的三百名天使立刻从高空中扑向正势如破竹的清影秀队伍,而步兵们看到有天使助阵,立刻士气高涨,勇猛的围了上来。 清影秀几个人冲在队伍的最前端,本来感觉神族士兵斗志涣散,己方几乎不受阻力,等到天使部队赶到,带动了步兵队伍的勇猛,立刻将他们围了起来。 清影秀挥剑挡开一支有著巨大力道的箭枝,大喊道:“避开天使,往左侧突击!” 一行人拨转马头,冲向左方,在这个过程当中,已经有不少战士被神族士兵斩杀,尤其是天使,尽管骑兵穿著厚厚的盔甲,也无法抵御天使的巨力,往往被射伤后坠落马下,然后被赶上来的步兵割掉脑袋。 天使在天空中的行动根本毫无阻碍,阴魂不散的追杀著清影秀的队伍。 一个天使耐不住了,抽出腰间巨剑,向正斩杀著神族步兵的斯菲砍去──“小心!”清影秀大叫一声,挥剑接下天使的这一俯冲之剑,堂天一扬手,剑气急出,结果了这个急性子的天使。 “嗯!”清影秀痛呼一声,伸手捂住腰间,鲜血从指缝间留了出来,──为了替斯菲挡住天使的偷袭,没能护住自身,一支铁箭射中了她。 “阿秀,你受伤了,对不起!”斯菲歉意的看著她,挥剑护住她周围三尺,堂天几个人也怪叫著围成一个小圈,紧紧把清影秀守在中间。 “不用这么紧张,没事的,不要停下来!”清影秀尽量保持声音的力道,折断箭杆抛在地上,左手捂住伤口,右手继续挥舞著长剑向前驰去。 几个人赶紧跟上保护她,此刻两千骑兵已经伤亡过半。 猛然前方敌兵向后退来,带动著正截击清影秀队伍的步兵也往后退去,对面己方大队帝国护卫军的冲锋声就在耳畔响起,清影秀知道他们是来接应自己的。 精神一振,逆著退兵向前冲杀过去,天空中的天使却不受影响,依然强悍的射杀护卫军的战士,等到清影秀队伍与对面的帝国护卫军会合后,两千名的骑兵只剩下不到五百人。 这大队的骑兵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然向前冲锋著,直杀入神族大军的内部。 清影秀几个人正迟疑不定的时候,一大队骑兵向他们跑来,领先一人却没有穿著盔甲,他身后的几个人也和他一样,都是裸兰城里很随意的贵族打扮。 双方渐渐接近,当看到彼此的面容时,都大声的惊呼起来──“你──?怎么会是你?”清影秀心里暗叹“完蛋”,本以为是浅靖羽来接应自己,没想到…… “哎呀,阿秀贤侄女,还有各位贤侄,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一面,我还以为是小儿来接应我呢!”迪斯罗利笑呵呵的看著清影秀几个人,在他身后跟著上议院的议员们。 “怎么不是浅靖羽?你竟然敢离开裸兰城?”清影秀脑中闪出无数疑问,实在不明白老贼为什么竟然会出现在劳森战场上。 “她呀,就在后面,我的两万大军正堵著她呢!”迪斯罗利阴险的笑道,“我有什么不敢离开裸兰城,我是再也不回去了,你们这些小娃还想跟我斗,今天就都死在这儿吧,我没功夫理你们了!” 迪斯罗利心里也奇怪为什么清影秀这些人会出现在这里,但此刻情况危急,他觉得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一拨马头就想走。 堂天和方更赶紧过去拦住他,他们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出迪斯罗利的想法。 “干什么?让我亲手杀你们吗?”迪斯罗利一挥手,一群卫队士兵上来把他们围了起来。 “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堂天不动声色的说道。 “你不用问了,现在还猜不出来吗?只是我实在想不透,这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神族部队,打扰了我的全部计划?你们竟然没有死在黄湖,也真是命大啊!”迪斯罗利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拐弯抹角的想问问他们。 “难道迪斯番已经占领了逢泽岛?”堂天疑惑到,以迪斯番的能力似乎还达不到这个水平! “已经控制了北部──我本来想带领这些裸兰市民,在逢泽岛上再建立一个人类的逢泽帝国,可是神族士兵的进攻,让我只能放弃这些民众了,不过我想,等神族占领裸兰城,人类的难民还是会自己寻去的,不如你们也跟著我去吧,不过那时还想跟我平起平坐是不可能了,哈哈!”迪斯罗利大声得意的笑著,让清影秀几个人终于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迪斯番带领的十五万骑兵并没有援助西线,狡猾的迪斯罗利在黄湖守城的那段日子看出了神族士兵的有备而来,自认为此次人类在劫难逃,于是想到要撤退到逢泽岛。因此,一面与清影家争夺裸兰的控制权,一面派出斥候兵打探逢泽港的军力部署情况。 当两派合作,商量派兵援助东线的时候,迪斯罗利趁机让迪斯番带领十五万主力军进攻只有三万守军的逢泽港,然后秘密登上逢泽岛,精锐的帝国骑兵立即打退了本来就不多的兽族守军,现在已经控制了整个逢泽岛北部。 当黄湖壁垒陷落的消息传来,举国震惊,人心惶惶──这黄湖壁垒就像人类的心灵门户一样,黄湖壁垒的失守让裸兰市民彻底丧失掉了对前线守军的信心,纷纷逃命。迪斯罗利知道时机已到,登高一呼,要带领裸兰市民到逢泽岛上再建立一个人类帝国。 困境中的裸兰市民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大部分人立即高呼同意,于是迪斯罗利率领民众准备弃城出逃。浅靖羽和堂峦当然要阻止民众的出走,于是调动军队拦截,迪斯罗利还有三万帝国护卫军在城内,于是第二次内战又打了起来。迪斯罗利控制的三面城门大开,裸兰市民蜂拥而出,迪斯罗利留下两万军队抵挡浅靖羽的追军,用一万士兵开路,打打停停的出了劳森壁垒,守军也被迪斯罗利收编,没想到就在这里遇到了神族部队。 而浅靖羽的部队也只有一万人,留下四万要守卫裸兰城,因为黄湖的失守,神族随时会进攻过来。而裸兰城里还有许多恋家的市民不愿出走,尤其是那些老人,宣誓说死也要死在裸兰城里,更痛骂那些抛下自己跑掉的儿孙,但不管怎样,这些人都是需要保护的。 因此,浅靖羽这只有一万的部队始终也拦不住迪斯罗利殿后的两万大军,倒被他们堵在劳森壁垒里出不来。 千算万算的老贼迪斯罗利,没想到东线竟然打退了神族的进攻,而且败兵竟然阻挡住了自己的前路,一万帝国护卫军要保护后面的百万裸兰市民,不敢发动冲锋,吃了大亏。他一面调动后方的部队支援,一面决定不顾老百姓的生死,率领军队突围出去──实际上,在军粮与百姓之间,他只能选择一样。因为决定在逢泽岛另辟国土,他利用上议院的权力,囤积了很多粮食,以应付创国初期的青黄不接,而此刻,上千辆的粮车正坠在队伍的后面──他决定要粮食不要百姓。 “他们舍家弃土的跟著你,你忍心就这样抛下他们?”清影秀鄙视的看著迪斯罗利,眼睛里充满了厌恶之情。 “反正神族大军打来,他们也要以身殉国,早一点晚一点也没有什么关系!”迪斯罗利不以为然的说道。 “神族大军已经不会打过来了,兰军师的火攻计策已经把他们烧回了老家,你遇到的只是一小部分败军!”斯菲说道。 “什么──?”迪斯罗利脸色一下变得苍白,“你们打退了神族两百万的大军?” 堂天和方更对看一眼,清影秀也有些嗔怪的看著斯菲,斯菲立刻醒悟,自己说露了嘴。 “你们骗我呢,是不是?”迪斯罗利紧张道,如果真的是这样,迪斯罗利计划的这一切就完全不值得,而且一山不容二虎,清影秀几个人就危险了! “是,神族已经撤退了,你所做的一切是毫无意义的!”清影秀心想反正也说出去了,倒要看看迪斯老贼的失落相。 “嘿嘿,如果真是这样,也没什么!”迪斯罗利脸上忽然现出一股难以捉摸的表情,“虽然裸兰比逢泽强出千倍,但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哎,本来我想把你们留给你们的子民,让你们与裸兰偕亡,现在看看,还是抓起来比较好,至少将来可以当作人质来取得一些好处!” “抓起来!”迪斯罗利一挥手,周围的帝国护卫军开始向清影秀这五百人的小队围拢了过来──外面,冲锋战进行得惨烈异常,这里也是风雨欲来! 迪斯罗利的护卫队虽然对他忠心耿耿,却不敢立刻上去动手,用眼睛看著迪斯罗利,正在这时候──“大人,不好了,士兵兵变了!”一个将领飞快的冲了进来,“士兵们不肯抛弃百姓,很多人不肯走!” “什么?这帮兔崽子,在这个时候给我来这手!”迪斯罗利终于暴怒起来,“不管他们,能带走多少是多少,他们要死就让他们死好了,马上发起总冲锋!”又回过头来,大声道:“还看什么,赶紧把他们干掉!” 士兵们面面相觑,又开始向中间靠拢过来,却还是没人敢砍出第一刀。 “大人,大人,不好了!”又一个将领飞跑了过来──!“又什么事啊!”迪斯罗利咆哮著,“赶紧给我总冲锋!” “前面冲不出去!”将领颤巍巍的说道。 “怎么会冲不出去,不要管那些老百姓,骑兵突击!”迪斯罗利凶狠的说道。 “可是,我们穿过了神族部队,却有兄弟部队在前面挡著,他们说,他们说……!”将领吞吞吐吐。 “说什么,奶奶你的,快说啊!”迪斯罗利著急的骂了起来。 “他们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将领一气呵成,熟练无比,让人怀疑他是强盗出身。 迪斯罗利“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做了个“气极反笑”的最佳表演,在马上晃了几晃:“好啊,我倒要看看是哪一路友军,敢挡我的路!”心里惊疑不定,“难道是厉抗领军回来了?” “先把他们给我抓起来!”迪斯罗利有些泄气的指著清影秀一群人,生怕有有人再来报告“大人不好了!” 士兵们第三次向中间围过去,速度之缓慢叹为观止,每个人心里都在想:“万一将来事发,这个罪名足够满门抄斩的了!” “大人,大人,不好了!”第三个将领飞一般的跑了进来,气得迪斯罗利差点吐血身亡,“给我滚一边儿去,等一会儿再报告!” “大人,来不及了,快跑吧,神族不知从哪里又钻出了一支部队,我们抵挡不住了,异人部队已经围上来了!”那个将领说完也不顾迪斯罗利听没听清,转身撒腿就跑! 敌我双方一起脸色大变,果然发现战场上神族士兵的呐喊声响亮了不少,前方已经冲锋的骑兵被打退回来,后方的士兵立即被冲得乱了起来。 一队勇猛无敌得异人队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半空中几千数目的天使军团神军突现,掩护著地面上的异人队伍──接到风行的飞鸽传书,神皇派出最精锐的部队来接应他们。 “大家各安天命吧!”迪斯罗利凄厉的一笑,带领队伍向前冲杀过去,骑兵已经乱了套,组织不起有效的冲锋。 清影秀几人上马向劳森方向奔去,那里的裸兰市民们无人保护,正在诅咒著迪斯罗利的“十八代祖宗!” 可是用这五百人来保护上百万的民众,也真是杯水车薪,当异人部队和神族士兵突击上来的时候,清影秀几人又陷入了苦战之中,一方面组织百姓撤退,希望后方在打内战的双方能放这些百姓进入劳森壁垒。 很快神族部队围了上来,没有任何防御措施的百姓队伍立即被冲散,几天没有吃东西的神族士兵红著眼睛连砍带抢,屠杀著手无寸铁的裸兰市民。饥饿的敌人抢到干粮后就坐在地上大吃起来,互相因为争一口食物还大打出手,这多少给了裸兰市民一点启示,赶紧把身上能吃的东西都往地上扔,神族士兵忙于争抢,暂缓屠杀平民。 过了一会儿,迪斯罗利领著败军仓惶的由战场上退回来,忙乱的帝国护卫军倒踏死了不少己方的百姓。又惹得老百姓一顿大骂:“迪斯老贼,不保护老子,还纵兵踩踏我们,天理何在啊!” 清影秀几人也是筋疲力尽,清影秀的伤口更是不断流著血,让她感觉一阵阵头昏眼花,好像马上就要昏倒一样迪斯罗利双眼血红的出现在几个人面前,浑身也沾满了鲜血,大喊道:“这就是你们打退的神族部队?好嘛,这下好,大家一起见上帝去吧!”他恶狠狠的砍倒一个正不可一世的高大异人,让几个人心里一震:“老贼果然好深厚的功力!” 迪斯罗利得意的回头向清影秀几个人炫耀,冷不防一个臭鸡蛋飞过来,砸在他脸上,却是一个老百姓,痛恨他撤走守军,给自己开“空头支票”,千里迢迢从裸兰跟著他,就这样被出卖,忍不住用鸡蛋砸他解气! 迪斯罗利心态已经有点不正常,被鸡蛋砸得暴跳如雷,刚要过去宰了那个家夥,忽然又一队骑兵退回来,将他带了个趄趔,再回头时已经找不到丢鸡蛋的那个人。 堂天几个人也苦笑著硬撑,感觉身上渐渐没了力气,清影秀更是有些神智不清──异人部队可是比神族步兵难对付多了。 忽然发现敌方的部队也起了骚乱,好像后方也有人在捣他们的鬼,这真是一场乱八七糟的战争──果然,神族士兵起了一阵波动,正在抢粮食的敌人吃饱了正准备屠杀平民,被己方的波动一影响,晕头转向! 远处喊杀声传来,一片紫光由远推进,成几丈方圆的向著平民区靠近。 “生人回避──!” 莫名其妙的冲锋号子传来,一群黑衣人使用各种光怪陆离的招式杀了进来,什么“大力金刚掌”“猴子偷桃”“无敌风火轮”“撩阴手”……打得神族士兵鬼哭狼嚎,正是兰若云五万民兵里那些“特种兵!”他们身后,没有进行过任何训练的民兵们依仗著人数的优势,充分发挥“人海战术”,一窝蜂似的挤进战场。 兰若云杀在最前面,浑身罩在一副银光闪闪的盔甲里,手里舞著一根两丈长的巨矛,挥舞起一片紫光,这是他在沙漠里追杀那些杀手时所演练出来的招式,此刻用在战场上,立刻形成了一个直径四丈的紫色圆圈,光圈所到之处,非死即伤,所以黑衣人们才喊出了“生人回避”的可怕口号! 堂潇跟在他身后,远离他的光圈,也舞起一道道的白光,凶狠的砍杀著正发晕的神族士兵们。 看见这群凶猛无比的生力军,天使和异人同时围堵了过来。兰若云也不退避,挥舞著光圈迎了上去,看似豪华豔丽的紫光,立即让异人付出了血的代价,一下子就倒了一片──于是异人们看见自己伤亡惨重的事实,又发挥了本族的传统美德,调转头逃之夭夭! 天使军团被两丈长的紫光划了个边儿,立即从天空中掉下几只翅膀来,大惊失色下赶紧往高空飞去,远远的向这些地面敌人射箭。 兰若云杀到清影秀几个人的身前,冲几个人露出雪白的牙齿,做了个很得意的笑容。 清影秀几人人一只盯著那片紫光来到自己面前,待看清是兰若云时,每个人心里的震撼是无法形容的,张大著嘴,任凭口水滴在地上,心里却升起一股担忧! “太好了,兰贤侄,你来了,这下我们上议院可威风了,没想到有你这样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老谋深算的迪斯罗利立即发现自己仿佛又著了某人的道儿,但还是做著最后的尝试。 “迪斯伯伯,您应该恭喜我啊!”兰若云指挥手下民兵形成一个圆圈,保护著清影秀几个人。 “哦,兰贤侄有什么喜事吗!”迪斯罗利问道。 “刚才您马上就要突围出去了,还好我把您拦住了,使您叛国失败,否则的话,兰若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你说这还不是喜事吗?”兰若云微笑著说道,盯著迪斯罗利,知道现在自己完全占了上风。 “嘿嘿!原来他们就是那队‘友军’!”一股怒气直冲胸际,迪斯罗利强忍著干笑两声,又道:“兰贤侄,我劝你还是跟我合作吧,我们建立一个逢泽帝国,只要把守住岸边,神族永远也灭亡不了人类,那时候,你就是国王,伯伯我还做议院的议长,你说不好吗?”迪斯罗利引诱著说道。 周围的裸兰市民立刻开始骂了起来:“迪斯老贼,痴心妄想,兰少爷怎么能和你这种不顾人民群众生命安全的卑鄙小人合作,赶紧下马受缚,兰少爷慈悲为怀,还能赏你一条活路!”此刻黑衣人和五万民兵们已经把神族退军的消息传了开来,而且兰若云在危急关头带领五万民兵保护他们,完全不同于迪斯罗利为了战略需要而抛弃他们的做法,立即让这些人忘记了自己也是从裸兰逃出来的叛国分子! “虽然窃!者诛,窃国者荣!但兰若云三尺微命必当为人类大局鞠躬尽瘁,这类分裂国家的事情我是说什么也不干的!”兰若云正色著说道,冷冷的看著迪斯罗利,“时间紧急,迪斯伯伯若还有一点良心,就快交出来吧!”兰若云向他伸出手去。 “哎,没想到,最后败在你的手里,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吗?让我去的安静一些!”迪斯罗利看著自己周围的一群黑衣人,知道已经无路可去,早知如此,就应该早点调动那两万大军,此刻却被浅靖羽拖在劳森壁垒,真是棋差一著,满盘皆输! “很简单,我打听到你利用上议院在整个大陆收购粮食囤积,那自然是别有用心;我又派人跟踪了迪斯番的部队,发现他不去打兽人,反倒在逢泽港杀起了自己人,我自然知道你们爷俩想干什么。东线战争还没结束,我就已经绕道等在你前面了,实话跟你说,就算你过得了神族这一关,前面路上无数的陷阱也在等著你,可见天理循环,老天还怕我不成功,让神族来将你挡住,这不就是命吗!”兰若云感叹著向他解释道。 “其实,如果当年昌桥战争是我随军的话,今日也不至于出现这种情况,那时候,我就该追随远瞻大人而去了呀!”迪斯罗利掏出调军令牌向兰若云抛过去,“不愧是兰家的后人,我小瞧你了!”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在马上摇摇欲坠! “迪斯伯伯不必如此伤心,我可以替你求个情,让你在裸兰城颐养天年!”兰若云轻声道。 “出城的那一刻,我便没有回头路了,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迪斯番的十五万大军也不是好惹的,哈哈!”迪斯罗利阴险而惨然的大笑一声,举起长剑冲出保护圈向著远处的天使部队冲了过去,长剑上指,黑色的剑气激射而出,立即有天使坠地身亡,随即,没有盔甲保护的“野心家”立即被连人带马的射成了一只刺蝟,皇权霸业随风去,一切都成了过眼烟云,来匆匆,去切切──! 兰若云长叹了一声,忽然觉得那些正在欢呼的裸兰市民们很讨厌,当初他们毫不犹豫相信了迪斯罗利,现在却欢呼著看著他死去,人类啊,为什么不对自己的心多负一些责任呢? “方更,快去把劳森壁垒那三万骑兵调来,他们还在打内战,我们这五万民兵坚持不了多久!”兰若云把令牌向方更抛去,他竟然没有接住,还在痴痴呆呆的看著兰若云。直到兰若云又大喊了一声,他才捡起令牌,匆匆的去了。 兰若云纵马走到清影秀身旁,怜惜的看著遥遥欲倒的她,一把伸手抱了过来,放在自己的马上,手掌贴在她的背心上,运起气疗术,强大温暖的紫气涌进清影秀的体中,让她精神好了一些。 “你要给我一个解释!”清影秀抬起头,迷离的看著他。 “还有必要吗?”兰若云柔声问道。 “如果你不说清楚,我还是不会原谅你的!”清影秀固执的说道。 “我们先不要说这个,我的弟兄们快坚持不住了,我要去帮忙,这次让我来保护你吧!”兰若云说完,举起长矛,又杀了出去。后面堂天望川北和斯菲几个人对看了几眼,跟在后面向拼命往里突击的神族士兵们冲了过去,而他们那带出来的两千士兵,几乎全部战死。 等到方更和浅靖羽带领三万帝国护卫军赶到,东线封远派来的援军也从后面杀了过来,神族士气低靡,取胜还好,此刻被对方大军冲击,立即又乱了军心,不辨方向的四处乱跑──原来兰若云布置的上千个大陷阱正好派上用处,杀死神族无数士兵。 到夜幕低垂的时候,除了天使和异人部队拼死突围出去,人类俘获了一万多的俘虏,其余全歼,肃清了劳森平原上的神族败军部队。 兰若云一手抱著清影秀,不断把紫气输给她,发现她伤得很重;另一手挥舞著长矛在敌军中冲突,就像三年前清影秀抱著他在战场上冲杀一样;直到战争结束,两人还在感叹时光荏苒,如在梦中一般! 脱离了兵戈危机的裸兰老百姓们,在民兵的护卫下撤向劳森壁垒,一路上不断有人痛骂迪斯罗利的无情无义,更多的人在对兰军师歌功颂德,诸般“忍辱负重”“临危受命”“与狼共舞”“英雄本色”这类的大帽子全都扣在了他的脑袋上。有那些在战乱中死了亲人,或者丢了财务的市民则痛苦流涕要死要活,不一而足。而当他们从新反回裸兰城的时候,就成了那些留守市民们嘲笑的对象:“你看我说什么了,有战神护佑就算神族打到城下,又算的了什么,战神还不是一样派自己的后人来平息战乱!任凭兵风将雨,我自岿然不动,哪像你们这些胆小鬼,跑的比兔子还快,东西丢了,亲人死了,那都是活该!”想了想:“哎,你看到我老婆了吗?跟你们一起跑的!”有人回答:“死了”,立即哭倒! 而此刻,真正的智者却已经开始了战后重建的工作,一切都要恢复正常,聪明人趁机大发战争财,那也不在话下。 兰若云却又开始愁肠百结,接下来,自己又该做什么呢?──胜利回归的路上,看著在自己怀里睡著的清影秀,听著身后堂天几个人不满意的“哼哼咳咳”的声音,兰若云陷入了沈思! 第四十二章 流星夜 第烛影摇曳,烛泪滴滴…… 清风弄影,嬉戏窗前,明月高悬,一天温柔! 房间里,甜腻腻的情愫如女子的眼波流转,淡淡的檀香气息萦绕在空中,柔和的感觉在窗帘和墙壁间游走,似乎是暧昧的感觉,却又让人心动无比,心神皆醉! “不要啊,不行,这样不好──!”清影秀双手抱著肩膀,低著头坐在床边上。 “别怕,我们不是有婚约吗?”兰若云轻轻把她推倒在床上,伸手去解她的衣扣。 “可是,我怕羞,还是不要啦!”清影秀双手捂著脸,挣扎了一下却没有起来。 “很快的,一会儿就完事,你忍著点──!”兰若云双手有些颤抖,解开清影秀的衣服放在一边,然后露出肌肤,他仔细的看著,心惊肉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 “啊,好痛啊──!”清影秀大叫起来,一把坐起身来推开兰若云。 “你快躺下别动,流了好多血!”兰若云著急的把她按倒在床上,“再坚持一下,马上拔出来了!” “啊,你这个大坏蛋,疼死我了!”随著兰若云的一用力,清影秀泪如泉涌。 “行了,你看看,隔著盔甲还能射这么深,不愧是天使!”兰若云把拔出来的箭头在清影秀眼前晃了一下,那上面褐色的铁迹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殷红色。 “哎呀,你看什么呢,快点给我上药啊!”清影秀接过箭头,用手帕包了起来,留个纪念。 “啊,是,是!”兰若云收回快要瞪掉眼珠的目光,用清水洗净了伤口,把金疮药倒进里面,然后用绷带在清影秀的小蛮腰上绑了一圈又一圈,心里赞叹道:“也只有经常练武的女人才能有这么动人心魄的腰身,而且──!”他往上看了看,鼻血差点没喷出来。 “你看你那副色鬼相,快点啊,我要穿衣服了!”清影秀抬起身在兰若云的脸上扭了一把,痛得他大裂其嘴! “急什么,外伤是次要的,你不知道你流了多少血!内部淤血不舒缓的话才最危险,看我的气疗术!”兰若云双掌抬起,手掌中一蓬紫光渐渐圆润柔和,看得清影秀惊奇不已。 双手在清影秀的伤口上按住,一股股暖暖的气流行遍她的全身,让她暖洋洋的闭著眼睛,很舒服的样子!忽然睁开眼睛:“若云,我伤在哪里了?” “肋下!”兰若云头也不抬的说道。 “那你在我胸部揉来揉去干什么?”清影秀嘟著嘴,不满意的看著他。 “给你活血啊,嘻嘻,好了,穿上衣服吧!”兰若云把衣服递给她,脸上一阵羞红,大有得意之色。 “穿著衣服不能活血吗?”清影秀疑惑的问道。 “当然可以了!”兰若云自信的说道。 “那你还……!”清影秀脸上晴转多云,看来马上就要下雨了。 “有衣服挡著,气体不能行开,会留下疤痕嘛!”兰若云有些委屈的看著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怎么越看你越像色中恶鬼呢!”清影秀将信将疑的穿好衣服,走下床,忽然一脚向兰若云踹来,“你占我便宜是不是!” “谁让你当年看我那里了──!”兰若云忍著屁股上的被踢之痛,逃向门口。 “你给我回来!”清影秀大怒,操起桌子上的一个花瓶,“你敢动一动,我就拿它砸死你!” 兰若云胆战心惊的走回来,看著凤眉倒立的清影秀,陪笑著说道:“已经好久不打我了,我还以为以后都不会了呢!” “我还能打过你了吗?白痴,你骗的我好苦!”清影秀伸出手去,狠狠的掐著兰若云颈部的嫩肉,发泄心中的不满。 兰若云忍著痛,叫道:“饶命饶命,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这是一个真实的谎言,还不全是为了你!” 清影秀叹了口气,终于放开手:“走吧,陪我到外面走一会儿!” “你还是多休息一下吧,你伤的很重!”兰若云摸著她的头发,怜惜的说道。 “不碍事,你的气疗术还真有效,我好多了!”清影秀冲他灿烂的一笑,拉起他的手,“走啦!” 兰若云只好搀扶著她,踏著满地的月光,在皎洁的银色当中,向著劳森山上走去。 几乎是半托半抱,兰若云把清影秀弄上山顶,两个人在一片草地上坐下,清影秀把头靠在他的肩头上,兰若云展臂轻轻的搂著她的肩膀──一轮好大的月亮就在两个人的身前定格,优雅背景下暗色的剪影形成一个亲切的轮廓,在劳森山的夜里若隐若现。 两人低低的絮语,诉说著那一段“离别”的日子,解释著彼此的心理状态,让不愉快渐渐随著理解和原谅而冰释…… “即使你所作的一切全都是为了我,可是以这种方式,我还是没有安全感,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要你都在我身边,即使我们一起去死,那也是幸福无比的!”清影秀眼中含泪,凄苦的说道:“我实在受不了那种揪心的痛苦,即使知道你的苦心,但在我最脆弱的时候,毕竟你不在身边,我很无助!” “我明白……!”兰若云歉意的看著眼前向自己低声诉说的爱人,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不过,彼此都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似乎不必要再多说些什么,低头向清影秀吻去…… “咳,咳~~!” 尴尬的咳嗽声准确的在身后响起,兰若云一腔的勇气和热情马上消失不见,两人赶紧站起身,做贼心虚的往身后看去,斯菲和浅靖羽抬头看著天空,嘴角挂著一丝强忍的微笑,使清影秀心里暗暗立誓,一定要找个机会给两个人点颜色瞧瞧! “哎哟,阿秀你可别恨我们,我们俩倒没什么,但身后那几个人要是看到你们这样,就该有人自杀了!”斯菲嘻嘻哈哈的说道,似乎已经猜到清影秀心里想什么了! “是啊,你还真得感谢我们呢,我们问过卫兵,知道你们上了山,特意先跑上来报信的,否则啊……!”浅靖羽忽然蹦了一下,大笑著拉起斯菲的手,两个人跳起舞来,兴高采烈的样子! “你们还说──!”清影秀转过身去,浑身滚热,还好是黑天,否则脸上的颜色也够好看的了。 “呵,你们这么高兴!?”堂天率先走了上来,方更和望川北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堂天走到兰若云身前,把手伸向高空,兰若云哈哈大笑,上去拍了一下,接著方更和望川北也过去,四个人响亮的击掌声在寂静的黑夜里传出很远。 “小子,你不用解释什么了!我们几个仔细的商量了一下,在那种情况下,你是对的!”堂天大声的说道。 “不过,如果事情再发生一次,我们依然会那样选择!”方更耸著肩膀说道。 “因为我们不如你,也许再过二十年,我们年轻的血性才能磨练成你那样的老成,但是,我们都佩服你,你能做到我们做不到的!”望川北由衷的赞叹。 “虽然,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可以肯定的是,你的忍耐力远远超过了我们这个年龄的限度!”斯菲似乎忽然洞彻了兰若云的思想,无限感叹! “不是真的当了杀手吧,当初阿秀说给我听的时候只有好笑的感觉,不过能杀掉云光和他十几个副统领,这份功力也真够吓人的啦!”浅靖羽吐了下舌头,好奇的看著兰若云,想听他解释一下! 兰若云双手展开,运起紫气决,由手中升起一个紫色的光球,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猛然抛向空中,球体爆裂开来,洒下无数紫色的光雨,斑斑点点,就像满天紫色的萤火虫一样! “哇,这是什么功夫,好厉害,好漂亮!”几个人沐浴在这紫色的雨雾当中,即惊且喜。 “谢谢大家的理解,兰若云确实当了杀手,不过是个不及格的杀手,最后还叛变了!”兰若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往事不堪回首,我们大家还是向前看吧!” 众人见他这样说,知道那应该是一段很不容易说出口的历史,因此也不便于深究。 “好,向前看,伟大的人类复兴计划将在我们的手里完成!”堂天充满豪气的说道。 “有若云的表现,我相信堂天的话一定能够实现!”方更举起拳头,向天空“噢~~”的嚎了起来。 “我们只有团结起来,才能创造出一个‘七英雄物语’的神话,开创惊天动地的事业!”望川北神情激动的说道。 “让我们多一些理解──”斯菲走到几个男人的身前,伸出手…… “少一些伤害!”浅靖羽接著说道,过去握住斯菲的手。 兰若云四个人也伸出手去与两人相握,大家看著清影秀,见她眼睛里有泪光莹然──“我们永远是好朋友,不论何时何地,有你们,阿秀永不绝望!”清影秀把手放在六人之上,七个人紧紧的握在一起,彼此的心潮彭湃到了极点,只感觉世界上再也没有作不成的事情,神族兽族、统一收复都不再是什么困难之事! 良久…… “是不是太煽情了……!”兰若云伸出去的手酸酸的,忍不住嘟囔起来。 六道愤怒的目光同时向他看来──“当我什么都没说!”这句话还没来得及出口,方更的拳头已经挥了过来,兰若云赶紧抽出手,逃之夭夭,堂天几个人开始围追堵截,可是从小就练就的逃跑功夫当然并非浪得虚名,在山顶上绕著圈子,把几个追兵累得气喘吁吁,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代。 过了好一会儿──“投降了,投降了,知错了──!”兰若云抱著头蹲在地上大声的喊著,呼呼的喘著气。 堂天几个人赶上来,拳头雨点般的落下来,连斯菲和浅靖羽都伸了手,简直不可原谅啊! 长大以后,这种嬉闹已经很久没有进行过了,兰若云消失的那三年,众人更是没有练拳的靶子,功夫生疏了不少,要不是兰若云一个劲儿的大叫“投降”他们能一直打到天亮! “阿秀,你怎么不过来打两拳,手感很好!”堂天召唤著,清影秀一歪头,眼光看向远处的星星。 兰若云挣扎著钻出包围圈,跑到清影秀身边坐下,马上又听到了那几个人讨厌的咳嗽声,他只好往左移出了两个空位。 斯菲和浅靖羽一左一右坐在清影秀身边,堂天和兰若云坐在左面,方更和望川北坐在右面,七个人排成一排,抬起头来仰望星空。这个秩序是他们童年时候就已经安排好了的,清影秀就像一颗太阳,总是在最中间,几个人都愿意做她的伴星。而兰若云总是坐在最左边,不是因为他天生就是那颗最遥远的行星,只能在外围公转,而是因为──兰若云经常骗他们数星星,他说,天上总共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颗星,多一颗天空就会爆炸。堂天几个人当然不信,于是他们抬起头来数啊数,总是数不到一千颗就花了眼睛,只好重数,而当他们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身后自己的书包已经被洗劫一空,兰若云早已经不见了。所以,兰若云之所以喜欢坐在最左边,那是因为有利于下手行窃! 现在他当然明白了,众人对于他拙劣的偷窃手法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七个人再次坐在一起,虽然已经没有了年少时数星星的耐心,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恬美安静,想起了童年,想起了往昔…… 他们望著浩瀚无边的夜空,感怀著人生如梦,岁月匆匆。当年懵懂的顽童们,今日已经长大,当年只知道嬉闹的孩子,今天承担著帝国几百万子民的安危幸福。成长的快乐,成长的烦恼,成长的无奈,在午夜梦回、友人对谈的时候,不免嗟叹蹉跎。 清影秀举起手臂,指向天空,一颗流星恰好划过,在星际间拖著华丽的光一闪而逝! “好美啊!”斯菲微笑著说道,忽然又一颗流星划过,惹得她大叫了起来。 两颗,三颗,四颗…… 不断有流星在夜空中闪现,左右奔突,长长的光尾交织成绚丽的网,仿佛宇宙间正是微雨朦朦。 “是流星雨!”浅靖羽大喊著,“那一颗好大,阿秀你看啊!” 清影秀也感叹著这难得的奇景,追逐著天空中愈来愈多的流星:“真的是让人欣喜若狂的感觉,听说有一颗流星经过的时候许的愿望就可以实现,这么多的流星是不是代表我们可以万事如意呢!” 兰若云刚想说“你可真够贪心的!”却见她笑颜如花,秀丽无比,不禁呆了一呆,这句话就没说出口,也还好他没说,否则这么煞风景的言语肯定又能惹来一顿暴打。 斯菲和浅靖羽已经在那里双手捂著胸口许起了愿望,清影秀也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闪著微光。兰若云再看看堂天等三个男性,竟然也在那里陶醉著似乎正许著什么心愿,然后一起脸红的看向清影秀,让兰若云心里一气,知道他们心里又有恶心的想法了! “菲菲,你许什么愿了!”清影秀笑著问道。 “那,那怎么好意思说!”斯菲娇羞著低下头,咬著嘴唇,不用想也知道是想嫁人了。 “你呢,小羽!”清影秀转过头问浅靖羽。 “哎呀阿秀,你好坏,明明知道人家想什么嘛!”像个小女孩似的用手轻锤著清影秀的肩头,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各位男子汉们呢!”清影秀又向著四个男性看去。 堂天三人当然是很腼腆的傻笑著,说什么也不肯说,但看向清影秀的眼神已经在明白不过的暴露了他们心中的想法。 兰若云却陷入了沈思:“我有什么心愿呢?真的要掀起人神战争,收服我们的领土吗?还是守住裸兰,在自己有生之年不准神族踏入一步,那么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之后呢?还是什么也不去想,过几年和清影秀成婚,然后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 “若云,你在想什么呢?你的愿望也不能说吗?”清影秀柔声问道。 “我,哎,我……!”兰若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清影秀却以为他的愿望与自己有关,害羞的笑了一笑。 “阿秀,那你有什么愿望呢,跟我们说说吧!”斯菲亲密的抱著清影秀的肩头,吃吃的笑著问道。 “不告诉你!”清影秀俏皮的撇了下嘴,却偷偷看了兰若云一眼。 “我知道你想什么!”浅靖羽在清影秀耳边轻轻的说了句什么,立即让清影秀“恼羞成怒”,狠狠的掐了她一下子,斯菲也大喊道“我也知道了,我要说──!”清影秀赶紧捂住她的嘴,几个人闹成一团。 堂天三个人紧张的支起耳朵,想要偷听清影秀的愿望,幻想著是与自己有关的,结果不得要领,以后为了探出斯菲和浅靖羽的口风,难免大献殷勤。 “若云,你不是说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是一个世界吗?”清影秀想起兰若云曾经教授过的神秘学课程,他曾经说过,星空中,我们的世界并不是唯一! “是啊,但并不一定每一个世界上都有生命!也许有比我们更聪明的生物,他们也许创造出了比我们更先进的文明!茫茫宇宙,无限广阔,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兰若云感叹著说道“相对于这无限的时空,想一想,我们这短暂的一生又算得了什么呢?而我们这个世界上的争斗、战争和尔虞我诈又算得了什么呢?有时候我想一想,真的感到很泄气,我们所作的一切,难道只是让后人记住我们吗?当生命消失,所有的一切,我们再也无法知道!” “可是,我们还有许多责任,还有许多人要等著我们去保护,若云,只要想想这个,难道还不值得我们去努力,去抗争,去轰轰烈烈的活下去吗?”堂天朗声说道,表情坚定。 “是啊,我们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的。为父母、为朋友、为爱情、更为了国家和人民,此身已非我们所有,我们代表著一种高尚的责任,为了它,战死又何妨!”方更豪情万丈,话语激昂。 “其实,在国家和大义面前,我们似乎寸步难行,就算不去考虑这些,但我知道,当父亲战死的时候,我的心里有多么的难过,而每一次的出征,母亲又是多么的担惊受怕,考虑到那些关心自己的人,我们不应该想著逃避!”望川北很实际的说道。 “其实我很想像普通的女孩儿家那样,每天穿得花枝招展,去惹来无数异性的羡慕──女人的青春短暂、容颜易逝,真不知道每天穿著这身盔甲征战在沙场上是否值得!”斯菲叹著气,无奈的看著天空,似乎感怀著青春容颜也正如这夜空里的流星,虽然美丽,却只是一闪而过。 “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温馨的家啊,不用再这样南征北战、餐风露宿,难道一定要等到马革裹尸的那一天吗?”浅靖羽也伤感起来。 “哎,各位不要多想了,还好眼下我们可以轻松一阵了,内忧外患暂时告一段落,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大家,共同恢复裸兰往日的繁华啊!”清影秀尽量让语气变得轻松,来冲淡这伤感的情绪! “没问题!”众人一起大喊道。 夜空中,流星雨光怪陆离,越发的美丽起来,清影秀心里有一个愿望:希望早日结束人神的争斗,人类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自己和朋友们脱下戎装,能每天这样仰望星空…… 裸兰历1183年,立时一年零七个月的人神第三十七次战争,以神族的失败而告终。但人类的损失却远远超过神族,不禁丧生了几乎全部的帝国老一辈的精英,而且导致迪斯家族的叛乱,精锐帝国护卫军的分裂,以及将近两百万军队的的损失,都令人类大伤元气。 而神族,也有总数超过一百五十万军队的牺牲,尤其是神族军队的柱石──天使和异人部队,更是在最后一次的人类火攻战役当中伤亡惨重,引起了后方民众的不满,甚至举行了示威游行,反战情绪日益高涨,神族军队在短期内不可能发动有效进攻人类的战争。 人类主要是在劳森平原上的战役中,共俘获神族约三万俘虏,由神族用五十万金币赎回,同时签订《昌桥条约》,灵光城重新开放,供人神兽三族进行自由贸易。 与此同时,兽族在西线的战争也由于后方民众的反叛而暂告一段落,三族暂时取得了表面上的互相谅解,可是一场更大的战争似乎仍在酝酿之中。 就是在这种情势下,劳森山上,裸兰历史上的七位伟人,在流星下诉说著自己内心的想法,年轻的朋友们在不久以后,将各自迎向自己的历史使命。 流星,将永远铭记住这一刻! 第四十三章 楚歌 “你,你,就是你,不要动,还藏什么,滚出来吧!” 兰若云大叫著,手指在人群里点来点去,让他无处可逃。 “兰军师,你就饶了我吧,像我这么低调的人,还是留在后方比较好!”封远哭丧著脸,知道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从送行的人群里慢慢挪了出来,心里暗骂道:“这小子真没人性,怎么就看中我了,早知道躲在东线不回来了!” “当年,先祖封凉将军乃战神手下第一猛将,协助战神立下好大功劳,那是两百年来咱们裸兰城里人人都佩服的。咱哥俩虽然不能和祖先相比,但多少也应该有个名将后代的样子吧!你看你,这副死皮赖脸的样子,我真想老大耳刮子的扇你!”兰若云脸上含笑,作势欲打,封远赶紧躲到一边去,嘴里嘟囔道:“去就去嘛,干嘛打人!” 看看封远已经没什么说的了,兰若云得意的笑了一下。本来也没想到领他去,但是今日在送行队伍里竟然又发现了封远那高深莫测的笑容。一直以来,兰若云以为这是自己的专利,所以看见封远也这样笑,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还记得当初自己击杀云光的时候,他吊儿郎当的的站在一边,完全没有高手的风范,后来偶然见到自己,立刻目光犀利的发现了自己的身份,这家伙儿一向秉承“安全第一”的格言,把祖先光荣的辉煌过去抛之一边,情愿做个军队里的闲职,兰若云却偏不给他这个机会! 从劳森回到裸兰,民众的欢迎是热烈而持久的,兰若云却感觉浑身不舒服,一向自己热爱的裸兰城,此刻却想早早的离开。看望了病体刚刚恢复的堂峦,又在公共场合露了几次脸,兰若云决定去找迪斯番的麻烦。 在劳森的时候,迪斯番这十五万精锐部队就是众人心头的刺,都希望拔之而后快,因此,后勤部早已经断了他们的军粮,如今已经过去一周了,相信这只部队的军心和士气已经降到了极低,更不可能攻下逢泽全岛。兰若云此去就是为了接管这支部队,当然会困难重重──整个海军部队都操纵在迪斯番的手里,兰若云根本不可能指挥大部队渡海去攻打对手,没有那么多船给他用,战后的复苏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目前来看,造船实在是太奢侈了。 所以,兰若云此去,只能智取,不能力敌。他也只带了手下那几百个“黑衣特种兵”,这些江湖恶客现在对兰若云服服帖帖,见识了他惊人的武功,他们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而且兰若云答应每天传他们几手,更让这些人“此身非君莫属,随你到天涯海角!”的发起誓来,让兰若云差点没呕吐出来。 “早去早回!”清影秀凄迷的看著兰若云,“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身份,我一定跟你一起去!” “傻瓜,你当然不能离开,这些事交给我就好了,而裸兰城,就靠你们了!”兰若云看著清影秀身后满脸酸气的堂天几个人,高声说道。 “放心吧,若云,等你再回来,裸兰一定会比以前更繁华!”方更点头自信的说道。 “若云,我看你还是考虑一下,既然你算到了迪斯番那小子会离开逢泽岛,我们守住岸边,一下抓住他不就完事了,用得著这么冒险吗?!”方更还是不死心,之前他们开了几次会,最后还是兰若云说服众人,采用了自己提出的这个方法。 “阿更,你还是那么急躁!士兵疲惫,再打内战的话军队和百姓都受不了,要从大局考虑!”堂峦以一个长辈的口气教训著方更。 “可是,我担心若云──!”方更没有说下去,只是看著兰若云身后那几百个人,觉得这些人在十五万大军面前简直毫无用处。 “是啊,我也很担心,若云,你再多带些队伍,让堂天或者望川跟著你,也好有个接应!”堂峦妄图说服兰若云。 “大家怎么又争论起来了,这次是智取,否则,以帝国护卫军的实力,我们就算带二十万军队去也是没有把握的!而且我答应大家,如果不如意的话,我会立刻撤回来,现在城里百废待兴,堂天他们的工作也很重,这次还是我一个人去比较好!”看向清影秀,见她眼里全是担心的神色,安慰著说道:“放心吧,我还是很爱惜自己的小命的!” 清影秀眼圈红红的,看来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好了,出发了,大家回去吧!”兰若云不敢再看她,向著身后的送行队伍鞠了躬──不知道怎么走漏了消息,裸兰市民们都知道兰军师要去拯救深陷异地的军队,那些士兵的家属大都生活在裸兰市里,自然分外关心,因此都来送行,看见兰若云只带了这么点人,不禁议论起来,有人就说,其实大部队都在劳森壁垒那里驻扎著呢,就等著兰军师去领导了,于是众人又恢复了信心! 最后看了一眼清影秀,兰若云带领小分队士气高昂的向著劳森的方向纵马驰去。 “老大,我怎么老有一种被送葬的感觉?”一个黑衣战士看著封远带死不活的模样,颤颤的向兰若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立即被兰若云一脚蹬下马去! 转过了一个山脚,兰若云心里还是很难受,跟清影秀团聚了没有几天,就这样离别了,上天似乎专爱作弄人,“好事多磨”这句话真的很有道理。 抬起头,就看见一袭绿衫的堂潇骑著高头大马等在前面,腰间跨著一把长剑,剑穗垂了好长,她此刻就在玩弄著那剑穗的丝线,一边毫不在意的看著逐渐驰近的兰若云小分队! 看清是她,兰若云心中终于舒了一口气,心里还纳闷堂潇怎么会不来送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实他早该想到,这小丫头是不愿离开自己身边的,果然就在前面等著拦截自己。 “潇潇,真是胡闹,快回去,兰大哥可不是去旅游!”兰若云唬著脸装作生气的说道。 “行了,别装了兰大哥,你知道没办法赶我走的,还是别浪费口水了!”堂潇已经摸透了兰若云的心思,随著年龄的增大,十六岁的少女已经渐渐有了自己的思想,让兰若云一阵泄气。 看她身上背著包袱,马后悬著褡裢,一副出远门的样子,全都准备就绪了。 “走吧,真拿你没办法!”兰若云也看得开,反正也习惯了有她在身边,却惊奇的发现堂潇竟然没有像以往那样兴高采烈,而是轻轻的皱著眉。 “怎么了,潇潇?为什么不高兴?”兰若云奇道。 “兰大哥答应的那么勉强,是不是因为再不用潇潇保护了,所以……!”堂潇是最先看到兰若云大展神威的,这些天来一直被一股失落的情绪控制著,好不难受──一直以来,早已经习惯了仗剑守护兰大哥,有一种自豪的成就感,可是现在……她一阵落寞! 兰若云驰马到堂潇身边,伸过手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有潇潇跟著我,兰大哥真是高兴得不得了,而且,你可是兰大哥的左膀右臂,驰马打仗的时候,没有你在身后我可不放心,万一谁抽冷子给我来一枪就麻烦了……!” “呵呵,那倒也是,其实我早就知道兰大哥肯定是有一手的!”堂潇破涕为笑,神秘的说道。 “你怎么会知道?”兰若云奇道,自信应该没有什么漏洞。 “很简单嘛,连潇潇都会武功,兰大哥怎么能不会!”堂潇眨巴著大眼睛,坚信不移的说道。 “嘿!这个,嘻嘻,还是你最了解兰大哥!”兰若云厚著脸皮笑起来,仿佛自己真这么伟大似的! “潇潇,咱们来赛马吧!”兰若云踢著马刺,那马长嘶一声,向前窜出去! “好啊,我来了,你怎么先跑了,兰大哥你耍赖皮──!”堂潇随后追去。 “活死人”封远也来了精神,和几百个黑衣人一起策马追赶,在大路上扬起了一道烟尘! ※※※ 不一日,小分队穿过劳森壁垒,略事修整之后直接开进荒芜大陆,向西又行两天,到了逢泽港。 正如兰若云所料,整个逢泽港一个守军也没有,仅留下几条破船,算是完全废弃了。 兰若云立即指挥队伍,对几条破船进行加工改造,勉勉强强把几条不能用的船拆拆装装,弄成一只整船,推下水,看看没有沈底,众人心里一阵安稳,当下扬起风帆,驾舟出海,调整好航线,直向逢泽岛方向航去! “兰军师,不是说迪斯番会离开逢泽岛吗?我们还有必要再去一次吗?”封远抱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心思,开始参与小分队的策略讨论。 “嗯,我们去找些线索,最主要的是看他是不是还有存粮,而且,我们也要打探一下逢泽岛的军情,收服人类失土,就要从这座岛开始了!”兰若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封远,知道这些都得让他了解一下,他觉得封远只是试探自己,其实他自己八成早就知道必须得去岛上探询一番了! 堂潇站在船头,大喊大叫的在那里逗弄著海鸟,宽广的海面带给了她无限的乐趣,半日来她就没有安安静静的坐下来过!几百个黑衣人一起懒洋洋的倒在甲板上,幸福的看著堂潇的表演──由于堂潇在剑气道门下呆过几年,身上有著浓厚的江湖气息,豪爽率真,使这些江湖汉子早已经把她当成了一路人,眼睛里却没有平常那种看见美女的色迷迷的样子。几百个大男人当中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子相随,那还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吗?心里都想,情愿为她抛头颅洒热血,谁要敢欺负她,那是一定要跟对方拼命的! 靠近陆地的近海,到也没什么大风浪,等到接近逢泽岛的时候,才遇到一场小风暴,将众人衣衫都打湿了,还好第二天太阳出来的时候,逢泽岛已近在眼前。 避过岸旁的礁石,众人靠船到岸,登上陆地。 岛上是一片残乱的痕迹,大兵驻扎的营地更是旌倒旗折、营帐乱丢,还有一些马的骨骼架子,散乱的抛在一边──看来是断了粮了,连马都杀了。 “他们才刚刚撤走,兽族那边还没来得及派兵过来!”封远看著还在冒烟的上万锅灶,判断道。 “大家分头行动,十个人分成一组,四处打探一下,留下三十个人跟我去敌方营地踩盘子!”兰若云分配著任务,很快各就各位。 “太远了,而且岛中央的逢泽山很邪气,我看……!”封远看著兰若云,征求他的意见。 兰若云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从船上牵下马来,和堂潇当先向前驰去。 到傍晚的时候,众人已经平安的穿过了逢泽山──封远当然不知道,这座山正是小白的地盘,山中的怪兽头子金眼雕跟兰若云有过一面之缘,知道这人是老大的老大,阿谀奉承尚且来不及,哪敢打他们的主意。倒是时不时的从天空中跌下各种野味,像兔子野鸡山羚羊什么的,让众人心里一阵诧异,不知道兔子和羚羊什么时候变成飞行动物了,而且还自己从天上掉下来变成晚餐! 兰若云合不拢嘴的大笑著,知道是金眼雕上的供品,忽然怀念起小白来,不知道它现在跑哪里去鬼混了。吩咐众人把野味都捡了起来,驮在马后,一个黑衣人哭丧著脸走过来:“老大,这个东西也要带著吗?”兰若云定睛一看,竟然是磨盘大个的海龟,两个黑衣人在远处抬著,不知道放到哪里才好!“ 堂潇小心翼翼的捅了大海龟一下,发现这家伙已经断了气:“样子好丑啊,快丢掉吧!”捂著鼻子跑开了。 兰若云哭笑不得,知道这肯定是金眼雕亲自出手搞到的,不好拂了它的面子:“拿来,栓在我马屁股后面!”几个人费力的把海龟捆牢,继续前行。 入夜的时候,安置好马匹,潜入兽人的营地,却发现营帐并不多,兰若云判断,也就能容纳一两万人。 由于微山堡的被占领,兽族只能从海路运输粮食,供给给岛上的驻军,当迪斯番攻上来之后,切断了海上交通,这些兽人也断粮了很久。虽然迪斯番撤军,他们却没有力量反攻回去,倒是有一部分军队趁机撤回了荒芜大陆,似乎觉得困守孤岛得不偿失。 兰若云领著一群人又在营地周围转了一圈,渐渐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 “行了!”兰若云低声说道,转身往回走,“回去吧,不用再看了!” 封远也很兴奋:“给我一万军队,我肯定能拿下这座岛!” “呶,这是你说的,你给我记住!”兰若云坏笑著,一副“这下我可抓住你了”的表情。 “什,什么?你──?”封远立刻知道著了道儿,“我收回刚才的话好不好?” “不好!”兰若云一口回绝。 “可是,要是有那座鬼山挡著,别说一万了,迪斯番十五万大军还不是吃瘪?!”封远急道。 “那座山由我来摆平,你不用操心,这事以后再说!”兰若云看著封远忐忑不安的表情,心里一阵得意。 堂潇看著可怜兮兮的封远,耸耸肩膀:“谁让你自己多嘴了!” 回到小分队驻地,已经是半夜,几百个人正在生火煮饭,也有一些人打到了野味,正在和没有收获的人争抢,猛然看到满载而归的兰若云队伍,立即欢呼起来。当晚的高潮节目是“海龟大宴”,可惜这些人都不怎么会吃,浪费了好多珍贵的食材! 迪斯番是从岛南部撤走的,那当然是通往荒芜大陆的方向──这小子疯了,孤军深入,看来是想去抢兽族老百姓的粮食。不过这些兰若云早就算到了──迪斯番刚愎自用,知道大势已去,他宁可冒著全军覆灭的危险,也不愿把这十五万部队投降裸兰,因此在草尽粮绝的情况下,竟然驾船蹬上荒芜大陆。饥饿的十几万大军立即变成了一伙儿盗贼,在荒芜大陆的西端横冲直撞,抢夺粮食,惹得当地老百姓纷纷组织起游击队来,狠狠的偷袭打击这只队伍,两方面都不得安生,军队的士气已经下降到最低点──一方面吃了上顿没下顿,一方面又要忍受兽族民兵无止境的骚扰,而且,兽族一支平乱的正规部队正在加速赶来,目的就是消灭迪斯番部队! 兰若云终于在第三天的下午追上了迪斯番的“强盗军”──大部队不敢离开海岸线,每日里坐船沿著海边前行,晚上就宿营在岸边。这样即可以减少民兵的偷袭,又可以在地方大部队感到时逃之夭夭,不过海岸线的兽族居民并不富裕,也因此没有什么粮食能让这些饥饿的士兵去抢──此时还能保持体力旺盛的就是那些当过渔民的士兵了,他们可以钓一些海鱼来吃,不过常常为此引起争斗,一条鱼钓上来总有几百双眼睛吞著口水瞧过来,野兽的光芒闪闪发光…… 夜晚,兰若云一群人赶在迪斯番军队前面蹬上了这坐小山,他不知道这座山叫什么名字,但发现此山倒是秀美异常,而且山脚下适合军队驻扎,料想迪斯番的队伍赶过来时肯定要在山脚下歇息过夜! 头天晚上,小分队被怪物骚扰,兰若云立即从声音上判断出是小白来了,在天空中大吵大嚷的飞来飞去,身后几只怪鸟跟著它乱叫。 兰若云偷偷跑出营外,打著口哨把它叫下来,一人一兽好久都没见,著实亲热了一番──忽然想到一个计策,兰若云吩咐小白远远吊在在自己身后。此刻上得山来,听见天空中小白欢叫了一声,兰若云当然不知道,这座山正是小白的别墅,曾经在这里度过好多快乐的日子── 迪斯番的队伍终于赶到了,浩浩荡荡的从海边开过来,衣衫不整、队伍散乱,几乎每个人都踉踉跄跄的,好多人走著走著就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挣扎著站起来,却是浑身软绵绵的没力气…… “这就是帝国最精锐的部队?”兰若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的念道。 等到队伍走到前面,封远更是大骂起来:“迪斯番这个王八蛋,真是没人性,为了自己的野心,糟蹋这些勇猛的战士,他一定不得好报!”──帝国护卫军的战士们瘦骨棱峋、满面菜色,每个人脸上都流露著疲惫、伤痛、饥饿、抱怨的神色,但又不得不服从命令,却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向哪里! 队伍停在山脚,今天不知从哪里抢到的粮食,大队人马埋锅造饭,炊烟渐起。每个锅灶前面都围著一层层饥饿的士兵,舔著嘴唇,眼睛放光,看著不断冒出热气的铁锅,浓烟熏得他们流出了眼泪,但却没有人敢离开自己好不容易抢到的位子──粮食不够吃,排在后面的只有饿肚子了。 由于一路忍饥受恶,又加之水土不服,最重要的是军心不明,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的过著没有明天的日子──许多人生起病来,在营地里哼哼唧唧。这些人当然抢不到食物,奇怪的是倒只有他们吃的比较饱──只要取得粮食,都是先给这些人食用,所谓的精锐之师由此可见一斑,而“患难见真情”的格言也在这时候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很多人都是在为自己的生病的战友排队抢食物,而自己,只能舔舔碗底,当生病的战士健康起来时,这些照顾他们的朋友却又病了起来…… 军队是疲惫的,但也是坚强的,不愧裸兰人民多年来在他们身上的付出和期望! 山腰上正窥探的兰若云忽然眉头一皱:“不好,有敌情!” 营地上,几个斥候兵急冲冲的闯进来,大喊著:“兽人杀来了──迪斯将军!” 直到此时,众人才看见一直躲在队伍当中的迪斯番,远远的瞧不太清他的样子,但显然是暴躁发怒的,听他大喊道:“有马的全部上马,干掉这群兔崽子!” 有马的骑兵其实已经很少了,一方面马匹已经变成食物下了肚,现在已经随著大军前进路线还给了大自然;另一方面行走海路,携带马匹也不方便,逃跑的时候能省事一些当然也好,所以好多骑兵现在都变成了步兵。 营地一阵吵乱,担任今夜守卫的部队开了出去,远远的与兽族民兵打了起来,其他士兵还在守著锅灶,知道又是游击队在骚扰,已经是家常便饭,不以为然了! 猛然,一队高大的爪人从东南角直冲进来,向著正休息的士兵们大砍大杀,等到步兵们起来准备反击时,兽人们一阵风似的又大踏步杀了出去…… 一进一出,死了好多士兵,鲜血染红了营地,很多毫无反抗之力的伤员也被杀掉了,正煮著的满锅稀饭都被打散了,跌落在泥土里。而兽族的偷袭部队,却于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把十五万大军搅得人心惶惶。 战斗声止──天已经黑透了,劫后的营地亮起了火把,天上也有明月高悬……伤感的夜晚。 不知道是哪个角落,一阵哭声传来,呜呜咽咽的在营地的抱怨声中脱颖而出,那是一个年轻的战士在怀念父母亲人吧,是在月圆之夜想念家乡吧! 渐渐的,好多人开始抹起了眼泪,一边掩埋战友的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要埋骨他乡,做了客地的孤魂野鬼! 士气重新降到一个最低点! “如果不能把他们带回去,我就留下来和他们一起死──!”兰若云面无表情的说道,心里可怜著这些陷入绝境的士兵们。 一位伟人说过: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兵,不真心爱护士兵的元帅不是好元帅! 身后的黑衣人们心里一阵感动,本来还想偷学完兰若云的武功就逃跑,此刻这种想法渐渐动摇了! “好了,时机到了,潇潇,我看可以了!”兰若云转过身,对堂潇点了一下头,堂潇眼角含泪,也在为这哭声感染,她拿起一个小木棒,高高的举起,哽咽著喊道:“唱──!” “生我故土,裸兰花开,情人期盼,母望儿归……生我故土,今离别兮,天涯遥望,醉乡梦回……孤雁北飞,白发断肠,浮云游子,何日得归……!” 几百个黑衣人排成横三竖三的一个方阵,在堂潇的指挥下,唱起了排练了好几天的这么一首《游子歌》!兰若云拿出一支竹笛,悠悠咽咽的吹了起来,歌随曲调,曲伴歌声,远远从山腰上飘下去,飘到山脚下的营地里,催化著悲伤情绪的升级。 这些黑衣人都是兰若云精心挑选的,又经过自己指点,内功都颇为深厚,唱出来的歌声低沈而清晰,虽然有些人本来五音不全,但排练即久,又是在这种悲伤的环境下,竟然唱出有生以来第一支动人心魄的歌曲,好多人都激动得哭了起来! “何日得归,何日得归……!”低沈的男低音合唱,加上时不时的咏叹调子,一拍拍的扣击著营地里那些本来已经很伤感的战士的心…… 众人也不管这声音来自何处,只觉正是自己心中所想,每一个人都在想著:“何日得归,何日得归……?” 哭声渐渐大了起来,好多这一辈子从来没哭过的坚强男人也忍不住呜咽起来──在几万人一起哭的这种煽情场面下,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忍不住落泪啊! 忽然又一阵阴风吹过,天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飞翔,月光下如鬼魂般飘来荡去──“嘎,嘎~~!”“咕咕~~!” 寒鸦切切,寒虫戚戚…… “呜呜……那是什么啊?”一个小战士趴在老战士的怀里,战兢兢的问道。 “呜呜……我也不知道啊!”老战士有些惊恐的说道。 “呜呜……可能是来自天堂或者地狱的生物吧,来接引我们了!”另一个老战士说道。 “呜呜……我还不想死啊,回去我就要结婚了!”小战士悲凄的嚎著。 “呜呜……我也不想死啊,我这么英俊!”老战士拍著自己的脸蛋,悲凄欲绝。 “……” “谁在唱,不准唱!”迪斯番提著一把长剑,从中军帐中跳了出来,大喊大叫著,“给老子闭嘴!”他内力也颇为不弱,远远的喊出去,全营都听得见。 那歌声却停不下来,依然哀伤的在营地里回响。 迪斯番的目光忽然向山上看来,眼睛中露出即恐惧又凶恶的光来:“谁在捣鬼?” “去给我到山上看看,什么人在那里!”他指著身边一个小分队,下命令道。 那队人正沈浸在家乡父母和爱人的回忆当中,早已经泪流满面,哪还听得到他说什么,竟然一动不动的歪著头倚靠在一起,根本没有起来的意思! 迪斯番大怒,上去一脚踢向一个战士的脑袋,那战士痛叫一声,捂住脑袋倒在地上,指缝里流出鲜血,哀哀的叫著,却是有气无力! “你干什么!”他身边的几个人“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怒目看著迪斯番,却也不敢对他怎么样,低头赶紧给同伴包扎伤口。 “竟然不听命令!”迪斯番大喊道:“军法队,给我把他们拖出去斩了!” 军法部队也躲在一边沈沈迷迷的回忆著,根本不知道迪斯番在抓狂,只有队长带死不活的说了一句:“在这种情况下还杀自己人,你疯了?!” “什么,你敢这样跟我说话!”迪斯番跳过来,举起长剑,向著那队长刺去,暴怒的一击,立即贯穿了他的胸口。那队长抓住胸口长剑,惊愕的看著迪斯番,忽然面露微笑:“谢谢,还是死了好!”头一歪,断了气! “你,杀了我们的队长!”军法队的士兵纷纷拿起武器,狠狠的看著迪斯番。这位队长德高望重,否则也不可能当上军法队的头头,此刻却被迪斯番杀掉,立即引起队伍的骚乱。 看见军法队的兄弟站起来,早就对迪斯番心存不满的的士兵们立即发动起来──营地外围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靠近迪斯番主帐的士兵们却大喊大叫起来:“干嘛杀人?”“你要带我们去哪里!”“断了这么多天粮,连个正规敌军的影子也看不到,我们走到什么时候!”“这仗是没法打了,老被偷袭,却不能大干一场,这是咱们帝国护卫军的做法吗?”“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都给我住口,不准说,都给我坐回去!”看著骚乱的军队,迪斯番歇斯底里的大叫,在整个大营里来回奔跑、上窜下跳、状若疯狂! 其实这些天对于这个暴躁的青年来说也并不好过,走投无路,身陷敌方土地,随时面临饥饿和疾病,众叛亲离──他知道兵变只是早晚的事情! 接连斩杀几人,已经有暴躁的士兵忍不住向他举起了武器,一时间搞得鲜血淋漓。 “都是那座鬼山,是鬼山──哈哈,老子倒要看看是何方鬼怪,我不怕你!”迪斯番披散著头发,目光血红,忽然向山腰急奔过来!速度之快,让无动于衷看著他往山上跑的士兵们心中暗自赞叹! 正在奏笛的兰若云面现冷笑,没想到自己这招“四面楚歌”这么快就见效了,他向封远使了个眼色,封远气愤的向他回应了个白眼,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迎著迪斯番冲了下去! “兵兵梆梆~”一阵兵器撞击声音过后,满身鲜血的迪斯番出现在兰若云面前。 “我只想看看是谁──”他跌跌撞撞的爬上来,见到空地上的“黑衣人合唱团”,又看到指挥堂潇,然后是管弦伴奏师兰若云…… “哈哈哈哈……嘿嘿……桀桀……!”迪斯番惨笑著,指著兰若云:“原来是你──!” “砰”的一声倒了下去,嘴里吐出的最后的一句话竟然是:“阿秀……我……好想你!” 兰若云闭上眼睛,一滴泪水涌出眼角:“是什么时候,迪斯番离开了他们的队伍的呢?曾经年少的感情,纯真憨厚的番番,裸兰花丛中含笑的脸……” 竒_書_網 _w_ω_ w_._q_ ǐ_ S_Η_U_九_⑨_ ._ ℃_ o _Μ 兰若云走过去,抚闭迪斯番张著的双眼:“把他带回裸兰,葬入迪斯家的墓地,让他陪伴著他的父亲吧!”又叹了口气:“如果没有得得失失和功名利禄,我们一定还是好朋友!” 捂著大腿上被迪斯番刺了一剑的伤口,封远点头道:“他有这个资格,我们应该尊重死去的人!” 很容易,兰若云接管了这只正处于崩溃边缘的军队──很多人知道他是兰家的人!更重要的是,作为帝国护卫军副统领的封远,在这个时候出现,立即让这支队伍有见到了亲人的感觉,在迪斯番已经“驾鹤西去”的事实下,他们只好听从“帝国总军师”的命令,当夜上船回航。 回程中,兰若云自不能让他们再行抢劫,干脆把所有的马都杀掉了。兰若云又命令小白带领三山五岳的怪物们山里去海里钻的捕获猎物,那一段时间劳森山脉附近的兔子山鸡野猪什么的可糟了糕,海里的各种鱼类海龟也是在劫难逃。饥饿的大部队猛然间连日里山珍海味的吃,虽然还是不饱,但却解了馋儿,加之帝国护卫军本就是不容易发动兵变的队伍,这一路也没什么大事,每天看著各种稀奇古怪的鸟儿从空中往下扔东西,更有阴风一过,诺大的野猪尸体便出现在眼前,让士兵们惊叹不已,对兰若云惊为天人,更没有人敢找他麻烦。 军队终于赶到逢泽岛,停船靠岸,兽族看来真是无意于此“鸡肋”之岛,竟然放弃了北部,省却了兰若云不少担心。 当晚,兰若云骑上小白,偷偷赶回劳森,请求支援粮食到逢泽岛──他心里忽然有了一个计划,决定把这十几万大军暂且留在逢泽岛。 而当第二天来临,兰若云赶回逢泽,立即决定单枪匹马再探荒芜大陆,并且给封远下了死命令,一个月内必须拿下逢泽全岛。 然后,不理封远的愁眉苦脸和几百黑衣人的想要跟从的意愿,驾著小船向荒芜大陆驶去。船到海中,就看见堂潇笑呵呵的从船仓里钻出来:“真是个好天气呀,兰大哥!” “哎,阴魂不散的潇潇……!”兰若云叹了口气,低声道。 “你说什么,兰大哥?”堂潇嘟著嘴说道。 “啊哈,是啊,多么好的天气啊,还有我的好妹子潇潇──!”兰若云仰头倒在甲板上,天空中,一朵白云悠然飘过,他心里在思考:“兽族究竟为什么突然撤军呢?没有道理啊……!” 第四十四章 异族 自从兽族占领了荒芜大陆,几百年来,人类在这块领土上几乎已经消失了影踪。只有在与裸兰相邻的边境之地和一些偏僻的农村还保留著一些人类聚居区,兽族把留下来的人类称为“土民”。一方面,他们极端蔑视这些异类种族,痛恨这个种族曾经对自己的百般欺凌;另一方面,他们却又有很多东西要在土民那里寻求解答──人类几万年的历史积累了无数的经验,智慧更是高过兽族不知多少倍,在上万年的历史断层里,为了缩短与人类的差距,就必须要求教于人类。这也是兽族允许人类留在自己领土上的原因,并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 神族则不然,神族具有优越于人类的文明,他们允许人类分布在七大陆上,也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本民族人口稀薄,必须依靠人类作为生产所必须的劳动力,二是因为神族自诩为文明民族,他们宁愿通化人类,而不愿意彻底消灭他们,况且人类和神族在外貌上本就相差无几,只不过人类面貌丑陋,皮肤也不如神族白皙,像兰若云这种看似人类中的极品,在神族中也只能算作一般! 因此,在兽族领土上的人类,起著同化兽族的作用,一方面土民的生活比较富裕,令兽族心理失衡,对人类充满了记恨和故作高傲的鄙视;另一方面又不得不借助于人类的智慧来发展本民族的文明,表面上还是尊重他们的。所以,兽族领土上人类的处境比较尴尬,说不上好,但生活无忧,说是幸福呢,又提心吊胆…… 神族土地上人类的处境则好的多,他们大多处于社会的最底层,神族教给他们许多人类不知道的东西,只要不参与政治,神族鼓励他们安居乐业幸福生活,从来不打扰他们,把他们当作少数民族来看待,通过媒体宣传等手段来加以同化。又制定同化政策,规定每个人类聚居区都必须放弃人类语言,学习神族国语,所有人类的风俗也必须取消,融入神族的生活规律当中,一应节日活动均与神族共庆──基本上,神族领土上的人类在几百年来除了容貌以外,几乎被同化得差不多了,已经没有多少人会说人类的语言了。虽然生活幸福,但却不如兽族领土上的“土民”,能够想起自己的祖先其实还是人类! 幸福的概念究竟是什么呢?也许神族领土上的人类才是幸福的,那是一种物质上的幸福,而当他们也终于忘记祖先的时候,他们就达到了精神上同样幸福的目的。而兽族领土上的人类,幻想有朝一日人类能从拾故土──但此刻在异类种族中的生存,也是极端不如意的── 日近黄昏,地平线上一双人影朦朦胧胧的闪现,胯下骏马高嘶,马上主人也似乎在谈论著什么高兴的事情。 等到渐渐走近,才发现是一男一女,男的面目俊朗,眼睛明亮异常,不时的四处张望,似乎在担心著什么;女的则年纪尚幼,容貌到是天真可爱,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只是瞧著那男的,不时的打趣他,隔著马匹伸过手来搔他的痒……男的显然被她弄得毫无办法,只是苦笑,偶尔也逗弄她一下,往她脖颈上呵气,痒的她“咯咯”娇笑! 正是兰若云和堂潇。 两人从逢泽岛上驾船出海,来到荒芜大陆上,向边民购置了马匹,一路往兽族内地走来。因为是靠近人类边境,所以兽族村落较人类村庄反倒为少。行得一日,到了此时,兽人才渐渐多了起来,不断对两人斜目而视,眼光中有著明显的敌意! 因为不熟悉荒芜大陆,又不清楚此刻兽族内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战争才刚刚结束,人兽千年来的战争,使即使是普通百姓,也是互相敌视的。只有在那些深山老林,较少与社会联系的兽人部落,才会不太在意这些争斗。 因此,两人只是沿著海岸线迤逦前进,不敢太过深入,在异族的土地上,还是小心为妙。 “前面好像有个村落啊,兰大哥你看,满地的渔网!”堂潇指著前方一个小渔村,高兴的说道,一天来,两人还没有休息过呢,她已经很累了! “希望是人类的村落就好了!”兰若云心疼的看了一眼堂潇,真不愿意她跟著自己吃这样的苦。 海边,一个老人正在费力的往岸边拖著自己的小渔船,一边把铁锚远远抛向沙滩,等到退潮的时候,船就固定在沙滩上了。 兰若云心里一喜,终于遇到同类了。他跳下船,跑过去,伸出一只手,暗运内力,整只船就被他拖到了岸上,这样即使不退潮,船也是随时可以使用的。 “啊~!”老人一声惊呼,看著兰若云,“你──!” “老丈,请了,旅途劳顿,能否借贵地休息一下!”兰若云一拱手,客气地对老人说道。 老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两人几眼,看著他们光鲜的衣服,陌生的容貌,心里一阵苦楚:“两位是从那边来的吧,我可是好多年没见到过纯粹的人类了!” “咦?难道您不是纯粹的人类?”堂潇走近老人,上上下下的仔细看著他,希望能找出一些兽族的痕迹──其实人类是无法与兽族通婚的,即使不是因为世仇,从生理上来讲,也是不太可能的! “哎~~!”老人长叹一声,“几百年了,祖祖先先生活在这里,与兽族人的交往,总会沾染一些他们的习气!”老人把渔网晾好,低声说道:“跟我来吧,不要惊动其他人,这是人兽混居的村落!”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转身向村子中走去。 果然,步伐像极了兽族人那种笨拙的走路方式,到是蛮有气势的! 有落日余辉照射进来的海边小屋,老人的表情渐渐和气起来,不断的向两人询问著裸兰大陆的情形,目光中充满了向往之色,哀叹连连,显然在这里生活的并不是很顺心!此地已渐渐接近兽族人的中心地带,这海边渔村虽然偏僻,但因为接近港口,也会时常接触到一些外地的民众。 “老伯,您怎么能一眼就认出我们来,是从走路姿势上看出来的吗?”兰若云奇道。 “哎,年轻人,我们在异族之中生活了几百年,自然要说兽族语言了,只有在家里的时候,才能说说家乡话。而且,你的口音也与我们不一样,你自己虽然听不出来,我可是一下就能感觉得出。而且,你们的外貌细腻,动作柔和,自然不像我们受兽族人的影响,整个人都变得粗线条起来。”老人一一指出两个人暴露出来的纯人种特征,让两个人心里一阵苦闷──本来还指望能混进荒芜城去打探消息,照这样看来,连一个海边普通的渔民也能一眼就看出他们来,何况是其他人了,这样肯定是要露馅的! “不瞒老伯说,我们是有些事情要到荒芜城中去办的,不知这样去是否安全?”兰若云试探著问道。 “我看你还是别去了,否则你就别想活著回去了!”老人拿起一管烟筒,倒了些烟叶在里面,咕噜咕噜的抽了起来。 “难道……?”兰若云看著老人忽然严肃的表情,心里不禁一颤。 “现在治安不好,能躲起来最好,谁也不愿意在此时行走在外,要是被绿教──”老人忽然顿住了,“总之,现在连兽人都不敢轻易出门,我们土人更是到处躲躲藏藏,像你这种身份……”老人摇著头,猛吸了一口烟袋,脸上露出一股悲怆之色。 “您刚才提到……?绿教?”兰若云问道“是个什么组织吗?” 老人忽然眼中闪现出泪光:“我两个儿子都是死在他们手里的,我要是不逃到这里,怕也难逃其魔手!”老人恨恨的说著,一口烟呛到嗓子里,连连咳嗽起来。 “听老伯谈吐,似乎并不是渔民这么简单,这其中定有大的变故吧!” “何止是我,这海边渔村,以及十里八村的人们,哪一个不是曾经富甲一方的豪门望族,如今却死的死,逃的逃,能剩下一条命来已经是不错了!” “老伯的两个儿子就是命丧在这绿教之手,看来,你们也是被他们所迫了!”兰若云心中隐隐升起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似乎与自己此来目的逐渐吻合。 “年轻人,不要再问下去了。此时风声鹤唳,谁知道哪个人是安全的?说不定你自己最亲密的朋友就是……哎,如果不是看出你们是外地人,我是说什么也不会说这些的,我看你们还是从哪里来,就回去哪里吧,守著幸福的日子不过,干嘛来淌这混水呢?”老人感慨的说道,眼中还露出羡慕的神色。 “因为我们不希望你们永远生活在异族的土地中,受这无边的痛苦,人类要拯救你们!”兰若云看著老人,定定的说道。 “当啷”一声,老人手里的烟袋掉落地上,颤声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老伯,此事太过秘密,而且知道了对你也不安全,你只要知道,我们是完全为了拯救这块大陆上的人类而来就够了,难道你不想回到人类的时代吗?”兰若云轻声说著,把烟袋捡起来放在老人手里。 “你们果然来了,可是……哎,简直难以相信!”老人摇了摇头,“太难了,虽然土民当中一直悄悄流传,说人类在百年之后会从新回到七大陆,可是过去了多少个百年啊,人类的领土却越来越少,甚至有亡国灭种的迹象,人们已经渐渐的失去了信心!” “那是因为没有人前来尝试过!”兰若云坚定的说道,“还希望老伯能多多为我介绍一下兽族方面的情况,实在没想到在这偏僻的渔村竟然能遇到您这么有见识的人!” “不奇怪,往前走,几乎每一个村落里都有我这样的人。”叹了一口气,“我们都是荒芜城周围的富户,依靠我们人类的才智,那些兽族当然比不过我们,几百年来,一直是当地的土人大族,虽然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无奈,但毕竟经济上的富足还能让我们保留一些尊严!直到……!” 老人停了一下,起身开门向外面张望了一下,回来把门插好,低声说道:“直到绿教的出现──这个教派信仰‘煞尊之神’宣扬煞尊是世界唯一的神,是兽族的守护者。他们认为兽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种族,其他民族都要接受兽族领导,也要尊奉煞尊为唯一真神。也因此,对于我们这种在他们土地上过著比他们还优越生活的异类,绿教徒是极端痛恨的──他们杀死我们的人,掠夺我们的财产,把我们赶离城市中心,驱逐到这乡下鄙寒之地,一言难尽啊!” “可是,我听说,兽族在很多方面还是要依靠你们的,比如说农耕技术、冶铁铸造、手艺夹攻甚至文化建设──政府怎么可能不从长远考虑,即使是想动手,似乎现在也还是太早啊!”兰若云惊疑的问道。 “哼,政府现在自顾不暇,哪敢得罪绿教。今年东部大陆因为靠近裸兰,雨水充足,粮食产量还可以,可是西部靠近沙漠的大部分地区,却是干旱无雨,有的地方甚至颗粒无收。这种情况下,绿教的宗旨恰好满足了饥饿的老百姓,一呼百应,纷纷涌到城市里去抢粮。政府本来就是几个部落首领松散的联盟,又在西线与人类打了败仗,此刻绿教不断壮大,正吵闹著更换政府体制──他们当然是想要奉自己的教主为国王,那也不用明说了,嘿嘿,整个荒芜大陆动荡一团,你们两个小娃还是不要枉自去送了性命的好!”老人诉说著心中的苦闷,好心提醒两个人,让他们赶紧有多远走多远,仿佛外面绿教徒就已经拿著刀叉来捉他们一样。 “原来如此……”兰若云嘴里喃喃的念道,没想到这么快就洞悉了兽族撤兵的原因,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后方失火,迫使兽族放弃千载难缝的良机──其实人族与神族战争,后方的供应也渐渐成了问题,两线作战,如果兽族此时坚决的打下去,人类即使坚持下来也将元气大伤,再过个两年就可以一股作气消灭人类了。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兽族竟然在这个时候出了一个“绿教”,让兽族不得不从前线退兵来镇压内部暴乱。 “这对我们来说也许是一个好机会,虽然人类现在也无力继续大的战争,但是收复荒芜大陆上几个城池还是可以的,如果趁此时进攻的话……”兰若云心里这样想著,说道:“我们一定要混进荒芜城,不知老伯是否有办法可想?” “年轻人不知进退,你一定要去吗?”老人沈思著问道。 “是的,还望老伯能提供一些方法,相信这里的人类都想早日回到人类之中!”兰若云感叹著说道,不知怎么回事,潜意识当中他觉得这个老人能够帮助自己。 “其实也很简单,我略懂一些乔装易容之术,只要为你们改扮一下,装成土人,再把我以前用的身份证明交给你们,那就很容易进城了!”老人脸上洋溢著自信的神色,“不过,进了城以后,现在是什么形势我也说不清,那就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你,你究竟是谁?”兰若云惊诧道,轮到他来问这句话了。 “好说,好说,兰花一指鬼见愁,那就是区区在下了!”老人诡秘的一笑,“我命犯天煞孤星,一生孤独……”看著两人惊惧的神色,哂笑道:“哈哈,开玩笑了,好久没有人跟我说话,忍不住说个笑话!” “这……易容之术?”兰若云迟疑道。 那边堂潇大叫起来:“呀,我觉得你是鬼见愁,你的样子……!” “我的样子是丑了一点,那也比不得你们纯人类,毕竟这么多年来,受兽人的同化,多少是要变化的──像姑娘这天仙般的容貌,整个荒芜大陆也是找不到的!” “您,您这么大年纪还说这个!”堂潇脸一红,忍不住嗔怪道。 “呵呵,姑娘误会了,老夫的孙女儿也有你这么大了,可惜……哎!”老人眼圈一红,兰若云知道,肯定是也遭了不测! “老伯伯,您也别伤心了,兰大哥刚才问你的易容之术是……?”堂潇感兴趣的问道。 “老夫以前在荒芜城开著几家剧院,以前也是江湖卖艺梨园出身,因此,对这改装的把戏也只不过是重操本行而已,两位不必惊奇!老人转身走进里屋,从里面拿出一个大箱子。 打开来,把一些刷子、彩漆、粉面、假发胡子等各种道具取出来,说道:“人老了,怀念以前的东西,家破的时候,没想到抢救一些财务出来,反倒死死的守著这几十年来的‘老兄弟’,今天让你们看看我的手段!”一拿出这些东西,老人的眼睛立即放出光芒,爱不释手的摆弄著,参照两个人的样子,在心中打著草稿。 “老伯伯,这可真有趣,你这门手艺传了我吧,怎么我在裸兰城都没有发现这么好玩的东西!”堂潇蹦跳著,兴高采烈的看著这堆复杂的玩意儿! “那当然,最精华的国粹还是在老区,裸兰城怎么说也是新开发的大陆,才两百年的历史,我这手艺可是传了上千年的!”老人自豪的说道,把一撇假胡子粘在兰若云的唇上,“不管怎么样,你们既然是为人类而来的,我们自然希望人类复兴,沿途肯定还会有很多人帮助你们的。” “那您肯不肯教我啊!”堂潇指著那个大箱子,满脸都是兴奋之色。 “你真的想学?”老人粘好胡子,抬头问堂潇。 “这梨园功夫,那可是要从小就练习嗓音,每日勤做功课,舞蹈动作也都是要下功夫的,你年龄已经大了,恐怕为时已晚!”老人看了堂潇一眼,似乎觉得可惜,摇了摇头。 “不晚,不晚,我只要学您这手化妆的技巧就行了,唱歌就免了,我自不能再变小回去!”堂潇对什么“梨园功夫”兴趣不大,只觉得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样子才最好玩。 “这……其实我也没有传人,好不容易栽培的两个儿子也死了,收你倒也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旦事情办完,就要回到我这里跟我学习这么功夫,化妆的技术是不单传的!”老人狡猾的说著“你年纪虽然大些,但容貌好,样子又聪明,应该容易成才!” 堂潇歪著脑袋想了一会儿,忽然也狡猾的笑了一下:“好,答应你!”其实她是想学了这门技术就消失掉,反正来不来是自己说的算! 兰若云埋怨的看了她一眼,显然知道了她的用心,堂潇却看著他大笑起来──装上两撇大胡子的兰若云虽然威猛,却又滑稽可笑,他本来面目清秀白皙,此刻有点不伦不类。 果然,善良的老人没有体会到堂潇的用心,继续说道:“那你就是本门第一百七十六代传人了,也该给你改个艺名,你姓什么?” “我姓堂!”堂潇回到。 “那就叫堂香玉吧,以后还希望你能把这门功夫发扬到裸兰城里去,不至于丢了人类这一大艺术瑰宝,也算是艺术史上的一大贡献了!” 当下领著堂潇到里屋参拜历届梨园祖师,行过拜师礼,“堂香玉”正式出炉! “堂香玉,堂香玉,哈哈,哈哈……!”兰若云在屋外捂著肚子已经笑倒在地,没想到堂潇爱玩的个性随著年龄的增大却一点没变,连名字都改了。 之后,就拿兰若云当模特,老人把这门易容的手艺传给了堂潇,等她学会后,那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兰若云已经变来变去的有些烦了,最后竟然装模作样的改扮成了一个蹄人,那已经是易容术的最高境界──脱胎换骨。 这天早晨,两个人打扮妥当,容貌虽然无法改变,但经过各种装饰却也不是熟人所能分辨得出来的。老人在左右邻居处找了几件年轻土人的衣服,给两人换上,又教他们一些土人的生活习俗,姿态表情也尽量模仿。 几天下来,“两个年轻的土人”向老人告辞,向荒芜城纵马驰去,而老人的话语似乎仍在他们耳边回响:“香玉,一定要回来啊……!” 兰若云“嘿嘿”的一笑,看见堂潇紧蹙的眉头,不知道她将来如何收场。 还好荒芜大陆别致的景色渐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在大草原上,两人尽情的驰骋,向著另一个种族的中心地带前进──! 第四十五章 蝴蝶 兰若云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堂潇,堂潇耸耸肩膀:“请便!” 于是,他找到一个背风的旮旯,去解决他人生三急中的某一急。 小白就是趁这个机会把唐潇拐跑的──一人一兽多年不见,遥想当年灵光大道上的英雄相惜,禁不住泪流满面。堂潇又蹦又跳的大叫著,虽然几年不见,她还是能认出如今长大的独角兽正是当年的小白。 之前,兰若云一直害怕太过惊世骇俗,所以禁止小白在人前抛头露面,即使是堂潇,独角兽也只能可怜巴巴的在远处看著,不敢过去亲昵! 可它老是像幽灵一样跟踪著兰若云和堂潇,两人到劳森,它就在劳森;两人回到裸兰,它也率领一群手下飞去裸兰;等到兰若云去黄湖支援前线,小白也偷偷摸摸的尾随其后;到兰若云登上逢泽岛的时候,它更是如影随形的回到了老家;当兰若云收服了迪斯番的军队,它还发动手下帮著解决军队的粮食问题;而后他们重新返回荒芜大陆探险,小白若即若离的吊在后面,终于让它逮住个机会,跟堂潇见了一面。 不住的用头拱著堂潇,在她面前昂著头走来走去,似乎很著急的样子。 “这双翅膀可真漂亮!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呢?”堂潇揉搓著小白雄壮宽敞的雪白翅膀,“你要做什么啊,小白?看你好像很著急的样子,是不是也像兰大哥似的要方便呀,那你请随意好了!” 堂潇娇笑著,忽然看见独角兽两条前腿一弓,跪了下来,不断回头看著她:“啊,你想让我骑你,我可不敢!”堂潇歪著脑袋看著小白,面露惧色。 “噅~~!”独角兽不满意的冲著堂潇大叫起来,站起来拱了她一下,之后又跪了下去,还不断朝著兰若云“办事”的方向看去,很显然是怕他突然回来责怪自己──想想那小子手指尖冒出来的可怕紫气,它全身就打了个颤,那可不是当初给它挠痒的“日光浴”了! “哎呀,你看你做贼心虚的样子!”堂潇笑骂著独角兽,心惊胆战的跨上它柔软宽厚的脊背:“你可慢点飞啊,我还没体验过当‘飞人’的感觉!” 毕竟是战场上杀敌不眨眼的勇猛女将,好奇心也战胜了恐惧心理,堂潇决定满足小白的某种心理! 展翅飞起,小白脸上竟然现出得意的神情──终于把堂潇拐跑了,还不把那个男人气得暴跳如雷!况且,可以向老友展示一下自己多年来经营三山五岳的成果,那实在也是蛮有成就感的一码事! 如今的小白早已经非吴下阿蒙,当日向兰若云炫耀的时候,只有劳森山附近才是他的地盘。今天,它不但收服了黄湖壁垒,更打回了自己的老家苍奇山,而且,荒芜大陆纵深五百里的怪物全都听它号令,或者是结成了联盟,哪一个敢妄自尊大,不服从独角兽的领导,立即与它大战三百回合!如今它已经是这一带方圆几千里的“怪兽军团”的首领,“噅”声一出,谁与争锋啊! 小白选了一处宽广的大山谷停了下来,堂潇倒是记得这个地方,正是当日迪斯番军队驻扎的那座秀美山川的后面──当初就是在这座山上,兰若云的“四面楚歌”计策大获成功! “噅~~噅~~~噅噅~~!” 小白扯开嗓子大叫了起来,震的堂潇耳鼓一阵疼痛,赶紧运起内力相抗,顺便狠狠的抽了小白的屁股一下,让它轻声些! 小白屁股一痛,不满意的冲堂潇打了个响鼻儿,停止了叫唤。 顿饭功夫,天空中,山体上,丛林中……一阵阵的异动声响传了过来,霎时风云变色、飞砂走石,空气中弥漫气了浓浓的动物猩气,薰得堂潇直欲作呕。 鸟儿飞的较快,首先是一只大白鹭,长长的嘴角滴著血水,叼著一颗血淋淋的东西,飞到小白身前,把那东西扔了下来,堂潇定睛一看,竟然是一颗奇大无比的心脏,还在“砰砰”的跳著…… “呕~~!”她终于忍不住吐了起来,不知道哪个动物这么倒霉,看来也绝非善类,否则不会有这么强劲巨大的心脏,却被这大白鹭给弄死了,可见这家伙儿凶狠异常。 堂潇害怕的躲在小白的身后,随时准备跳上马背逃之夭夭。 接著是逢泽岛上的金眼雕,又弄来了一只大海龟,它好像对这东西情有独锺,也有可能是它自己喜欢吃龟肉──甩在独角兽面前,巴结的冲它“呷呷”的叫著。 独角兽却上去踢了它一脚:“每次都拿这种东西,不知道我是吃素的吗?” 之后又飞来几只大鹰和秃鹫,也有小个子的食人鸟,面目不善的盯著堂潇看,流著口水…… 又等了一段时间,陆地上的动物才赶过来,不外是熊精山怪巨虎苍猿一类的东西,年深日久,不怪堂潇一个劲儿的嘟囔:“全都成精了!” 渐渐谷地上的怪物多了起来,围成一圈,把小白和堂潇圈在中心,或伏或蹲的看著独角兽的脸色,不知道老大巴巴的叫这么多兄弟来开会是为了什么,是不是要去偷袭人类,那样可就热闹了。不过看堂潇那幅样子,显然把老大当宠物看待,形势似乎有点不大对劲。 怪物们都是带著礼物来的,大概都是一些山鸡野猪食蚁兽和跳跳鼠什么的,一股脑儿的扔在小白面前,冲著它大叫。 “噅噅~~!”小白也叫了一嗓子,似乎在声明些什么东西。于是怪兽们都冲著堂潇嘶号起来──早已经浑身发软的堂潇看著几丈长的大蛇,眼睛都收不回来了,七魂少了六魂,此刻被怪物们一喊,“普通”一声坐倒在地,向著小白看去。 却见这家伙满眼都是得意洋洋的表情,炫耀的看著自己,然后又瞅瞅那一堆的动物尸体,意思是:请您享用! 堂潇又一阵呕,结果怪物们对她无视自己的孝心几乎要痛哭流涕了,不满意的大声叫唤著,敦促堂潇快点挑一样“美味”来食用。 震天价的叫喊让堂潇一阵眩晕,之后胆突突的在那堆淌著血水的尸体当中找寻著能吃的东西:江湖好汉,怎么也得给道上朋友一点面子! 可惜人类学会了用火,习惯了吃煮熟的东西,否则堂潇也不用这么愁眉苦脸了。 忽然一只大猩猩窜了进来,把一只大桃子向著堂潇丢来。 这桃子能有独角兽脑袋的半个大,白里透红,底下还趁著两片绿叶,显然是刚刚摘下来的,很是惹人喜爱。 堂潇接过桃子,感激的看了一眼那只大猩猩,张嘴咬了一口,霎时一股香甜的蜜汁流进嘴里,甜得她从口舌到心肺,全都麻酥酥得舒服透顶。 当下一股作气把整只大桃子全部干掉,发现里面几乎都是蜜水──她当然不知道这可是千年蟠桃树所产的禀天地灵气十年才熟一次的仙桃,猩猩怪守在这株桃树底下已经有五百多年了,今日特地挑了最大的一个来孝敬首领,没想到首领却把自己最喜欢的食物让给了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令她凭空增添了几年的修为! 独角兽看著堂潇吃掉了桃子,终于失望的收回了口中的馋涎,实际上它也很想吃。 没想到堂潇吃完以后,吧嗒吧嗒嘴,忽然抱住独角兽的脖子,不停的摇著:“我还要──!” 小白虽然听不懂她说什么,但见她一个劲儿的指著那只大猩猩,明白了是希望再吃一只。 小白心里犯难,知道这桃子为数不多,是整个猩猩家族共同守护的,自己也只吃过一只而已,实在没想到大猩猩今日会再献上一只,这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显然猩猩是有求于自己,堂潇吃了这个桃子,自己就得去给猩猩办事,可能又是“老大出马,争夺地盘”一类的事情。 “噅~~!”它冲著猩猩高声叫了起来──虽然知道很难,但好友面前,自不能堕了威风,实在不行只好去硬抢了! 果然,大猩猩的叫声里充满了不愉快。两只怪兽互相叫喊著,像是在讨价还价。 最后,那只猩猩跑了出去,再没有回来。 小白又冲著剩下的怪兽发布了一个什么命令,然后驮起不依不饶想要吃桃的堂潇,在群兽的恭送叫声当中,飞向天空──! 而此时,兰若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堂潇的马还在,人却没了。在这种敌人随时可能出现的敌方领土上,堂潇的突然失踪,无疑是最糟糕的一件事情。 还有一日的路程就到荒芜城了,兰若云却不敢再向前走,左近搜寻著堂潇的痕迹,发现她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地面上连一个脚印儿都没有! 他尝试著大声呼唤独角兽──知道他一直跟踪著自己。结果独角兽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心急如焚的走来走去,大声呼唤著:“潇潇~~小白~白~白~~!” 远处,一群人影渐渐清晰,那正是荒芜城的方向。如果兰若云不停下来,现在已经和他们相遇了,在地广人稀的荒芜大陆,这还是几天来第一次遇见这么多的人。 饶是如此,在堂潇大啖仙桃的同时,那些人的面貌也被兰若云看清楚了,竟然全都是人类,足足有五六十人,赶著十几辆的马车,急匆匆的向著自己这个方向赶来。 快要接近的时候,身后影影绰绰的又是一队人马赶来,速度要较前面那一辆快得多了,显然是在追赶前面人群。 两队人马一追一逃,兰若云牵过马匹让过一边,远远的避开这些人。看清了后面那队人有十几个人,却是全副武装的兽人。 “站住,你们逃不掉了──!”兽人们大喊著,加快速度,两个翼人已经飞到了土人队伍的前面,兜头截住他们,狠狠的向著一个赶车的车夫射了一箭,那车夫惨叫一声,倒地而亡。 “违抗煞尊大神命令者,杀无赦!”一个统领模样的兽人挥刀砍死一个老年土人,红著眼睛大叫著,“教友们,动手啊!” 立即又有几个人倒了下去。 兰若云掏出一块面纱蒙在脸上,正准备上去救助这些同胞。 “你们又在乱杀人,快给我停下!”一声轻斥传来,半空中一个小巧的人影如电般飞掠过来,随手射出一箭,将一个正要行凶的爪人的大刀打掉,劲力强劲,显然此人功力不俗。 兰若云定睛看去,竟然是一个精灵少女,一身粉红的短衣,露出白净的小腿和上臂,两扇五颜六色的翅膀慢慢的挥舞著,定格在半空中,不断射出铁箭,打落屠杀者的武器。 “这个精灵很厉害啊!”兰若云这样想著,矮了矮身形,躲在一边。 “小女娃子,又是你,老跟我们捣乱,你下来,我们在地上打过!”兽人首领大声的咆哮著,在地上暴躁的蹦跳著。 “你当我是傻瓜啊,有能耐你上来!”精灵少女调皮的忽闪著翅膀,躲开几个翼人的进攻。 “快给我干掉她!”兽人首领发怒了,扬起手中大刀,发出一股烈风,向著空中的精灵砍去。 兰若云心里一惊,没想到这兽人有如此功力。精灵少女果然受到影响,身形一滞,立即被翼人围了上来。她抽出腰间短剑,剑势凌厉,却也不输于弓箭上的功夫,虽是以一对几,还是逐渐占了上风,把几个翼人逼得连连倒退,一边嘴里还娇斥著:“我会怕你们这些窝囊废!” 地面上的兽人看精灵被翼人绊住了,又狞笑著举起了屠刀,向著正打颤的土人们走过去。 兰若云拾起地上小石子,运力向兽人丢去,他用的是巧劲儿,打在兽人手腕关节上,让他们握不住武器,或者是踉跄跌倒。 “又是谁?”兽人首领紧握住手中大刀,手腕已经被打得发麻,警惕的向著兰若云躲著的那个方向看去。 “老大,他在沙丘后面!”一个空中的翼人看见了兰若云的马匹,向首领报告著。 “好家伙,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煞尊大神与我们同在!”他大叫著,向著兰若云藏身的沙丘后面冲去! 兰若云怕他伤到自己的马匹,赶紧收拾了一下蒙脸的面巾,跳了出来,空手入白刃,施展擒拿功夫,干净利落的夺下了兽人首领的大刀。 兽人首领一呆的功夫,兰若云已经窜进了兽人人群,拳打脚踢,将这十几个大块头掀翻在地。 “!~~!”天空中几个翼人也被精灵少女打败,一剑一个,刺落地面。 精灵少女把短剑插到背后,“咯咯”娇笑著,又拿起长弓,向著地面上的兽人们乱射,却不伤他们地性命。最后,兽人们“噢呼”一声喊,从地上翻起来,一群人向著来路狼狈逃窜回去。 “你给我记著,你已经被列入大神奴仆名单,本教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兽人首领向著天空喊叫,不提防一支铁箭擦著脸庞飞过,带走了他半个耳朵,痛叫声中逃之夭夭。 土人们正在哭哭啼啼,把被杀害的亲人的尸体放在了马车上,向著兰若云不断的致谢,兰若云安慰著他们,让他们赶紧上路,逃离此地。 精灵少女飞过来,看著兰若云,说道:“你功夫不错嘛,早知道有你在我就不必出手了,害我还与他们直接发生了冲突,嘿嘿,不过我也不怕他们,什么‘大神奴仆名单’,想杀我就只说嘛!” “啊,这个,我可不是和他们一伙儿的!”兰若云指了指那些土人,“我只是路过,姑娘要多管闲事那好的很哪,还应该发扬这种风格,不过以后你的注意安全了,这些人似乎很凶狠!” 土人们又不断的向那精灵少女道谢,却惹得她一阵不耐烦:“快走快走,奸诈的土人们,宁死也不放弃财务,留著到阴间花用啊!” 兰若云皱了一下眉头,看了一眼那十几辆的大马车,心里也是一阵别扭,如果抛弃了这些马车,能上马前行的话,那自然快了不少,兽人速度虽快,却也追不上奔跑的马儿! 一个老土人拿出几枚金币,要送给两人,又惹得他们一阵不快,精灵少女甚至就要口出恶言,吓得那土人赶紧跑到队伍里,马车队急匆匆的远去。 “哎,什么叫我多管闲事!?”精灵少女不满意刚才兰若云的回答,气乎乎的说道,“看你蒙著块黑布,人模狗样的,你们土人怎么就有这么多说头!” “嘿嘿,小心为妙,安全第一!”兰若云扯下!巾,讪讪的笑著。 “咦,大叔,你是哪里人,这口音我怎么没听过?”精灵少女从天空中落下来,坐在兰若云一匹马的马背上,扯著马的耳朵问道。 “大叔?”兰若云第一感觉不是口音不对引起的“露馅恐慌”,而是被人叫大叔的兴奋和新鲜。 他摸著满腮又长又硬的假胡子,苍老著口音尽量模仿土人的语气,说道:“大叔今日火气太大,嘴上起泡泡,说出来的话都不像了,嘻嘻,乖侄女,侄女乖!” “真是个怪人,不过你的声音还蛮年轻的!”怀疑的看了兰若云一眼,“看在你帮我打走绿教徒的份儿上,我决定请你喝酒,来表达精灵的谢意!” “那很好啊,侄女真是有礼貌!”想了一想,“你说刚才那些人是绿教徒? 他们为什么要追杀那些土人!“ “你脑袋让马蹬了?连这个都不知道?”精灵少女满面惊诧,“当然是为了抢夺他们的财物,扩充绿教的规模,可恶的什么煞尊大神,跟我们精灵族可没什么关系!” 兰若云刚要惊呼露馅,却发现她并未追究自己的“愚蠢”,放下心来,又问道:“在荒芜城的地界里,他们也敢这么做?” 精灵少女叹了一口气,满面忧色:“老百姓吃不饱,这样做也是无奈的,最怕被有心者利用,连荒芜城都很危险啊!” 兰若云心里也是一震,似乎又捕捉到了某种不安定的气息,兽族的情势看来很不妙啊,虽然不像人类“外忧”不断,他们的“内患”才更可怕! “说了半天,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精灵族的名字听说都很别致!”兰若云蛮有兴趣的打量著正忧心忡忡的精灵少女。 “我叫蝴蝶,也算不上什么别致的名字了……!”精灵少女嘟著嘴说道。 “蝴蝶?你叫蝴蝶,那可是史前一种异常美丽的生物啊,今天可是找不到了!” 兰若云大叫著,想到自己可能不是神秘学的唯一传人,异常兴奋。 “咦,你怎么知道?”蝴蝶同样很惊诧,“这正是家父参照‘文明断垣’上的图形文字给我取的名字!” “我只是偶然发现的,这个,没什么啦,不过,‘文明断垣’又是什么?” “是一处神秘的废墟,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不过你说得也不完全对,家父说,在神族的土地上,还有幸存的蝴蝶存在,我一直很想去看一看呢!”蝴蝶满是向往的陶醉著,不知道美丽的蝴蝶究竟是什么样子,图画上倒是很漂亮。 “哎呀,我也是很感兴趣呢,什么时候你去的话,一定要叫上我啊!” 两个人找到到了共同话题,距离立即近了许多。 “没问题,到时候带上你好了”蝴蝶眼睛笑成一弯月芽儿,略尖的耳朵动了一下,模样娇俏可爱,“不过,我们还是快走吧,我要请你喝酒,这里可没有酒店!” “可是我还有一个同伴,突然消失了,这个……!”兰若云踌躇道,担心著堂潇。 “哦,你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跟我走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你说一下他的特征,我帮你找!”蝴蝶充满自信的说道。 “嘿嘿,她是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小女孩,是我的……嘿嘿,我的小侄女,这可麻烦你了!”兰若云坏坏的笑著,毫无顾忌的冒充起堂潇的叔父来,不知道堂峦知道后会怎么想。 “好了,知道了!”蝴蝶踢了一下马肚子,“走吧,那个……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阿若!”兰若云脸上一红,怎么有点暧昧的名字,可是,还能叫什么呢?总不成是“兰兰”或者“云儿”吧,“呕~~”连自己都想吐呢! ※※※ 两个人纵马狂奔,半日就到了荒芜城。 老远的看去,荒芜城不像裸兰城,裸兰城四季常青,总是给人一种蓬勃的生机盎然的感觉。而荒芜城却是黄色的,虽然雄伟高阔,却充满了沧桑感,每一寸墙壁都显得那么的陈旧──当他们走进城里的时候,脚下踏著的却是黄沙,不像裸兰城那干净的青石路面,这座城市给人一种很沈重的感觉,似乎千年前“伤心之地”的冤魂一直盘踞在这里,兰若云的心中并不舒坦。 城里几乎见不到土人的踪影,所以兰若云的出现立即让街道上行走的兽人们频送注目礼,而对蝴蝶,他们又很恭敬的打著招呼,蝴蝶只是微微一笑,轻轻点头。 蝴蝶逮住一个兽族小混混,跟他说了些什么,形容起堂潇的容貌,兰若云才放下心来,知道她正设法寻找堂潇,心里一阵安稳。 虽然没有裸兰城繁华,街道上的人流还是很多的,也有各种商贩叫卖著,拦街做著生意,而各种琳琅满目的异国情调的店铺却也颇养人眼,乞丐倒是远远超过裸兰城,表明今年的荒芜大陆确实是灾荒之地。 不断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高大的兽族贵妇人,坐著马车在街道上招摇,惹来一阵阵的口哨声,甚至当街打情骂俏,民风也较裸兰开放,在裸兰城里可是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不过那些贵妇人?兰若云不禁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些贵妇人难道也算是“美女”吗? 更有打架的兽人挥舞著片刀在街上追逐,一忽儿的满身鲜血的龙人就被抬到了医院,嘴里兀自大喊大叫著:“他XX的,十几个打老子一个,算什么英雄!” 揭起自己身上的鳞片,向看热闹的人群丢过去,完全无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随意丢弃”的传统美德,也说明了这个城市的治安实在有够糟糕。 蝴蝶脸上毫无表情,似乎已经见怪不怪,部落联盟形式的松散政府,内部工作乱七八糟一团,各个部落都有自己的权利机构,各自为政,能维续目前表面上团结的局面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不像裸兰城,如果有人在街道上斗殴,立即就会被治安巡逻队带走,罚款关禁闭那是在所难免的。 片刻时间,兰若云已经明白了,为什么兽族在万年来会一直被人类欺压,而为什么身强力壮的他们又总是打不赢人类,就是因为他们虽然都是兽族,但内部却又按照生理特征分成了几个有差异的种族,让他们始终无法互相信任,从而团结在一起,共同对抗敌人。不像人类和神族,只是单一的种族,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兽族想要强大起来,除了要消除种族间的隔阂,一个必要的伟人的出现也是至关重要的,否则,他们永远都得维持这种局面,直到人类或神族来把他们消灭。 这样想著,蝴蝶已经把他领到了一座高大的酒楼面前,显然是荒芜城里首屈一指的消费场所。 两人走进大厅,一个精明的蹄人老板立即迎了上来:“哟,是蝴蝶小姐,今儿个来点什么?”看到蝴蝶后面的兰若云时,脸色立即一变,又道:“这位是蝴蝶小姐的朋友吗?”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蝴蝶脸色不善的看著蹄人老板,心里显然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哎呀,您老也不是不知道,他们现在对土人下手,那是不分场合的,昨天我这里就死了两个土人,我看您还是让他躲一躲吧,现在土人都不敢出门啊!” 蹄人老板哭丧著脸说道,其实是害怕打架斗殴影响自己的生意。 “我带来的,就算是一只蟑螂,在这荒芜城里谁还敢动它一根触须吗?”蝴蝶发怒的喊了起来。 “这种形容,嘿嘿,您能不能换一下!”兰若云用手指悄悄捅了蝴蝶一下,不满意的小声说道。 “哎呀,只是做个比喻嘛,走啦!”当先向楼上走去,不顾蹄人老板龇牙咧嘴的苦脸相。 走到楼梯上的兰若云忽然心头一阵烦躁,感到身后一双眼睛正在看著自己,阴森森的光芒,很熟悉的感觉…… 猛的回转头,一个黑色的人影晃了一晃,消失在酒店门口,空气凝滞了一下,让兰若云不得不苦笑出声。 “老对手终于出现了!”他心里这样想著,听见蝴蝶在楼上大喊著:“阿若,快上来,你干嘛在那里傻傻的笑,白痴啊!” “来了来了──!”兰若云答应著,向楼上走去,心里知道,好戏就要开场了…… 第四十六章 自然之子 一阵微风吹过,让兰若云至少有了一点舒服的感觉,坐在窗口的他,望著窗外熙来人往的兽族人民,心中一阵落寞──竟然见不到一个人类同胞,仿佛这荒芜城里就剩下他兰若云一个人,于是孤独的感觉渐渐由心底升起。 这“宾广酒楼”是荒芜城里最大的酒家,也算是兽人们比较高级的休闲场所了,完全是木质的二层小楼,在平房为主的荒芜城里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兰若云此刻坐在二楼靠窗处,倒是一眼能望到城中很远的地方──这是一座能让人感到沈重的城市,到处都是灰色调。 兰若云心想:“兽族人口如此之多,拥挤在这个城市中,却不把心力用在城市建设上,让自己的生活环境更好些──他们宁可打架斗殴或者四处招摇。除了没有一个能组织民众进行集中建设的政府外,八成也和兽族人粗犷的性格有关!” 他自己本身是个很懒散的人,对任何事情都不太在乎。如果不是因为出生在战争年代,如果不是因为是兰家的传人,如果不是因为对清影秀的眷恋──那么,他可能只是一个裸兰街头放浪的贵族公子哥,到他老了的时候,就拎著个鸟笼子,脸上洋溢著恶心的微笑,每天对著小鸟发呆──而如今,孤身来到这荒芜之地,不知道为谁欢喜为谁忧,他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得这么高尚呢! “一个、两个、三个……!”闭上眼睛,在自己的脑海里,人影渐渐清晰,而吵闹的人群却完全消失,只有酒楼四周成扇形围上来的“他们”现出若即若离的样子。 “阿若大叔,你可要好好尝尝,这一桌可是我们兽族最拿手的名菜!”蝴蝶拈起一枚红枣放入口中,有些含糊不清的冲著兰若云说道,眼睛中却射出骇然的光芒。 兰若云一惊,知道自己有些投入了,心中暗怪自己:这蝴蝶身份神秘,自己竟然如此相信她,如果她突然袭击,刚才那一瞬间自己是绝对逃不过去的!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在这么一瞬间,他的灵台忽然明净到可以感觉他想要去感觉的东西,这真是玄之又玄的一码事──听觉和视觉本已经超越常人,而用心去感觉,这已经不再是客观上身体的功能,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东西! “啊,真要谢谢蝴蝶侄女,那么,我要开动了!”兰若云换上招牌笑脸,将嘴张到最大,向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看来好吃的东西咬去,忘了自己有一腮大胡子了──还没等他咬到,那堆胡子已经变成油滋麻花的一团。 蝴蝶“咯咯”的娇笑著,怀疑的看著他:“你,每次吃饭都这样吗?干脆剃掉算了!” “这个,这可是我脸上的风水,剃掉的话就坏了运气!”兰若云瞎掰著,忽然看著自己面前那一团东西,颤声道:“这是什么?” 蝴蝶一愣:“那是,那是……” “呕~~!”兰若云一阵恶心,“别说别说,快撤下去!” 兰若云是从来不吃动物的生殖器的,虽然那东西听说很补,但是…… 兽族的菜式虽然与人类大不相同,但两个种族在心理上却都有些变态:真的是“吃啥补啥”吗? 兰若云过分激烈的反应让蝴蝶痛笑不已,用手指指著他:“别人想吃还吃不到呢,你呀,你可真怪──!” “那你为什么不吃!”兰若云坏坏的笑著,紧盯著蝴蝶问道。 “我们精灵是不吃荤的,你不知道吗,我们只吃水果和蔬菜!”蝴蝶拿起一只苹果,张起樱桃小嘴,轻轻咬了一口。 “怪不得你们长得如此精致,嘿嘿!”兰若云看著蝴蝶娇小的身体,恍然大悟的样子! “长那么高大也不见得有什么好的!”顿了一顿,举起酒杯:“喝一杯,蝴蝶谢谢你的援手!” “不对不对,我是援救自己的同胞,而且我还要代他们谢谢你,这杯酒该我来敬你!” “真的是他们的同胞吗?”蝴蝶诡笑一下,“就凭你这句话,蝴蝶答应不管以后是敌是友,精灵都会放你一马,干!”一仰头,喝下一碗火烈的白酒。 兰若云心里惊诧,思考她话里的意思,神情变得严肃,也咬著牙灌下一碗烈酒──兽人的白酒真是够劲儿,人类可享受不了这高度白酒。 “蝴蝶小姐,你刚才话里的意思……?”兰若云迟疑的看著她,决定开门见山。 “啊,没什么──!”喝了一碗烈酒的蝴蝶脸蛋变得红扑扑的,“再来!” 一仰头,“咕噜”一声,又一碗烈酒入肚。 兰若云心里叫苦,可自己打扮得这么豪爽,又知道土人因为与兽人生活在一起,酒量极好,自己如果不喝了这碗酒,那是一定露馅的──有谁见过“虬髯大汉”不会喝酒吗? 当下不再理会蝴蝶对自己已经起了疑心,兰若云咬紧牙关,一闭眼,“咕嘟咕嘟”的硬灌了一大碗白酒,强忍著不呛出来,脸色却变得血红。 蝴蝶:“好,爽快,再来一碗,‘咕噜’!” 兰若云:“哼啊哼啊~~!” 蝴蝶:“再来,今天真是高兴!” 兰若云:“呼哧呼哧~~!” “……” 蝴蝶:“阿若大叔,你可是好酒量,这第十九碗,我可不能陪你喝了!要不就得被人杀掉了!” 兰若云:“嘿嘿……你……还是不行了吧……我,还能喝!” 蝴蝶:“侄女甘拜下风!”忽然耳朵微动,倾听著说道:“你猜猜,有多少人在外面?” 兰若云:“那还用猜……十七个兽人……有五个在天上飞的……都不可怕……门口那三个你是打不过的……!” “!当~~!” 蝴蝶手中的酒碗掉在地上,跌了个粉碎,有些怀疑,又惊诧的看著兰若云──她只听出有十几个兽人,至于具体数目和那三个潜伏的高手她可是一点也感觉不出来! “走……走吧……那老板可是很讨厌我呢……在这里打的话……!”兰若云打著酒咯,站起身来,大喊道:“老板,结帐!” 那蹄人老板正在提心吊胆,看见他要走,高兴得蹦跳著过来:“记在大小姐的账上了,您老慢走!”心里却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去。 “大……大小姐吗……哦……蝴蝶是谁的大小姐啊?”兰若云嘟囔著,脚步有些虚浮的跟上已经走向门口的蝴蝶。 刚一走出酒楼,劲风扑面而来,奇快无比的一刀,向全神戒备的蝴蝶砍去,正是黑衣杀手的招数! 兰若云当然早已经知道,蹬上楼梯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从那双目光中感觉出来了──三年杀手营的生活,每天都要面对这种眼神,所以即使在人声鼎沸的闹市区,他也一样能准确的分辨出来,令他疑惑不解的是──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蝴蝶虽然不太相信兰若云的判断,但也在将出门口的时候全神贯注在敌人的动向上,快刀袭来,短剑从腰间飞起,自动挡上那致命一刀──很高明的一招御剑术,在来不及抽剑的时候最有用,练到最高级可以在半空中操纵飞剑,蝴蝶当然没有这种功力,但此时这一招用的却也干净利落恰到好处,让兰若云喝了一声彩。 兽人们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就在大街上对两人发动了袭击。 那三名黑衣杀手却把快刀完全罩向了蝴蝶,显然蝴蝶才是他们的目标,这多少让兰若云放下了心──如果是杀手集团来惩治自己这个叛徒,那就说明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自己一向隐藏得很好,谁也想不到他竟然会是人类战神的后代,因此杀手们一直没有找到他! 对付一名杀手还绰绰有余,对付三名,蝴蝶立即左撑右支招式散乱起来,三名杀手虽然不是杀手营里顶尖高手,却也并非泛泛之辈,作为精灵,蝴蝶能有这个功力已经很不错了。 只觉满天都是刀影,蝴蝶晕头转向,心里暗叫“我命休矣!”手臂上一痛,被刀锋割开了一条伤口。 快速的攻击,毫无花巧的刀势,让她想要飞到高空中的时间都没有,忍受著杀手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让我来!”窜进兽人群里一阵拳打脚踢让他们暂时失去行动力,兰若云冲回酒楼门口,赤手空拳的去夺一个杀手的短刀,同时在蝴蝶的背上一用力,助她起飞──! 在蝴蝶受到巨力推动,升到半空中的同时,熟谙杀手刀势的兰若云已经夺下了那个杀手的短刀,却掼在远处不用──害怕不自觉的用上杀手的招式而暴露身份。 左手握拳,右手继续探入另一个杀手的刀幕之中,去抢他的短刀。几个人都是以快打快,身形错落有致,往往是瞬闪而过。但是三个杀手再快也快不过兰若云,连他们的教官狼克亲至怕也不是他的对手,而且兰若云喝了太多白酒,脚步还有些飘摆不定。 变戏法般的快速移动著手臂,却发现手中一空,短刀已到了兰若云的手中,那杀手暴怒,握起拳头向著兰若云发出一股凌厉的劲气。兰若云运力向他迎去,“砰”的一声将他打出好远,身形晃动,又将最后一个杀手的短刀也夺了下来抛到一边,将他打飞! “任务失败,撤!”一个杀手大喊著,另两个人呼应著他,三人如一阵风般向城外方向掠去。 兰若云心中叹息,这些杀手越来越不成样子了,在一刀无法致命,不能得手的情况下还要缠斗如此之久,而且武功刀法也远逊于自己那些死去的同学,可他们为什么能活下来呢?其实这个想法在他心里已经存在很久──当时,行刺堂峦的那个杀手就并非什么高明的刺客! 那边的蝴蝶已经打发了空中的翼人,正在空中向著地面上准备逃跑的兽人们射箭,手臂上鲜血还直流著。 兰若云大喊道:“快下来,你流好多血了,穷寇莫追!” 蝴蝶停止射箭,飞了下来。 兽人们大喊一声:“煞尊大神与我们同在,绿教不会放过你们的!”转身飞跑而去! 兰若云在自己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本来想在蝴蝶身上扯的,一看她穿的太少,再往下扯的话……况且当街撕扯少女衣服,好像……? 帮她裹好伤口,才发现四周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围在那里指指点点,各种风言风语在所难免。 “让开,让开,大小姐在哪里?”天空中一队整齐的精灵部队一如所有正规部队的传统一样,只在事后赶到,怕有几百人还多,兰若云只感觉头上一暗,似乎太阳被挡住了,而那些空中的翼人百姓更是被驱逐到了一边。 一个高大挺拔的精灵飞了下来──说他高大挺拔是因为他比兰若云肩部还高,这在精灵当中已经算是高大的了。 百人队的精灵从空中落了下来,列成整齐的一排,挤开了看热闹的人群。那个高大的精灵队长走上前来:“大小姐,你没事吧!”脸上神色惶急,极是关切。 “七星队长,你来得迟了些,不过我没事,多亏这位土人阿若大叔援手!”回头冲兰若云一笑,“我又欠了你一份人情,回头再请你喝酒!” 七星冲著兰若云微一颔首,感激的看著他,毫无兽族瞧不起土人的那种蔑视的眼神:“多谢阁下,要不是阁下……哎,阁下你……?” “喝酒……我看……还是换个花样吧……你……这小精灵……这么能喝!”经过一番打斗,逆风一吹,酒气上涌,十八碗烈酒的后劲儿立即将兰若云送入醉乡,就那么当街倒了下去,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个不休。 兰若云这一睡,足足是一天一夜,可见兽人族的烈酒是何等凶猛,更让他日后对蝴蝶的酒量赞叹不已,实际上,即使是兽族里最善饮的爪人族,想连喝十八大碗“三步醉”而不倒,整个荒芜大陆也是没有几个人能办到的。 兰若云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蝴蝶正奇怪的瞪著他,眼神中竟然包含著一些怒气和蔑视,这让兰若云的心里很不舒服,他刚要说什么,蝴蝶却一转身,跑了出去! 兰若云心里纳闷,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他打量一下自己所在的房间,比较低矮,但布置得很……“自然”!他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到处都是枝枝蔓蔓的长青植物,还有各种小花开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满室清香,能在冬日的荒芜大陆做到这些还真不容易。 “这肯定是精灵的房间,这样低矮精致,哎呀──!”忽然想起,自己不是在“宾广酒楼”前面的大街上吗?怎么会到了这里,“我是醉倒了,然后被蝴蝶弄到了精灵的住处!” 他这样想著,看著自己身上绿绸缎的柔软被子,隐隐是蝴蝶身上那种特有的芳香,心道:“这不会是她的房间吧,听人家叫她大小姐,该是大户人家,客房总该有的,况且,除了这香味儿,这也不像是女孩子的房间,太俭朴了!”“哎呀,你醒了,快来喝点参汤,我亲自煮的呢!”蝴蝶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 兰若云看著她充满感激和诚恳的眼神,心里纳闷,脸上却还残留著不高兴的表情,心道:“你明明早知道我醒了,刚刚还狠狠的瞪著我,这会儿却又故作温柔!” “嘿,这是怎么了,有人泼你洗脚水吗?脸像茄子似的!”蝴蝶看著他唬著的脸孔,打趣道。 兰若云接过参汤,一口喝掉,完全是“牛嚼牡丹”的架式,又惹得蝴蝶一阵大笑。 “看你满脸胡子,年纪一大把,有时候却像个小孩子似的!”蝴蝶用手巾帮他擦嘴角的汤汁儿,兰若云赶紧接过来自己处理,心里不好意思,却也忘了蝴蝶刚才蔑视和敌意的眼神。 “我这是在哪里?”兰若云问道。 “在我家,我的房间里!”蝴蝶收拾好餐具,笑著对他说道。 “哎呀,我这个臭男人怎么能睡你的床,这要是让人家知道……!”兰若云赶紧从床上滚下来,穿好靴子。 “你这么老……嘻嘻,人家也不会怎么想!况且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当对你无微不至的照顾,这是我们精灵的待客之道,怎么能让下人伺候你呢!”蝴蝶认真的说道,白了兰若云一眼,精灵的美就在这一眼之中第一次让兰若云领受到! “嘿嘿!”兰若云干笑一声,心道:“我才不老呢,本少爷年轻英俊、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自恋狂!” “领你去见我的父亲,他要当面感谢你!”看著兰若云在傻笑,蝴蝶莫名其妙。 “啊?见你的父亲?好啊,带路吧!”兰若云整理好心情,洗漱了一下,心里纳闷,“蝴蝶的父亲当然也是精灵,却不知道是怎么个样子!” 当两个人一见面的时候,立即同时巨震,心里都有一个想法:“这个人我见过的!” 兰若云仔细打量这个据说是“蝴蝶的父亲”的精灵,见他全身笼罩在一股极其威严的气势之下,面目俊美,气质华贵,身材在精灵当中算是中等偏上,发式梳成很奇怪的冲天的样式,看上去更添威武──明明只及兰若云肩部的矮小身材,却让他感觉高大无比,需得俯视才能勉强望其项背──这人有一种天生的领袖气质! 自然的,他暗运紫气,发出一股试探的气势,同时灵台空明,去感觉对方的功力深浅。 眉头一皱,心里巨震,学会紫气决以来第一次无法察觉出一个人的深浅,就在此时,他竟然感觉对方的身体像一波古井一样,了无痕迹,完全不露表象,那已经是登峰造极炉火纯情的境界了。 对面的精灵也在打量著他:这土人身材颀长,偏长著决不相称的一腮胡须,面庞白皙,与胡须的黑色泾渭分明,眼睛明亮异常,隐隐有紫光萦回。看他裸露在外向自己伸出的手,竟然白皙细嫩,状态奇特,不类男性粗犷的线条,也不似女子柔和的端美,这双手竟然有著动人心魄的美──这样的手绝对不是他这个年纪应该拥有的。 同样的,他也暗运气势,查探兰若云的内力深浅,立即知道自己遇到了有生以来最强大的一个高手,自己的气势竟然无法越过对方身前十寸距离,更别说去探寻对方的功力了。那已经不是用武学上的词汇所能形容得出的了。恐怕只有神族才能产生这样霸道的气势,来阻挡自己的试探!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两个人的手已经握在了一起,同时道了声:“幸会!” 而就是在这一瞬间,兰若云终于结合对方的声音想起来了:“天,他竟然是兽族军队的最高统帅──自然之子!” 精灵王曾经在劳森山上与兰若云一战,率领众多兽族高手围攻,差点就要了他的命,要不是独角兽的及时赶到,他现在已经在天堂了。那是他叛逃出杀手营之后遇到的第一个真正的高手,也因此,他无意中破坏了精灵王“里应外合”攻下劳森壁垒的完美计策。 而此时,本应是生平劲敌的两个人竟然在这种情况下把手握在了一起,虽然兰若云认出了精灵王,但对方显然是被他的易容改装所迷惑。而且,那时候的兰若云还是一个无名小卒,精灵王也没有特别去注意他──如果知道他是裸兰的实权领导者,火烧黄湖的策划者和战神兰家的后代,不知道自然之子会作何感想! 历史上的两位伟人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他们此时还是敌对的身份,而日后的形势发展,当然也并非此时身在其中的两人所能料到的。也许冥冥之中确有天意,谁能想到,连喝十八碗烈酒的蝴蝶女士竟然是自然之子的女儿呢? 两个人面对面的微笑著,竟然没有再往下说什么,一种英雄间惺惺相惜的感觉油然而生! 第四十七章 解惑 “他们真是越来越大胆了,竟然敢在荒芜城里乱来,而且,为什么是蝴蝶?”自然之子轻抚着下巴,沉思着说道:“他们在向我示威!” 兰若云心下骇然:“在兽族的领土上向军队的最高统帅表示敌意!”这个称作“绿教”的组织实在是胆大妄为。 “会不会,他们不知道蝴蝶小姐是您的女儿呢?”兰若云问道,其实只是做个假设,以黑衣杀手的行事作风,当然要先摸清目标的底细,他们当然知道蝴蝶的身份特殊。 “首先,蝴蝶在荒芜城里可以说是无人不识,不像……!”他笑了一下,向门外望去,兰若云顺着他的目光,似乎看见一个人影飞快的闪过。 兰若云心中疑惑,不知道在精灵王的府第上还有谁能这样行动自如,敢于偷听几个人的谈话。他看了看自然之子身边的蝴蝶,发现她也正在微笑着。 “换句话说,即使他们不知道蝴蝶是我的女儿,在荒芜城里公然当街杀人,这不是在老夫的头上拉屎吗?”自然之子接着说道。 兰若云心中奇怪,想道:“每天都有人在你头上拉,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你荒芜城的治安本来就糟糕透顶──只不过,因为是一个敏感的组织,才让你心里感觉很不舒服!” “他们逼我一步,我就要退一步!”自然之子本来就是脾气比较暴躁之人,性格直爽,说道生气之时,脸孔有些涨红。 “可是,您为什么一定要退步呢?您总掌兽族天下兵马,难道还会对一个宗教教派心存犹忌?”兰若云忍不住问道。 “哎!”自然之子长叹一声,“现在的形势并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啊!何止是我,其他几个部落的首领现在也都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不要和绿教徒发生冲突──现在的状况是,只要有一件过激的事件发生,兽族几百万的老百姓就可能发生暴动,重新更换政府,而我们这些人,将死无葬身之地!” 兰若云吓了一跳,先前还判断,兽族只不过是被绿教带领一些灾民骚扰,撤回军队很快将平息这次骚动,听自然之子如此说,显然形势要严重得多。 听他继续说道:“荒芜大陆共九城,北六南三。南方三城接近裸兰大陆,气候湿润,历年来风调雨顺,土地肥沃,比较富庶,即使是差一些的年景,生活也能自足。北六城则不然,靠近荒芜沙漠,土地贫瘠,遇到丰年人民还可以自给,稍差一些的年头就要靠南方周济。今年,北方大灾之年,有些地方更是颗粒无收,而军队又在和人类开战,几乎所有的粮食都供给军队所需,无力救济灾民,绿教登高一呼,百姓自然群而附之──他们……他们在北方的两个城市当中获得了实际的控制权!” 最后一句话,自然之子几乎是呻吟着说出来的,显然心中痛苦已极,兰若云心中也暗叫不妙──如果一个宗教教派控制了城市,那是有意要以这个城市为基地来争夺政权的,不怪自然之子如此忧虑。 “也许,对人类开战本身就是一个错误!”兰若云尽量让自己站在土人的立场,说出这句话。 自然之子猛的向他看过来,目光凌厉。 兰若云装作若无其事,直到自然之子的目光逐渐转为柔和。 “就是,当初我就不赞成阿爸进攻人类的!”一直坐在父亲身后莫不作声的蝴蝶忽然说道。 “哎!”自然之子再次长叹,“我们进攻人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目光中充满深意的看着兰若云,继续说道:“我们没有别的选择,如果被神族占领了裸兰大陆,接下来灭亡的一定是兽族──不论是荒芜壁垒还是微山堡,都不足以抵挡神族的大军,而且,兽族人的智慧本来就不及人类和神族,相比之下,人类还比较好对付一点。只有夺取了裸兰大陆,兽族才能利用黄湖壁垒和格丹高地,有效地阻止神族进攻。而裸兰大陆丰富的物产资源和大面积的粮食种植面积都是兽族最需要的,如果有了这些,我敢保证在我有生之年,神族绝无法侵占兽族一寸土地!” 兰若云看着自然之子坚定的面容,心中一阵感叹:“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英雄,总有人会在民族危亡的紧急形势下挺身而出──这些人执拗而坚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自然之子是这样的人,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一种“同病相怜”和“绝对理解”的感觉在兰若云心中油然而生,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那也一定是要以“夺取裸兰大陆”为最佳方案的──这样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兽族不断进攻劳森壁垒,为什么宁愿冒着民众暴动的风险在东线用兵,实在是“长痛不如短痛”思想在此处的生动表现。 “嗯,看来问题就坏在‘天公不作美’这个无法抗拒的自然因素上,如果今年是个好年景的话,兽族也许能够取得一些战绩!”兰若云想起神族退兵之后人类的困乏状态,再继续对抗生力军兽族的进攻就比较吃力。 “哼,如果老天站在我这边,裸兰现在已经是兽族的土地了!”自然之子自信的说道。 兰若云一愣,心里道:“那也未必,我人类还有上百万军队,只西线厉抗的几十万守军就够你们对付了。问题在于后方补给,但是,艰苦的战争年代,人类又不是没有经历过,真到了亡国灭种的时刻,人的意志力是及其可怕的──历史上人类的军队就有过连续一周粒米未进而打退神族进攻的先例──想要灭亡人类,凭你兽族还太嫩了点!” 兰若云心中激愤的想着,脸上不由得咬牙切齿起来。 “阿若老弟似乎不已我的话为然!”自然之子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兰若云看,其实以自然之子的阅历和智慧,他早已经知道兰若云身份的特殊,说这些除了有“试探”的目的在内,在潜意思里,自然之子觉得眼前这个人能帮助自己,这也已经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了。 “嘿嘿,我只是想,几百年来人类偏安在裸兰大陆,兽族和神族都毫无办法,那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停了一下,解释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即使我不是土人,您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我当然承认!”自然之子想都没想,干脆的说道:“人类是一个伟大而优秀的种族,作为精灵,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要我看来,就算是神族,也不一定是人类的对手──只不过,人类似乎堕落了,或者说,睡着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要趁这个机会消灭他们,否则一旦他们觉醒,兽族将再一次经历千年前‘伤心之地’的悲剧!” 兰若云感觉身体一冷一热的变幻着,猜不透自然之子毫不忌讳的在“土人”面前如此数说人类是何用意,却依然摇着头,意思是:就算你有这个心,也没有消灭人类的力量。 “我当然能,我有秘密武器!”自然之子似乎知道兰若云心里想什么,忽然这样说了一句。 “秘密武器?”兰若云惊诧道。 自然之子笑而不答。 兰若云看向蝴蝶,蝴蝶转过头去,显然心里知道,却也不愿意告诉他这个土人。 兰若云心念电转:“看他那自信的表情──如果兽族真的有什么杀手!的话,人类的危险将成倍上翻,最糟糕的是己方竟然毫无防备这种危险的情报!” “可是,与人类的战争也有很多次了,为什么不动用这秘密武器呢,那样又何必忍受这么大的牺牲呢!”兰若云试探着问道。 “我当然会用,只是时机还未到,提前使用不但没有任何效果,还将暴露了我们的实力,我们现在在等!”自然之子目光深遂,若有所思的说道。 “是了,等待明年的好年成!”兰若云分析道:“只要明年风调雨顺,老百姓不用军队镇压,自然会回归到土地之上,而那个时候,也正是兽族与人类决一死战的时刻。 “哎!”自然之子今天的叹息声特别多,显见心里极其不如意,“可惜上天不从人愿,人类是被命运眷顾的种族,他们……” “他们还不到被灭种的时候!”兰若云微笑着说道:“严冬将过,春天将临,却一场大雪也没下,所谓‘瑞雪兆丰年’的说法已经让兽族老百姓失去了信心,明年似乎又将是一个灾年啊!” 自然之子垂下头,闭上眼睛,又猛的睁开,看向兰若云:“也因此,才有了我们这一番谈话,我想阁下不只是‘一个土人’这么简单吧!” 在智慧与阅历皆是上层的自然之子面前,兰若云当然不相信自己拙劣的伪装能瞒得过他,实际上,当自然之子向自己和盘托出这些兽族内部机密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对方对自己的身份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让我们心照不宣好了,我想以兽族目前的处境,似乎也不想看到人类在西线微山堡发起进攻吧!”兰若云微笑着说道。 最惊奇的要算蝴蝶了,兰若云这么说,那是承认了自己并不是荒芜大陆的原著土人。虽然他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承认到这种程度,也让一直相信阿若大叔的蝴蝶姑娘心惴惴然矣! “哼,我想人类也应该没什么力量来打我们的主意了吧,他们还是小心神族为妙,别以为一把火就可以烧掉整个神族主力军!”自然之子不客气的指出人类的弱点,显然并不担心人类会趁机进攻兽族。 “那是,也许现在正是双方休息的好时机,我想他们当然不会做出这等蠢事!”兰若云轻声的说着,仿佛本应如此一样。 自然之子心里却是巨震,心道:“他这样说,那是在向我保证啊,他究竟是谁?竟能左右人类的一举一动!” 兰若云向他微微一笑,两个人“各怀鬼胎”,忽然同时拿起矮几上的茶碗喝了一口凉茶,心里都在飞快的旋转着,虽然不是正式谈判,但正是这种微妙的聊天,很多在面子上说不出口的话才容易说出来。因此,当蝴蝶提议为他们换一杯热茶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听到,兰若云把整部大胡子泡在茶碗里,眼睛发直;自然之子则更干脆,直接把一碗茶水倒在自己的前襟上,湿淋淋的一大片他也没感觉。 “应该这样──!”两个人同时说道,忽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看着自己的窘态,讪讪的对笑着,把一塌糊涂的茶碗交给满面惊愕的蝴蝶带走。 时机稍纵即逝,既然双方都无法占到主动,谈话就无法继续下去,这是一种很小心谨慎的感觉,只有身处其中才能体会。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兰若云问道:“绿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所谓绿教,标榜的当然是‘亲近自然’!”自然之子忽然有些腼腆的笑着,“我本身自号自然之子,那也是尊敬大自然的意思,绿教可以说有同样的意思在里面!” “那应该是一个很温和的教派了,但看他们的行事作风……!”兰若云摇了摇头。 “关键是他们所尊崇的神!也就是‘煞尊之神’!”自然之子接过蝴蝶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又道:“煞尊原名煞可罗──” “兽族的中兴者!”兰若云惊呼道。他熟读过人神兽三族的历史,自然知道这煞可罗在兽族历史上的作用──正是他带领兽族人民第一次由荒民部落建成兽族国家,结束了兽族各种族内部争斗的历史,而且带领兽族军民将本身领土扩大二百倍──迄今为止,在兽族的历史上还没有另一个人的光芒能盖过他,即使是在世界范围内,他也被公认为最伟大的军事战略家之一,但那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 “就是这个人,绿教以他为神,是最让我们头痛的事情!”自然之子忧虑的说道。 “是了,这煞可罗虽然是个难得的军事天才,却有着极端的种族仇恨心理,当时占领人类领土之后,几乎是每城必屠,残忍无情!” “正是!”自然之子点头认可,惊叹兰若云历史知识的渊博,“本来,以他的功绩是完全有资格成为我们的庇护神的。可是,土人却是极端仇恨煞可罗的。兽族的建设又离不开土人,像冶金铸造、工艺加工、水利建设等等,为了笼络住这些土人,兽族统治层一直不敢公开赞扬煞可罗的功绩,我们的庇护神也自然而然的立下了‘自然女神’,几千年来一直没有改变,如今……” “如今,经过几千年,你们已经掌握了大部分人类的经验和技术,不再需要他们了,所以就抬出煞可罗,再次对土人实行屠杀政策!”兰若云打断他,想起荒芜大道上兽族对土人的追杀,义愤填膺。 “当然不是!”自然之子有些惭愧的说道,“先不说现在依然还有许多行业离不开土人的参与,即使我们已经完全不需要他们了,也绝不会再实行屠杀政策──兽族本来就是一个多种族的国家,我们怎么会在乎再多一个‘土人’种族,实际上,我们早已经当他们是我们的一分子了,只是心理上,他们自己希望回归罢了!” 兰若云感觉头脑一阵混乱:“但是绿教对土人的敌意是很明显的,在这荒芜城里,如今能看到几个土人公然在街上走呢?更别提其他地方了!” “那是因为你们土人太富有了,土人里几乎没有穷人,你们利用自己比我们多出的几千年的历史经验,在经济上处处压制我们,平时还可以忍受,然而在这样的荒年,你期望饥饿的兽人不去抢劫富裕的土人,这似乎不太可能!”话锋一转,“你们土人太奸诈,囤积粮食,宁可烂掉也不发放给灾民食用,铁公鸡一毛不拔,只能惹起民怒!” 兰若云想一想,荒芜大道上被自己和蝴蝶援救的那队土人,那几个可怜的金币,他心里一阵落寞,知道自然之子所说不虚,竟无力辩驳。 “总之,眼下的形势,绿教信奉‘煞尊大神’,教众何止百万,我们自己尚且要小心翼翼的对待他们,更无力管顾土人了,只希望天可怜见,女神眷顾,让丰年早日到来!”自然之子和蝴蝶一起双手合十,闭目向自然女神祈祷。 兰若云知道他说的都是事实,虽然替那些土人担忧,却也没有办法可想。 忽然又想起一事:“‘文明断垣’在哪里?” 自然之子一愣,霎时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回头向蝴蝶望去。 蝴蝶心中一颤,当时自己稀里糊涂的把这个秘密告诉给兰若云,心里一直后悔,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只希望他不要在父亲面前提起,结果还是…… “我……他问我的名字……所以……”蝴蝶胆突突的说道。 “阿若兄最好忘了这件事情,就当你什么也没有听说过!”自然之子忽然站起身来,“是要警告他们小心一些的时候了,晚上你和我一起参加宴会,我要以实际行动向他们证明,土人是我的子民,再不收敛的话,即使爆发大的冲突,那也是在所不惜的!” 转过头狠狠瞪了蝴蝶一眼:“你们随便逛逛吧,我要去休息一会儿!” 满脸怒气的走出大厅,留下兰若云两个人面面相觑。 “我问错了话吗?”兰若云疑惑的说道。 蝴蝶正一肚子气没处撒,见他还敢问,怒道:“谁让你提什么‘文明断垣’,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呗!” 一转身,气乎乎的走了。 “哎,有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吗!”兰若云在她身后大喊着,心里也一个劲儿的纳闷:“这文明断垣看来有问题,这爷俩儿的反应也太古怪了一些!” 忽然蝴蝶又走了进来,脸上却不带表情,也不看兰若云,静静的坐在刚才自然之子的位置上,与兰若云面对面,呼吸可闻。 “你不是气跑了吗?”兰若云问道:“怎么又回来了!” 蝴蝶抬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让兰若云从头冷到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啊:“天,蝴蝶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你──?”兰若云张着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那个问不得,你也没提醒过我呀!” 蝴蝶还是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兰若云感到浑身不自在,头上竟然冒出丝丝冷汗,挤出一个微笑,看着蝴蝶。 蝴蝶抬起手,向前探着,抚上兰若云的脸庞──兰若云吓得一动不敢动:“蝴蝶,你──?对了,我让你找的那个人,你发现没有,我都快急死了!”兰若云想起失踪的堂潇,心里一阵担心。 蝴蝶双手离开他的脸庞,忽然向下握住了他的双手,兰若云挣了一下,向后急躲,蝴蝶的动作却如影相随,一双精细的小手已经握住了他一只大手。 兰若云心中骇异,自己已经用上了极高明的手法,竟然躲不开她的一握。 蝴蝶看着他,依然不说话,那只小手虽然柔软却冰凉刺骨,让兰若云浑身如掉进冰窖一般,有点喘不过气来。 这样看了太能有一分钟,猛然,蝴蝶甩开他的手,急匆匆的站起身走了出去。 兰若云摊倒在椅子上,浑身打着颤,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怎么回事,勾魂摄魄的眼神?”他心里纳闷,百思不得其解。 脚步声响,蝴蝶又进来了。 “砰!”兰若云向后一仰,连人带椅摔倒在地上。 “哎呀,阿若大叔,你这是干嘛?”蝴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过去扶起兰若云。 “阿若大叔,对不起啊,对你发脾气,父亲刚才已经狠狠骂了我一顿!”蝴蝶噘着嘴,明明是自己挨骂,却跑来和兰若云道歉。 “你──?”兰若云指着满脸天真笑容的蝴蝶,心道:“她变得怎么这么快,刚才自然之子骂她了吗?她明明在这里冷冰冰的看着自己啊!” “我带你去收拾一番吧,晚上我们要去出席宴会!”蝴蝶说道。 “等一等,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兰若云急道。 “刚刚你问我什么了?” “就是我让你找的人啊!” “啊,忘记告诉你了!” “找到了?” “说来奇怪,我动用了上百人的精灵队伍,方圆百里都搜遍了。而在她失踪的那个时间,也没有任何人经过那个位置。也就是说,她凭空消失了!”蝴蝶皱着眉头,也认为这是极其不可能的事情。 “你是说,没有任何她被绑架或者遭遇其他危险的可能?” “绝对不会有危险,是突然消失,除非她会飞!” “飞?”兰若云听到这里,忽然笑了,已经猜到了,肯定是小白干的好事。心里一阵气恼,小白那畜生也就罢了,堂潇竟然不顾自己的担心,跑去跟它疯,倒是小女孩儿啊! “行了,没事了!”兰若云微笑着说道,心里已经不再担心,知道他们早晚会找上自己。 蝴蝶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放心,我的人还在继续找,只要是在荒芜大陆上,早晚能发现她的痕迹!” “嗯,如果发现了,直接领来见我好了!” “我倒要看看那边的女人和我们这里的土人有什么不同?”蝴蝶俏皮的说着。 兰若云脸上一红,却不好说什么──自己的身份尴尬无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真身! 第四十八章 夜宴 “是这样吗?”兰若云学著蝴蝶那样在屋子里扭著胯部走了一圈。 “咦?蝴蝶,蝴蝶呢?蝴蝶你去哪里了?”兰若云惊奇的在房间里四处搜寻,发现蝴蝶倒在桌子底下笑得直打颤。 “我早都说了不用换什么衣服的,还有,我干嘛要插上这只羽毛?”兰若云气哄哄的把那根漂亮的不知是什么鸟的尾巴上的东西狠狠拔下来摔在地上,帽子却还戴在脑袋上。 他身上穿著某种动物的皮毛,发著柔和的光芒,看上去很舒服。 兰若云的身材本就坚挺颀长,是那种穿上什么衣服都好看的类型,蝴蝶也因此来了兴致,一股脑的弄来几十件华丽衣服,逼著他穿上脱下,挑选一副最适合的去参加晚宴。 偏偏兰若云这一部大胡子给他整个斯文秀气的外表注入了许多滑稽因素,如果不看脑袋,倒是英俊潇洒,一旦接触到那部大胡子,马上让蝴蝶笑倒。 此刻,兰若云唬著脸看著躺在桌子底下狂笑的蝴蝶,下定决心不再受她摆布。 蝴蝶终于直起了腰,从地上爬起来,还忍不住笑:“我只是觉得你这一脸胡子,太那个……平时看著还好,让你扭扭怩怩的走一走,马上就……”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兰若云心想:“要不是为了刺探兽族内部机密,鬼才愿意参加这‘百兽集会’!”想想土人在兽族领土上的地位,知道马上要接受“千夫所指,唾沫攻势”,那也是在所难免的。 “好了,就这样吧,我是再不会走什么‘猫步’,也不知你们兽人怎么会发明出这种东西来!”兰若云嘟囔著,决定就穿这身兽皮了。 蝴蝶微微一笑,捡起地上羽毛,扬起手臂,在屋子里婀娜多姿的走了一圈,动作煞是好看──还是露出两条洁白的手臂小腿,一身粉红的毛领短衫,漂亮的翅膀上点缀著五颜六色的丝线,伏贴的背在身后,眉中心画著一个小小的月芽儿,在短短的刘海儿里时隐时现。 “真是俏皮可爱的少女!”兰若云看著蝴蝶翩翩的身姿,禁不住心中暗自喝彩。 她走过来,停在兰若云身前,示意他坐下来,然后把那只羽毛重新插到他的帽子上,退后两步,“啧啧”的发出赞叹的声响:“不错,这样很好看!” “蝴蝶,为什么我一定要穿成这样,我原来的样子不好吗?”兰若云疑惑道。 “你真是──笨蛋!”蝴蝶拉长了声音说道,“你那身平民衣服根本就不合你的气质,明眼人一下就可以看出来了!今晚的宴会,所有兽族有头有脸的人都会参加,阿爸又特意要抬高你的身份来反击绿教,所以,你一定要表现出应有的气度来,不要堕了人类的威风啊!” “噢,这样也算互相利用了,只是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兰若云小声嘀咕著。 “你说什么?”蝴蝶问道。 “啊,没什么,谢谢你蝴蝶!”兰若云真诚的说道。 “哟,谢什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再说……哎呀,时间到了,走啦!” 兰若云站起身,跟在蝴蝶身后走出,心里却无端的多出了一种危险的预示:“似乎哪里有不妥的地方,是哪里呢……?” ※※※ 精灵王的府第位于荒芜城东北角,而宴会是在城中心的“成国府第”举行。兰若云事先也向蝴蝶打探了一下,知道这成国老是兽族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动一发而牵全身──他在兽族的各个行业皆有自己的产业,尤其是垄断著盐业,使这个家族千年来一直屹立于荒芜大陆不倒,几乎富可敌国。奇怪的是,这样一个在经济上有著雄厚实力的家族,在政治上却一无建树,连普通议员都不是,这让兰若云感到很奇怪。 自然之子在前,像是在思考什么,却不说话。蝴蝶和兰若云走在他身后,小声的交谈著,打听著兽族的重要人物,包括那个成国老。 到来成国府第面前,脚下已经不再是沙砾路,而是一种灰色石板铺就,两面树木繁盛,成就了荒芜城里少有的绿色景致。 古老的巨宅,看上去似乎有至少几百年的历史,可见这个家族的繁盛是至古延续下来的。巨宅外面首先是一个大花园,因为正是冬季,显得有些破败,但不难想象,到了夏季,这里将是荒芜城里难得的美景。 此刻,巨宅里灯火辉煌,老大的红灯笼一直挂到门口两旁的树林上,迤逦著形成一条明亮的红色光道。光道上不断有行人走动或马车前行,看到徒步前来的自然之子一群人,不断有人停下来问候,极是恭敬。 走近花园,人声渐盛,显然很多人早已经赶到。 自然之子命令带来的百多人的精灵卫队在外守护,特意嘱咐了那个叫七星的队长几句,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向著兰若云点了一下头,当先走入巨宅大厅。 大厅门口,侍者通报姓名,看见兰若云时,两人都是一愣。兰若云是惊诧那侍者竟然是个土人,没想到在这样重要的场合竟然还有土人出现。而那土人则更是吃惊,自己在这里出现是必然的,其他陌生土人的出现则绝对是──突然! “殿下,这位──?”侍者指著兰若云,目光中有一阵惊喜,更多的是惊诧。 “阿若先生,我的朋友!”自然之子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那侍者忽然卯足了劲儿,蝴蝶他也是认识的,于是大喊道:“自然之子殿下,蝴蝶小姐,阿若先生,到──!”他把“阿若先生”特意加大了音量,简直盖住了“自然之子殿下”的声波,声音里还有些很自豪的意味。 兰若云感动的看著这个侍者,能体会到他的心情:“土人被绿教排挤,东躲西藏,在这样的聚会中更不可能见到一个外来土人的影儿,所以作为一个土人侍者,报的却总是兽族人的名号,心里当然不是滋味,眼下看到自己前来,立即振奋不已!” 那侍者看兰若云观察自己,马上微笑著向他眨著眼,兰若云也向他微笑了一下。 大厅里众人听到名义上的最高统帅自然之子殿下驾到,立时静了一静,听得仔细的人不免疑惑:阿若先生是谁?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兽族里好像很少有人取这种名字! 等到兰若云在自然之子身后一现身,大厅里立即一阵“嗡嗡“之声想起,不断有人对他指指点点,是所谓千夫所指;又有人装作不经意从他身边走过,把吐沫星子喷在他的假胡子上,是所谓的唾沫攻势──全在兰若云意料之中。 “哎呀,殿下驾临,蓬壁生辉,成某当迎出百尺之外,实在失礼,实在失礼!”随著一个明显是狡诈商人的兽族声音的传来,兰若云向那人看去,立即呆住了,才明白为什么成国府外的侍者竟然是土人了──这成国老本身竟然就是一个矮胖的土人。 兰若云这下的震惊是难以名状的,不怪乎这个家族无法挤进兽族的政治圈,作为土人,那是无法被兽族人相信的。而成家竟然能千年来一直占据著荒芜大陆首富的位置,更可见这个家族是如何的优秀,那已经超出了常人想像之外。 兰若云向身旁的蝴蝶望去,眼里闪出疑惑的光芒,意思是:“他怎么是个土人?” 蝴蝶眼中闪出笑意,显然看出了他的疑问,翻了一下眼睛,撇撇嘴,意思是:“我说过他是兽人吗?” “这位兄弟是……?”刚刚和自然之子寒暄完的成国老立即把目光盯向兰若云,也如门口那侍者一样,眼睛中放出惊喜的光芒──不管一个商人多么狡诈,“他乡遇故之”所带来的惊喜还是很强烈的! “这位是阿若兄弟,一向生活在北部大漠,作的是皮毛生意,以后两位可要多亲近亲近!”自然之子早已经和兰若云商量好,用一个边荒商人的身份,不但无从查考,而且商人的身份多少让那些政治敏感的人比较放心。 “一定一定,我一见阿若兄弟,马上就投缘了,相见恨晚,相见恨晚!”成国老伸出双手,热烈的和兰若云握在一起。 “以后还要请成兄多多照看!”兰若云试探之下,发现这成国老只是个丝毫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而看他年纪也就五十左右,之所以称作“成国老”显然是继承祖号,那也不足为奇。 成国老的目光中却闪过一个小小的波澜,虽只是一瞬,却让兰若云心中一怔,不知道自己哪里让对方感到惊奇。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自然之子已经转了一圈回来,大声道:“阿若兄弟,我来给你介绍一些好朋友!” 成国老忽然向他贴近了一些,小声道:“一会儿我在花厅等候兄弟,有要事相谈!”脸上神神秘密,又让兰若云一阵惊奇,看著对方肥胖而不显露表情的那张脸孔,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那么,不见不散!”兰若云也轻声说道,大声嚷了句“告罪”向自然之子走去! 成国老看著他的背影,嘴角现出一丝神秘的笑容,史称“成国老的微笑”就是在这个时候产生的,这副微笑在日后又出现了多次,据说每出现一次都会有大事发生。 ※※※ 当下,兰若云顶著“枪林弹雨”在兽族人群当中走过。自然之子不断向他介绍著兽族政治经济方面的首要人物──这次聚会实际上是针对绿教的一次探讨会,所以只要是稍微有点名望的人都被邀请参加,而参加者也绝对不会拒绝,因为绿教的行动是与各人的切实利益息息相关的。只不过,除了主人成国老一家以外,全都是兽人族而已。这又表现出了历史的嘲讽,在异族的府第内解决本民族的内部纠纷!虽说成国府是绝对忠于兽族的,但在兰若云看来,却觉得无比怪异。 不管怎样,在这次聚会上,兰若云认识了大部分的兽族精英,他本身博闻强记,对每个人的名字和实力以及所从事的行业立刻印在脑海里,即使是在几年以后,兰若云再次见到这些人时,也能一口叫破他们的身份,有利于自己行动的展开。 对兽族内部几个种族的头领,兰若云尤其注意。 “阿若兄弟,这位是爪人族的部落首领,汗思王!”自然之子指著一个高大的爪人说道,那爪人却不像兰若云想像中的倨傲无礼,反倒微笑著举起酒杯:“阿若兄弟,我们喝一杯,以后有事尽管说,殿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多谢首领照顾!”兰若云微笑著说道,两人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这位是蹄人族的首领,鹿里盖翁!”自然之子继续介绍道。 这蹄人首领却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令兰若云惊奇的是他的容貌像土人倒更多一些,心里笑道:“这是进化得比较好的,再过几千年这个家族的人就和土人差不多了!” 蹄人族天生温和,这老鹿里盖翁也是个随意的人,沙哑著声音说道:“来,小哥儿,我们也喝一杯,生意上有什么困难的,老朽能帮的一定帮你!” “老先生客气了,麻烦之处,尚请担待!”两人相视一笑,举起酒杯干了,都满意对方的直爽:一个说我要帮你,另一个说你帮吧,我少不了麻烦你! “这位是龙人族的大头领,哈里巴!”自然之子向著一个面色不善的矮胖龙人看去,叮嘱了一句:“别给我丢脸啊!” 那龙人也不说话,拿起一只大酒碗,“咕嘟嘟”喝了下去,也不看兰若云,一转身,自顾自的与旁边一个龙人聊了起来。 兰若云尴尬的一笑,自己也喝了一杯,还好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不可能每个兽人都对自己和和气气,尤其是这些在战场上曾经与人类拼死拼活的将军们。 自然之子知道哈里巴一向瞧不起土人,能做到这样只是因为兰若云是自己带来的,否则怎么肯喝那一碗酒。看看兰若云没有什么反应,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指著一个正盯著兰若云看的翼人说:“翼人族的首领,察合猜旺!” 这察合猜旺满面阴骘之气,尖嘴猴腮,一看可知并非善类。 “阿若兄弟是从北大漠那个城市来的?”他阴森森的问道。 “来了!”兰若云心中暗道,早知道会有人盘问自己,却没想到是这个翼人,当下整理一下事先以归纳好的情绪,装作不经意的说道:“我一直在北六城之间来回奔跑,停留在王水城的时间比较多,因为那里有个皮货市场,货源新鲜!” “噢?王水城里有个‘光头记’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察合猜旺盯著兰若云的眼神说道。 “这个,光头记……?”兰若云心中暗骂:“他XX的,谁知道光头记是什么东西?” “‘光头记’可是一家很有名的貂皮作坊,阿若兄弟不会连这个也不知道吧!”察合猜旺有点疑惑又有点幸灾乐祸的看著兰若云,冷笑著问道。 “这个?是这样的,小弟家传祖规,从来不作貂皮生意──察合兄可能听说过‘上古神貂’的故事,小弟一家都是以貂神为庇护之神的,自然不会再做貂神后代的生意,所以这光头记小弟也是从来没有接触过!”兰若云想起兽族历史上曾有过关于“神貂”这种上古神兽的记载,民间多有信奉貂神者,因此他这一下也并非胡说。 “貂神可是我们兽族的信神啊,阿若兄是人族,怎么会……?”察合猜旺步步紧逼,那边蝴蝶急了起来,拽了一下自然之子的衣袖,自然之子却不理不睬,想要看看兰若云怎么应对。 “察合兄此言差矣,小弟从祖上十代起就生活在荒芜大陆上,兽族的兄弟们可没拿阿若一家当外人啊!兽族的守护神当然也是土人的守护神,否则我们今日也不会在这成国府里聚会了,可见兽人土人皆是一家,当不分你我!”兰若云说这话当然是言不由衷:兽人兄弟可没拿他当一家人,兽人兄弟在荒芜大道上追杀土人兄弟,那可是兰若云亲见的。 察合猜旺哼了一声,还没等说话呢,兽族人群里忽然传出一个声音:“我们只信煞尊大神,信其他神的都是异教!” 这声音虽然不大,却极其尖锐,在人群中传出,所有的人都听见了,齐齐的一呆,大厅中立时静了下来。 众所周知,在绿教兴起之前,荒芜大陆上大部分兽族居民信仰的是“自然女神”,而一些边境之地也有信仰其他各种与职业相关的多神,比如渔民信龙王、猎人信貂神、牧民信鹿神……也没有统一的定论。 信仰煞尊之神的却只是一些秘密教派和种族主义者──为了维持社会安定,统治层表面上一直是禁止信仰“煞尊之神”的,而把“自然女神”当作供奉真神。 尤其是今天这个聚会,专门为商讨对付绿教而召开,却有人在这里大喊“煞尊之神是唯一真神!”这不能不让众人惊惧──绿教徒已经渗入到统治阶层中间来了! 自然之子目光冷峻的朝著声音发出的那个方向看去,发现那是接近门口的一处长桌,围坐著一些各种族掺和的兽人,此时,食物酒水正不断的摆上来。 “啊哈,殿下,都准备好了,我看我们还是入席吧!”为打破这难言的尴尬,成国老只好把原定宴会时间提前几分锺,实际上他还有一个精彩的节目要准备,而现在那个人还没有来。 “不忙,该来的总会来,不如趁现在说清楚,免得一会儿影响大家的食欲!”自然之子竟然难得的幽默起来,忽然提高声音说道:“请站出来说吧,煞尊大神的信徒难道是不敢见人的懦夫吗?” “哼!”人群中一声闷哼传来,接著一个矮壮的龙人走了出来──龙人的身材本来就不高,加之他又躲在长桌后面,大家竟也看不到他。 “妈个八子的,你是谁,来这里捣乱!”暴躁的龙人首领哈里巴没想到竟然是自己族人,要知道龙人族一向低调,而且平日里哈里巴统治极其严厉,龙人族信仰多神,不但信自然女神,也信仰海龙神、山妖精和大蟒神等等,但却是严令禁止信仰煞尊之神的──哈里巴自己虽然痛恨人类,但却是极识大体的人。眼下,自己当众出糗,立即大骂起那个龙人来,而且就要上前去暴打那龙人一顿,众人赶紧拉住! “你没有多少日子可以威风了!”那龙人阴测测的说道。 这句话一说出,哈里巴仿佛浑身都冒出了火,即使是自然之子在旁边拦了一把也没能阻挡住他,矮矮的身材极其快速向那人射去,一拳把那龙人打倒,一颗牙齿飞向半空,和著血液落在长桌上一大盆热气腾腾的汤水里,别有风味。 “煞尊大神,勇猛无敌,金刚不破,百刃不伤!”那龙人虽然被哈里巴骑在地上狂殴,却依然狂呼猛喊──哈里巴号称龙族第一猛士,双拳能撕豹裂虎开碑破石,可那龙人明明是血肉之躯,全身都被鲜血染红了,却愣是不肯昏过去。 这只是片刻发生的事情,等到那些兽族女士们想起尖叫的时候,自然之子已经命令守卫将哈里巴强行拉开了,哈里巴兀自大声咒骂著,在空中挥舞著拳脚,不过这却让自然之子放下心来,因为至少高层领导还是自己人,没有被绿教侵入。 “煞尊大神护佑圣民,哈哈,你能耐我何!”那龙人极其坚强,吃了哈里巴几十拳竟然还能爬起来,只不过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被卫兵拖了下去。 成国府的土人侍者们赶紧过来收拾现场,擦干净血迹,那一整席的酒菜也全都换了下去,包括那盆“人血肉牙汤!” 哈里巴此刻虽然还在骂著,脸上却现出极其沮丧的神情──他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可是这个小插曲的主角偏偏不巧就由他的子民来扮演,这个脸可丢大了。 自然之子几个高层领导,包括成国老都上前劝著,哈里巴更加悲从中来,竟然呜呜咽咽的抽泣起来,让大伙儿哭笑不得,兰若云也不禁哂然。 一个侍者小跑过来,在成国老耳边说了几句话,成国老面上一喜,大声说道:“快请到花厅,人家喜欢并蒂兰花的香气,千万别点檀香,把东厅和西厅的兰花全搬过去。还有,把昨日运来的水蜜樱桃献上去,让大少爷自己亲自去招呼,那个……我还是亲自去一趟吧,可别失了礼数!” 众人正惊诧著在这尴尬的时刻成国老怎么还喋喋不休的说起这些来,哈里巴更是很不满意他的怠慢,这成国老却一脸喜色的说道:“众位可知道我今天特意准备了一个什么节目吗?”看见哈里巴怒瞪著自己,忙道:“大首领,一会儿你要是看了这个节目,保管你不再难过,这个我可以跟您保证!” 他又冲著众人神秘的笑了一笑:“失陪一下!”转身向著内厅走去。 “这个成国老,不知道又在搞什么?”自然之子轻声说著,他知道成国老本领极大,说不定真的能让众人忘记刚才的不愉快。 过了一会儿,一个满面英气的青年走了出来,向著自然之子等首领鞠躬问好:“小侄奉家父之命去办一件事情,晚到这些时候,还请各位叔伯父见谅!”看到兰若云时,眼里一阵惊诧闪过。 “定疆,你父亲这是搞什么呢?神神秘秘的!”自然之子问道。 那边兰若云已从蝴蝶口中得知,原来这年轻人就是成国老的大公子,叫做成定疆。 “请各位入席,片刻后即知!”这成定疆倒颇有乃父之风,竟也玩起神秘主义来了。 各人心中疑惑,走入首席,却是一条极其长大的石台,供几十个最有身份的人围坐,兰若云坐在自然之子身旁,蝴蝶却和另一个精灵少女坐入了女宾之席。 成国老却一直不出现,这宴席就没法开,成定疆又进去催了几次。 好不容易,成国老终于出来了,向众人告了个罪,脸上却洋溢著欢快和满足的神色,大声道:“众位可能早已经听说过‘子微之音’的传说了,但不知道可有谁曾亲耳听过?” 立时,台下一片议论之声响起,声量渐大,更有人吵得面红耳赤,似乎是在争论这个传说的可信度。 “成兄,那只是个传说罢了,难道世间还真有那种神奇的声音不成?”翼人首领察合猜旺不相信的说道。 “况且那只在神族的土地上听说过,跟我们兽族似乎没什么太大的联系吧!”爪人首领汗思王也有些疑惑。 兰若云心中也是微微震动,“子微之音”在裸兰的时候也曾听一些人说起过,那是非常玄幻的一种声音,入了极高的境界,据说能动人心魄、暴露出人心底处的各种情感。在神族,那是以能听到“子微之音”为荣的,而据说,这“子微之音”又是极难听到的,不是大有来历的人也只能凭空猜得而已。 自然之子皱著眉头,心道:“今天的宴会内容似乎跑题了…”但他也希望成国老能弄出些东西来,让大家先冷却一下“龙人事件”带来的不良风波。 成国老看看引起了大家的兴趣,脸上得意起来:“大家之所以不相信这是真的,是因为传说中那声音太神奇了,可是仔细想想,‘子微之音’是近三年才传出来的,并不像那些上古传说无迹可寻。因此,不才颇动了一番心力,派人到神族内地去打探,没想到那声音却又在裸兰大陆传出……” 兰若云听到这里,心中一动,原来“子微之音”已经到过裸兰城了。 听成国老继续说道:“老夫又派人进入裸兰城搜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期间辛苦也不用再说了,终于给我找到──!” 他说到这里,人群里立即一片“嘘”“哦”声传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著兴奋的神色,但大家也都知道,也只有他利用土人身份才能找来吧,其他兽人进入神族还可以,想进入裸兰城,那可是千难万难的! 待到人群静一静,成国老又说道:“今日,来的都是好朋友,差不多荒芜大陆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到了,这是极给老夫面子了……” 在往下就是商人的客套话了,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费如此巨力当然不是无目的的,这也是投资的一种方式,但却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做到的,即使有能力做到也不一定能想起,由此又可以看出这成国老实在非同常人。 哈里巴果然不再难过,早已经被这“子微之音”弄的心烦气乱──世上还没有演奏就能让人心中产生如此大反应的声音,有史以来可能只有这“子微之音”才能做到。 当下,终于忍不住了的哈里巴大喊道:“行了老成,你赶紧把这什么‘子微之音’弄出来,看是不是如传说中的神奇,那样才算大家感激你,你唠唠叨叨一大套,我都没心思听你说什么了!” 成国老兴奋的搓著手,微笑著说道:“这‘子微之音’是一位高人演奏,具体什么样我也不知道,而且,他只能在后面演奏,还希望大家能见谅!” “那怎么成?”众人异口同声的喊道“这看不到人还听什么音乐啊,他是不是见不得人啊!” “老成,我看你还是让他出来吧,大不了就是人类或者神族吗?凭他的身份,我们兽族还能伤了他一根毫毛吗?”爪人族首领汗思王呵呵大笑著说道。 众人也都想,那演奏者可能不是兽族,因此不敢出来,于是也都附和著说不介意,请他快出来让大家见识一下! 成国老面有难色,面有惭色的说道:“高人说要见人的话就听不到音乐,他马上离开,老夫千恳万求也是无济于事!” “呵,好大的架子啊,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哈里巴站起身就要往内厅走。 成国老和成定疆爷俩不约而同的挡了上去,脸色变得极其不自然。 “哈首领,坐回来!”自然之子低声说道,声音里却充满了威严,叹声说道:“高人行事,自与常人不同,如果不是这样,我倒是怀疑这‘子微之音’只不过是浪得虚名了!” 兰若云心中深有同感:“大街上有许多卖艺乐人,倒是随便就可以看到容颜,但那音乐也是难入方家之眼的──高明的音乐自当由行事非常之人演奏!” 哈里巴却想不透这其中关节,但既然自然之子这样说,那也是没办法之事,不满意的坐了回来,心中赌气,拿起一只羊腿大咬了起来,心道:“倒要看看这‘子微之音’是什么鬼音乐?” 成国老看大家再无异义,转身走近内厅,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向众人“嘘”了一声,立时,整个巨宅大厅里静得落针可闻,连那些工作的侍者们都屏住了呼吸,大家忽然都发觉自己的心脏跳得有点快。皆因这“子微之音”传说得太过神奇,神奇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人们都有点害怕万一在众人的面前暴露了自己心中情感,那实在是很丢脸的一件事情,正因为如此,强烈的好奇心又让每一个人都不忍离去,倾著耳朵,伸长脖子,心头鹿撞的等著。 片刻后,一股低沈而伤感的箫声传了出来,众人心头有如被重锤一击,巨宅中立即被一股伤感的情绪笼罩,可那箫声,依然催人泪下的呜咽著、盘旋著、揪扯住了众人的心,这个时候,他们是再也无法不听下去了…… 第四十九章 子微之音 夜色里,成国府的巨宅已经陷入一片哀伤之中。 悠扬的箫声洞彻每个人的心肺,将他们的心绪锁定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带著他们的思想在九天遨游。 时而化作一个尖锐的高音,抛向半空中,久久不愿落下来;时而展翅高飞,跨越千山万水,带他们到从未去过的地方流连;时而跨越时空的阻隔,竟悠悠然回到了从前,见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宫、商、角、徵、羽如同自己有了生命,不断做著最优化的组合──低沈、高亢、繁荣、简单,从深沈绮丽逐渐反璞归真。紧锣密鼓的连续振荡之后,又是一片片一丝丝的断音,明明在你觉得下一声该是上扬的时候,忽而又停了下来,正当你心痒难挠的时候,突然又传来一个明朗的尖音,心里猛的一阵,却又舒服无比。 箫声明媚变换不定,仿如四季,又如早晚,瞬间万变,任意东西。 阳光明朗的春季,细雨朦朦,和煦的微风从耳畔吹过,早耕的农人低唱著乡间小调;烈日高悬的夏季,水塘边青蛙做著午后艳梦,阵雨刚过,黄莺啼声;又看见金黄的麦田铺开,转眼已到了秋天,阿伯家的大黄有一声没一声的叫著,有秋蝉拖声,枫叶凋落;白雪皑皑,冬天的寒风又迎面吹来,裹紧身上皮裘,在雪原里漫步,谁家的姑娘,冰雕玉琢般的可爱…… 似乎是停了一下,曲风一变,又幽怨起来。 旭日东升,海边渔民们望著波涛汹涌的大海,不知是不是一去无归,多年来没有一天不这样想,所幸一直平安;而当夕阳西垂,大漠上的驼铃想起,蒙著面纱的商旅心里暗自感叹,只有别人看到他们的钱财,却从无人过问他们的辛苦──人生一世,所有的人都知道贫富的差距,却不知道得失的公平! 箫声再起,变得不高不低,却是悬在了半空,惹得听众昏昏沈沈的就想睡著。 童年时的欢笑,儿童无忧无虑的的索取,高兴的和苦恼的也只不过是片时而已,转眼间又到了另一天,记忆中已经没有了所谓的困惑;于是少年的叛逆心理随之而来,总看不过长辈们的唠叨,整日里想要离家出走,富家的子弟们如同深闺怨妇,渐渐远离了朋友,开始变得孤独;第一次的争风吃醋终于在青春年华里发生,同时爱上一个女子,为此不惜打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而当自己终于成年了,开始参与到无限的战争中去,此时方觉得儿女情长不过是过眼云烟,疏忽了武功的往日劲敌们,把生命消逝在了战场上,才发现有实力才有魅力;终于娶到了一个女子,发现并不是你最爱的那个,却也不是最爱你的那个,而此时,已没有了少年心情,或者偶尔去找个情妇,发现金钱权力与感情完全成正比;人过中年,功成名就,鬓边华发早白,儿女们重复著往日里自己的故事,第一次已旁观者的身份去看待,才发现竟是如此幼稚…… 感慨万千,人的一生似乎只是这一曲箫声,呜咽著吹过了听过了,又剩下些什么?功名利禄与你争我夺又算得了什么? 爱恨情愁,苦乐悲离,繁华过尽,雁过长空,了无痕迹…… ※※※ 此时,成国府里的来宾皆是兽人族里大有身份地位之人,不但有各族首领巨贾富商,也有演艺界名人和军队要员。此刻各人脸上表情却是千奇百怪,欢乐痛苦,茫然若失,痛哭流涕,肢体离位── “初恋,我的初恋──”龙人族哈里巴猛然抱住蹄人族首领鹿里盖翁,两人坐在一起,老首领完全躲避不开,况且他自己也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如同催眠。 “那女子现在身在何方啊,呜呜,当年我还是个穷小子,她虽然爱我,却始终无法结合……”哈里巴喃喃的念著,哭泣著,抹了一把鼻涕擦在鹿里盖翁的肩膀上,“等到我功成名就,回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嫁了人,不知所踪,我本想杀了当初阻挠我们结婚的她的父母,可那又能怎样呢,一切都已经不再了……” 哈里巴雄纠纠气昂昂的身躯颤抖著,大声哭道:“我终身不娶,就是为了这个女子啊,初恋啊,萍儿呀,你在哪里?” 他忽然从椅子上滚落到地面上,翻腾起来,如中魔障,却没有人来管顾他,每个人都或哭或笑的表情各异,爪人族首领汗思王更是早已经在桌子底下等著了。 自然之子圆睁双目,怒发上扬,满面铁青,大喊著:“我们是被遗弃的,哈哈哈,文明断垣呀,老天呀,为什么要给我们智力?争斗吗?有什么意义?再强大的国家,再繁荣的文明一样要消逝呀,谁能抗争命运?谁能改变陀螺?” 他大力的挥舞著双手,状若疯狂:“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蝴蝶却表现得很平静,捂著脸在那里哭泣,不知道了为了什么,就是感觉心里很哀伤,似乎没有存在的理由,而且,忽然变得好孤独,就想大哭一场。 成国老却满面笑容,裂著嘴在那里双目放光,白惨惨的牙齿放著冷森的光芒,他嘿然而笑,轻声嘀咕著:“管你人类还是兽类,管你国家还是政府,管你各色人等甲乙丙丁,我只是我,我是成家,只要掌握住一脉经济大势,成家将永远屹立在这世界上不倒,谁也奈何不了我,上天下地,唯我独尊,哈哈哈” 他大笑起来,忽然环顾四周,仿佛竟然不受这音乐影响,猛然看到那个阿若老兄正在笑呵呵的看著他。成国老心里大惊,不知道这人怎么竟然不受控制,自己的话是否被他听到,他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有如此功力? 片刻前,兰若云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发现竟然湿湿的流满了泪水,心里惊诧这音乐的力量竟然强悍如斯,不自然将他引入了潜藏了多年的伤感困境:“想起了早亡的母亲和英年早逝的父亲,仔细想想,世界上竟然无一个亲人,才发现自己如此孤独!又感觉无比的厌恶战争的思想重临,使他马上想寻一处山谷隐居起来不问世事,又惆怅未来人类的命运,不知道自己将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忽然想起清影秀,不知她是否也在思念自己,愁肠百结!” 还好他练过紫气决,这门远古遗传下来的炼气之术颇能镇心理气,悲伤了片刻之后立即警觉,哈里巴自然之子等人的百态人生立即被他看在眼里,等到成国老仰天大笑自鸣得意的时候,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同时也惊诧对方的功力:“他试探著成国老的时候发现此人只是个毫不会武功的老人,此刻看来,那绝对是一门高深莫测的隐藏功夫,或者说,这音乐本就是他自己安排的,当然,这一点兰若云不太肯定,因为他实在不敢相信如此美妙的音乐会是一个狡诈的商人所拥有的,那简直荒唐到了极点!” 成国老也诧异的看著兰若云,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一筹,因为受音乐影响,竟然把自己心中所想的祖先遗训所讲了出来,而兰若云只是面容哀戚的流了几行眼泪,反正眼泪又不花钱,胜负已定! 两人对看了一会儿,却同时大叫了起来── 他们看见翼人族首领察合猜旺正抽出长刀逼在自己脖子上,他咬牙切齿,眼角口唇都留下血水,右手握刀,左手握拳,大声喊道:“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前有狼后有虎,哈哈哈,不如死了吧,十三年前我就该死了的,我杀了他,哈哈哈,杀了父亲,谁让他不传位给我,今天他又来逼我,我死了吧──!” 他将长刀向脖子上按去,就欲自尽。恰好这是成国老和兰若云同时惊觉,大喊了出来,但是任何救援却已经来不及了,眼看这察合猜旺就要命丧自己的长刀之下。 他忽然又停了下来,长刀上已经血迹斑斑,只见他呆呆的瞪著眼睛,聆听著── 原来箫声已歇,此刻是一阵叮叮咚咚的琴声传了出来。 这琴声又别有一番勾魂摄魄的风味,无怪连自刎的察合猜旺都停了下来。 不自禁的让人想起了三月艳阳天的一个这样的日子: 小桥流水,草长莺飞,晨歌起处,才子甲手持纸扇翩然而至,但见他一席白衫,英雄长巾,剑眉朗目,潇洒若神龙,优雅若玉树。 登上石桥,顾首四盼,直叫河塘里采菱女为他倾倒,难以自制。 而此时,佳人乙手掖长裙,绿衫紫巾,环佩叮当,摇曳生姿,三步一个风流,两步一个含笑,袅袅婷婷的由远处走来。丫鬟忽然一笑,抿嘴含羞,举著手帕向石桥上指来:“小姐,侬看见哲个翩翩美少年,怎不羡煞奴家!” 明眸善睐,小姐秋波一转,面色早红,斥骂著丫头,来掩饰心中娇羞。 正是郎情妾意,相见恨晚,蝴蝶纷飞,鸳鸯比肩,男欢女爱,一番风流,月老含笑,好一段比翼双飞佳姻缘── 画外音,唱起:“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你是公主,我是青蛙,千古一吻,王子成家……!” 众人心中烦躁尽去,忧伤早无,听著这欢愉的琴声,每个听众的脸上都都洋溢著欢快的笑容,每个人心里都想著“才子佳人”的故事,只不过主角全都变成了自己,即使兽人中丑之极品者,此时也觉自己英俊美丽,才华绝代。虽然此刻宴席当中,并无纸扇,每个人还是拿著自己面前的猪脚、铁勺和汤盘等物权充,挥舞著,高唱著,翩翩著,就著悠扬的琴声,如痴如醉。 察合猜旺也不自杀了,拿著那把长刀也做著挥舞扇子的姿态,左手却背在身后,满面自得欢笑之意,脖颈中鲜血兀自沈沈流出,他只当是小桥流水。 连自然之子也面露微笑,不复疯狂,只不过他年纪已入不或,自来对情爱之事也不甚热心,却不如众人那样痴呆。 蝴蝶却受不住诱惑,双臂摇摆,姿容俏丽。 而龙人首领哈里巴更是挥舞著一头烤乳猪,一步三摇的唱著:“树上鸟儿成双对,我和娘子把家还……生命成可贵,初恋价更高,噢咽~~” 兰若云毕竟年轻,这时却输了成国老一回合,嘴里喃喃念著“阿秀,阿秀……”脸上一股笑意衬著年青年男子的春意,却在那大胡子的掩映下怪异无比。等他惊醒的时候,发现成国老也如片刻前自己的笑容一样,呵呵的看著他,眼神里分明是:“算打了个平手……” 兰若云骇然,赶紧运气凝神,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此时身处险地,如果说出裸兰城议事厅里任意一个人的名字都会惹来杀身之祸,还好没人知道“阿秀”就是“清影秀”,否则自己也不用解释了,那个跳舞的哈里巴就要把烤乳猪砸过来了。 正当众人陷入乱八七糟的情欲状态中不可自拔之时,琴声又一变,变得沧桑起来,虽不似先前的箫声那样惹人悲伤落泪,却也心情沈重。 小桥流水立刻变成了离恨天怨遥地,才子佳人也成了粱山伯与祝英台,还不止如此,琴声中隐隐有萧煞之声,仿佛无边秋意,冬雪重临,而风沙席卷和大漠孤洲也若隐若现。 众人仿佛看见一个白发老者,骑著瘦骨嶙峋的病马在大漠上迤逦独行:“白马已经老了,远游的浪子才想起回归故里,这落叶归根的情绪并不受距离所限!” 一个温和柔美的女声唱了起来: “相见难,却总是离别,学那黄粱一梦,千古伤心;君有语,相携如昨,睡梦中孤影垂怜,堪堪的红消绿败;争似浮萍,四处漂泊,塞外牛羊空许约…… 窈窕意,君子情,国破山河草木春,爱别离,相对忿,中军帐外寒雪深;斑驳泪,烛影遥,湘妃梦断汨罗畔,杯樽酒,义士情,此生不枉荆珂意,支剑行走江湖情…… 月如光影寒如梭,两军相争谁者泣?血染争场,所谓何来?看不透世事繁华,得多少,失多少?骷髅夜话,玫瑰花红,不过是骨一堆,劝君息心对此生,无限江山任遨游……” 琴声弹到此处,已变得雄浑而略带怒意,等到最后几声时,竟然表达出了强烈的规劝之意,众人又听得一阵痴呆,继而是疑惑,但终究无法从这声音中脱胎出来,被它牵引著上上下下,在也找不到自己。等听到那女声想起,众人心里又是一阵惊诧,原来这“子微之音”的演奏者是这样一个奇女子,但已经不容许他们多想下去,那声音如有魔力,把所有的思想都牵入了音乐当中,跟著音乐的节拍活动自己的思绪,很多多年来一直困惑自己的人生问题和生命疑虑竟于此时冰消玉解,很多人霎时有大彻大悟的感觉。 琴声止,人声停── 成国府中的各位听众依然呆坐著,思考著,完全忘记了“子微之音”已经远去,仿佛余音绕梁,那美妙的音乐依然在上空盘旋。 一刹时大厅里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在思考著由乐声勾起的许多心中困惑,隐隐摸到一些头绪,却又不太清晰,绞尽脑汁的思虑著,如中魔障。 “不过是骨一堆……哈哈,对啊,就是骨一堆啊!”自然之子仿佛顿悟了什么思想,喃喃的念道,向兰若云看去,赫然发现那座位上竟已经没了阿若兄的身影──! 他向蝴蝶看去,发现蝴蝶也不在了,想寻出成国老来问一问,竟连这主人都已消失,而且大少爷成定疆也不在,仿佛瞬间化作了气体一样,无影无形! 他环顾四周,发现大厅里的众人还在如痴如醉的沈思著,有些稳重的人惊醒过来,紧张的看著自己身边的人,一个劲儿的问道:“我刚才怎么了,你一定看到我的窘态了?”结果发现对方也有相同的疑虑,才知道大家都受这音乐影响,每个人都陷入无比混乱的状态,竟然再也看不到身边人的样子,也还好如此,否则“杀人灭口”“碎尸案”这类事情肯定是接下来几年里的主旋律──每个人都有些不愿为人所知的隐私,为此不惜消灭知情者。 察合猜旺摸著脖子上那条伤口,心里惊诧,眉头紧皱,呆呆的看著衣襟上和长刀上的血迹,对周围人猜忌的目光更让他恼羞成怒,一甩袖,转身离去。 而哈里巴的怪异举动却引起了众人一阵大笑,此刻仍然抱著那头烤乳猪大叫著“初恋,白骨……” 众人心里又一阵崇敬心情油然而生:“他竟然说初恋就是白骨,可见此人已大彻大悟,思想上升到了一个极高的层次!” 自然之子本想让大家听听音乐,缓和一下先前的不愉快,结果没想到这传说中的“子微之音”不但不是浪得虚名,甚至尤有过之,将这次聚会搞得乱八七糟,眼见是开不下去了,倒是满桌丰盛的饭菜,如似在嘲笑各位感情脆弱的精英。 他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找不到主人了,自己心中忽然很落寞,也不如归去吧,似乎应该好好整理一下情绪,这个“骨一堆”搞得他心烦气躁意乱神迷! 蝴蝶和兰若云都不见了,他叫起自己的百人卫队,叹息著向自己的府第走去。 “他们究竟跑哪里去了呢?”自然之子边走边想著,“难道和绿教有关?” 他心里一阵惊诧,猛然感觉周遭的气氛有些不对,是杀气,他停了下来,目光锁定在十丈开外一栋民房处。 “好,来吧,既然早已经注定!”他向手下指挥著布成一个半圆,自己当先向那民房扑去── 第五十章 美男子 兰若云之所以离去是因为正在他神游八荒的时候忽然耳边听到一个声音:“兰若云,别来无恙啊!” 这是一个非常柔和婉转的女声,如果在平日一定会让他感觉如沐春风,可是今天,在兽人族的土地上,自以为装扮得天衣无缝的他,忽然被人叫出名字,立时全身一震,如坠冰窖。 不难想象,如果让这些兽人发现他就是人类的总军师,扮成奸细来刺探敌情──兰大少爷细皮嫩肉,加些十三香十四香什么的搅拌一下应该很和这些兽人的胃口。 兰若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尽管后背上已经冷汗淋漓,他还是忍住了没有任何反映,告诉自己要镇定──说不定是对方叫错人了,或者是有意试探,千万不能著了道儿! 他又在那里做“蛰伏老龟状”静静的呆了几分锺,发现在没有什么风吹草动,于是抬起脑袋四下张望了一下,发现自己周围的自然之子等人还在闭目沈思,思考自己心中疑惑。 至于女人,却只在远远的角落里有一些兽族妇女在“入定”,兰若云不相信这些五大三粗的女人能说出那么柔美的声音。 “别再那里东张西望了,说的就是你,你那部胡子根本不适合你!”那柔和的女声再次传来,已经有了一些笑意。 兰若云站起身,飞快的走出大厅──他发现那声音来自巨宅之外。 “等一等!”他喊道,直觉上那人似乎在远去。 “咦,被你发现了──!”那声音似乎很惊奇,“看来你的功夫又有进步啊!” 兰若云向前跑了几步,已经窜进了成国府外那两行的树林里,心中猛地一怔,发现类似的情形曾经出现过。 “你,──是谁?”兰若云紧张的问道。 “裸兰城外一别,已有经年,不怪兰兄会做此问!”那声音提醒道。 “哦,是你,你,可好吗?兰若云忽然想起,当日迪斯罗利叛变,自己忍辱负重,跑到裸兰城外的树林里去对著大树诉苦,心里的秘密可全都被这女子听到了。奇怪的是却没有一点异样的感觉,反倒觉得这声音能让自己安宁下来,即使心中有什么伤痛苦恼和不愉快,那声音也有能力将它治愈。有时候,自己会无端端的很想念这个声音,此刻却再次相逢。 “兰君此时意气风发,风采更胜当日,看来已经与你那个小情人和好如初了……!” 兰若云脸上一阵羞红,知道那人还记得自己当初的苦恼,嗫嚅道:“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还记得你……”他却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说,心中一阵胡涂,记得又能怎么样呢?又想怎么样呢? “兰兄,相逢是缘分,离别也是缘分,没有离别,何来重逢,没有重逢,又怎知离别的苦处,而没有重逢,又怎体会得到离别的苦不堪言,人世间的凡人们,本就是跳不出这种七情六欲的轮回──!”那声音感叹的说道。 “听你这样说,好像自己并不受这些所限制!”兰若云试探著问道。 那声音隔了良久,才在很远处传来,却已经模糊不清,她说:“正是!” “等一等,我还有话要问你!”兰若云向前跑去,朦胧中似乎看到一团白影,在奇快无比的向前漂浮,他也不辨方向,知道那团白影就是她,使尽浑身力气向前追去。 渐渐看到了荒芜城的城墙,城门上巡夜士兵的号子声在午夜回响。 兰若云站在街心,冬日荒芜大陆冰冷的寒风从他的领口一直吹进来,他裹紧皮裘,在街上来回走著,任凭冷风把头发弄乱。 心里自嘲:“亏自己还是个不错的杀手呢,竟然能把人追丢!” “你还在吗?”他大声的喊著,心中一种寂寥的心绪姗然而至。 城门上几个兽族士兵用兽族语向他大喊道:“什么人?大半夜的在那里鬼叫什么?” 兰若云赶紧走开,不想惹来麻烦,依依不舍的向著白影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看。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兰若云赶紧躲进一条胡同里。 “子微先生,请您留步!”成国老父子两个急匆匆的赶到,却不知早已经来晚多时。 “已经走了……”成定疆满脸伤感的说道。 “是,走了!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成果老看著儿子仿佛初恋失败一样的垂头丧气相,诧异的问道。 “她怎么可能是尘世间的人,她绝不是……”成定疆不理父亲的埋怨继续痴痴的说道。 “你看到她的样子了?” “唉,何必要看到她的样子呢,如果能让我再听三天她的声音,就算是立即去死我也愿意!”成定疆坚定的说道,没人敢怀疑他的决心。 “呸,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快给我滚回去!”成国老上去狠狠的踹了儿子一脚,为他违反商人“狡猾多诈、六亲不认”的原则而生气。 成定疆嗟呼连连,仍然心有不甘的向四处看著,随在父亲身后离去了。 “原来她就是子微之音的演奏者,也难怪,也只有她这样的人物才能创造出这么高明的音乐!”兰若云感叹著,决定先回精灵王的府第。 却发现自己迷了路,荒芜城还是很大的,只记得自然之子住在东北方向,于是向那个方向慢慢踱去,心里依旧沈沈的胡思乱想。 想著事情,自然走得慢了,直到一阵呼喝打斗之声将他惊醒。 歪起头仔细的听了听,发现声音来自不远之处,纵身向那个方向扑去。 赫然发现竟然又是蝴蝶在被围攻,此刻却有十几个黑衣人,已经不是蝴蝶所能够应付的了。 不过那些黑衣人似乎并不欲取她性命,一个似乎是领队的杀手阴测测的说道:“蝴蝶小姐,只要你劝令尊把那件东西交给我们,咱们既往不咎,我们还要为以前对你的得罪道谦,要知道──” 还没等说完,忽然屁股上一阵巨力冲来,身体不由自主的飞了起来,直摔出十丈开外,跌在地上爬不起来。 “要知道我这招‘无敌飞天脚’可是百发百中的!”兰若云哈哈大笑者,抬起腿,弹了弹鞋面上的灰尘。 “阿若大叔!”蝴蝶惊喜的大叫著,声音里满是亲近之情。 “侄女乖,看大叔给你放风筝玩!” 兰若云窜进黑衣人当中,上蹬下踹,一个个将黑衣杀手踢飞,他熟悉他们的武功招式,而且知道这些人的功夫比之教官朗克是差的远了,因此这“风筝”放的是异常得心应手,杀手们集体过了一次当“飞人”的瘾。 “点子太硬,撤退!”那个爬起来的黑衣人队长呼啸一声,众人聚在一起,转眼间跑了个无影无踪。 蝴蝶拍手笑著,又蹦又跳:“风筝断线了──!” “蝴蝶,你怎么会在这里?”兰若云诧异的问道。 “我发现你不在了,怕你有什么意外,所以出来找──!”忽然脸色一变,“哎呀不好,他们说要对付阿爸,我要赶紧回去帮他!” 转身就跑。 “蝴蝶,等等我!”兰若云赶紧跟了上去。 自然之子向著那处民房飞过去,发现一个黑影背对著他站在那里,浑身散发出一种极其霸道的气势,让人心底烦躁,甚至有些想要呕吐的感觉。 他暗运内力,将心中烦躁平息,在房顶上站定。 胡同里,此刻已经涌出了十几个黑衣人,站成了一个很高明的包围圈,隐隐把自然之子和他的百人卫队包裹在了里面。 “阁下是绿教中的哪号人物?敢在这荒芜城里对本人下手,也绝非泛泛之辈了!”自然之子沈声问道。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自然之子心中又是一阵烦躁。 但见这神秘人打扮得极其怪异,全身罩在一身黑色的长袍里,只露出一双冷气森森的眼睛,身材极其高大,自然之子需要仰视才能看到他的眼神,气势上已经输了一大截。 “我并非绿教中人,灵格先生,我找你是想取回一些东西!”怪人用生涩的兽族语言说道,极其温文柔和,但对于自然之子来说,无异于晴天响了个霹雳。 要知道,这自然之子在年轻之时,因为机缘巧遇,获得一身武功智略,于是统一精灵各部,又被兽族尊为军队最高统率,是名义上的兽族最高统治者。期间所花时间也有二十几年了,年轻时候的名字早已经不用,相识的人无不尊他一声“自然之子殿下”,此刻猛然被人叫出昔日弃名,心中惊诧可想而知! “你,你怎么会知道……你是谁?”饶是他本是极其稳重之人,此刻也不禁全身紧张,不由自主的打起颤来。 “这些你都不必知道,我的目的很简单,想取回那把钥匙!”怪人继续柔和的说道。 “钥匙……你说什么钥匙……?”自然之子额头冷汗直冒,“我什么也不知道!” “唉~~!”那怪人叹了一口气,“您也是有身份的人物,说出这样的话来会被人耻笑的!”显然知道自然之子言不尽实,怪人口气已变得有些生涩。 自然之子闭上眼睛,心中无数念头闪过,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睁开眼睛:“阁下从哪里来,怎么会确信钥匙在我身上!” “悠悠沧海,眷眷我心,断水层云,漂流于今,若为君故,此生伶俜!”怪人朗朗的吟道,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自然之子。 “你……果然已经去过了!”自然之子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没有了,脸孔变得煞白,忽然厉声道:“就算死,我也不会交给你的!” “灵格先生,这又何必呢,你明明知道那是属于我们的东西!”怪人继续游说著,语气中又恢复了那种温柔的声调。 “既然它被命运安排在了兽族的领土内,我绝不允许它落入外人之手!” “唉,你们根本不知道它的价值!” “是,我们是不明白该怎样去利用它,但我们知道它会给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所以,我绝不放手!”自然之子坚定的说道。 “你确定?” “绝不反悔!” “那么,我只有得罪了!”怪人无奈的看了自然之子一眼,身形向后飘去,姿态异常美妙──他不打算自己动手,隐在阴影里,一双红光闪闪的眼睛阴森恐怖。 一道黑影从他身后奇快无比的向自然之子纵去,刀光一闪,以到了自然之子面前。自然之子心下骇然,御剑而出,“当”的一声在千钧一发之际挡下了这奇快的一刀。 身形却不受控制的向民房下落去,周围的黑衣人们立即围了上来,将他压制住,使他无法腾空逃走。 这些黑衣人的功夫可远比围攻蝴蝶那些黑衣人的高明,自然之子一生中重未遇到过这么快的刀,而且是十几个人一起使将出来。只觉满天都是刀影,浑身罩在一片刀幕之下。还好他本身武功亦是以剑招精绝快速见长,而天空中又有自己的卫队不断向黑衣人们射箭,让他们有所顾忌。 最可怕的是为首的那个黑衣人,武功高出其他人许多,每一刀都让自然之子疲于应付,身上已受了多处刀伤,而其他的黑衣人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攻击他的机会,眼光之狠毒,也只有杀手才能做到。 自然之子心中诧异,荒芜城中来了如此多的高手,自己竟然一无所知,还好是自己,如果换成了其他人,只怕此刻已经命丧在这刀幕之下,要想完胜这十几个一流高手,除非是她……自然之子眼睛中忽然现出一种慈祥的微笑来。 对面正进攻他的黑衣人看见在这种情势下对方竟然露出这种笑容来,想起江湖中有一门叫“死亡微笑”的神秘武功,能在谈笑中致人于死地,莫非……这个人竟然练成了! 他神经质的往后跳了一下,这也是杀手少有的一个弱点──多疑! 其他杀手看到领队往后退了一下,也都神经兮兮的向后退去。 自然之子心中诧异,没想到自己这并不迷人的微笑竟能收到如此奇异的效果。 趁著攻势减弱,立时向天空中飞起来,大声向卫队发著命令:“去通知巡逻队,不知道这群蠢材在干什么?” 一个精灵展翅刚要向城门处飞去,天空中一股凌厉的气势大力的冲击过来,碎羽纷飞,身体在空中抽搐了几下,跌落地面死去。 怪人终于出手了。 当空把正在空中的自然之子击落地面,而此时,又有几个精灵已经四散著飞开,向城门处去报信。 自然之子感觉心中一阵烦躁,喉头一甜,嘴角已经渗出了一丝血迹。 他向那怪人看去,发现他并没有使用任何武器,只是随手发出了充满霸气的一拳,便轻而易举的将自己击落地面,这份功力,他自认再练个十年八年也是赶不上的。 “你们去挡住巡逻队,这里交给我!”怪人向黑衣人们发布了命令,转身盯住自然之子,缓缓抬起左手。 黑衣人们身形一闪,已经飞快的追著精灵向城门掠去,片刻后一阵兵器相撞之声传来,显然已经动上了手。 这面,怪人左手上一团黑气渐浓,猛然腾空而起,向著自然之子狠狠的劈了过来,自然之子运起全身力气接了这一记。相对于怪人来说,瘦小的身子如断线风筝般向后摔去,肋骨断折声在黑夜里清晰可闻。 怪人摇了摇头,撇著嘴说道:“我只用了一层功力,灵格先生,看来您还没有动用那些东西啊!” 自然之子浑身剧痛,如欲晕去,废力的说道:“你……杀了我好了,我要让它随著我永远消失!” “我怎么舍得杀你,你不知道我的职业,如果你知道了,肯定会相信我一定有办法让你说出来的!”怪人的兽族语非常生硬,但却也冰冷得让自然之子一阵寒战。 他猛然站了起来,双手合十,汇聚全身最后一点力气:“精元神光!” 大叫著勉力飞身半空,把手中凝聚的白色气体俯冲著向怪人击去。 “咦?”怪人看著自然之子的白光,“原来你还是去过了,兽人族怎么可能有这种武功!” 左手运力向那白光击去,仿佛轻松之至。 自然之子“啊”的大叫一声,再次被怪人击飞,鲜血在空中洒开,如冬日里的朵朵梅花。 兰若云就是这个时候赶到的,趋前一步,接住自然之子坠下来的身体,发现他已经昏过去了。他心中骇异,知道自然之子的武功极其高明,此刻看来,却仿佛被那怪人毫不费力的打败,那么怪人的武功…… “蝴蝶,你先回去!”兰若云把自然之子的身体交给蝴蝶,轻声说道,眼睛却盯著怪人。 “我,我不走!”蝴蝶忽然大声说道,看著父亲惨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哭了起来。 “如果你不想因为我分心照顾你们而被他打死的话就赶紧走!”兰若云急道。 蝴蝶抱著父亲身体,想了一想,一跺脚:“你要小心啊!” 转身飞快的离去。 “少女,把人留下!”怪人从高空中大鸟般的向著因为抱著一个人无法起飞的蝴蝶扑去,手中劲气已先他一步击向蝴蝶。 “给我站住!”兰若云大喝一声,一道凌厉的紫气由指尖激射而出,向著怪人的后脑袭去。 怪人分出一只左手来,稍稍转了一下身,向那股紫气抓去。 猛然间手心中一阵灼痛,紫气突破黑气刺伤了他的手掌。 由于轻敌,他只用出一层内力来迎接兰若云这一招,不免吃了暗亏,心中惊诧,赶紧撤回追击蝴蝶的那股气力,从半空中坠下来,摘掉手套,露出一双雪白细嫩的双手来,他翻来覆去反复的看了看自己的手,紧张兮兮的样子,确信并没有受伤之后,才想起蝴蝶已经跑远了。 眼神不再温柔,而是充满了怒气,盯著兰若云:“小子,你竟敢阴我,我天下无双的一双玉手差点就毁在你的手里!让我来惩罚你!” 双手握拳,凝结气劲儿,猛然向兰若云袭来。 兰若云体会著这股凌厉异常的劲气,忽然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似乎在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形…… 双手画圆,形成一个波气漩涡,紫气大盛,猛然往那黑气上迎去。 “轰~~!” 巨声响过,两人心中同时惊诧对方的功力深厚。 “没想到人间还有这样的高手,真是有意思!”怪人微笑起来,“不过我只用了一丝儿力气而已,现在才刚刚开始!” “鹰先生?!”闭目沈思的兰若云猛然张开眼睛,终于想起这种熟悉的感觉了,当年叛出杀手营的时候,曾经有一个被狼克教官称为“鹰先生”的怪人,武功怪异,气势霸道,正是和眼前此人相差无几,当时自己紫气神功已成,却也只不过和他战了个平手,那是自己有生以来遇到的最高强的一个对手。 “哦,你认识鹰?”那人奇异道,忽然眼眸中奇光大盛,“鹰只做了一次任物,而且失败了,你认识他,那么──!” 兰若云暗叫不妙,眼见此人功力远远超过当日的鹰先生,自己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我,我不认识他──!”他贼忒兮兮的说道,一看就知道是撒谎。 “晚了,一号叛徒,我们找的你好苦,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怪人扬起左手,呵呵笑著:“二号叛徒没和你在一起吗?让他出来,本公子一起送你们上西天,也省得麻烦了!” 兰若云叹了一口气,没想到终于还是露馅儿了,不过心中倒也有些自豪:“竟然排到了一号,想来那二号就是离人倾吧!” “还废话什么,打吧!”兰若云运气紫气,形成一个大的紫色光球,向怪人抛了过去。 “来的好!”怪人轻呼一声,双手往左右拉开,再往中间汇聚,形成一条气体长带,甩手向兰若云的光球掷了过来,猛的暴烈开来,紫光和黑光缠绕著,在空中沸腾著散开,空气变得炽热异常,热气将两个人推向两边,长街上已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嘿,不愧是组织头号通缉令的拥有者,还真有两下子!”正当兰若云狂喷鲜血的时候,怪人却又毫发无损的出现在他面前,“不过,嘿嘿,我最讨厌长的好看的男子,就算是你也不例外,何况你还是一号叛徒!” 怪人举起手,一股黑气凝结成刀锋的形状:“觉悟吧,一号叛徒!”就要砍过来。 “等一等!”兰若云猛然抬起头,大叫道:“我想知道是死在谁的手里?” “哼!你是不服气吗?”怪人收起气刀,忽然冷笑起来,“让你这井底之蛙见识一下也好,别以为自己是多么了不起的美男子!” 他忽然站定身形,抬头望望天上的月亮:“为什么我总是这么寂寞呢,难道英俊也有罪吗?” 顾影自怜的怪人瞪著正奇怪的看著自己的兰若云,缓缓摘下面纱,大声道:“我就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谈吐如珠、风趣幽默、身体健康、精力旺盛、具有办事能力、风靡万千少女,杀手中的杀手,还是杀手的──杀──手──之──王!” 兰若云不喷鲜血了,呕吐了一地,却也禁不住向他看去,立时一呆:本来他还满自恋的以为自己也算是人中之龙了,即使秀美不如身为神族的离人倾,但英气却远胜之,他还真不相信世界上还有第二个人能胜过自己。 可是眼前男子,他却是自愧不如。 这男子只能用“绝美”两个字来形容。 白皙的脸庞、尖尖的下颏、弯弯的眉毛、薄薄的朱唇、雪白的牙齿,每一个部位都美到了极点,而当他们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勾魂摄破的妖豔立即呈现出来──这竟然是一张男人所不应该拥有的脸孔,然而,他偏偏长在了这个身材高挺明显是男人的怪人脸上。 “你──?”兰若云指著他,没想到能发出那么邪恶气息的人竟然是这样一个美男子。 “哼,我最讨厌同性恋,你看你那幅色鬼相,一看我就来气!”怪人忽然把波浪形的金黄色头发在手中缕了缕,姿态简直美到了极点,白皙的双手配上柔美的长发,让人无论如何不能把他同“男人”联系上。 “怎么样,羡慕吧,同样身为男人的你,面临著自己信心被击溃的那种无奈感,是不是想立即结束自己的生命呢?哈哈哈!”怪人得意的大笑起来,“记住我的名字,我就是人见人爱,鬼见鬼疼的英俊男人赛得罗思。希姆森。希姆大人,自卑吧,叛徒!” 他罗罗嗦嗦的说了一大通,终于认为已经戏弄够了兰若云,再次扬起左手,一条黑色气刃出现,狠狠的向兰若云劈了下去…… 第五十一章 卿本佳人 看著希姆那把黑色气刃急速向自己头顶砍落,兰若云眼中闪现出一抹诡笑,么指和食指捏了一个起劲儿,挡在头顶上方,身体以极其难看的姿势滚向一旁,一口鲜血向希姆喷去。 果然,希姆大皱眉头,不愿被兰若云这口污血喷中,本待先结果了他再往后跳,却发现手中气刃竟然砍不下去。 一股拉扯之力将他硬生生的拖在原地,却是兰若云双手捏成的那个气劲儿缴住了他的气刃。此时想跳开也来不及了,俊美白皙的脸庞立即被满口鲜血喷了个正著,血腥之气直扑鼻翼──他本就十分讨厌男人,尤其是兰若云这种人摸狗样的,又被这男人以一口鲜血“净面”,实在恶心到了极点,一弯腰,大声呕吐起来。 原来兰若云趁著和他说话的功夫,运起气疗术治愈内伤,暗中凝结内力,同时双手打了一个回旋力的气结,使用巧招把他拉扯住,终于使“吐血大法”圆满成功。 看著希姆呕吐不止,他当然不会错过这千载良机,跃起身一拳狠狠的向希姆背部袭去。 满面鲜血的希姆听到身后劲风袭体,没想到兰若云竟然还有一战之力,来不及站起身,弯著腰向前纵去,姿势要多么难看有多么难看,饶是如此,也被兰若云的气劲儿刮了一下,痛彻心肺,又吃了兰若云一个暗亏。 “哈哈哈,你这超级自恋狂,竟敢抢本少爷的风头,看我痛打落水狗!”兰若云不给他还手机会,一拳接一拳的向他攻击。 希姆气得暴跳如雷,却也不敢轻视兰若云这开碑裂石的紫气决神功,一边还被脸上血腥气刺激得直欲呕吐。 等一等,等一等──!“希姆大喊著,左窜右跳,却始终无法摆脱兰若云的紫气,最后气得极了,干脆站住不动,硬挺著接了兰若云一拳。 “砰砰砰砰~~!” 一连退了七八步,希姆面色惨白的站定身形,眼中如欲喷出烈火,嘴角一丝血水流了出来,他掏出一方手帕,动作优美的拾掇干净,狠狠的将污秽的手帕抛下,歇斯底里的大喊道:“你真的把我给激怒了!” 猛然间浑身骨骼暴响,眼中红光激射,俊美的脸孔开始变形,极其丑恶狰狞,身躯涨大,把本来宽大的黑袍绷紧,肌肉如欲裂出…… 兰若云吓了一跳,向后退了几步,忽然感觉这副画面极其熟悉,仿佛在自己的意识里曾经有过类似的蜕变。 他一步一步向后退去,知道希姆变成这副样子将会爆发出雷霆一击,心中紧张,凝神戒备,刚才所受的内伤又发作起来,让他胸腹间隐隐作痛,却不敢上去继续攻击,知道此刻一个判断不准自己将轮入万劫不复之地,直觉上,对方这副样子绝不好惹。 蓦地──一阵奇异的箫声传来,空气中,暗流涌动,那箫声仿似一个个环形波纹,在空中传递著,向发出可怕声音的“变身希姆先生”涌去。 这箫声时高时低,断断续续,曲调间柔和婉约,仿似一只温柔的手,梳拢著夜色中诸般不安定的因素。 身形还在涨大的希姆忽然“呼哧呼哧”的喘起了粗气,歪起头来倾听箫声,眼中红光渐渐变淡,骨骼间的巨响停止,身材不由自主的矮了下去,接著扭曲脸孔也渐渐恢复成柔媚的妖豔,此刻却动也不动的倾听著这具有极强安抚力量的箫声。 “是她──!”兰若云心里这样想著,一阵愉快的感觉油然而生,翻腾的热血也渐渐平静,内伤似乎好了很多。 “云山的哪一位姐妹在这里?请出来相见!”希姆高声喊道,声音远远的传出去,盖过了远方黑衣人们与兽人巡逻队的打斗声。 “听了我的箫声还不知道我是谁吗?你真是大胆,明明知道我在这里,竟然还敢胡来!”兰若云熟悉无比的那个声音此刻不怒自威,若有若无的从不知哪个方向传过来。 “我不相信你是八重天的子微!”希姆大声喊道,向前跑了几步,面上神色有些紧张,却仿佛忘了兰若云的存在。 一团白影明灭不定的漂浮过来,空气中的黑暗立时明亮起来,冷风在这团白影三尺之外便远远避开,使白影周围三尺方圆空气停止流动,形成一个纯净的真空状态。那团白影,渐渐接近希姆和兰若云,一个窈窕的人形在白影中若隐若现。 兰若云第一次如此接近的正视白影,心脏猛烈的跳动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白影看,却朦朦胧胧的瞧不清楚。 那白影飘到希姆面前,沈声道:“希姆王子,你不该来的!” 希姆浑身一震,往后连退三步,颤声道:“圣……圣女……!” “听我的话,赶紧回去,把你那些手下全都带走,别在这里捣乱,好吗?”白影声音清丽柔和,仿佛是在商量,又让人觉得非按照她说的那样去做不可。 希姆镇静了一下,脸上神情数变,心中无数念头电转,忽然挺了挺胸膛,大声道:“我凭什么要听云山的吩咐,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我们不会输的!” “当然,也许我们会再次失败,但并不是在这个世界中,回归之日近在眼前,我们的恩怨将很快了结!”停了一下,语气有些不满的说道,“我们已经知会过风林的人了,还要我警告你们多少次呢?” “嘿嘿,恐怕不那么简单,否则你为什么来,也是为了那件东西吧!”希姆状了状胆,试探著说道。 “你最好别打那件东西的主意,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白影忽然语气冷了下来,让希姆浑身打了个冷战。 他又往后退了几步,忽然倒退著腾身而起,急驰而去,转瞬消失在黑暗之中,一个声音远远传来:“大家各凭本领吧!” “唉,魔性难改!”白影沈沈的探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向兰若云,“兰兄,我们又相见了!” 那白影渐渐披散开来,化作一缕缕的淡霭,散入周遭的空气中,转瞬不见。 一个青衣女子姿态优雅的站在兰若云面前,立即让他仿如被五千个狂雷一起轰打,头昏脑胀,就欲摔到地上去。 这明显是一个神族的女子,身材婀娜,面容秀丽,仪态端庄,这些都不足以让兰若云如此失态──相比之下,清影秀的颜容绝不比眼前这女子相差,难得的是,这女子的脸庞笼罩著一种圣洁的光辉,那一股非凡尘所有的特殊气质立即让她的美丽成倍上翻,相信任何一个男人见到了她的容貌都会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兰若云小小凡人,在所难免,立即中招,张大著嘴,眼珠外突,口水顺著脖颈流进前襟,他却惘然不知。 青衣女子摇著头,叹著气,轻声道:“本以为兰兄如此超凡脱俗之人,能表现出超凡脱俗之举,却不想也是这副让人生气的样子……” 兰若云猛然惊醒,摇摇头,又接连点头,长叹了一口气:“老天真是一个伟大的造物巧匠,姑娘之美,想若云如此失态,毕竟可以原谅的吧!” 青衣女子微微一笑,轻声道:“你这孩子,忒地顽皮!” 兰若云全身一阵舒软,也回应道:“你这女子,忒地让人失魂!” “贫嘴,真正该打!”青衣女子微怒道。 兰若云扬手轻轻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是该打!”啪啪有声。 “行了行了,别演戏了!”那女子微笑看著他,“你的内伤要紧吗?” “没什么大碍,那个白痴想杀死我还要等一百年!” 女子又笑了一下:“你的智慧是够了,可是论到真实功夫,你现在还不是那人的对手!” 兰若云沮丧的低下头,知道她说的是实情。 “不过,这个世界中,能练到你这种水平的,可以说寥寥无几,你也不必难过,我当祝你一臂之力!”青衣女子安慰著他,柔和的说道。 “子微?”兰若云忽然颤颤的问道,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名字。 “子微是我的姓,我叫子微晴,你称呼我为子微就行!” “哦,子微,古书说天上有紫微星,不知……” “咦?你怎么知道,子微这个姓氏就是根据天上星宿所取!”子微晴有些惊诧的看著他,“你是和灵格一起进入那里了?” “灵格?”兰若云疑惑的看著子微晴。 “看来你还没去过,不过,你竟然知道这些,却也真让人不解!”子微晴看著兰若云疑惑的表情,放下心来。 “我是在一些古书上读到的,我们人类称其为神秘学!”兰若云脸上一红,其实整个裸兰大陆就有两个人在研究所谓的神秘学,一个是他,还有一个是被逼无奈的图书馆长巴图林。 “真想不到人类当中还有这些睿智之士,竟然参透了那些文明残片,真不简单!”子微晴感叹著说道。 “其实,就只有我一个人啦,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在子微晴面前,兰若云忽然觉得撒谎简直是一种罪过,看著她凛然不可侵犯的秀美颜容,只能实话实说。 “哦?兰兄,子微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子微晴双目精光一闪,“看来有些事情还真要拜托你来帮我一把!” “没问题,只要是子微的事情,我兰若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兰若云大力的拍著胸膛,赌咒发誓的说道。 子微晴又微微的笑了一下,差点又让兰若云呆住,赶紧狠狠咬了一下舌尖,清醒过来。 “那么,这本书你肯定能看懂了?”子微晴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兰若云。 兰若云拿过,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一下,有淡淡的清香,感觉无限幸福,又惹得子微晴摇著头说了句:“你这孩子,快看看吧!” 兰若云翻开册子,发现正是用那种古怪的象形文字写成的,读了几句以后,面色古怪:“这,这不是《道德经》吗?” “嗯,果然!”子微晴忽然停了一下,“有人过来了,我们换个地方!” 转身向城外走去。 兰若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的步姿,但见每一步都嫋嫋婷婷,仪态大方,毫不做作,在他定睛打量著的这一瞬间,子微晴的身形已在十丈开外。 心中大惊:“有这样快的吗?” 赶紧快跑几步跟了上去。 守城的兽族士兵但觉眼前一青一白两道影象晃过,兰若云与子微晴已经身在荒芜城外。 恰巧又是一片树林,两人走进树林,藏好身形,天空中一轮满月越发的明亮起来。 兰若云心中感叹,轻声说道:“第一次遇见你也是在这样的一个树林里……” “嗯!”子微晴不痛不痒的答应了一声,忽然说道:“清影秀那孩子可是思念你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你可要早日回去!” “啊?”兰若云面色一变,“她,她真的这样吗?她是不是瘦了好多,唉,这个傻瓜,她怎么能……!” 忽然看见子微晴笑吟吟的注视著自己,脸上不禁一红,解释道:“她现在是总领,如果病倒了可就麻烦了!”想了想,忽然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那些杀手阴魂不散,到处惹乱,我四处察访他们,才刚刚从裸兰过来!”她笑了一笑,又道,“这个世界的三个种族,云山都了如指掌,清影秀这个美人,我当然很注意她,而且,战神兰家的后代也是一个这样有趣的人,子微还真的愿意多在裸兰停留呢,本来以为见不到你了,没想到却在这里遇到,可见我们缘分还是不浅!” 兰若云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子微,你的声音很好听,样子让人看了也舒服!”兰若云由衷的称赞道。 “你这孩子,让我们还是说正事吧,跟你缠夹不清!”子微晴有些嗔怪的说道。 “等一等,我还有个疑惑!”兰若云忽然皱起了眉头,“你为什么总说‘你们这个世界’,仿佛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似的,云山在哪里?还有那个‘圣女’是怎么回事?那个希姆,是什么王子,他不是杀手头儿吗?还有……” “兰兄,你的问题可真多,子微只能选择不回答了!”看著兰若云失望的表情,又含笑说道:“到你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明白,现在知道了对你有害无益!” “可是,你真的是好神秘!”兰若云不满意的说道,“我对你一无所知!” “真是个执拗的孩子!”子微晴叹了一口气,“相信我,一切都是为你好!” 兰若云看著她圣洁的脸孔、慈善的眼神,立刻知道她决不会骗自己,而自己,绝对可以无条件的相信她,于是乖乖点头,不再追问。 “这样才是好孩子嘛!”子微晴夸奖著他,又让兰若云身上一阵舒服,不过还是追问道:“你也不比我大,干嘛老叫我‘孩子’?” “呵呵!”子微晴忽然笑了起来,“我就喜欢这样叫,你就是个孩子!” 兰若云为之气结,却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觉与这女子相处是一件无比舒服,无比幸福的事情,其中小节却也可以忽略过去。 天寒地冻的荒芜大陆上,子微晴只穿了一件普通的青色棉布长衫,此刻寒风凛冽,她却一点也不感觉冷。兰若云看著过意不去,脱下自己的皮裘壮著胆披在她肩上。子微晴笑了一下,没有拒绝。 拿出那本小册子,翻动著说道:“你所修炼的内气,与我师门气术很相似,也就是这本书中所提到的‘道家真气’,只不过你一心向武,文思反倒蒙蔽,无法化解胸中积气,不免使本身内气大打折扣──要知世间万事万物皆是相辅相成的,忽略了那一方都不可能大成。这《道德经》乃是道家养气之术的通用化解之法,常自吟诵,当有助于你的内力增进!” 兰若云接过那本《道德经》,慨叹道:“这本书我已经背得滚瓜乱熟,可是,我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却也是枉然!” “这也难怪,此书本就是十分高深的一门学问,很多在世中人尚且无法完全洞彻,何况是你无师自通的学会这古文,更是难上十倍,让我来给你解释!”子微晴依然微笑著,把书页摊开,两人坐在一起,研究起这本道家哲学来。 兰若云本就是极其聪明之人,经子微晴这一指点,立即洞彻了许多心中难题,等到天光渐亮的时候,他已经融会贯通,熟记于胸,感叹这本小书中竟然蕴藏著如此高深的智慧,知道不是一时片刻所能完全领会到其中精髓的,还要靠日后的不断咀嚼才能有所增进。 子微晴站起身,看了看毫无倦意的兰若云,柔声道:“日后有机会再教你,现在你该回去了!” “我……我们还可以聊一会儿!”兰若云依依不舍的看著她,却不想立即就走。 “你忘了灵格现在还在重伤吗?快用你兰家的气疗术去给他治疗吧!”子微晴提醒著说道。 “哦,原来自然之子先生也是有名字的!”兰若云一经提醒,立即明白了所谓的“灵格”就是自然之子。 “嗯,就是他,以后万一你们决裂了,说出他的名字还可以保你一命,不过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子微晴冲他眨了下眼睛,“兰兄,后会有期吧!” “可是,你不是还有事情让我帮忙吗?” “到时候我自然会找你!” 忽然全身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白光来,越来越浓,终于渐渐把她围裹住了,只留下一个淡淡的人形影像。 “等一等,哎呀,等一等啊──!”兰若云著急的在那白光周围转来转去,“再说一会儿吧!” “你这孩子──快把胡子粘上,别露馅儿了!”子微晴笑了一下,白影一闪,人已去了三丈远处,几个起落,消失不见。 兰若云呆呆的站在原地,仿佛离开了一个不愿醒来的梦境。 他摸了一下脸庞,长长的胡子歪在一边,是被希姆的掌风扫落的,还好这不是真胡子,否则也能把他疼得半死。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真长了这么一部大胡子,希姆还真不一定会这样嫉恨自己──多没出息的想法。 兰若云仔细侍弄好自己的宝贝胡子,又在原地转了几圈,终于还是大叹其气,无可奈何的向著荒芜城纵去。 第五十二章 第四方 兰若云躲在荒芜城门前的一个死角里向前看去,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大叫糟糕──他发现整个城头全都站满了兽族士兵,黑压压的一层,可以说是长宽达几公里的城墙毫无立锥之地。他极目看去,观察士兵们的表情,发现他们脸上除了紧张兮兮以外,有的人甚至还带著悲伤的表情。 一股不祥的预兆垄上心头,兰若云皱著眉头仔细思考:“自然之子被刺杀,这件事情应该是不愿意被外人知道的,因为这显然涉及到一件秘密,何以看此刻的架式却好像他动用了部分军队来保护自己?是否和自己有关?” 他远远的躲在一边,在城门前走来走去──问题是,现在他怎么进去,这次可没有蝴蝶为他保驾护航,他不敢保证那守城士兵是否还记得自己是蝴蝶大小姐的朋友?在人类和兽族关系如此紧张的这个时候,兽族士兵不介意在他身上轻轻的戳那么几个洞…… “试一试吧,大不了硬闯进去,到了精灵王府一切可以解释!”这样想著,加快速度,低著头向城门走去! “站住!”意料中的怒喝在耳边响起,“什么人?” 兰若云抬起头,刚要说什么,那守城士兵“咦”了一声,脸上微现喜色,“好像是这个人!队长,你过来看看!” 一个爪人大汉走过来,手里拿著一张画像,上面正是满脸虬髯的“阿若大叔!” “哦,我的祖宗,你可终于回来了──大小姐,你要的人!”他欣喜的看了兰若云一眼,向里面喊去,立刻,蝴蝶阴沈著脸从城楼里走出来,手里还拎著根鞭子。 这时候,一群兽族士兵龇牙咧嘴的从城外面赶回来,哭丧著脸看著蝴蝶,他们奉命在城外寻找,当然毫无结果,猛然发现兰若云,各人脸上又都是一喜。 兰若云仔细看看他们,连那队长在内,脸上有著血红的鞭痕,显然是被眼前这蝴蝶抽打了一顿。 “蝴蝶,你干嘛要打他们──?”兰若云看著蝴蝶冷冰冰的脸孔,不知道她为什么又变成了这副模样,“我只是……嘿嘿,到外面去散步!”自己也觉得这理由好笑,干笑了几声。 蝴蝶咬著牙瞪著她,脸上除了冰冷毫无一丝表情,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看了兰若云能有二十分锺,把兰若云盯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仿佛做错了十万件事情被千夫所指当了卖国贼一样。 终于,蝴蝶转过身,依然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兰若云赶紧跟上去,心里烦躁,对蝴蝶的忽冷忽热很过敏。 走进精灵王府,发现整个府第也仿佛被铁桶箍上了一样,精灵的大部队把这作府第包围了,兰若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出事了──! 蝴蝶在走廊的尽头闪了闪,没影了。 兰若云以为花了眼睛,也没在意,大厅里一个蓝衣窈窕的身影扑了出来,欢快的大叫道:“阿若大叔,你可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正是蝴蝶。 兰若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蝴蝶神出鬼没,还好已经见怪不怪,只是不得不提醒道:“蝴蝶,你知不知道,一个人在大雪天里冰冻三日,然后你在他面前升起一堆热火,他的感觉会是什么样?” 脸上正兴奋不已的蝴蝶瞪大了眼睛,天真的表情立刻惊诧起来,大声道:“那不行的,人会死掉的,极冷和极热的变换,身体怎么能受得了?” 兰若云气苦的说道:“是啊,你也知道一冷一热人会受不了,麻烦大小姐你别再让阿若大叔忽然高高在上,忽而跌得七荤八素,会死人的哎!” 蝴蝶抿起嘴儿来,双手绞在一起,模样娇羞可爱,看著兰若云窃窃的笑著。 “哎,你还笑,算了,以后我就当你是块木头,木头有什么表情我可不在乎!”兰若云看见蝴蝶的笑容,心里安稳下来,知道自然之子暂时还是安全的。 正要询问,却发现蝴蝶撅起来嘴,脸上满是不高兴的表情,嘟囔道:“我不是木头,我才不要做木头,阿若大叔,人家这么担心你,找了你一夜,你还说我是木头,好伤心啊!” 兰若云苦笑了一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开玩笑了,傻瓜,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会是木头!” “咯咯~~!”蝴蝶立刻笑了起来,“我好可爱吗,阿若大叔?” “是,可爱的蝴蝶,能否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整个荒芜城都戒严起来了?”兰若云转入正题,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哎!”蝴蝶听他这样问,欢快的笑脸立即布上了浓霜,“让父亲跟你说吧,他很急著见你,似乎有什么事情和你商量!” 两人走进自然之子的卧房,重伤的兽族最高统率此刻正有气无力的躺倒在床上,虚声叹气。 看见兰若云进来,他脸上闪过一丝快慰的神色,示意兰若云在他身边坐下。 “殿下,您的伤势……?”兰若云看著面如金纸的自然之子,暗叫不好。 “死不了,不过恐怕不是近一两年能康复得了的!”自然之子无奈的说道,“在此多事之秋,我却……!”他又深深的叹了口气,脸上表情寂寥。 兰若云心里立即矛盾起来:“如果自然之子病倒,那对人类来说究竟是好是坏呢?就目前形势来看,兽族境内显然又多了几股势力,而兰若云的本心其实是想说动兽族与人类共同对抗神族。虽说目前神族与兽族并没有正面冲突,但智者一眼就可以看出,如果人类灭亡,下一个必定是兽族,两者是唇齿相依的关系,却在彼此争斗,都源于万年来人类对兽族的欺压,民族的仇恨一直无法化解。在这个世纪,兽族出现了自然之子这个优秀的领导者,给人类造成了很大的压力,而此刻,将是除去他的一个良机!” “阿若大叔,父亲他不太好啊……”蝴蝶看著重伤的父亲,抽噎起来。 兰若云叹了一口气,心中想到:“历史或许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如果他能改变历史,我兰若云一定也能,明刀明枪的争斗吧,我不忍心让你这么优秀的对手死去!” 他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念头千转,终于把手贴在了自然之子的胸口:“殿下,阿若粗通医术,让我来给你看看!” 自然之子满有兴味的看著兰若云微小的脸部表情变化,见他如此说,终于舒了一口气,却也毫不显山露水,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有劳兄弟了!” 兰若云暗运紫气,向著自然之子体内涌去,试探著在他筋络之间缓缓移动,发现胸口和腰侧各有一大块淤积之气,堵塞血脉的正常运行。 其实人体之所以会生病,无怪乎是经脉中受了阻碍,哪个部位有了病变,只因那里因为经络受损,无法正常工作,使人体产生不适。而练气之人往往能将这种经脉阻碍的几率降到最低,使器官病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自然,这类人会高寿,并且比同龄人要显得年轻。 兰若云的紫气决是练气之术中的最上品,往往能探测到人体自身无法探测到的部位,配合家传气疗术,更是无往而不利,当年就是靠著这手绝活把离人倾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可说是人间一大奇功。 预期的效果产生了,自然之子只觉一阵温热的气体涌入脏腑,浑身暖洋洋的舒泰无比,仿佛有十个春天的太阳一起照在身上,忍不住闭上眼睛,轻轻呻吟起来。 “阿爸,你那是什么声音啊,难听死了!”蝴蝶不满意的看著面红耳赤的父亲,不满意的说道。 “啊……对……对不起!”自然之子歉意的看著女儿,立即捂起嘴,惹得兰若云一阵轻笑,心想这也不算什么,当年自己初次利用紫气疗伤的时候,竟然在大漠里跳起了舞,如果让蝴蝶看到,可能就会赏自己一脚了。 兰若云察觉到病症的所在,双手抬起,缓缓运起气疗术,形成一个柔和的紫色光球,抚在自然之子两处大的伤患之处,微一用力。 “呕~~!” 自然之子一阵烦闷,忍不住抬起身来,向著床下呕了起来,蝴蝶赶紧拿著铜盆接住,一股股散发著腥臭的淤血从精灵王殿下口中涌出,蝴蝶赶紧捏住自己的鼻子,把铜盆放下,另一手替兰若云也把鼻子捂住,两个人大皱眉头,殿下却舒服得大叫痛快,知道内伤已无大碍,不禁对兰若云佩服万分。 兰若云头上微微冒汗,收回紫气,看著蝴蝶把秽物收拾下去,心里也一阵痛快:他是这样一个善良的人,即使为了蝴蝶不要伤心,治好自然之子也是值得的!“看著蝴蝶走出去,自然之子笑了起来,摇著头,慨然道:”兰先生,你可真够大胆,竟敢一个人深入我荒芜大陆,还潜进他们最高统率的府第,先生意欲何为呢?“ 兰若云毫不吃惊,因为自己的气疗术神功放眼整个世界,也只有他兰家一家,金字招牌,能在这么短时间能治愈一个人的伤痛,那是再也没有第二家的,以自然之子的眼光,自然会很容易就把他认出来了──自己既然决定救他,当然是不打算隐瞒身份,在这个时候,他觉得已经没有必要。 “殿下当然不会把‘阿若大叔’干掉,在这种形势之下,我看兽族还是把解决自己的问题放在第一位,我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的!”兰若云笑道。 “兰家的人果然狡猾,看出我兽族自顾不暇,不敢再惹人类的霉头!”自然之子脸色一变,严肃起来,“不过就算我于此时格杀阁下,又有谁会知道呢,消灭兰家的人,那可是大大有利于兽族!” “兰家的人死在荒芜大陆,你以为人类会善罢甘休吗?”兰若云正色说道,“而且,殿下不是这样的人,如果我所猜不错,似乎我的出现应该让殿下高兴才对!” “哎!”自然之子长叹一声,“不愧是兰家的人,算无遗策,你一定是根据城内的变化推测到的!” “还有黑衣怪人的偷袭,灵格先生,那个秘密可是不太容易消受的啊!”兰若云盯著自然之子的眼睛,深沈的说道。 自然之子浑身一震,再次被人叫出名字,心中惊诧:“那个怪人到底是谁,他全告诉你了?!” “虽然不是他,但我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兰若云神秘的笑著,这样似是而非的囫囵,使自然之子不知道他知道多少,其实关于自然之子的秘密,兰若云只隐隐觉得那和“文明断垣”有关,禁不住要试探一下。 果然,自然之子以为兰若云已经把握住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脸上神色沮丧,从床上起身,蝴蝶刚好走进来,赶紧服侍他净面更衣。 “阿爸,成府送来这个帖子,是给阿若大叔的!”蝴蝶把一张拜折递给兰若云,却示意自然之子劝阻他不要去。 兰若云打开帖子看了一下,笑道:“成国老和我本来有一个约会,我爽约了,现在必须得补上!”看著自然之子疑惑得表情,赶紧解释道:“我是第一次和他见面!” 自然之子当然担心,荒芜大陆上的第一富商,垄断了几个大行业的成家,如果和裸兰勾结的话,那对于兽族来说将是个不小的打击,毕竟成家在种族上来说是人类。听兰若云如此解释,才放下心来。 “阿若先生不忙现在就去,我还有事情和你商量!”自然之子不再称呼兰若云为“阿若兄弟”,那自然是知道兰家的唯一传人本就是个年轻人,此刻冒称“大叔”,自己女儿甜甜的叫著,自己可不能吃这个大亏,这样想著,看了女儿一眼,心里把兰若云臭骂了一顿。 “殿下是要和我说那个秘密吗?”兰若云单刀直入,让自然之子一愣。 “哈,那个不忙说,你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自然之子面色严肃起来。 “除了有人袭击殿下,我想应该还有其他大事发生,才会做如此严密的戒严!”兰若云分析道。 “汗思王死了──!”自然之子沈声说道。 “什么,那个高大的爪人族首领死了?”兰若云站起身来,大惊失色,心中知道,那当然不可能是抱病身亡,除非──“在袭击我的同时,有不明高手同时刺杀几族的首领,汗思王遇难,龙人族哈里巴重伤,蹄人族的鹿利盖翁也受了轻伤,还好翼人族的察合猜望见机得早,逃了出来。另有一些军队将领或遇刺或受伤,我方军队高层损失严重!”自然之子痛苦的说道,为自己的轻敌悔恨不已。 “你怀疑是人类下的手?”兰若云观察著自然之子的表情问道。 “那个袭击我的怪人,我在他手上竟然走不过十个回合。从他的身材合气势上来看,他绝对不是神族,当然更不可能是兽族……!” “那你就判断他是人类,别忘记我也差点丧命在他的手上!”兰若云面红耳赤的分辨道。 “他也不是人类──!”自然之子咬著牙说道,“他们来了,终于来了……!” 兰若云全身一软,脑袋里一片空白,听自然之子那痛恨的声音,知道自己最害怕的猜测果然发生了。 “阿爸,你别吓唬人了,我们的世界上只有三个种族,除非他们是鬼,否则……?”猛然顿住了,看见父亲和“阿若大叔”肩膀都在微微颤抖。蝴蝶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大叫道:“真的是──?” “确切的说,是魔鬼,他们不是我们这个世界上的人!”自然之子冷笑著说道,“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一些东西,如今回来索取,我决不能让他们得逞!” 这时连兰若云也脸色苍白起来,其实在大漠第一次遇见那个鹰先生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种族,等到昨晚与希姆交手,更肯定了那绝对不是此世界上生命生物的武功,强大的气势,压倒一切的霸气,让人心烦气燥的感觉,更像年少时在苍奇山遇到的那个怪兽。 他更想起了父亲的话:战神格丽丝。兰,也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种族。 自然之子说那是魔鬼,那么,自己的祖宗竟然是魔鬼,而魔鬼就是那个样子吗? 希姆俊美的脸庞…… “子微晴?”兰若云心里一阵刺痛,“难道她也是魔鬼?有那么高尚的魔鬼吗?” 他感觉头脑里一片混乱,求助的看向自然之子,而蝴蝶,此刻也淌著一丝口水,含糊不清的念道:“我的天,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这件事情先放在这里,现在我还无法解释清楚,我想请阿若先生帮我分析一下,是哪一个组织竟然有如此大的力量,能在同一时间发动这样快节奏的攻击,行刺我们这些高层,让我们连招架之力都没有!”自然之子充满希望的看著兰若云,他已经很佩服这兰家传人的智力了。 “难道不是那股力量吗?”兰若云没有把“魔鬼”说出来,心里还存著一丝侥幸,不希望自己是鬼的后代。 “哼!他们哪能有那么多人,要真是如此的话,这个世界上的生命早就被消灭了!”自然之子看著诧异的兰若云,解释道:“由于某种原因,他们只存在有数的几个人,阿若先生不必担心,我敢保证不是他们!” 兰若云低下头,咬著嘴唇,他已经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了:杀手营的狼克等人当然不可能是魔鬼,而他们却听命于那个应该是魔鬼的鹰先生,很显然,这么庞大的杀手集团是被希姆等人操纵的,他自己不是承认了,自己是杀手之王吗!而当绿教徒攻击蝴蝶的时候,竟然也有一些黑衣人与他们合作,不难明白,绿教也和杀手集团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么,究竟两方谁是主导,目前却看不出苗头来,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能在短时间里把武功高强的兽族高层打个落花流水,也只有杀手营的杀手们才有这个实力!“ “殿下可还记得那怪人有一些黑衣人的手下?”兰若云问道。 “哎呀,那些蒙面人可不太好对付!”蝴蝶在一旁大叫起来,吃了几次黑衣人的亏,她心里已经产生些恐惧心理了。 “嗯,好快的刀,闪电般的动作,如果你说是他们,我完全相信!”自然之子回忆著当时与那些黑衣人交手的情景点了下头,又道:“可是他们有什么目的呢,兽人族并没有得罪一个这样难缠的组织啊!” “你们是没有得罪他们,可是绿教呢?”兰若云若有所思的说道,“绿教好像并不是单纯的灾民暴动,我怕是有些别有用心的人趁机操控他们!” “哦!”自然之子眼中一抹恐惧神色闪过,肩头颤抖了一下,竟然说不出话来。 兰若云当然可以理解他,自己见识过民众的力量,这些老百姓要是发动起来,当真是排山倒海的一股巨大力量。如果他们发动叛乱,进攻荒芜城,即使是兽族百万大军,评定叛乱也要损失惨重,这还不包括军队的内部兵变! 无怪乎自然之子如此紧张。 为什么要消灭兽族现任高层领导? 原因只有一个:一股神秘的潜在力量准备在这个时候发动,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些统治者,接下来…… “不行,危险!”自然之子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大叫著向外跑去。 “嘿,你终于想到了!”兰若云嘴角绽开了一丝笑意。 “阿爸怎么了,好像疯了似的!”蝴蝶有些害怕的说道。 “从微山堡撤回来的大军驻扎在哪里?”兰若云问道。 “在,在北城外!”蝴蝶也感觉有些不对劲儿,紧张起来。 “殿下去调军了,他当然知道城头那些守军力量根本不够,应该还来得及!”兰若云微笑道。 “调什么军,我们又不要打仗!”蝴蝶诧异的问道。 “小姑娘,你真是什么也不懂啊,你们兽族的老百姓要暴动了!”兰若云这样说著,心里竟然升起了一股幸灾乐祸的想法:感谢兽族的老百姓,你们让裸兰的人类喘了一口气,裸兰不亡,你们居功第一! 他拿起成国府邀请的帖子,向门外走去。 第五十三章 麻雀、螳螂、蝉 成国老父子远远的由门外迎了出来,满面都是或真或假的笑容,兰若云竟然无法分清,不由对这奸商极是佩服。 成国老亲热的牵著兰若云的手,走进大厅,谁也不提那晚爽约的事情,其实两人都跑到外面去追子微晴,心里有鬼,当然不露口风。 并没有在大厅停下,双方走进了内院的一个小花厅,这可能就是那晚成国老想要约会兰若云的地点。花厅里百花齐放、气候温润,在这寒风凛冽的冬日荒芜大陆里偶然到了一个这样的地方,除了感叹主人生活情趣的高雅,也不得不佩服对方的手段──这些美丽的鲜花无一不是神品,弄到这些珍奇,并且让其在冬日大陆里竞相开放,这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果然,成国老看见兰若云注视这些鲜花,心里极是得以,脸上的表情自然绽了开来,有些兴奋:“老夫生平最爱养花,花厅共有三十二类一百四十八品,皆来自于世界各地的花种,费了无数人力财力始有今日规模。最奇异的是……” 成国老忽然双目中精芒一现,往前走了一步,指著一盆浅蓝色的清丽花品说道:“兰先生,最奇异的是这裸兰花……”看看兰若云脸上表情,却毫无惊喜之意,亦只看出那种对鲜豔花朵的赞赏之情,“裸兰花本是极难养活之物,兼且又是在冬日……阿若兄弟可知,这娇弱的花种虽然极是美丽,被定为裸兰的国花,可是只在春日开放,而且只生长在裸兰一地。很多当地贵族豪绅,在冬日培育此花尚不成功,老夫竟能在万里之外的这蛮荒之地让此花开得如此奔放夺目,阿若兄可知老夫用了什么方法吗?” 兰若云本来一进花厅就已经闻到了裸兰花的香气,他从小和清影秀等人是在裸兰平原上长大的,每到春日,裸兰花都是他们最好的玩伴,那是再熟悉不过的了。能在这异国他乡邂逅到这只在春天才开的裸兰花,心里本来极是惊喜,但他却忍住不向那裸兰花看上一眼。如果不是成国老,换成另一个人,他也不会压抑自己心中想望──可是这奸商,明明是想试探自己。 果然,见兰若云不动声色,成国老主动把他的注意力往那裸兰花上吸引,才问出了这一段话。 兰若云这才往那裸兰花上看去,眼中不由自主的冒出一股温柔之色──想起了清影秀,一股思念之情在心里窜升…… 随即醒悟,暗骂成国老卑鄙,竟然利用少男纯洁无比的感情──赶紧皱起眉头做思索状,不解道:“这裸兰花阿若还是第一次见到,阿堵蠢物,于这花花草草实在不够风雅,哪极成兄之非比常人,定是用了非常方法才另这裸兰花虽然换了时间地点却依然开得如此灿烂!” 兰若云说第一次见到这裸兰花,自然是不承认自己去过裸兰大陆,更妄图否定成国老心中想法。 但成国老由兰若云刹那间眼中流露出的一丝温柔,早已经把心中想法证实了一下,虽然仍疑惑,却丝毫不露声色,叹道:“阿若兄谬赞了,其实人品如花品,是否真是风雅之人,并不能凭是否能养活一盆极品鲜花为据,否则成某也不会与阿若兄一见如故了,阿若兄的气度实在让老朽心折……” 兰若云赶紧一躬身,心底下却骂道:“老狐狸,你八成是对本少爷颈上这颗小脑袋一见如故,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自从那晚兰若云听到成国老关于成家“六亲不认”的做生意诀窍,本来对这荒芜大陆上难得一见的土人的一点好感瞬间瓦解。他本身是至情之人,最反感那些欺骗他人感情之人。 成国老接著说道:“这裸兰花之所以能开得如此鲜豔、充满生机,是因为老夫的改良!”他摩挲著裸兰花的一片花瓣,不经意的说道:“这裸兰花的花瓣本是清秀至极的,叶面上毫无瑕疵,身材也较裸兰大陆的花体粗壮,最奇异的是这花蕊,纤毛微现,仿佛是长出了一圈美丽的长髯,哈哈,阿若兄,你说可笑不?” 兰若云心里恨的直痒痒,显然这老鬼已经看出了自己这一腮的大胡子是假货,竟然“旁敲侧击,指桑骂槐”,脸上却不得不微笑道:“是很有趣,不过兄弟没见过真正的裸兰花,却也觉得眼前这株已经是人间极品了!” “哎!”成国老出人意料的叹了口气,伤感道:“阿若兄有所不知,任何物种本是有最适合他成长的环境──阳光、水分、土壤、气候甚至是民情风俗态度,也只有在最适合自己的地方才能显露出自己最真的本态,换成哪怕是任何条件都一模一样的环境,也绝不纯粹了,裸兰花是这样,人又何尝不是呢──裸兰花只有裸兰大陆的才是最真,人类也只有裸兰大陆的最干净,他们怎能理解我们这些在异族土地上求生存的同胞的苦处呢!” 成国老动情的说著,眼中甚至含著泪水,身后的成定疆一直默不作声,此刻也不禁长长叹息了一声。 一霎时,兰若云有些呆住了,他不知道对方这是在演戏还是真的触景生情、由花及人! “本来,裸兰花的纯粹才是它最美的地方,可惜,来到异国他乡,多长了这一脸的胡子就落了下层,让人在欣赏的时候难免心中感觉不够完美,空自嗟叹!”成国老望著兰若云,眼睛一眨不眨的说著,声音柔和,仿佛多年老友一般亲热。 如果兰若云不是听到那晚他父子两人的对答,此刻肯定上去握住这异国同胞的双手,告诉他洒家就是裸兰的帝国总军师,来挽救黎民于水火之中,成老一定要再坚持若干日子,待若云…… 可是此刻,他承认成国老的“奸诈”可能只是在异族当中的不得已而为之,有他说不出的苦痛──他可以理解,但却不能忽略他的奸诈,否则自己一个搞不好就会翻船在荒芜大陆。片刻前自然之子揭穿他的身份,两人很有默契的连蝴蝶都没有泄漏,只因在这荒芜大陆,危机重重,蝴蝶虽然可以信任,但毕竟年轻,难保不说漏了嘴,这类事关生死的大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兰若云根本不可能泄漏自己就是裸兰那个兰家少爷,只是也跟著大叹其气:“成兄此话说到阿若心中矣!”伸手抹了一下勉强挤出来的一粒眼泪疙瘩,又叹了一口气,反正叹气又不要钱,最多浪费一些感情,伤心道:“在这荒芜大陆上,虽然生活多年,祖祖辈辈也似乎习惯了,可是一到关键时刻,咱们土人还不是倍受欺凌,成兄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轮到成国老呆住了,看著还在抹眼泪的兰若云,心中一阵惊诧,赶紧劝道:“阿若兄不必如此伤心,你我虽是生活在异族,但身份地位显赫,谁想要欺负我们,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这句话说得颇有气势,完全不似一个奸商所应有的风度。兰若云早知他身怀绝技,否则以成家的富庶,要动其脑筋的人怕是不在少数,而这个家族在荒芜大陆存在多年,显然有它的保身之道。 “好!成兄说的好!”兰若云禁不住击掌赞道,“我们土人定当团结一致,联手起来,才能争得我们应有的权力,即使人在屋檐下,也不能自堕了威风!” “就是这个感觉!”成国老大笑著说道,“阿若兄,我们来喝几杯,难得你我这样投缘!” 三人在花厅的正中石桌周围坐下,周围鲜花环绕,香气四溢,兰若云暗赞这成国老会享受。 仆人端上酒水酗交错,对饮了一阵儿,成国老忽然垂下了头,心中仿似有难解之题,满脸怆然。 奇*书*网*w*w* w*.*q*i*s*q *i* s* h* u* 9* 9* .* c* o* m “来了!”兰若云心中这样想著,知道成国老要说到正题了。 “阿若兄可知成家为何能在这荒芜大陆一直不倒?”成国老忽然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让兰若云一呆。 还好他对这个问题的兴趣不低,其实一直想问个明白,却又害怕暴露身分,此刻成国老要主动说出了,那肯定是与他要说的事情有关,当即洗耳恭听。 成国老看兰若云的表情,笑了一笑,对身旁的儿子说道:“阿疆,你和阿若大叔说说其中理由!” 成定疆面容一整,振声道:“只因我成家千年来一直操纵著这荒芜大陆的整个制盐业,从加工制作贩运到独立承销,荒芜大陆上在没有第二家了!荒芜大陆居民自古视盐为神物,即使是当今,人们招待贵客的礼物不是金银珠宝,而是盐和面包──只因兽族人一直以为食盐可增进智力,治愈百病,延长寿命,当他们从蛮荒时代跨入文明世纪,浦一接触食盐,便一发不可收拾,而当时又无兽族人会开辟盐场晾晒海盐,我成家就抓住了这个机会,为其提供食盐,颇受兽族人尊崇,一代代传下来,始奠定了成家今日在荒芜大陆上的坚韧根基,四方人士不敢小觑!” 兰若云对这成定疆印象颇好,可能是两人都惊羡子微晴的缘故,颇有遇到之音的感觉,此刻听他侃侃说来,不无自豪,兰若云也为这成家的手段暗自点头。一般的家族能把持某一行业不过世纪之内便已破败,这成家竟然能垄断盐业达千年之久,让人惊服。 “成家人真是不简单,阿若佩服至极!”这句话到是真心实意发自肺腑的。 “可是,最近成家遇到了一个不小的麻烦!”成国老慨然说道,却故意装作不太在乎的表情。 “这……是因为绿教的迫害吗?”兰若云自然而然的想起了绿教对土人的“种族灭绝政策!” “绿教封锁了我们在北部城市的大部分生意,由于绿教的猖獗,海盐运输也成了问题!”成国老平静的说道,忽然口气一变,低沈起来,“损失最大的是我们在逢泽岛上的盐场……!” 他说道这里,兰若云一下子全明白了,终于把握住了成国老如此笼络自己的原因。他心里高兴,因为自己给封远三个的时间来攻打逢泽岛,现在两个月还不到,看来逢泽岛已经属于裸兰了。 果然,听成国老继续说道:“人类占领了逢泽岛,连带我们的海盐场也接收过去了,此刻,如果有人能让人类网开一面,归还成家的盐场,我将……来人!” 一排十个男仆从后进走出,每个人身前端著一个大铁盘子,在兰若云身前站定。 “我将奉上区区薄礼,而且每年都将盐场利润的三分之一作为贡税献于裸兰方面!”成国老望著兰若云,终于露出了商人的本色。 成定疆揭开盘子上的红纱,霎时金光闪闪,满室皆辉,每个盘子上都整整齐齐的堆满一根根的金条,看那些男仆吃力的抬著胳膊,显然极为沈重,十足真金! 兰若云见这成国老不用金币,却拿出金子来,那自然是因为这金子在神族和人类的领土上都可以立即兑换成通用货币,也间接指出兰若云并非兽族土人。 “成兄这是干什么?阿若可没有办法消受这些贵重之物!”兰若云出生帝国世家,自己当图书馆副馆长那些年也著实贪污了不少,可以说对金钱并没有概念,但见了这些金子,也不得不“咕噜”一声吞了口口水,这一半是真的,一半是装给成国老看的──商人哪有不贪婪的,自己的这副模样反倒可以消除成国老认定自己来自裸兰的疑虑。 同时,他也清楚把握到了逢泽岛上的盐场,很可能就是成家的命脉,否则他们为何有恃无恐的住在荒芜大陆上,只因如果事发突然,他们完全可以逃往逢泽岛,甚至以他们的实力可以占山为王。没想到的是人类占领了荒芜壁垒,推进到荒芜大陆,进而进攻逢泽岛,夺得此岛立即让成家人没了底气,才不惜重金来打动兰若云。 可以说,这件事情不但办得匆忙,而且很冒险。 如果兰若云不是裸兰的人,甚至把成家的窘况泄漏出去,绿教可能会趁机施压,直到将成家连根拔起。 “阿若兄还请消纳了这些身外之物,不管事情成否,都算成某的一点心意!”这又是成国老高明的一招,并不强迫兰若云承认自己的身份,只要能办得成事情,其他的一切过程全都可以省略。 兰若云笑了一下,轻声道:“如果阿若是个重利之徒,当忍受不了这样大的诱惑。可是,成兄怕是意会错了,阿若实在只是西北的一个普普通通的皮货商,因救了蝴蝶小姐一命才被自然之子殿下青眼相待,事情一了就要回去了,还望成兄明察!” 兰若云死不认帐,再不向那十盘真金望上一眼,站起身道:“打扰了,改日再来拜会成兄!”起身往外走去。 成家父子面面相觑,赶紧躬身相送,成国老还妄图说服兰若云接受这些金子,兰若云只是微笑。 走出成府,看见成家父子退了进去,他一转身,窜进院墙,扑向一个死角,躲了一会儿。然后跃进花园,借著小树和假山的掩护,向成府后院潜去。 花厅的上方为了采光,留下一些空袭,四周都是通明的大窗户,以利于鲜花接受阳光滋润。兰若云在花厅的时候已经观察好了,此刻猫著腰,上伏下窜,跃上花厅的房顶,趴好身体──大白天的来偷窥,难度增加了何止一倍。 不过成国老绝对想不到,在这种时候,微笑著离去的兰若云会会突然折返回来偷听──兰若云实在深深疑虑这成国老的奸诈。 他将眼睛向花厅里望去,发现成家父子果然还在,成国老正一杯一杯的喝著酒,显是烦躁以极,成定疆搓著手走来走去,看来心里也不如意。 兰若云知道这父子是少见的高手,稍不注意就会被发现,因此平息敛气,仿如死去一般。 成定疆终于站定身形,急道:“父亲,你说那个人真的是来自裸兰吗,我看不像!” “哼,如果不是来自裸兰,干嘛要乔装打扮,明明是个年纪轻轻的小滑头,却扮得老气横秋,还让我一口一个‘兄弟’的叫著,真不知他是何方神圣!”成国老有些不忿的说道。 “父亲,我们不要打那件东西的主意了,丢个盐场对我们成家来说还不算什么,我们只要守住祖业……!” “你懂个屁,不怪你三个哥哥看不起你,胸无大志!”成国老痛骂著,就想起来踢他一脚。 成定疆赶紧躲开,一会儿又笑嘻嘻的走到成国老身后,为他按摩肩膀,轻声道:“父亲,大妈是不是又在你耳边说我坏话了?” “你知道就好!”成国老叹息一声,“不过你放心,我对你死去母亲的情义永不会变,你是我们唯一的儿子,看到你我就会想起她,她的嘱托我怎么能忘记,成家的家主早晚由你继承,可是你要是这么不争气……” 兰若云心中听得一阵胡涂,转而一想才明白,这成定疆是偏房所出,偏生成国老对这侍妾用情至深,竟打算让这小儿子做成家家主。兰若云不禁对这成国老多了一份好感──他与清影秀正在热恋之中,对普天下用情专一之人自然而然的生出之音之感,至于那人是否大奸大恶,早已不顾。 听花厅里成定疆却略有恐惧的说道:“可那东西在殿下手里,我们怎么才能搞到手呢?” “哼,如果我猜得不错,那个阿若当是为那东西所来,否则干嘛谁都不救,偏偏是蝴蝶小姐,这其中有猫腻!”顿了一顿,又道,“绿教也不会善罢甘休,而且,嘿嘿,那些傻瓜还不知道,有一股神秘力量已经出现,我怀疑也同那东西有关。只要我们善用这几方的矛盾,谁能想到一向低调的成国府会插手此事,相比之下,此刻我们是最安全、也最隐蔽的力量,成功机会远远高过那些人!” 房顶上的兰若云一愣,之后心中窃笑:“还好本少爷回来偷听,否则真被这老家夥骗了,想他成家千年基业,怎会为一个盐场而垮掉!现在最神秘的力量可不是你们了,当然是阿若大叔我,嘿嘿!” “兽族这方面还不怎么样,可是那个阿若,他的功夫可不简单,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我试探了无数次,竟然毫不著痕迹!”成定疆沈思著说道。 “他不是最可怕的对手!”成国老冷笑一声,“那个‘子微之音’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她──?”成定疆脸上立即现出温柔之色,定定的呆住了。 成国老却没有发觉儿子的特殊表现,此刻歪起头似乎在倾听什么。 房顶上兰若云也惊诧起来,难道子微晴竟然也是为了那东西?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呢?兰若云的心里越来越想知道了。可是随后他发现,荒芜城里的诸多力量,仿佛只有他还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偏偏又被许多人误认为他是对手之一。他第一次思考道:“如果那东西真的如此诱人,连一向经商不问政事的成国府都插手进来,那么自己应不应该来个顺手牵羊呢?” 关键是,他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沮丧。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成国老歪起头来开始倾听,兰若云也猛然心里一震,细心听了起来,片刻后,他脸上露出了微笑:兽族的老百姓终于揭竿而起了! 第五十四章 交易 兰若云从房顶上冒出脑袋,紧张兮兮的往下窥探著,立即知道现在的自然之子殿下一定在火烧屁股。 这些兽人族的老百姓显然是有很强的组织性和纪律性,猛然间同时发难。 城里城外,头裹绿巾的暴民们正在与军队“搏斗”。 说是搏斗其实并不正确,因为军队只是在驱赶他们,妄图把这股叛乱的怒潮压制在将起未起之间。 所以,大约有十万人的兽族军队包围著荒芜城,而城里,三千多的全副武装的士兵,手拿盾牌和木棒,狠狠的把城里接应的暴民往城外驱赶,也有一些人被打得蹲在地上抱头不敢再动,而更多的…… 兰若云看了一会儿,心里知道这种情况维持不了多久,真正的流血场面马上就要到来,原因很简单──这些暴民都是带著武器的。 镰刀、土镐、铁!、棍棒…… 更多的绿教教徒在袭击军队,夹杂在他们中间的一些可怕的黑衣身影穿插来去,就在队伍涌出城外的那一刻,一个兽族士兵惨叫著向后飞去,黑衣人们出手了。 兰若云知道,这和裸兰城里的那次民众暴动不一样,人类的暴动是自发的,口中虽然嚷著要夺权,其实是想刺激内战双方和解,共抗神族进攻,他们的主要方式是游行示威,手里只有旗帜标语,而绝对没有武器。 更为关键的是,他们并非任何一个宗教组织的教众。 而眼下,兰若云放眼望去,荒芜城外的绿教徒差不多已达万人之多──这么大批量的一群人来自哪里?他们怎么可能瞒过自然之子的眼目,突然间就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除了说有一个力量强大的组织在指挥和引导他们,如果说兽人族的军队里没有问题,那似乎不太可能。 兰若云眼中放光,是谁瞒下了这个绿教徒活动猖獗、近在咫尺的消息呢? 惨叫声不断传来,躲在暴民中间的黑衣杀手毫无顾忌的砍杀著阻碍教众冲击政府的军队,他们的战斗力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就算是神族的异人也绝不是这些经过非人训练的杀手们的对手,何况是接到命令不能进攻百姓的兽人军队。 刀光闪闪,杀手神出鬼没,分布在暴民前进的最尖端,带领著暴民们抵挡住了军队的驱赶,仍然没有停手的意思。 又片刻,大街已经流满了鲜血,军队损失了几百人,开始慢慢往后退却,城外的绿教徒开始涌了进来。 受鲜血的刺激,这些平时温和善良的兽人族百姓们兴奋起来,嗜血的个性猛然在脏腑里燃烧起来,狂叫著各种关于煞尊大神的口号,开始冲破心内的禁锢,屠杀起不敢反抗的军队来。 由于兽人族的特殊体质,除了蹄人族偶尔骑马以外,其他种族几乎天生就是战士,不用训练马术、阵型、攻守之势──由于天生就有极强大的破坏力,他们只要拿起武器就是一个很可怕的战士,否则在与人类的战争中,他们也不可能集结部队的速度快得让人吃惊,不管消灭多少兽族军队,最多一个月,立即又完全补了上来,而且战斗力不差分毫。 所以,尽管是暴民,手中所持的也并非正规武器,但他们的杀伤力却不可小觑。此刻他们一旦消除掉心中对军队的恐惧,立即给这三千驱暴士兵造成了致命的打击。 军队撤退了。 无奈之下,既不能还手,又不能无视暴民的屠杀,只有逃跑。 “你应该不会是这样妇人之仁的!”兰若云骇然的看著眼前蜂拥而入,成千上万冲进荒芜城里的绿教教徒,对自然之子的信心却没有动摇。 “轰~~!” 一声巨响,万箭齐发,正发疯般往前冲刺的暴民们被空地上的几万枝铁箭惊得呆了一呆,跑在最前面的一排已经有不少人中箭身亡,显然这只是一种警告,否则也不可能把箭枝射在空地上。 “再往前走,立杀无赦!”一个苍老的声音高声大喊著,远远的传了出去,全城皆可听清。 兰若云一笑,知道是蹄人族的首领鹿里盖翁,这老家夥深藏不露,当时的杀手肯定看走了眼,连汗思王都命丧刀下,他却只是受了轻伤,可见越老越精,老人精! “煞尊大神,威猛无敌,尊霸天下,万物归依!” 后方用力涌来的的教众冲击著前方的教众,可前方的人却忽然被这几万枝铁箭勾起了老百姓那种特有的恐惧,竟然双臂后撑,不敢向前迈出一步,一时熙攘叫骂不停。 “大神庇佑,神功护体,刀枪不入──!” 忽然涌进来一些身穿绿袍的人,在人群里大声呼喝起来。 “哗~~啊~~!” 人群立时激愤起来,几个黑衣人冲天而起,杀上了两旁的屋顶,立时砍翻了几个弓箭手,暴民们借势向前冲来,当真不惧箭雨。 两旁飞蝗怒射,本应躲在家里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的兽人族老百姓们立即陷入一片血泊之中,纷纷倒地。 一个年轻小夥子临死前忽然顿悟了:“好……好煞尊大神……他妈的刀枪不入!” 兰若云看得闭上眼睛,知道统治层不得不这样做,如果换成是另一个城市,也许还不至于这样鲜血淋漓。可这是荒芜城,兽族的心脏,政府的所在地,统治阶级的立身之地,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这座城市。 城里城外的军队一起出动,开始进攻和杀戮这些暴民,在这种大规模紧密的军队式推进过程中,绿教徒死伤无数。黑衣杀手们却别有用心的早就撤了个干净,兰若云一直在观察他们,这时候心里却沈甸甸的,他知道,这些杀手绝不是服从于绿教的,那么只有相反了。 而这将代表什么呢? 那神秘的组织?神秘的绿教? 两方究竟谁是主导,似乎不言自明。 “希姆,你究竟来自哪里?竟然能控制绿教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兰若云喃喃的念著,看著上万暴民终于溃不成军,仓惶著逃出城外,四散著向荒芜大陆远方跑去。他们很多人从此将远离家园,将自己献给煞尊大神,生命的精神,物质的苍白,在某种特定的前提下,精神将战神物质,为此不惜抛弃一切,甚至是肉身。 也许这就是宗教力量能够让人疯狂的原因,也许正因为如此,宗教也才能长盛不衰,一直伴随生命的成长而源远流长──。 兰若云叹了一口气,向著精灵王的府第纵去。 自然之子痛苦的表情让兰若云心里一凛──如果能有另一个解决问题的方式,相信谁也不会出此下策。 两人对望了一眼,自然之子从兰若云的眼中看到了理解,感激的点了点头。忽然又冷笑起来,接连的叹气。 “蝴蝶失踪了──!”自然之子喘著气费力的说道。 “什么?她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兰若云惊诧,自己救了她好几次,结果还是看不住,“是不是还在外面检视情况,所以……” “她一直在我身边,可是当我指挥军队进攻暴民的时候,她不见了!”自然之子眼神中一丝混杂著忧虑和恐惧的神色闪过。 “突然不见了?”兰若云讶道。 “是一个高手,黑影一闪,就在我的身边,五万兽族士兵中间,把蝴蝶掳走了!”自然之子紧盯著兰若云的眼睛,“就在我身边,明白吗?我毫无还手之力!” 兰若云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只想到一个人:“希姆!” “希姆?” “就是昨晚袭击你的那个高手!”兰若云简单的把自然之子被蝴蝶救走后的情形说了一下,从早上回来到现在,时间紧迫,两人还有很多话没有说过。 “嗯,也只有那个人才有那种手段,可是,我又感觉不太对劲儿,好像气势有些不一样!”自然之子回忆著,摇著头。 兰若云思考了一下,心里却并不吃惊,此刻就是再有比那个人更厉害十倍的人出现,他也不会觉得奇怪,因为他们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种族。 他现在心里只是担心著蝴蝶。 “他不应该就这样掳走蝴蝶的!”兰若云疑惑的看著自然之子。 自然之子低下头,沈声说道:“兰先生,你知道在刚刚打退暴民的进攻之后,我却并没有留在现场处理,而是急著赶回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你有话要对我说,应该是与蝴蝶和那个秘密有关!”兰若云自信的说道。 自然之子抬起头,诧异的看著他,良久才叹了一口气:“我真不愿意和你这样可怕的对手争斗,你让我动了杀机!” “如果杀了我,你就不是自然之子了!”兰若云舒服的坐进竹椅里,等著自然之子说出他的请求。 “你这么年轻,我真不知你这些老道的经验来自哪里?只因为你是兰家的人?” 兰若云一愣,没想到自然之子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自己心里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只觉得有些事情不必想,自然而然就来到了自己的头脑之中。 就比如说自然之子那个问题,此刻整个精灵王府,既然蝴蝶被掳走了,就剩他兰若云自己还算个人物,精灵王殿下当然不是回来只为了上个厕所吧! 那自然是有事情和自己商量,而且蝴蝶的失踪,各种实力对“那东西”的热衷,自然就可以联想到这样一个连带的关系。 这种能力并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的,所以兰若云是兰若云,傻瓜是傻瓜。 “眼下形势紧急,我看殿下还是别卖关子了!”兰若云想不明白,只好不回答他,决定单刀直入,这也是他办事的一向作风,往往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我们还有一段时间,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自然之子不顾兰若云的焦躁,微笑一下,“因为你是人类那方面杰出的人才,我想知道你对今天这场叛乱的看法!” 兰若云看了看自然之子考较自己的表情,心里好笑,分析道:“这是绿教很高明的一招变相‘调虎离山之计!’他们醉翁之意不再酒,根本也没想过会攻下荒芜城,当然,也存在侥幸的心理,万一能打下来更好!我想,北几省很快会有文书传过来,那里的形势决不会有荒芜城这么幸运!” 自然之子仰起头,嘿然而笑,从怀里陶出几份文件,向兰若云抛过来。 兰若云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了,他打了开来,每一份都是加急文书──请求援兵。 “我看是来不及了!”兰若云实话实说。 自然之子捂住脸孔,痛苦的弯下身:“我还是轻敌了,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兽族人中怎么会有这种人才!” 兰若云皱了皱眉头,想到自己的推断,却没有说出来,他也不敢确信一定是希姆操控了绿教,说不定兽族真的出了一个超越自然之子的人物,否则,只是抬出“煞尊”这一招厉害的棋子就不是兽族以外的人能想到的。 “殿下现在认为该怎么办?”兰若云问道,知道自然之子终于还是有求于自己。 “我要带领军队前去平乱,蝴蝶的事情……” “包在我身上,你放心去就好!”兰若云心里一阵失望,觉得不应该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果然,自然之子脸色一沈,严肃的说道:“兰若云先生,我们作一笔交易怎么样?” “嘿,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兰若云心中想著,眼中闪出疑问的神色。 “不是个人的交易,是人类和兽族!”自然之子补充道。 “愿闻其祥!” “我希望在我们进攻神族的同时,人类能在昌桥城牵制神族的一些兵力!”自然之子平静的说道。 “什么?!!”正舒舒服服的倒在竹椅上的兰若云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戳了屁股一下,猛的窜了起来,大惊失色的看著自然之子,“你疯了,进攻神族?!”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一看自然之子那表情,马上相信了一个大胆的计划正在这精灵王的头脑中形成。 “是的,这也是没办法之中的办法!”自然之子无可奈何的说道。 “你是想借著进攻神族的战争来把民众的注意力转移,引起兽族人民的同仇敌忾?” 自然之子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如果是在另一种形势下,这不失是一个好办法,可现在,你自顾不暇,而且这样一个荒年,军队吃什么,这不是逼著老百姓造反吗?再说,恕我直言,你们根本不是神族的对手?”兰若云认真分析著说道,不忍心看著自然之子去送死。 “嘿嘿,可是有一点你是没有想到的!”自然之子看著兰若云皱著眉头的老脸,冷然说道,“绿教的首领竟然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他们,嘿嘿,让我进攻神族!” 兰若云这一下更是惊得瞠目结舌,他彻底迷糊了。 “这怎么可能,他们不要命了,这──难道那些老百姓疯了不成?”兰若云大声说道,“他们不是神仙,也不是煞尊大神,不吃饭能打仗吗?简直是笑话!” “他们有自己的道理,格丹山下的格丹小平原号称风水宝地,年年丰收,他们想过去抢粮食!”自然之子话语中已经带上了轻蔑的语气。 “疯了,真是疯了,神族的军队难道是白痴吗?格丹高地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过去的!”兰若云苦笑道:“你难道也同意去进攻神族?” “如果你是神族,你会想得到我会进攻格丹高地吗?”自然之子狡猾的看著兰若云,有些兴奋的说道。 兰若云心中一震,沈吟道:“兽族历来与神族和平共处,几乎从来没有过大规模的战争,而且,他们一直不太看得起你们,自然不会防范太多……” “哼,何止不是防范太多,他们在格丹高地只有不到五万的守军,太小看我们了!”自然之子痛恨的说道。 “饶是如此,你们可能攻他们个措手不及,但长久的战争还是必败无疑,他们的主力部队可还在,这一点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兰若云提醒道。 “正因如此,他们刚刚与人类交战过,注意力必然全放在昌桥,而我们,也并不想长久战争。我的目的是转移民众暴动的注意力,绿教的目的则是粮食,而人类,我想神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伤痕累累的人类疲军竟然还敢进攻昌桥吧,哈哈,兰先生,我现在开始佩服绿教那个首领了,他看到了我们两人都看不到的机会!”自然之然大声说道。 兰若云咬著嘴唇,大脑飞快旋转起来,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极其诱人的计划,因为自然之子并不知道,人类看是疲倦,其实两百多年来一直处于战争备战状态,除了兵源的补给上是一个问题,战略物资绝对不缺少。而逢泽岛上自己那王牌秘密十五万帝国护卫军,任谁也想不到人类还有这样一支精兵,而且,他们就潜伏在兽人族的后方! “如果能与兽族一起进攻神族,兽族的大约两百万军队和无数的绿教徒将吸引神族的大部分兵力,人类可以在昌桥慢慢消磨神族──这是一个收复国土的好机会。这也是在玩火,一个不小心,自己会烧个尸骨无存,如果神族因此而尾随兽人族冲进荒芜大陆,甚至是灭了兽族,不论微山堡还是劳森壁垒,绝对挡不住神族的大军!”兰若云心里这样想著,还是不敢拿人类的存亡作赌注,但他又不忍心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要想再次说动兽人族去进攻神族,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而这次,是他们主动的。 “我要考虑一下!”兰若云脸色通红,心中激动,不禁让自然之子佩服万分,因为在这样的利益驱动下,人类一向自诩收复七大陆的梦想有可能因此而实现,兰若云却并没有被诱惑冲昏头脑,显然比自己冷静得多。 “兰先生真是……如果有朝一日与人类对阵,我将想尽办法除掉你!”自然之子讪笑著说道。 “彼此彼此!”兰若云阴测测的看著自然之子,两个人的目光电般的在空中激起了火花,都发现对方已经成了自己生命中的两个极端──要么不顾一切的合作,要么除之而后快,没有任何中间道路。 “我们是不是应该商量一下怎样营救蝴蝶?”兰若云眼神不眨,轻声说道。 “当然,蝴蝶母亲去的早,她是我最重要的人,谁敢对她不利,我绝不放过他!”自然之子终于受不住,把眼光转向一旁,输了一筹。 兰若云得意的一笑,能在自己紫气神功的注视下坚持这么久,自然之子是第一人。 “他们在哪里?”兰若云问道。 “辰山的文明断垣!” “就是装有秘密武器的那个地方吧!”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可是谁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呢?” “你一天不答应和我合作,就永远也别想知道文明断垣的秘密!” “如果我说,我已经有九层是答应的了呢?” “我可以考虑让你看一眼,但绝不会像以前那样决定把那东西直接交给你!” “不交给我还有谁有这个能力保护那东西!” “这你不必管,山人自由妙极!” 兰若云看著自然之子老奸巨猾的样子,真想做一次吸血僵尸,在自然之子的脖颈上咬一口。 “好吧,我什么时候动身?”兰若云无奈的说道。 “事不宜迟,到了辰山自然有人有人接应你,不过,看了那个人不要大惊小怪的!”自然之子高深莫测的说道。 兰若云又在心里骂了几句,问明白了辰山的走法,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对方不会那么容易就把人还给我们呀!”自己感觉好笑,两个人神神秘秘的唠叨半天,却把这最基本的问题忘掉了。 “哼,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你不告诉我怎么知道?” “当然是用那东西交换!” “嘿,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如果我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当然能想到是用来交换的!” “你──?不知道?”自然之子诧异道,“你说过你全知道的!” 兰若云一惊,知道自己说漏嘴了。 自然之子看著他那副尴尬的表情,忽然发现自己又上了他一个大当。 其实兰若云只是从蝴蝶、子微晴和成国老等人那里隐隐约约把握到一些“那东西”的脉络,却含糊同自然之子说过,自己已经知道了一切。结果自然之子真以为他什么都知道了,被他撬出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兰先生,我真是服了你了,不过,休想让我告诉你那是什么,反正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自然之子怒气冲冲的一转生,走出大厅,充满了被骗者的悲哀。 “虚者实之,实者虚之,虚虚实实,浑水摸鱼!”兰若云得意的笑著,看著自然之子的背影,轻声道:“兽族人真是单纯得可爱呢……!” 第五十五章 角逐 一出城门,兰若云全力向前冲去,速度之快,直似奔马,也不取正路,就那么在荒地上急速奔行。 跟在他后面的人大叹倒霉,因为冬日的荒芜大陆,地面枯草齐腰,脚下碎石峥嵘,地势更是高低不平。 跟踪者们不知道下一刻起,这杀千刀的大胡子将跑向哪里? 他们哪里知道,这被杀手之王希姆先生认为尚值得一战的“草上飞”正是杀手营的天字第一号大叛徒,后世称为“杀手祖宗”的兰若云先生。 此刻,双方拼起脚力,更把杀手的跟踪和反跟踪之术拿来做比赛的筹码,稍差一点的立刻晕头转向不辨东西,等到兰若云放慢脚步停下来喘气的时候,坠在身后的跟踪者已经由十几人锐减到只剩三人,但就是这三个人,不徐不急的吊在后面,却让他感觉到了无比大的压力。 当他一停下来的时候,那几个人立即包围上来,速度竟丝毫不见减慢。 兰若云心下骇异,知道这几个人已经达到接近自然之子的水平,功力著实不弱。 他喘著气,指著身后一无所有的草原,惫懒道:“不行了,跑不动了,都给我出来吧!” 身后及腰的草丛里,三个黑衣人头罩黑巾,目光冷漠,一看就知是杀手中的高手,气势和姿态即使对狼克和乌云教官也是不惶多让。 兰若云心中暗赞了一声,知道这几个杀手如果投身军队的话肯定是不可多得的良将,武功高强,态度冷静,从他们围住兰若云所守住的方位,就知道这几个人觉不简单。 而他们,仅仅是杀手营里执行任务的普通杀手,充其量是那种接收高难度任务的杀手,如今更确定他们已经成了神秘组织对付自己的“武器!” “交出来!”冰冷的声音响起,如一丝冷风吹过。 “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话落刀起,兰若云决定先下手为强,一拳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人捣去,那人往后闪了一闪,兰若云拳头跟了上去,身形随后,却从他身边窜了过去──他的目的是最后那个杀手。 “砰~~!” 那人躲闪不急,硬接了兰若云一拳,喉头一甜,鲜血由口中溢出,急往后逃去,两名同伴已挥刀砍了过来。 兰若云哈哈一笑,回身傲然迎向这两个优秀的杀手,紫光一盛,从两人中间窜过,瞬间三人抵掌换招,两人!!!往后退去,与那受伤的杀手撞在一起,愕然的看著长身而立姿态潇洒的兰若云。 “别再跟著我!”兰若云警告之后,转身就跑,转眼间没了影儿。 “真是高手!”那几个杀手看著他消失的方向喃喃道,“不过他当然不会知道,几位大人正在前面等著他!” 兰若云一边跑一边骂,精灵王的历代祖宗大叹倒霉,狗血喷头。 他当然知道此刻自然之子正在身后看著自己的热闹──让自己成为吸引敌人的目标,真正怀揣“那东西”的人却悠哉游哉的躲在后面避风头,让兰若云恨得牙直痒痒。 兰若云爬上一个小山顶,累得倒在草地上,呼呼喘气,抬眼望向天上太阳,冬日阳光,虽不毒热,却也刺眼得狠,他闭上眼睛,随遇而安的做著日光浴,转眼间忘记了强敌在侧,竟然舒服得呻吟了一声。 “咯咯~~!” 娇懒无力的轻笑声传来,兰若云抬头看去,见子微晴同样卧在自己对面一块小山丘的向阳面,正望著自己凝眸而笑。 兰若云忍住流口水的冲动,眼睛却看得直了,脸上神色古怪,叹息连连。 “兰兄真是好雅致,懂得享受人生,非世间凡夫俗子可比,让子微折服!” 子微晴青衣飘飘,也不见她怎么动作,便站在了兰若云身前。 看著这绝色美女惊心动魄的玉容、玲珑剔透的眼神和飘飘欲仙的气质,兰若云又大赞造物之手鬼斧神工,眼前可人儿慧智兰心偏又让人不忍亵渎,对她毫无非分之想,只觉远远望她一眼便已是极大满足。 “子微,你真美!”兰若云忍不住又赞叹起来。 “兰兄莫要再夸子微了,子微很怕哩!”子微晴露齿一笑,立即又让兰若云一呆。 哂然不解道:“若云真心之言,毫无做作,当然对子微并无任何登徒子之心,子微何怕之有?” “就是这样才可怕呀!”子微晴在他身边坐下,两人肩头相触,身体都是微微一颤,子微晴婀娜的躯体更是赶紧往旁边移了一下。 兰若云别转头,在她脸前三寸的地方盯著她清丽脱俗的侧影轻轻说道:“你怕什么?” 子微晴被他如此近距离的观望,却并不躲避,只是被其口中热气呵得颈项微痒,吃吃的笑了起来:“因为人家怕自己会爱上你嘛!” 兰若云吓了一跳,赶紧把身体挪远了一点,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子微晴对他的反映大感满意,姿态娇媚的瞪了他一眼:“看把你吓的,子微真的那么讨厌吗?” 兰若云心脏巨跳,面红耳赤,嗫嚅道:“子微,你今天很不一样呢,昨天还叫我孩子,今天又来取笑我!” 子微晴不说话,忽然解下腰间悬挂的竹箫,悠悠的吹了起来…… 蓝天、白云、阳光、清风、苍茫的大地,孤独的人群,草尖儿上,一缕忧伤的情绪暗自凝成,瞬间传遍了整个草原,于是有人哭了,有人思念,有人感怀。 “生命为什么一定延续下去呢?我们存在于这七情六欲的世界上,身不由己的随波逐流,每日里疲于争斗,心惊胆战,没有时间来享受大自然的美妙,而当岁月蹉跎,容颜已老,在我们的回忆中,还剩下些什么?是否只有苍白……?” 子微晴放下竹箫,感怀的说道,脸上神色古井无波,当思考这些无数哲人曾欲图解释而不得的问题时,她脸上有一种别样的美。 “是否只是苍白……?”兰若云闭上眼睛,一股心灰意冷的情绪猛然间爆发开来,他喃喃的念著这一句,几乎有些痴了。 “啊,兰兄,对不起,让你跟著我伤感起来!”子微晴由沈思中惊醒过来,歉意的说道。 “子微,其实我也很不明白这些生命中无法承受的问题,我怕自己为此而疯狂,我经常强迫自己忘记,只告诉自己,我是这个世界上的生命,我存在必然有我的理由──就像现在,我的理由是给人类一个和平的世界,只要想到这个,我只能简简单单的生存下去,没有选择,也不愿意选择,子微能理解吗?” 子微晴呆呆的看著他,点了一下头,小声道:“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和你在一起,我特别想说话,就算是在师门,每日里清修,这些心里的话也从不会说出来!” “我……我也是!”兰若云轻声说著,想起裸兰城外那一幕,自己第一次见到子微晴,甚至不知道她是敌是友,竟然只因为听到她的声音便把所有的心事都说了出来。 两人都向对方看去,齐齐的面色一红,相视一笑,有一种找到知音的感觉。 “此去辰山,前路漫漫,不知子微是否能伴君之侧,同行一路!”子微晴说出这话,忽然发觉大有语病,不禁面上又红霞早飞。 兰若云听得心惊神荡:“她说的‘伴君之侧,同行一路’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子微清修之人,早忘却世间俗情,来此只是因为兰兄还歉著子微一个人情!”子微晴又恢复了那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目光平和。 兰若云听她这样说,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失望的情绪,却又想起清影秀,转瞬又变成了堂潇,自己吓了一跳,忽然发觉心有些痛,不知道是因为对清影秀的思念还是对堂潇的担心,亦或…… 他不敢再想下去。 长笑一声,借机发泄心中郁闷,平息如潮思绪,朗声道:“有子微做伴,这一路不寂寞了,子微但有所命,若云定当赴汤蹈火!” 辰山在荒芜城东方百里处,位于伤心之地的最中央,上有千年前人兽战争中牺牲的兽族战士埋骨之地,一直被兽族称为“圣山”。 它的另一个身份当然就是文明断垣的所在地,否则也不会被神秘组织定为交易之地──利用蝴蝶的生命来换取那东西的秘密,自然之子能为蝴蝶牺牲这据说可以改变世界命运的秘密吗?兰若云不太确信,是因为他在自然之子眼中看到了“绝对自信”的神色,以至于连蝴蝶被掳走所应该表现出来的悲伤也被掩盖住了。 子微晴和兰若云两人气息悠长内力深厚,看似行动缓慢,却在当天晚上就赶到了辰山,路上言谈投机,子微情又指点兰若云把紫气决与道德经进一步结合起来,功力不知不觉又上了一个层次。 也许是因为子微晴傍在身侧,那些黑衣人再没有来找过麻烦,只不过蹄声得得,若即若离的响在身后,跟踪者们纵马奔驰,勉强不被两人落下。 兰若云想起日间的推断,总是忍不住观察子微晴,心中嘀咕:“如果有这么美丽的魔鬼,我说什么也不要做人了!” 子微晴若有所觉,报他以微笑,于是兰若云浑身都酥了。 星光下,辰山傲立眼前。 这兽族的圣山一直香火不断,每到特定的节日,人们总是拖老携幼、带好祭品、备下眼泪,到这伤心之地来缅怀先人所受的苦难,激励自己奋起强大自己的祖国。 千年前,就是在这里,人类进攻刚刚中兴起来的兽族,屠杀兽族军民三千万,血流成河,整整杀了三年,这段历史在人类的史籍中找不到,可是在兽族的土地上,每一个人的心里却都清晰的刻著血淋淋的印记,谁能忘记?谁能默然? 兽族痛恨人类是有理由的,绝对的理由──! 所以,当自然之子因为内外交困,决定与人类合作共抗神族的时候,兰若云才觉得机会难得,也不惜被这狡猾的精灵王利用,来赴这危机重重的约会,他知道,此刻自然之子殿下一定带著那件东西,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安全到达了辰山之颠,而那个接应自己的人,无疑就是他本人。 “今夜的星空很美!”子微晴仰起美丽的脸庞,看向夜空,圣洁无匹,“兰兄,子微要隐入幕后了,你的朋友来了!” 兰若云微笑一下,果然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他知道子微晴不愿与俗世人类见面,因此会藏入暗处──直觉告诉他,虽说子微晴有求于自己,但她又何尝不是在帮自己。 白光一闪,子微晴已不见踪影。 远处那脚步声逐渐接近,最后在兰若云身后停了下来。 “你来了,殿下!”兰若云略带不满的说道,回转身,立时惊呆了。 竟然是蝴蝶。 兰若云跑过去,张大著嘴看著她,猛然抱住她瘦弱的肩膀,兴冲冲的喊道:“蝴蝶,你没事,太好了,可担心死我了!” 蝴蝶娇俏的脸庞上现出一丝温柔,缓缓抬手抚摸兰若云的脸庞,还扯了扯他的大胡子。 兰若云赶紧放开抱著她肩膀的双手,往后退了一步,脸孔有些热。 蝴蝶脸色一寒,变得面无表情起来,直直瞪著兰若云,一句话不说。 “哎,又来了,蝴蝶啊,你又变得冷漠无情了!”兰若云无奈的说道。 蝴蝶不理他,向山上掠取,她不飞在空中,却在地上跑,显然是在等待兰若云,兰若云赶紧跟上去,在后面大叫著:“蝴蝶,既然你已经平安了,我们还是连夜回去吧!” 蝴蝶不回答,速度却快了起来,转瞬间已到了山顶。 兰若云呼哧带喘的爬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蝴蝶……你怎么变得这么能跑了……?” 蝴蝶还是不理他,在山顶一块能有千米长宽的一个大广场上停了下来,广场中立著一块碑,蝴蝶走过去,神色凄惶的看著那巨大的纪念碑,怔怔的落下泪来。 兰若云心头沈重,知道那是伤心之地的埋骨冢。他当然有办法知道这段历史,当时是在裸兰军事学院图书馆的仓库里,读到关于千年战争和伤心之地的惨剧时他只有十一岁,躲在那个仓库的角落里哭了一个下午,也是这件事情刺激他不愿意学习武功和军事──他不想做这些毫无意义的争夺,更不想让自己的双手粘上生命来之不易的鲜血。 可是世事变迁,人生如梦,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却又实实在在的发生了,他兰若云不但杀人,而且一出手就是以万数来记──他的手上早已经沾满了鲜血。 走到墓碑前,他恭恭敬敬的弯下腰,行了三个九十度的大鞠躬,心里还祈祷这些亡灵能够安息。同时自己心中立誓,有生之年,将致力于维护世界和平,绝不让悲伤痛苦和仇恨再在这个世界的各个种族间延续下去! 可是,他能做到吗? 蝴蝶满面泪痕,看向兰若云的眼光由仇恨渐渐变成了理解,最后叹了一口气,搽拭了一下泪水,和兰若云一起转过身去。 一排黑衣人整齐的站在广场东侧,为首的正是兰若云所熟悉的英俊的希姆先生,虽然他仍戴著面罩,但兰若云却一眼就认出了,他有一双邪异的眼睛。 当蝴蝶转过身来的时候,希姆“咦”了一声,显示出了无边的惊诧,抬手指著蝴蝶:“你,你怎么跑出来的?” 蝴蝶不说话,冷冷的看著他,即使如希姆先生的霸道气势,也在蝴蝶这足够冻死人的目光注视下禁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 “邪门!”希姆暗运气势,抵挡蝴蝶妖异的目光,立即把那气势逼了回来。 兰若云诧异的看向蝴蝶,愕然发现她的眼睛竟射出绿幽幽的光芒,在这寒夜里显得阴森恐怖,禁不住往旁挪了一步,大声道:“蝴蝶,你怎么了!” 蝴蝶收回眼中光芒,看了兰若云一眼,面色缓和了一下。 “这个狼克真是没用,连个人也看不住,不过既然救你的人来了,想必也带了那东西了吧,一号叛徒,还不觉悟,难道非要让伟大的希姆逼著你交出来吗?” 猛然间,希姆手里多了一件怪异的兵器,竟然是一颗骷髅头,镶嵌在铁棍上,怪异无比,洒起一天黑光,在夜色里若有若无的向著蝴蝶进攻过来。 “来的好!”兰若云挡在蝴蝶面前,拔出腰间长剑,运起紫气,向他迎了上去。 这次他坚决不和希姆比拼蛮力,而且自从子微晴指点他把道德经的文意加入到紫气决的武力中以后,自感功力大进,和希姆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豪气干云下,长剑与骷髅头相撞,发出极难听的一声“吱嘎”,却是兰若云使用巧劲儿用长剑绞在了骷髅头的大嘴里。 希姆吃过他的亏,知道这人诡计多端。 他本也是聪明之人,日后想想,已找到对付兰若云的方法,那就是逼著他比拼内力。 高手对决,往往是片刻既定胜负。 兰若云的长剑绞入希姆的骷髅头里,使那骷髅头放射出怪异的黑紫色光芒,尤其两只空洞的眼睛,紫电爆射,煞是骇人,围观杀手们也不仅悚然动容。 兰若云本想一绞之后立即回剑削向希姆的脑袋,没想那骷髅头竟是有生命一般,一张嘴,咬住了兰若云的长剑…… 一股大力霸道至极,从那骷髅头传了过来。 兰若云知道这希姆功力极其深厚,若被他击实,这条小命算放在这里了,自己死了也就罢了,蝴蝶岂不是再入狼口,况且那个秘密自己如果不知道实在不甘心。 运起十层内力,向著希姆的大力拍击过去,拼了──这是他最不想面对的最恶劣的形势。 要知面对像希姆这样的高手,往往只要一个判断失误立即引来狂风暴雨般的进攻。 兰若云这十层内力才一推出去,立即知道上了当。骷髅头传来的那股巨力竟飘飘荡荡的毫不受力,绕了一个弯躲过和兰若云正面相撞,劲风起处,肩头一阵剧痛,整个人飞了起来,虽然危急中化去部分劲力,依然难以承受,口中狂喷鲜血。 “小子,要比实战经验,你还嫩得很!”希姆被兰若云那股大力冲得飞上了天,借下坠之势化解无形,潇洒的落在地面,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便要夺口而出,赶紧运力压了下去,心中惊诧,“这小子功力又有提高,只是被他掌风刮了一下而已!”更坚定了除去兰若云的决心。 “我就把你这喜欢戴假胡子的西贝货送入地狱!”希姆得意的笑著,兽族语说得顺畅无比,虽然受了点伤,但能杀掉这曾经让自己吃了暗亏的一号叛徒,也是大快人心。 兰若云勉力站起身,擦了一下嘴角血迹,看著向自己走来的希姆。他挡在蝴蝶面前,小声道:“你快逃,这里我顶著!” 蝴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眼中绿光大盛,忽然开口道:“让开!” 声音怪异,直刺入兰若云耳膜,让他的大脑轰然一响,心中烦闷以极蓝影一闪,绕过兰若云,速度之快,没有人相信那是人的速度。 兰若云心中惊诧,只听希姆刚喊出了一句什么,猛然全身巨震,向后退去。 “叮~~!” 怪异的声音在空气中让每个人的心里都一阵难过,蝴蝶已经回到兰若云的身旁,伸手掏出一条白手帕,动作生硬的拭抹著兰若云嘴角的血痕。 希姆捂著胸口,鲜血从指缝间汩汩的流出来,不敢相信的看著蝴蝶,好久才声嘶力竭的喊了出来:“岚山之剑!” 兰若云看著蝴蝶,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轻声道:“原来你不是蝴蝶……!” 第五十六章 辰山之匙 “你不是蝴蝶!” “是的,我不是!” “那一定是蜻蜓了!” “是的,我是!” 兰若云倒在蝴蝶的怀中,仰著脸,对视著蜻蜓没有任何情绪的目光。两个人简简单单的几句对话,让兰若云即惊又忧。惊的是这蜻蜓显然是蝴蝶孪生妹妹,与蝴蝶却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性格,而她的功力,即使是十个自然之子加在一起,也绝不是对手,这样一个高手自己竟然一直无法查察出来,第一次对自己的紫气失去信心;忧的是既然她不是蝴蝶,那么蝴蝶现在依然还在危险之中,这又让兰若云担心不已。 气疗术运行三遍,紫气溢满全身,兰若云抓紧世间疗伤。四周似乎静了下来,一个娇小俏丽的精灵怀中抱著个高大轩昂的虬髯大汉,这情景怪异到了极点! 正是在这面临生死的对决当中,多日来兰若云所领会到的紫气神功,终于把文武结合,用道德经的灵力化解了紫气决淤积在内脏中的秽气。希姆这能决定生死的一掌,虽然震伤了他的脏腑,却也刺激得他周身紫气澎湃,瞬间窜行于奇经八脉,将不利于身体的紫气决的副作用减小到最低。而当兰若云用道德经的灵力做“内视”的时候,感觉灵台一片空明,自己身内的每一个血管都历历在目,感觉仿佛是一个正在雕琢中的工艺品,正在做著后期的修饰工作,把不如意的地方剔除,逐渐达到完美。 正是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本应修炼至少三年的“文意”,此刻已初具小成,无意间兰若云的功力提升了何止一层,这也多亏了其家传的气疗术,史前的老子恐怕想破脑子也无法理解,自己穷其一生转研的“道”“无”思想,却被这小子在短短数分锺之内领悟,可见万象皆缘,各人有各人的奇遇。 良久──兰若云噗的一声吐出一口淤血,从蝴蝶怀中站起来,立即感觉到一股割肤裂体的强劲气势,如出山猛虎般,凶猛的向自己压迫过来。 一排五个黑衣怪人,紧密的挡在希姆面前,这些霸道的气势就是那些人身上发出来的。而希姆此刻,全身笼罩在一层如有实质的黑光之下,盘坐在地,手双合十指天,嘴角微微下撇,显然正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兰若云知道蜻蜓那一剑给他造成了重创,从位置上看,当是接近心脏要害,这人也著实凶悍,不但不死,竟然尚能自疗。 五个黑衣怪人看他这么快就醒来,眼中微露诧异,随即毫不客气的加大气势,向他袭来──此刻,他们为希姆护法,不愿与两人交手,如果蜻蜓真是传说中的“岚山之剑”的传人,这件事情的成功率将接近为零。 事情完全变得超出计划之外。没人想到,兽族当中竟然有这样一个年轻的超级高手。 蜻蜓却没有那么大的耐心,手中三尺长剑猛然青光爆射,就要发难──精灵族惯用短剑,而蜻蜓这把剑却要较正常之剑还要长出三寸,可见她的来历确实神秘而非比寻常──此时见兰若云已经无恙,立即就想动手。 “妹妹,阿若大叔──!”一声呼叫从黑衣怪人身后传来,几个黑衣杀手紧跟在蝴蝶身后走出来,蝴蝶紧跑几步来到二人面前,忽然扑在兰若云怀里,格格的笑了起来。 这就是蝴蝶,此刻竟然还能开心的笑著,完全不类蜻蜓的冷冰冰。 “蝴蝶,你没事吧!”兰若云扶起她肩膀,关切的看著她的眼睛。 “我没事,就是那个地方太可怕了!”蝴蝶指著自己身后的一条荒路,还有些心惊胆战。 兰若云向那里看去,黑洞洞的,不知通向哪里? “妹妹,我的好妹妹,见了姐姐也不笑一下!”蝴蝶抓住蜻蜓的双手,左右的摇了起来,终于让这冰冷的小妮子微微裂开嘴角,轻笑了一下。 兰若云看这姐妹俩,外表上一摸一样,就连两双翅膀,形状都是那么优美,线条如此柔和,给人以动心的感觉。偏偏性格里一冷一热,冷的让人心寒,热的让人舒泰,冷热如此分明,却又是双生姐妹,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此时蜻蜓任凭姐姐拉著自己的手亲热,忽然抱住蝴蝶的脖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惹的蝴蝶又娇笑不已,爱惜的摸了摸妹妹的头发,令兰若云看得惊奇不已。 猛然,蜻蜓看向蝴蝶身后,目光又变得冷漠起来,希姆已经疗伤完毕,暂时像兰若云一样,把内伤压了下来,此刻刚刚站起身,带有一丝惧意盯著蜻蜓看著。 蜻蜓手中长剑青光又起,放开姐姐的手,就要过去拼命,蝴蝶赶紧拉住她。 “各位,人质我已经释放了,该是把那东西还给我们的时候了,以前种种,既往不咎!”希姆似乎非常忌惮蜻蜓,凭他心胸狭窄有仇必报的性格,竟说出如此求软的话,可见蜻蜓的“岚山之剑”威慑敌胆,兰若云却从未听说过这种武功。 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希姆要主动放弃蝴蝶这个优势,他竟然不以蝴蝶为要挟,却摆出这种君子的架式,这种以退为进的方式用在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果然,蝴蝶大怒道:“你们毫不讲理的把我抓来,本应向我赔礼道歉,此刻还要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简直不可原谅!” “蝴蝶小姐,我们待你为上宾,并没有伤害你,这样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不是这样,令尊怎么会让那东西重见天日──我们只想拿回自己的东西!”希姆的声音出奇的客气,倒让蝴蝶不好再发作。 想一想,那些人对自己确实很客气,看来他们的目的确实只是想迫父亲出来──蝴蝶不禁往蜻蜓看去,只有她还能在妹妹的脸上察觉出一些情绪,她知道,蜻蜓身上没有那东西,那么…… “哈哈哈……!” 半空中自然之子的笑声朗朗响起,一道寒光在静夜中滑过,直插在山壁之上,兀自摇晃了两下,发出了破空和击碎山石的干燥的响声。 是一块长二尺宽仅三寸的铁尺,尽头处是一个黑黝黝的铁环,铁尺上高高低低的有著不规则的锯齿形状,看样子竟是一把奇特的钥匙。 自然之子落在场中空地上,看向希姆,沈声道:“如果这把辰山之匙归阁下所有的话,是否能不再干预兽族内部的事务,把你们的人全部由荒芜大陆上撤走?” 看到这把辰山之匙,其他黑衣杀手还不怎么样,可是以希姆为首的这六个神秘怪人,眼中却齐齐的流露出了兴奋喜悦的光芒,全身也都轻微的颤抖著,口中发出无法抑制的粗喘声,显然心中激动,无以复加。 “灵格先生此言差矣,这把钥匙本来就是本族之圣物,落在阁下手里早该归还,我们只是取回自己的东西,阁下怎能再来讨价还价!”希姆克制住心中激动,眼神终于从那把钥匙上扯回来,看向自然之子。 兰若云心道:“就是这么一把钥匙?那东西就是一把钥匙?是了,这钥匙当然是控制著一个宝库,很可能就是那文明断垣!” 却听自然之子轻哼了一声,显然对希姆的话不以为然:“阁下既然这么说,看在贵方善待小女的事实上,这把辰山之匙我是拿出来了,但是能不能取到手,就全凭阁下自己的本领了!”自然之子阴阴的冷笑一声,往后一跳,向蜻蜓使了个眼色。 蓝影一闪,蜻蜓头也不回的向后退去,守在那把钥匙的旁边,手中长剑的青光与那把超大钥匙的寒光一起在静夜中闪耀,让对面的希姆等人一阵心寒。 “好,这样公平至极,既然当初我们是这样失去的,如今这样夺回来,正是天理循环,命中注定!”希姆缓缓抬起手,举向高空,面上凛然不惧,仿佛没有被岚山之剑捅过一样,大声喊道,“后退!” 山顶上除了他身后的五个黑衣怪人,其他杀手立即向山下跑去,当然是守在山下,而此刻,这种涉及到一个大秘密的高手对决,希姆决定已自己种族的方式来解决。 “就让我们沿著命运的足迹,来决定这把钥匙的主人!”希姆满有风度的向后退了一步,和五个黑衣怪人站成了一条直线,立即,整个山顶上刮起一股阴风,众人的衣袂翻飞喇喇作响,双方间的两丈距离之间,一道气势凝结成的无形墙体,仿佛如有实质,一只小老鼠不小心撞了进去,立即变成一滩血肉…… 兰若云脏腑中伤痛隐隐,满头长发飘扬,连那一丛乱糟糟的大胡子也随风而起,蝴蝶站在他身旁,被他用气势保护著,此刻把几缕发丝拂在他脸上,痒痒的感觉…… 这将是凶险无匹的一丈──黑色爆起。 希姆仿似未受过伤一般,眼中精光怒射,手中怪异武器发出呜呜声响,一缕阴气从骷髅头激射而出,向著自然之子袭去。同时,五个黑衣人手中各拿出一把战场上使用的后背大砍刀,凶猛的向著兰若云砍来,摧枯拉朽的飓风让功力最弱的蝴蝶大叫起来,向后跌去。 蜻蜓一个漂亮的纵跃,接住向自己跌过来的姐姐,放在身后,眼中绿芒一闪,细窄的长剑换成满天的剑影,奇快无比的在五把大砍刀的刀背上各敲了一下,黑衣怪人们立即全身微震,身形稍滞,兰若云从这微滞的空隙中穿过去,向希姆袭去。 自然之子知道自己与这希姆的功力差的太远,不敢撄其锋芒,仗著灵活的身法往后跃去,兰若云再次与这老对手打到一起。 希姆吃亏在先前蜻蜓的那一剑,虽然强压伤势,但在兰若云这个级数的高手面前,要想不牵动伤势实在是不可能。而兰若云的伤却没有那么重,且紫气神功更进一层,此刻已可以与希姆打个平手。两人各怀鬼胎,都知道身有伤势不愿硬拼,只施展小巧功夫腾挪跳跃,片刻间互换了将近百招,谁也无法将对方伤于手下。 自然之子接住一个黑衣怪人,勘勘站住了上风。这几个黑衣人是希姆手下的“五禽将”,名唤“鹏,隼,鹰,枭鴞,鹊!”,武功煞是了得,当初兰若云在大漠上就曾与其中的“鹰”交过手,勉强胜了半式。 自然之子的功力在兽族当中已经算是绝顶,此刻也只能稍占上风,而且与他交手的这个是功力较弱的鹊先生,看来竟是个女人,让精灵王大叹其气,狂伤自尊。 蜻蜓对付剩下的四个黑衣人却绰绰有余,兰若云用眼角扫过去,头上冒出丝丝冷汗,如果当初是蝴蝶去刺杀父亲兰如水的话…… 场外,最佳啦啦队队长兼队员蝴蝶女士上蹦下跳,高声娇呼:“妹妹,加油!加油,可爱的妹妹!” “阿爸阿爸我爱你,好像老鼠爱大米!” “阿若大叔打的好,阿若大叔打的妙,打的希姆呱呱叫,耶!” “无敌美女拳,帅哥必死脚,好棒哎~~!” “……” 希姆被她叫得心中烦躁,又看著兰若云那部大胡子心中有气,兼之一向看不起这“容貌娇好”的适龄青年,却被他缠住无法脱身,不由得心中怒气渐盛,胸口剑疮崩裂,丝丝血迹染红黑袍,猛可里大叫一声,全身骨骼暴涨,面容扭曲,眼中红光激射,满头金发根根倒立,脸上面罩碎裂,俊美的面孔变形如厉鬼,吓得旁边的蝴蝶把一句“加油”硬生生吞了回去。 兰若云对这副样子已经有过经验,饶是如此,仍然禁不住往后倒退,看著面前至少涨大了一倍的希姆,自己的身高勉强及到其胸部。 “快拿了钥匙往左边那条小路跑!”子微晴的声音如一缕丝线,向著兰若云传过来。 兰若云回头去,赫然发现那五个黑衣人也全都变了身,黑夜里,数个巨大的身影,笨重的在山顶呼喝著──自然之子被那鹊先生一拳击飞,远远摔到蝴蝶脚下,蝴蝶赶紧抱住他,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蜻蜓仿佛真的化身成了一直美丽的昆虫,姿态优美,上下翻飞,穿行在几个黑衣巨人的狂暴袭击之中。 这些怪人形象可怖,幻化成的绝非人形,却不知道这是否是他们的原型,如果真是此中模样,则此种生物若说不是来自地狱谁也不信。 还好他们变身以后身形远不如以前灵活,兰若云和蝴蝶才可以依仗快速身形躲过一波波凶猛的攻击,而他们的攻击,击在地上往往就是丈多深的巨坑,如果打在人的身上,即使有神功护体,也绝难幸免。 听到子微晴的声音,心里一甜,兰若云无暇多想,身形一晃,向著山崖上的辰山之匙掠取。此刻,蝴蝶正在父亲的命令下也飞了上来来拔那把钥匙。 黑影一闪,一个黑衣人奇快无比的在两人快要接近那把钥匙的时候,从山顶上头冲下的坠了下来,借下冲之力一把撰著钥匙,拔下来之后正迎上快速掠过来的兰若云,两人在空中“啪”的对了一掌。 那人身形受阻,一连向后倒退三步,脚下踏著实地,惊愕的向兰若云看去。 兰若云由这一掌马上判断出此人并非杀手一族,而他的功力竟是和自然之子一个水平的,甚至尤有过之,这又是谁? 心中想法只是一霎闪过,那人已经再次向兰若云冲了过来,武功甚是怪异,完全不按常理出招,竟攻得兰若云一阵手忙脚乱,而身后,希姆红著眼睛冲了过来。 那人忽然呼哨了一声,将钥匙远远的抛向子微晴指示的那条小路旁的一个山谷,又一个黑衣人冲天而起,接住钥匙,显然埋伏已久,快速向著那条小路深处纵去。 兰若云与这黑衣人一般想法,匆忙的对了一掌,借著对方的掌力凌空而起,向那条小路追去。 蜻蜓看辰山之匙已落他人之手,赶紧也舍下黑衣变身怪人,飞到半空当中,会合了姐姐和父亲,向那条小路飞去。 地面上的希姆领著五个手下,头脑似乎依然清醒,此刻也大步的向著小路跑去,黑夜里“咚咚”的脚步踏地声响彻整个山顶。 兰若云奔行在荒路上,展开身形,甩下了那个黑衣人,前面拿著钥匙的黑衣人已渐渐望见背影,速度却更胜先前那人,仿似一只大鸟,在荒路尽头的一面断壁处消失了影踪。 兰若云加紧脚步,牵动内伤,胸口一阵烦闷,转过路的尽头,原来是一处巨大的洞穴,浑然天成,却又好似有过人工凿饰的痕迹。 来不及多想,双手护在胸前,向著洞穴里冲了进去,脚下一空,整个人身体凌空,直向下坠去,直过了盏茶世间,才双腿一酸,踏到了实地上。 子微晴坐在一座高台上,笑呵呵的看著他,白如剥葱的纤纤食指穿在辰山之匙的铁环里,在空中摇晃著转圈,像小孩子在玩弄著一个新得到的玩具,姿态写意,动作俏皮,在这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女脸上显得别有风味,尽管心中疑虑重重,兰若云还是禁不住呆住了。 片刻后才发现,自己追逐的那个黑衣人躲在一个角落里,同样一瞬不瞬的看著──子微晴手里那把钥匙。 兰若云不理那黑衣人,走到子微晴身边坐下,从她手里拿过那把钥匙,也学著她的样子套在手指上转圈。冷光萦绕,冰冷的光辉,这辰山之匙一直让兰若云好奇不已,此刻却被他把玩在手里,感觉到那黑衣人气愤的目光,兰若云坏坏的看向子微晴:“子微,没想到你也会抢人家的东西!” “兰兄,你的手真好看呢!”子微晴答非所问,定定的看著他白皙修长的双手,抓住其中一只,握在手里,在兰若云心惊魂荡的同时,把一股内力传了过来,帮他治疗内伤。 兰若云微笑著,露出雪白的牙齿,感激的看了子微晴一眼,把钥匙还给她:“现在你抢到这东西了,准备怎么处理它!”“人家也是为你们好嘛!”子微晴松开兰若云的手,看了那黑衣人一眼,“否则成先生一会儿就有性命之忧了!” 兰若云看了那黑衣人一眼,摇了摇头,早看出这人就是成国老,但他却不点明,以免以后大家尴尬,这时却被子微晴叫了出来,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成国老全身一颤,愣愣的看著子微晴二人,心中惊诧,头皮发麻,以他的身份来说,被人认出本来面目,无疑是最糟糕的一件事情。 就在这时,显然是成定疆的那个黑衣人也跃了进来,一看见兰若云和子微晴随意的坐在那里,仿佛等待看一场别具风味的演出,心中震惊,嘴唇哆嗦,男性的“第七感”发挥了作用,颤声道:“子微先生?” “咦?”子微晴微微一惊,“成兄还记得我?” 成定疆却没有被认出身份时所应该有的震惊,此刻他心中全是激动,痴痴的看著子微晴,呢喃道:“听了你的声音,这一辈子,我怎会有片刻忘记……” 子微晴淡淡一笑,对这直白的示爱无动于衷。 自然之子父女三人小心翼翼的飞了下来,看见四个人并没有性命相博,心中奇怪,借著山洞中的光亮看向子微晴,呆了一呆:“世间竟有如此女子?” 蜻蜓忽然走前几步,来到子微晴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蜻蜓参见姑娘!” 子微晴含笑看了看她:“你师父还好吗?” 蜻蜓恭恭敬敬的答道:“师父……!”忽然赧然起来,两个人对看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蜻蜓退回来,小声对疑惑的父亲说道:“云山的人!” 自然之子显然和云山颇有渊源,闻言脸上显出一阵感激和兴奋的神色,遥遥向子微晴弯了一下腰,子微晴向他点了点头,微笑一下。 兰若云趁这个机会已经打量了一下这个大山洞:这洞窟巨大无比,显然是大自然的杰作,但又没有自然形成之洞窟应有的杂乱,像乱石、锺乳、花岗、断岩……,这些本应是洞穴的附属物的东西却被平滑干燥的一块块大石所代替,这些大石似乎是整体的一块,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微小的缝隙──如果这是经过人手雕琢而成,那简直不可想象,如此巨大精细的工程,即使是聪明的神族也是无力承担的。 洞穴上方巧妙的镂空了几条通道,在一天里太阳所在的各个角度都可以射进阳光来,即保持了洞穴的干燥,又起到照明作用。 而洞穴墙壁上,兰若云走过去仔细的看了起来,立时全身激动得颤抖了起来──原本以为是天然的花纹,竟然是一副副巨型的岩画,创作水准远超苍奇山的那处史前文明。而由于是在洞穴之中保存,清晰度也远非苍奇山之文明可比。 兰若云看著壁画上千奇百怪的动植物和各种匪夷所思的建筑物,一时如在梦里…… 直到巨大的“咚~”声想起,他才惊异的回过头,看见变身后的希姆等人已经跳了进来。 箫声响起,子微晴贯注内力的美妙音乐温柔的安抚著这些可怕的变身人,让他们逐渐回复安静…… 希姆几人受箫声吸引,立即原地不动,侧耳倾听,渐渐仿佛霜打的茄子,一点点软了下来。 良久,他们疲倦的坐倒在地上,浑身委顿,大声的喘著粗气。 “又是你!”希姆看著子微晴,忽然露出爱恨交加的复杂表情,转身想跑,却被胸口的剧痛牵引,隔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 “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听我的话呢,子微可不想在回归之前动粗,希姆殿下难道还不理解子微的苦心吗?”子微晴叹气说道。 “哼!”希姆面容冷酷起来,“我不是怕你,如果不是……” “希姆殿下,子微是清修之人,你不要再说那些疯言疯语!”子微晴有些不满意的打断他说道。 “你还说你不是为这个来的,现在你拿到了,还有什么话说?”希姆看著子微晴手中的钥匙问道。 子微晴微笑一下,忽然看向成国老,朗声道:“既然大家都想得到这里面的东西,连这位先生都……那不如让我们大家一起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兰若云等人一起望向洞穴另一侧,一条黑黝黝的甬道之内,他们知道,那里就是文明断垣了,不禁心里都“砰砰”的巨跳起来──! 第五十七章 文明断垣 已经快到春天了,裸兰大陆上却飘起了白雪…… 是的,一场很奇怪的雪! 温热湿润的裸兰大陆,即使在正经八百的冬天也难得下一场痛快的雪,而现在,满天却都是白蒙蒙的一片。 老人们心事重重,不认为这雪预兆着丰年,想起两个多月前那一场冬雨,同样奇异,并且预示着的兵祸不久发生──反常的自然现象总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如果有奇冤的话,天地也会为之变色,六月也会飞霜,何况如今还是冬天── 白雪皑皑的大陆,粉妆玉砌的世界,这雪和正常的六瓣雪花不同,它是粉粒状的,一颗颗的,更像是盐巴,或者是凝固的眼泪,从天空中孤独的往下盘旋着,成群结队的坠落人间,没有任何雕琢的痕迹,却清朗无比。 在这样的季节里下雪,当雪停的时候,地面会变得湿漉漉──温和的天气留不住这些白色的精灵,它们马上就会融化,变成水汽在人间蒸发,几日后,大地一片干爽,将不会再发现它们任何痕迹,仿如从未来过人间。 “瑞雪兆丰年”──冬日的雪会把地表的虫卵冻死,也提供水分给春天蓬勃向上的万物,勤劳的农民对雪是亲切的,不管它们发生在何时…… 而清影秀,这个时候的心情,凄惶到了极点。 她纤细的身躯宁静而美好,一动不动的站在议事厅的窗前,看着天空中的白雪,她的背影和白雪的背影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哪是雪,哪是她?轻柔的、厚密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膀上,一两丝不安分的头发随白雪起舞,拂上她的脸庞,姿态写意,优雅柔和。她双手握在胸前,轻轻的绞在一起,就仿佛小女孩在向天空许愿一样,微闭着双眼,眉头暗自凝结,忽而展颜一笑,表情生动,楚楚可人。 脑袋里全是兰若云嬉皮笑脸得意洋洋的可恶样子── 兰若云走的这些天来,清影秀带领堂天几个人,为了战后的恢复工作而日以继夜的工作──这来之不易的权力此刻却带给他们不眠不休的劳累。还好都是年轻人,浑身有着无穷的精力,不断的努力下,裸兰城已渐渐有了起色。堂天接任了迪斯罗利的位置,被民众选为上议院的议长,此刻终于也坐在了议事长桌这神圣的位置上,心中着实激动了一段日子,而当繁重的事务向他毫不留情的压下来的时候,他又开始怀念起以前的自由生活。 此刻的青年们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为了权力放弃自由──他们想要再次好好的到酒馆里去喝一次酒也是奢望,老百姓会像逛动物园一样看他们,品评着哪一个帅哪一个丑,或者哪一个高大威猛哪一个别有风味,哪一个适合当他们的女婿或媳妇呢?──他们开始怀念父辈们,那些优秀的挡箭牌啊! 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而那些失去的,又开始无比怀念! “若云,若云……!”清影秀呢喃着,又像是在呻吟着,叫着兰若云的名字,脸上红扑扑的,眼角含春,这是天下最美丽的女子! 每当稍微闲下来的那么一刻,她立即就回忆起了从前的种种,开始记事的时候,有了回忆,兰若云便执拗的出现在她的大脑里,挥之不去,赶之不走,就像他本人一样赖皮,牢牢的占据着这人类第一美女的芳心,没有片刻离去。 “若云,若云……!”清影秀微嘟着嘴,看着眼前飘飘扬扬的轻雪,心里的思念翻江倒海,几百种叫做“爱的感觉”的滋味一起涌上心头,她有些迷惑了! “嘻嘻……哈哈,阿秀又发春啦!”斯菲幽灵般的出现在清影秀身后,亲热的环起她的纤腰,在她耳边小声的说着,让清影秀一阵害羞。 “哎哟,我可真要想办法把那小子弄回来了,快出人命了!”浅靖羽也过来打趣,两人笑成一团,她们毫无顾忌,因为一说到兰若云,清影秀肯定凶不起来,而且脸上甜意盎然,春意无限,即使是斯菲两个女孩儿看了也不禁怦然心动。 果然,清影秀不但不发怒,还像个做错事了的小女孩儿一样,低下头去,脸红耳热,作声不得。 雪依然在飘扬着,似乎好久不见大地,心里有无限思念…… 堂天三个人走进议事厅,脸上神色古怪,似乎刚刚吵过架,又酸得可以弄死一条金鱼,几个人本来颇为英俊,此刻脸上皮肉扭曲,皱纹层叠,肝火旺盛,眼中冒火。 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领浅红色的真皮大氅。 此刻争先孔后的抢到清影秀身后,猛然看见清影秀跟斯菲浅靖羽三个人抱在一起,吃吃的笑着,小声的说着什么。清影秀脸泛红潮,无限娇媚,更看得几个男子汉齐齐一呆,狂咽口水。 挠了挠头,三个年轻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清影秀衣衫淡薄,刚一走进议事厅就打了个喷嚏。堂天三人马上知道机会难得,立即狂奔而出,他们把尚未营业的成衣店老板弄醒,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挑选了清影秀最喜欢穿的那种红色大氅。 幻想着: 飞雪、朗空、微风、清寒、潮湿的空气……美丽的佳人在窗前欣赏雪景,然后男主角轻轻走到她身后,道一声:“阿秀,天气凉了,快把这个披上……” 于是,长身玉立的英俊男人,借势搂住了她的香肩,而她,心中一阵迷乱,害羞的把头靠近他的怀里──飞雪依然,窗前的剪影却变成了两个人,幸福的一对…… “啊,真是好幸福啊!”三个男人不约而同的沉醉,闭着眼睛摸着脸庞,轻声呢喃着。成衣店老板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忍不住提醒他们:快点付钱,我还要去睡个回笼觉,大雪天啊──! 堂天三个人在幻想中都把自己当成了男主角,也都以为这主意是自己想出来的,其他两人只是拙劣的模仿,自然三个人都很生气,于是先大吵了一通,直到发现离晨会的时间已经不远,赶紧跑了回来,却发现清影秀身边已经多了两个碍眼的人。 “菲菲,你不觉得你该去把民生处的文件好好整理一下吗?”堂天故作正经的说道。 “小羽,后勤部的那个女副处长好像找你有点事情,快去吧!”方更撒谎的本领远比兰若云高,而且那个副处长很有可能确是在大厅相候。 斯菲两个人转过身,看见三个人掖掖藏藏的把大氅塞在身后,脸上神色古怪,但有一点是一样的,希望自己两个人离开。 “咦,你拿着什么?”斯菲看向方更的身后,一把把衣服扯过来,“哎呀,真漂亮,谢谢你阿更!” 斯菲把那件大氅披在肩上,在方更目瞪口呆之下一步三挪的走了开去,胸脯抬得老高,一副不屑的样子。 浅靖羽也一把抢过望川北手中大氅,学斯菲那样穿上,脸上眉开眼笑:“这,一人一件吗,怎么好意思啊!” “不是,那个……!”望川北伸着舌头,却说不出话,浅靖羽已经走开了。 堂天心中狂喜:“他们两个的衣服都没有了,那么我这件,噢哈哈哈哈啊哈!” “阿秀,天气凉了,快把这件衣服披上,别感冒了──!”堂峦走过来,把自己身上那件青灰披风解下来,爱惜的罩在清影秀身上,看着这年轻的女孩儿日夜劳累,还要忍受思念之苦,堂峦痛心不已。 “阿爸……你……!”堂天张大著嘴看着堂峦对上了台词,熟练不比的演好了这场戏,心中沮丧,哭丧着脸,眼中含泪:“父亲,你毁了我一生的幸福……!” “谢谢你,堂伯伯!”清影秀这才感觉到一阵寒冷,向后退了一步,离开窗口。 “阿秀,有一个消息你听了一定会高兴!”堂峦神秘的说道,一反平日严肃作风。 清影秀格格一笑,看着堂峦少有的表情,心里一阵温暖,知道他在逗自己高兴。 “是若云的飞鸽传书!”堂峦掏出一个小纸条在清影秀眼前晃了一下。 “啊,真的?”清影秀跳起来,一把抢过纸条,躲到一边,在众人惊诧羡慕嫉妒的目光中看了一遍,脸上露出甜丝丝的表情。 兰若云在信中写明了这两个月在荒芜大陆探听到的一切,详细说明了兽族由于绿教的造反而自顾不暇,有意与人类结盟共同对付神族,而自己牵涉到一件天大的秘密里,还需要有一段日子才回来,请大家先商量一下人类的决策──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句话:请堂伯伯和阿秀等各位朋友保重身体…… “他还记挂着我啊!”清影秀愁眉一扫,满面欢笑,转过身大声道:“若云送来了珍贵情报,大家一起探讨吧!” 窗外,白雪纷飞,丝毫没有停下来的的意思,而荒芜大陆,是否也是这样一个天气呢? 兰若云并不知道,荒芜大陆上不但也下起了雪,而且远比裸兰大陆的雪要纯粹,可以用“鹅毛”来形容雪花的巨大和白净。 此时,大陆上的积雪已经有尺多深厚了,而兰若云他们却在一个神秘的洞穴里争吵。 “不行,他们怎么有资格进去,我坚决不同意!”希姆生涩的兽族语在山洞里回响,他反对子微晴的提议,认为自然之子等人没有资格分享这个秘密。 “希姆殿下,不要忘记这是在人家的世界里,他们才是主人!”子微晴不愠不火的说道,“而且,此刻你们没有别的选择,要么和我们一起进去,要么留在外面,我相信即使是我不出手你们也讨不了好去!” “笑话,如果我们‘神化’之后,他们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希姆傲然的说道。 “原来他们变成那幅丑陋的样子叫做‘神化’!”兰若云心里这样想着,和蝴蝶对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诧异。 子微晴轻轻一笑,摘下自己腰上长箫,意思不言自明:她的箫声能克制希姆等人的变身! 希姆气得身子一阵抖动:“你就知道帮助他们!” 子微晴奇道:“希姆兄真正可笑,我不帮他们难道还要帮助你们吗?别忘了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兰若云奇怪的看向子微晴,心中纳闷:“她和人说话一向和和气气的,怎么偏偏一遇上希姆就充满了火药味?仙子的味道大减,调皮女孩儿的感觉与日俱增!” 希姆怒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而且,我想灵格先生曾经进过这个地方吧!”子微晴看向自然之子,语气肯定。 “是的,子微姑娘,若干年前得云山先辈指点,灵格曾经去过一次,不过……”自然之子若有所思。 “嗯,你跟本门还是颇有渊源的,我听师父说过,好了,其他的就不要说了,我们现在就进去吧,已经将近黎明了!”子微晴说道。 “等等,可他们又是什么人?”希姆忽然冷冷看向蒙面的成国老父子。 “希姆兄,他们是有缘人!”子微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成国老,“既然他们来了,自然不能无功而返,走吧!” 当先往那条黑沉沉的隧道里走进去。 兰若云跟在她身边,自然之子父女三人随后,之后是希姆六人,成国老父子远远的坠在后面。 这条隧道不知道有多长,显然是人工凿成,最奇异的是洞壁是用一种会发光的磷石镶嵌,发出微微的光芒。 当隧道逐渐向下倾斜的时候,日光早已经无法射进来,只有靠这些磷石的光芒能勉强分清脚下的路途,而这条路,似乎是通向地底深处。 悠长、黑漆、寂静、冷森── 黑暗中,每个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脚步踏在地上引起一阵阵的回响,隧道宽敞,这回响就成了一阵阵的回音,此起彼伏,在森然的地底通道中让人毛骨悚然。 众人就这样默默的走着,良久,蝴蝶窜上一步,和兰若云并肩而行,小声道:“阿若大叔,我怎么感觉走不到尽头……?” 这声音虽小,却听得众人一阵心惊,实际上他们心里也都有同样的想法,成国老更是悲观,以为这是通往地狱之路。 “我们要走到什么时候?”开朗的蝴蝶继续问道。 兰若云苦笑一下,没有开口。在这样的环境中,突然毫无说话的欲望,即使身边有子微晴这超级美女,而且和她谈天总是很愉快,但他依然感觉心中沉重,不欲承“口舌之利!”而子微晴也是心中嘀咕,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问题。 蝴蝶落后一步,牵起妹妹的手,忽然看见黑暗中蜻蜓的眼睛绿幽幽的闪着诡异的光芒,心中一惊,手指变得僵硬。 “妹妹,快笑一个让姐姐看看!”蝴蝶心中忐忑,忽然觉得这个妹妹好像不是自己疼爱的那个妹妹。 “笑你也看不到!”蜻蜓惜字如金,不再多说什么。 “那我也要你笑,你笑出声音来给我听,我感觉不安全!”蝴蝶固执的说着,甩着妹妹的手嗔道。 “嘿嘿嘿~~!” 阴冷的笑声响起,众人只感头皮一片发麻,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蝴蝶更是吓得一把把蜻蜓的手甩开,浑身颤抖。 “格格格~!”随后是轻快的笑声,才让大家感觉一片清明,心里舒服了一阵儿,“姐姐,你真没用,我只是吓吓你!” 蜻蜓过去拉起蝴蝶的手,拍着她后背安慰着。 “你这小坏蛋,干嘛要在这时候开玩笑,你的眼睛够吓人的了!”蝴蝶气道。 “不这样我看不清东西!”蜻蜓解释道。 “你能看清这隧道里的东西?” “当然,连你眼睛上这漂亮的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蜻蜓出奇的开朗了一把。 众人心中同时一惊。 希姆是勉勉强强能看见部分景物,兰若云是凭借紫气决奇异的感觉,子微晴能看清隧道中的一切,却也没有达到纤毫毕见的程度,但她并不吃惊,她当然知道这神秘的蜻蜓师承何处,她们那个门派本就是有这种特殊的本领。 子微晴回过头来轻声问道:“灵格先生,上一次你在这条通道里走了多久?” 自然之子想都没想,显然这件事情留在他心中的印象太深,恭敬道:“足足走了半日!” “噢,我的天!”蝴蝶叹了一口气,又跑到兰若云身边,“阿若大叔,你陪我说话啊,还要走好久啊!” 兰若云笑了一下:“我们不用走那么久的!如果我猜得不错,自然之子殿下的武功当初还没有大成,走起来自然要慢的多──!” “何止没有大成,我一身武功都来自前面那个地方,当初走这条隧道的时候简直是毫无武功!”自然之子慨然说道。 众人心中齐齐的“哦”了一声,对前面的文明断垣更加心生向往之情,说不定自己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前面闪过一阵微光,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还有一阵似乎是风声,又似乎是什么东西在怒吼,怪异的声音若即若离的从洞穴深处传了过来。 “什么声音?”蝴蝶扯住兰若云的胳膊,站住不动,侧耳倾听。 众人心中诧异,那“滴答滴答”的声音显然是水滴之声,至于那风声“轰隆隆”的却不知道是什么。 “到了!”前面的子微晴话语里流露出惊喜的情绪,消失在洞穴的尽头。 几个人赶紧跟上去,脚下一空,缓缓的落在一个更加广大的洞穴之中,眼前先是一阵黑暗,猛然火光大作,洞穴里突然亮了起来,吓了众人一跳。 “怎么突然亮了!”蝴蝶往后退了一步,惊诧的看着洞穴里那奇大无比的一支火炬。 这大火炬竟然有两丈多高,矗立在巨大洞穴的正中央。这洞穴能有平常民房的十个左右那么大,却被这火炬照得一览无余。火炬的油槽里堆满了黑糊糊的油,不知道什么这些油为何能保存如此之久。 “啊,这是……?”兰若云向前跑去,又如痴如醉的看起了石壁上千奇百怪的图画来,这些图画显然又比先前所看之图画精细,画面栩栩如生,线条大开大阖,自有一股特殊魅力。 “一点都没有变!”自然之子指着洞穴里千奇百怪的各种物品,心情激动的说道。 众人的目光此刻正落在那些摆设和物品之上。 最惹人注目的是一排排的铜器,有各种武器、巨鼎、器皿、玩物……零星点缀着一些铁制品,却并不太多,也有一些精美的陶器、工艺品、服饰──有一些东西已略见腐烂,而青铜制品上却坠满了青斑。 “这么多年来,这些东西竟然没有腐烂,他们究竟用的是什么方法?”子微晴轻声说道,“灵格先生,这个洞穴曾经应该有一个门户吧!” 自然之子恭敬的答道:“有一扇石门挡住,不过并不用钥匙来开,只越过了几个障碍,不过那门却是密封的,我弄了好久才打开,门上还写了几个字……!” “是什么字?”子微晴奇道。 自然之子一招记忆把写了几行古字,他赧然说道:“我研究了一下,意思好像是‘当你能进去的时候,你自然会进去!’” 子微晴微笑了一下,招呼兰若云过来,让他也认一认,希姆也凑了过来。 “当你有能力的时候,你就会进去!”希姆先说道。 “当你达到条件的时候,你才可以进去!”兰若云不确定的说道。 “实际上,这几个字应该翻译成……”子微晴指出几个古字,“因该翻译成‘知识水平’!” “当你的知识水平达到一定程度,你自然会进去?”自然之子脸上现出笑意,“对,应该是这个意思,否则为什么我进不去另一个个门,是我的水平不够啊……!” 子微晴微微一笑,慨然道:“显然,这个洞穴密封得非常好,几近真空,才可以保存住这么多的东西不至于腐烂过甚!这史前文明的生命真实聪明,依照我们后世所发展的每一个阶段设置壁垒,那不是哪一个的知识水平不够,而是整个世界!” 几个人思考这句话,心中没来由的有一种崇敬与被耍弄的双重感觉产生。 “这是什么?”蝴蝶指着一排排大架子上的竹片和布帛,看见上面有依稀的奇怪的似乎是文字的东西。 “那是书!”子微晴捡起一排竹片,赞叹道“这是那个时代的人所用的书,不过过不多久他们就不用了,但却依然保留了下来,这种竹子不容易腐烂,可以把文化一代代的传下去! “他们为什么不用纸,这些竹子多笨重啊,看一本书的话还不得几十斤竹子啊!”蝴蝶奇怪道。 “他们还没有发明纸!”子微晴解释道。 “这个文明明明还不如我们嘛,这些铜器武器什么的我们早就有了啊!”蝴蝶指着满室的有些凌乱的东西说道。 “可是这些书,却是无尽的财富,古人的聪明,多年的经验,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文明的断层,全都记载在这里,包括灵格先生的一身武功!”子微晴说道。 “这么容易就得到了,我们还为这把钥匙争得你死我活,真是不值得!”蝴蝶嘟起小嘴说道。 “傻丫头,这只是其中的一个洞窟,你看那里──!”子微晴向洞窟尽头指去,竟然又是一条黑黝黝的通道。 “我们继续走吧,这个洞窟里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希姆站起身,对这个洞窟不屑一顾,“咦,你在干什么?” 希姆忽然看见成国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查看着什么,眼中露出贪婪的光芒。他急走几步,蹲下身来,成国老赶紧向后退去,让出大桶旁边的一块空地。 “这些黑色的粉末是什么东西?”希姆心里想到,却不好意思问出来,看着成国老轻蔑的说道,“不过是些腐烂的渣滓!” 自然之子却是心头鹿跳,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那是他的秘密武器,一种叫做“火药”的东西。 这是这个洞窟里唯一“文明超前”的发明,因为那个文明到这个阶段还没有发明火药,一个伟大的古国发明了这种威力强大的东西,却用来听响,做节日的烟花,直到另一个种族用他们发明的这种东西,制作成强大的武器,来欺负这个伟大的文明,火药的威力才最终爆发出来。 这个民族有感于这种历史的嘲弄,决定把火药提前放置在发明它的那个时代之前,以让后世的文明能发挥它的威力──这也是一种报复的心理,其实是想让后世文明的一个种族重复自己当年的痛苦,这个民族,虽然伟大,却很阴险! 这段话本来是记载在一方帛书之中,当年的灵格知道其中关系重大,决定用这种秘密武器来征服世界,于是毁掉那个帛书,以为只有自己才知道这个秘密,看那个蒙面人,似乎也知悉了其中重大干系。 自然之子多年来与人类征战不休,因为一直没有亡国灭种的机会,所以也没想到真的要取出这批火药,或者按图索骥照葫芦画瓢的研究一下。 最主要的原因是,当年告诉他这个秘密的那个云山的高人,禁止他做这种不公平的破坏自然规律的事情,否则,今日的世界可能就是兽族一统天下了! 希姆用眼角看着那一桶桶的黑色粉末,心中念头千转,感觉到自然之子心中剧烈的跳动,他知道这批东西并不简单。 兰如云也感觉到了这种紧张的气势,耳畔传来子微晴的声音:“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既然这里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我们接着往下走吧!”子微晴面上毫无表情,对那几大桶火药正眼也不看一下,昂然走了过去。 几个人各怀鬼胎,均不动声色,向着下一条通道走去。 第五十八章 清水圣龙 越往前走,“滴答滴答”的声音和那奇怪的吼声越见清晰。同样的通道,昏暗而安静,让人心中感到压抑,还好众人先走过了一次,有了心理准备,已经不像头一次那样躁动,开始轻声的交谈。 “谁?!”一声大喝起自身后,队伍最后的成定疆猛然向前窜了出去,滚进希姆六人的队伍,这六人也正心惊,忽然看见黑糊糊的成定疆速度奇快的扑过来,以为他要偷袭己方,当时一起发掌向他击去。 成定疆怎能当得这六大高手的联击,身体被六股掌风牵引,停在半空中动弹不得,眼看就要毙命。 子微晴微微侧身,向着空中的成定疆拍出一掌,白色光影将那黑色气流冲淡,成定疆全身一轻,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平安着陆。 “怎么又打起来了?”子微晴不满意的说道。 “狗咬狗!”蝴蝶小声的向兰若云眨巴一下眼睛,她还不知道身后的蒙面人就是成家父子,荒芜大陆上最有钱的“狗!” “哼,卑鄙小人,竟敢偷袭我!”希姆眼中射出寒光,看向成定疆。 “不是,是有人偷袭我!”成定疆辩解道,眼中柔情一现,看向子微晴,如果不是她,自己现在已经在西天喝茶了,此时见她这样“关心”自己,脸上燥热,心头鹿跳,小声道:“有人在我脸上摸了一下!” “噗哧~!”希姆忍不住笑了出来,气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拥有本美男的英俊容颜吗?为什么没有人摸我?” 成定疆还要说什么,成国老向他使了个眼色,两人不再出声,任凭希姆百般嘲弄。 “哎呀,什么东西?”蝴蝶大叫了一声,一下拉住兰若云的胳膊,寒光一闪,蜻蜓长剑出鞘,向黑暗中刺去。 “嘎嘎~~!”怪叫声起,接着是“扑愣愣”的物体落地声,蜻蜓长剑上已见了血。 微光下,众人向那落地怪物看去,竟然是一只一米来长的大蝙蝠,浑身黝黑,连眼睛都冒着黑光,在黑暗中确实很难看得清。此时被蜻蜓长剑贯胸而入,却不立死,还在地上扑腾挣扎。 “原来是它在摸你!”希姆不屑的看着成定疆,“真是物以类聚——哎呀,谁捅我屁股!”回身一掌,仓惶中差点没打到自己人。又一只蝙蝠被他黑气扫中,扑愣愣跌了下来,仍然不死,好像希姆这惊天动地的一掌对它只是造成轻伤而已,可见这巨蝠的生命力是何等之顽强。 “嘿~!”成定疆终究是年轻人,不愿在子微晴面前输了气势,冷笑一声,取笑道:“物以类聚,阁下的屁股滋味如何啊?” 希姆铁青着脸,面色凝重,良久才想起成定疆的挑衅,沉声道:“正要与阁下一见高低!” 兰若云哈哈一笑,出来打圆场,老气横秋的说道:“你们年轻人啊,就知道争狠斗气,想我年轻的时候……”看见子微晴正忍着笑瞪着自己,心头一热,“不过在自己心爱的姑娘面前,就算是耗子也可以变成大象,软弱的男人也会变得坚强!” “你这小子又能大到哪里去,在这里冒充老人家!”希姆不屑的看着他,与兰若云的第一次战斗,打掉了他的胡子,看见过他的真面目。 兰若云暗叫糟糕,恐怕要露馅儿,赶紧干咳一声,转过身去对蝴蝶说道:“那蝙蝠没有抓伤你吧!” “还好我躲的快!”蝴蝶骇异的看着终于死绝了的巨蝠,颤声道:“这蝙蝠好像很不一样,不只是因为体形巨大,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希姆闻言哂笑:“当然不对劲儿,这本来就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东西!” 子微晴皱了一下眉头,不满意的看着希姆,却没有说什么,显然希姆所说是实。 “以前我可没看到过这些东西!”自然之子疑惑着说道。 “以前文明断垣是有门户封闭的,你把门打开,他们当然会跑进来!”希姆似乎心情忽然变好,竟然耐心给他解释起来。 这样大型的蝙蝠却不甚多,众人一路向前,再没有遇到。 甬道不似先前那通道般远长,只不过半个小时,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已经来到了一处空地,“滴答滴答”的声音近在耳旁,众人寻着声音看过去,发现岩壁间细水缠绕,不断由缝隙里流出来,下面的石头被击打成了一个个的小孔,不断有水流注进去,而后续的水珠溅上去,就发出了悦耳的“滴答”声,给这寂静的甬道带来了一丝生气。 这片空地较第一个空间更为广大,有二十几丈长宽,同样中间有一支巨大的火炬,将这四周照得通明一片。 众人放眼看去,又对看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疑惑神色——这竟然是实实在在的一片空地,其间没有任何东西。空间显得很潮湿,甚至可以感觉到水汽,让人怀疑那涓涓的细水流是否有这样潮湿整个空间的能力。 “轰隆”的类似飓风的声音再次传来,仿似就在不远的前方。 “天啊,这是一座桥啊!”蝴蝶向前走去,一失足往下落去,幸好她会飞,立即振翅飞舞上来,心脏砰跳不已——无边的黑暗,不经意的陷入进去,那确是很让人恐惧。 蜻蜓忽然笑了起来,原来她一直看着蝴蝶,看着她掉了进去,又看着她惊吓着窜了上来——这样的失足对蝴蝶并没有影响,所以她并没有出声警告。 “好啊,妹妹,你竟然看我笑话!”蝴蝶伸手轻轻拍了拍蜻蜓的脸蛋,嘟着嘴巴说道。 兰若云看得一笑,打趣道:“蝴蝶啊,还是由你来当妹妹比较好!” “哼,阿若大叔你竟敢取笑我!”蝴蝶跑过来狠狠抻了他的大胡子一下,吓得兰若云赶紧往后躲开,还装作很疼的一咧嘴,让蝴蝶娇笑不已。 子微晴几个人已经走到了桥头,向着桥下看去,黑沉沉的离桥面很远,看不清底下是什么东西。 “灵格先生,当年你就是到这里停止的吗?”子微晴问道。 “正是!”自然之子对子微晴特别恭敬,倒让她很不好意思。 “为什么不往前走了?” “姑娘再往前看,这座桥难以通过啊!” 子微晴凝目向桥面上望去——桥面很宽,大约有五丈多,远远的伸向前方的黑暗之中,看来也很长。 子微晴向前走了几步,立定下来,看着桥面上布成阵势的一个个石柱,眉头紧锁了起来。 “姑娘,这好像是按照天上星宿的方位布置而成的!”自然之子提醒着说道,思考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灵格先生还要说什么,但说无妨!”子微晴鼓励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这里好像有某种生命存在,并不是文明断垣的门户打开才会有一些动物跑了进来——我感觉他们一直生存在这里!” “你是说那些巨蝠?这里是他们的家?”兰若云问道。 自然之子低头沉思,好一会儿才说道:“不止是那些巨蝠,实际上,当年我由于受这些阵势的阻挡并没有在向前走,回去后日夜研究,终于让我想起了通过的方法,可当我再来这里的时候,发现阵势已经变动,我苦心研究近十年的过阵方法竟然毫无用处!” 众人心中一阵骇然,子微晴和希姆心中更是想起了另一个文明断垣,但显然,并没有此地的文明断垣神秘和复杂!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自然之子接着说道,“我感觉一直有双眼睛在看着我,包括现在!” “啊~!”蝴蝶惊叫一声,“阿爸,我也有这种感觉!” 兰若云猛的转过身,往后面看了一眼,笑道:“一进这段甬道我就有这种被窥视的感觉了,看来……” 他向子微晴看去,子微晴向他点了一下头,众人知道,连这云山接近半仙的人物竟然也是被监视的对象。 “你们终于发现了,嘿嘿!”希姆冷笑道,脸上满是得意神色。 “难道你先在这里动了手脚?真是卑鄙!”蝴蝶骂道。 希姆不以为意,摇头晃脑的在空地上走了几步,食指按着嘴唇,忽然看向自己的五名手下,低声道:“你们有什么感觉?” “王子,我感觉很不妥,它的力量太强大了,我怕合我们几个人的力量也无法把它驯服?”一个黑衣怪人说道。 “王子,我们还是撤离吧,我怀疑它是传说中消失的圣兽,就算是老王亲来也不一定能制服它,没必要为了一个莫须有的东西来惹怒它!”另一个黑衣人声音有些颤颤的说道。 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下,一直没弄出什么结果来。 蝴蝶瞪大了眼睛,看向兰若云,小声嘀咕道:“这几个笨蛋在说什么?他又是什么王子了?” 旁边子微晴忽然冷笑了一下,语气中带有轻蔑的情绪。 希姆听了这声冷笑,心头即气又怒,显然子微晴是瞧不起他,不由得热血上涌,大叫道:“既然来了,难道还无功而返不成?不要再说了,我们进!” 当先跨上桥面,向着那些石柱阵里走去。 兰若云正低头沉思着破阵之法,他本身对天文学有过极其精细的研究,当年在裸兰军事学院的时候曾经有连续三夜仰望星空不眨眼的记录,被当时的师生们传为奇谈。 此刻却看见希姆直接闯了进去,正是入阵的生门,自己马上就要全部想通,这人却连想都不想就寻正确路程而入,让人惊诧。 子微晴拉了他胳膊一下,指着桥头的一块石碑,兰若云定睛看去,上面依然写着:“当你能进去的时候,你自然会进去!” “你们这个世界的天文学研究远远落后于我们,所以他能想都不想就进去并不奇怪!”子微晴轻声向他解释,跟在希姆身后向前走去。 兰若云心中佩服:“这个以星宿方位排成的阵势显然是史前文明设置的关卡,让后世的文明自己发展到这个程度才能享用相应的史前文明的成果。而自然之子竟然用了十年才研究通透这阵势,那么,来自神秘世界的子微晴和希姆等人的天文学水平,最少要领先此世界十年!” 兰若云越来越胡涂了,他们究竟来自哪里? 发现蝴蝶几个人眼中也都射出了疑惑的光芒,兰若云苦笑一下,作了个手势,几人跟上子微晴。 不知道希姆等人口中的那个“它”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能躲在这人迹罕至的文明断垣里,而且一直监视着进来探险的众人。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东西绝不好斗,否则以希姆六人联手的惊人战斗力也全无把握,还需要子微晴那一声冷笑来刺激,可以说,如果不是希姆对子微晴情愫暗生,此刻六人可能已经逃之夭夭。 如果不是懂得天文学,在这高达一丈多的石柱阵里肯定会晕头转向。兰若云不禁想到,为什么一定要设这样一个阵势来阻碍后人的进入呢?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些文明交给后世继承呢?那样不是可以缩短文明发展的进程吗? 他脑袋里充满了疑问,不禁向子微晴看去,发现子微晴眉头深锁,一反往常的冷静。 他当然不知道,子微晴的世界是一个玄之又玄的地域,其中怪兽众多,神魔交变,养成了她从年幼时就对此类危险敏感的习惯——她感觉到自己没有把握对付的一股邪恶的力量正在整个空间凝结,而希姆却是有可能对付这种力量的人选,他的种族恰恰是整日里与类似力量周旋。 蝴蝶忽然站住了,张大着嘴,双手抓住兰若云的胳膊,十指深陷肉里,痛得兰若云几乎大叫出声。顺着蝴蝶的目光,兰若云向桥下看去——两颗脸盆大的滚圆的绿色光球一闪而过! 兰如云只觉心中一阵烦躁,头皮凉飕飕的,柔软的头发瞬间倒立。 此刻,希姆已经在桥的另一头停了下来,手下五个黑衣怪人排成一排,站在一个巨大的石门面前,怔怔的看着。 子微晴转过身,拉了兰若云手一下,把他从惊愕中惊醒,而蜻蜓也拍了拍姐姐的肩膀,蝴蝶才“啊”的一声呼出了一口气:“我看见了它!” “过去再说!”子微晴加快脚步,走到希姆等人停身之处,众人赶紧跟在踏身后,到了桥的另一侧。 立时,他们又被那扇巨大的石门吸引了。 这石门上的画面已经和今日世界上的景物略有相似。 人物的着装、建筑物的风格、各种生命的样式以及一些社会场景,都给人一种乍看熟悉接着又很陌生的感觉。 而在这门上所绘的画面里,竟然完全没有神族和兽族的身影,整个大的社会场景里只有人类一族,看他们称王称霸,在各个地域和行业里独树一帜,即飞扬跋扈又谦虚有礼。 而各种从未见过的动物也在画面里呈现,有些动物依稀和今日的兽族人相似,但却是四脚着地,状貌丑陋,而它们的生活也是极其不堪,或被关在笼子里圈养,供认赏玩;或放归园囿中,让贵族猎杀。 细致的笔触,把画面描绘得惟妙惟肖,即使是倒在血泊中的怪兽的鲜血也仿佛流动了起来,而那些怪兽似乎智力极低,面上毫无表情,空洞的双眼! “呀,这个我看过的,这是蝴蝶——!”蝴蝶大叫了一声,指着画面上飞翔于空中的花花绿绿的各种昆虫,“这是妹妹,是蜻蜓啊!” 众人向那些昆虫看去,果然与今日精灵有几分类似,尤其是翅膀的形状,几乎一摸一样。只不过,这些昆虫要远远小于精灵族,身材只及他们一根手指。 “在神族的土地上,偶尔还可以看到这些美丽的昆虫,不过我们的世界是再也找不到了!”子微晴感叹的说道。 “这副画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希姆喃喃的说道,“为什么以往的古遗迹里从来没有发现过?” “其实这些在刚才那个洞穴里的书记中都有记载,只不过大家没有去翻看!”自然之子说道,很显然他虽然没有来过这里,但是之前的文明却是仔细的研究过!“ “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一扇门挡着?”希姆念道。 “当然要有门挡着了,否则大家干嘛要抢那把钥匙?”蝴蝶揶揄道。 “你这小丫头知道什么?那怪物不可能在这个空间里忽然消失的,可是这个门明明是把两个空间阻隔了!”希姆瞪着蝴蝶说道。 众人打量这一片空间,比之于桥的另一头是狭窄了很多。众人刚一过桥就直接接触到这扇门,也就是说,这门恰好就开在桥的尽头,没有另辟空间的可能。 “什么怪兽?”蝴蝶惊异问道。 希姆气得翻了一下白眼,不知道双胞胎的这对姐妹,为什么一个厉害得可以轻松的刺自己一剑,另一个却傻傻的连这么简单的感觉危险的能力都没有! 蜻蜓抓住姐姐的手,轻声道:“现在在这个空间里一直有个东西在监视着我们,我能感觉到它强大的波动的能力,但是很奇怪,在这小片的空间里竟然毫无踪影,竟然像是完全就地消失一样,这是一个智能很高的神物!” “就是那自以为是的家伙所说的怪兽?”蝴蝶指着希姆,也学他那样翻着白眼说道。 希姆更是气愤,傲然道:“当然是你们所说的怪兽,不过让我驯服它那就成了我们族的圣兽!只是,它躲到哪里了呢……?” “我看见桥下有双眼睛!”蝴蝶大叫道。 希姆几人一起看向她,将信将疑——先前只顾破阵往前走,包括子微晴在内的高手们精力全放在石阵之中,毕竟在众人心中,这个阵才是最危险的因素。因此没有人注意到桥的下面。 “好有气势的一双巨目,它应该是躲在桥的下面!”兰若云证实道,想起刚才对视那眼睛时烦躁的感觉,此刻依然心有余悸。 希姆看了看手下的五个人,忽然又问道:“那眼睛是什么样子的?” “绿色的,脸盆般巨大!”兰若云回答道。 众人心中阵颤。 希姆和手下五个人围成一圈,低头商议起来。 “子微姑娘,既然找到了石门,我们还是开门进去吧!”自然之子提醒道。 子微晴抚摸着手中的辰山之匙,心中一阵沉吟,轻声道:“举凡名山大川,神泽圣地,皆会有自己的守护者。可以说,像文明断垣这样级别的神秘之地,怎么会无人看守呢?它不会允许我们就这样进去的!” “可是,我们并没有看到它的影踪啊?先进去再说吧!”一直不作声的成国老忽然说道,显然商人的保守性让他希望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希姆走回到了桥面上,向着桥下无尽的黑暗俯视下去。那是一方即使是蜻蜓也看不清尽头的深渊,站在桥上,自然而然的让人心生惧意,往后退去。那仿佛是地底深处,地狱的另一边,人生的结束,生命在那里无所依托,那是死亡的脏腑。 希姆深深的吸了几口气,闭上眼睛,用心去体会桥面下的世界,他隐隐约约的捕捉到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在冷笑,充满了狡猾的意味,似乎在蔑视着什么,又似乎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对了,那就像是捕捉到了老鼠的猫,把仓惶的老鼠在爪子中间拨来拨去,看着它害怕,看着它全身发软,大声的喘气,然后,耐性消退,兴高采烈的吃掉! “我们现在是老鼠!”希姆面色发白,颤颤的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惊骇之色。 “看来它很强大,连希姆王子都无能为力!”子微晴微笑着说道。 “哼!”希姆退了回来,“子微,你不用激我,你们神族在这方面的本领绝对不如我们,如果我感觉得不差,这只应该是终极圣兽,即使在魔界也没有几只,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提醒大家赶快逃之夭夭而不是在这里承匹夫之勇呢?当然,如果你们想送死我也不阻拦,不过,你得跟我走!”希姆指着子微晴,霸道的说道。 子微晴转过身去,望了一眼那扇石门,沉静的说道:“你们现在赶紧撤出,我在这里吸引它的注意力!” “那怎么行!”三声大喊同时响起,分别是希姆、成定疆和兰若云。 “可是,我到现在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样啊?”蝴蝶噘着嘴说道,看向自然之子,“阿爸,你感觉有什么不同吗?” “现在气势越来越凝重了,它好像在往上攀升!”自然之子沉声说道,“过一会儿你就能感觉到了!” “不如我们开了门进去,躲在里面不就安全了吗?”成国老对门里面的东西依然不死心,不知他究竟想得到什么。 “难道让它来个瓮中捉鳖吗?”希姆气道,“现在它又前进了一段距离,离桥面已经不远了,本王子要先走一步!” “轰隆隆”的声音响起,众人这次终于发现是由桥底传上来的,声音已较先前响亮了不少,显然那东西在逐渐接近。 希姆拔腿走进石阵,忽然停下来看着子微晴:“你真的不走吗?” 子微晴淡淡的笑了一下,望向一直沉默的兰若云,柔声说道:“领着你的朋友们赶紧撤出去!” 兰若云一动不动,忽然沉声道:“难道我们连一战之力都没有吗?” “是清渊龙,雄性,已经成年!”蜻蜓忽然冷冰冰,但信心十足的说了一句。 “天啊!”希姆叫了一声,“怪不得有那么大的魔力,你能确信吗?”随即赧然一笑:“我早该猜到,岚山通道的守护者怎会连识别圣兽的本领都没有!” 希姆讪笑着,不舍的看着子微晴,终于摇了摇头,走了回来:“如果是其他圣兽,凭云山的‘蒸云幻影术’还可以骗过对手逃走,如果是清渊龙的话……!”希姆叹了口气,来到子微晴身边站定。 成国老看了看儿子,忽然拉起他向外跑去,商人重利,他终于下了“要命不要钱”的决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成定疆被他拽着走了几步,忽然一甩手,扭头跑了回来,也站在了子微晴的身边。 成国老唯一露在黑巾外面的一对眼睛眨巴了一下,大怒道:“快出来!” 成定疆不动,低下了头,旋而又看向子微晴,终于还是留了下来。 自然之子豪气的一笑,怜惜的看了看两个女儿,柔声对蝴蝶说道:“一会儿你只要飞在空中,千万不要下来,看看时机不对,立即飞走!” 蝴蝶瞪着大眼睛,听话的点了点头,实际上,此刻那条龙已经渐渐接近桥面,强大的兽王之气早已经把功力最弱的蝴蝶压抑得说不出话来。 成国老毕竟舐犊情深,轻声的念了一句:“婉君,我不能离开我们唯一的儿子!”接着指着成定疆大骂道:“小畜生,我早晚要让你害死!” 颤抖中的蝴蝶听了这声音,忍不住说道:“好像是成伯伯!” 成国老立即住口,此地无银的连连摆手:“不是我,不是我!” 众人一笑,也不去点破,只是耐心而恐惧的等着那条龙的到来。 子微晴忽然悄悄拉住了兰若云的手,用只有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身体里有一股魔性,虽然不如希姆等人的强烈,但却容易成为怪兽攻击的对象,所以,一会儿我会用内力把你送到桥那头,你赶紧逃走,知道吗?” 兰若云心中感激,轻轻一笑:“我如果想走的话刚才就走了!” 两个人对看一眼,子微晴摇头,嘴角微带嗔意:“你这孩子!” 一阵怪异的声音猛然在桥底爆裂开来,如同山崩地裂一般,宽大的桥面一阵颤抖,溅起一阵水花儿,巨大的波浪状的冰冷的地下水冲天而起,打湿了桥头处心惊胆战的探险者们的衣服。 众人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桥的底下一定是水,而清渊龙是从不见水的,但是蜻蜓的判断却又没错,这是一头变异了的清渊龙——清水圣龙! 魔界里至高无上的魔兽至尊,此刻,已从无尽的黑暗中升上桥面,阴风怒号,风云变色,谁能知道,表面平静的辰山腹地,一场人兽夺宝大战即将惨烈上演?! 第五十九章 夺宝风云 排山倒海的气势从桥下直冲上来,把众人的衣衫吹得霍霍作响,头发上扬,几乎睁不开眼睛。同时,空气中充满了王者的霸气,是那种低级动物见了高级生命必须发抖的气息,就好像不管多么俊秀的良马在老虎面前都会发抖一样──众人只觉心中一股恐惧的情绪没来由的凝结起来,双腿一阵发软,身体不由自主的打颤,赶紧运功抵抗这骇人的气势。 水花翻腾,无边的黑暗里闪过一条条银练般夺目的水柱,此起彼伏的涌上桥面,溅起的水珠在空中飞舞,片刻间让这广阔的空间里积水已达寸深。 “大家赶紧往桥的另一面撤退!”子微晴大喊道,率先在水雾中向桥面的石阵里冲去,众人赶紧跟上。 “噢~~!轰~~!” 巨吼声中,一团巨大的黑色物体终于升上桥面,整个辰山开始颤抖起来,洞穴中温度立即降至零下,冰冷的湿气中和了空气中的暖意,让桥面上的众人齐齐打了个冷战。 长达二十几米的清水圣龙瞪著两只幽绿深然的巨目看向面前的小人们,相比之下,蜻蜓的绿色眼睛不过是萤火之光。 火炬被滔天水柱覆盖,终于熄灭,山洞里变得漆黑一片,仅有洞壁的磷石发出一点微光,让明知逃跑无用的众人停了下来,骇然看向这兽中之王。 它傲立在宽大的桥面中央,通体黑绿,巨头左右摇晃,长长肉肉的尾巴拖在桥面上,后肢著地,前肢挥舞,大口张开,呼呼喘气,眼中闪著兴奋并且好奇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眼前的“微型生物!” 它吼了起来:噢~~ 似乎在说些什么? 希姆功聚双耳,眉头紧皱,咬碎钢牙,双目怒瞪,用神聆听。 众人都紧张兮兮的看著他。 “它在说什么?”蝴蝶在兰若云运功帮助下开口向希姆询问。 希姆面孔一阵抽搐,眼中闪出泪花,似乎激动,又似乎是…… “我听不明白!”他说。 “嘘!”众人一阵怒骂,真想上去打他一顿。 子微晴看向蜻蜓。 危难中才可见高手风范──蜻蜓竟然毫无恐惧的感觉,面色依然冰冷和宁静,眼神中神光隐现,长发无风自动,红润的小嘴轻启,吐字清晰,珠圆玉润:“我想吃你们──!“ 众人一愣。 随即明白了,那是清水圣龙说的,清水圣龙想把这几个人吃掉,可是蜻蜓你也不必这么阴气深深的说出来让大家惊弓之鸟的心情再次坏到极点吧! 蜻蜓一扭头:“小龙说的,又不是我说的,不是你们想知道吗!” 天,她竟亲昵的叫这深渊恶龙为“小龙!” “那么,蜻蜓女士,请问你的小龙会放过你吗?能否留下你一个不吃呢?”兰若云气笑著问道。 “当然不会!”蜻蜓显然一直对兰若云很有好感,补充道:“你和我,还有那六个笨蛋,身体里都有魔性,当然是小龙最爱吃的午餐!” “拜托你不要再叫它‘小龙’好不好,二十几米的它难道算是‘小’吗?它可是要拿我们来果腹啊!”兰若云气道,“再说,我跟什么‘魔性’有啥关系,别把本大叔算进去!” “小子,别装了,你当本少爷看不出来,小龙最喜欢吃你这样半生办熟的家伙,烤牛排可是很美味的!”希姆坏笑起来,“哈哈哈哈!” 几个人一起看向兰若云,心里不禁想到:“希望小龙吃了他一个就饱起来,那样我们……”随即对自己无耻的想法深深自责,歉意的看向兰若云。 子微晴又拉了兰若云的手一下,笑道:“我们是打不过它的,等一会能逃就逃,不要顾忌别人!” 兰若云骇然的紧盯著子微晴看了起来,知道她说这话是有原因的。 子微晴又把刚才说的话向大家重复了一遍,众人齐声应诺。 这时众人已经退到了桥的后半部,再走几丈就可以到达安全地点了,只有钻进对面的甬道,庞大的龙体无法进入,他们便可以逃出生天。 兰若云手中一凉,低头一看,辰山之匙已经到了手中。 “收起来,以后还有机会!”子微晴以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子微!”兰若云激动起来。 “这就是我要你帮我做的一件事情──保留这个秘密!”子微晴向他笑了一下。 兰若云无语,只是愣愣的看著子微晴,心底却说道:“这件事情我怕是不能帮你做!” 就在两人间交换著微妙心意的同时,清水圣龙终于发动攻击。 一股水柱由它巨口中喷出,向著众人兜头射来。 众人除了蝴蝶功力稍弱,都是功力深厚的高手,立即放出有如实质的气罩,把整个桥面都笼罩上,即使是蝴蝶,也放出兰汪汪的护体真气,融在众人当中。 谁也不敢小看这夹杂著巨大内劲儿的龙之水柱,全力抵抗。 巨大的冲击力将防护罩击打得直欲破裂,各种光怪陆离的气体波动起来,空气中的万千分子立即如有感应般的向四周逃去,轰然巨响中,水柱化成千万水滴,在桥面上的气罩外爆裂开来! “本少爷要开始攻击了,嘿嘿,我要让这只小龙觉悟!”片刻前还对清水圣龙害怕得要逃命的伟大的希姆忽然来了精神,“不过,我还是少有的做一次好事,告诉你们,不要妄图攻击它的眼睛,其实这类高级圣物最坚固的地方就是那对巨目!”得意一笑:“它的弱点是喉结下的逆鳞,只有集中力量攻击这里才能给它以致命打击!”显然,希姆也知道凭己方六人力量不可能收拾下这头巨龙,无奈下不得不说出巨龙弱点,以让众人合力尚可一战。 此刻,众人当然无法再往后退,那样只能暴露自己的背部任凭“小龙”攻击,将死无葬身之地。 唯有攻击。 “神化!”希姆努吼一声,手下五个黑衣怪人立即随声附和,齐齐的怒叫起来。 霎时,空间里一阵“哔哔剥剥”的声音接连响起,六个人身体立即暴涨一倍,变成了兰若云早已经熟悉的那种可怖的样子。 以往,兰若云总是身处其中,被神化的希姆海扁,未战已被他吓了个半死,毕竟那幅丑陋骇人的样子实在让人心里不舒服。此刻见他用这副样子来对付巨龙,心里却一阵快意,第一次对希姆这副样子生出亲近之意! 神化后的希姆六人,战斗力立即提升了几倍,飕声暴起,第一个窜向巨龙,六道黑色的光波气弹向著巨龙的脖颈处击去。 巨龙狂吼一声,忽然调转头来,把厚重的尾巴扬起一股凛冽之风,向著空中纵跳的六个小人儿扫来,巨大的气势让希姆六人一阵头晕脑胀,身不由己的向后飘飞。 “兰兄,我们由右侧进攻,支援希姆王子!”子微晴小声说道,温柔向兰若云笑了一下,白光一闪,向巨龙的心脏部位击去,显然这个地方虽不是巨龙弱点,但也害怕被攻击到。 巨龙感觉一股极其强大的内劲向内里袭来,赶紧发出黑色气势来阻挡。 白光竟然突破了黑气,子微晴一掌劈在巨龙的胸骨上,痛得巨龙“噢”的巨吼一声,把扫向希姆等人的尾巴回旋过来向著子微晴击来。 众人第一次见识到子微晴的实力,心中震骇难以形容,希姆六人神化之后的巨力无法突破的气体,竟然被她一个人击散,虽然是趁巨龙对付六人的空隙,但已是惊人至极。 兰若云不敢犹豫,双手把紫气运到极限,却不腾空而起,而是向前猛跑,在右侧巨龙身体下方它的两腿之间把紫气仰击上去,来个围魏救赵,支援子微晴。 虽然是在如此恶劣状态下的战斗,一向不苟言笑的自然之子还是忍不住骂了起来:“这小子,竟然想断圣龙的圣根!不过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办法,那地方应该很薄弱吧!” 自然之子小声对蝴蝶蜻蜓说了几句什么,爷三个齐齐飞到半空,挥剑击向巨龙的头角根部,这个地方也是各种动物最脆弱的部分之一,亏他能想的出来。 成国老父子大眼瞪小眼看著,成国老就准备趁这个机会逃走,可是成定疆已经扑了上去,学兰若云那样击向巨龙的圣根。本来以他的智力和作风是不会干这损事的,但是危险当前,惦念子微晴的安危,自不顾一切,君子作风抛到九霄云外。 巨龙心中怒叫,对于别人来说的弱点在它只是皮外之痒,不值一哂。但让它气愤的是竟然有两个人在它胯下对它那宝贝发生了兴趣,这让几万年来从未生过气的清水圣龙即气且羞:他们竟然……不可原谅! 是男人就无法容忍的侮辱,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 清水圣龙心中这样想著,运起“终极缩阳术”,达到无敌金钟罩的最高境界──金刚不坏! 一左一右窜至巨龙两腿之下的兰若云和成定疆正在对圣龙巨大的圣根唏嘘不已,发掌狠心向其击去,猛然那家伙儿如同有生命般消失在圣龙的肚腹之间,让两人心中惊诧震撼,两股凌厉掌风却击在了圣龙的小肚子处,让圣龙感觉一阵躁痒,忍不住排泄了一阵怪异气体,熏得二人赶紧逃之夭夭。 心脏处的子微晴得两人在圣龙股间的捣乱而产生的一丝空隙,立即直向圣龙喉部的逆鳞击去。而希姆六人此刻也重新组织攻势,明知巨龙的眼睛是最坚固的地方,却齐齐向那里击去,当然是妄图分散巨龙的注意力,让子微晴的攻击见效。 巨龙本来还在生气兰若云两人的捣乱,正张大双眼寻找著那两个被自己“圣气”熏走的小人儿,忽然喉间一丝火热的尖锐气体突破进来,那感觉恰似用一根缝衣针插在了光滑的皮肤上,其中难过,当者自知。 这一下让巨龙差点魂飞天外,逆鳞是龙类全身唯一的弱点──龙的皮肤是甲胄状,并不像一般动物那样从幼时起均匀分布著慢慢长出来。他们是从身体两侧分化出鳞片来,然后向中间集中,当成年以后,鳞片才会在以喉部为起点的中心一线连接起来,恰似缝衣一般,总要有一个空隙作为连接之处,逆鳞正是龙这一个连接之处的空袭,不但没有甲质保护,反倒一个不好会让鳞片伤到自己的咽喉,也因此,这地方成了龙类最爱惜的和保护的一个柔弱之处。 在希姆那个世界里,生命变化万千,与龙的接触一直是绝对神圣的事情,而龙的弱点当然也就被屠龙之士深知,因此希姆才不会觉得全无把握,虽然他自己本身也没有接触过龙。 当下,子微晴身体化作一道飞鸿,人气合一,就欲插进巨龙的逆鳞。 巨龙魂飞魄散下立即不顾其他部位的敌人,全身猛的暴晃起来,手足尾身一起颤动,直向石阵里看热闹的成国老冲去。 也因此,子微晴这凝气必中的一招插在了巨龙的耳朵上,那已经是逆鳞的边缘,饶是如此,也痛得它嗷嗷怪叫,上蹦下跳。 看见成国老在那里瞪著绿豆小点的鼠眼正准备开溜,巨龙把一肚子气都撒在了那倒霉蛋的身上,巨爪携破石碎碑的恶气向著成国老拍去。 成国老本无心战斗,准备亦不充分,本来看著几个人把巨龙缠在了桥头处,忽然瞬间就到了自己面前,想躲都来不及。无奈下猛的向桥下纵去,同时双手攀住桥栏,整个身体吊在了虚空深渊之上,惊险无比,一颗心感觉已经到了嘴边,费力的咽了下去。 巨龙虽然在黑暗中眼力无碍,也看不到成国老这小人儿的一对双手其实正攀著桥栏,发现那小人儿竟然凭空消失,还以为被自己砸烂了,心中一阵惬意。 兰若云和成定疆两人被圣龙“圣气”熏的直欲作呕,丢盔卸甲的跑到石门之前,大吐特吐,两人袭击龙根不成惹了一身骚,有苦自知。子微晴袭击不成被巨龙甩到了两人身旁,三人相对苦笑。 而成国老被巨龙一爪拍得无影无踪,更让成定疆痛嚎一声:“阿爹,你死的好惨啊!”状若疯狂的向著巨龙冲了过去。 “嘿,可找到你小子了!”巨龙看见成定疆冲过来,知道他是“龙根突击组”小组成员之一,立即暴怒,挥爪向他抓去。 而此时,自然之子父女三人还在拼命砍著龙角根部,猛然看见成定疆要跟巨龙单挑,蝴蝶还不怎么样,不知道这蒙面人是荒芜大陆上最有钱的“狗”,自然之子可知道,这人一旦死掉,对兽族的经济影响之大难以预料。当下赶紧向蜻蜓招呼了一下,爷俩抛下蝴蝶,奇快无比的飞向巨龙的逆鳞处,还是那招围魏救赵,却颇为好用。 巨龙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地方,而蜻蜓的剑气开金裂石,远超乃父,剑未至而气先行,割向巨龙逆鳞。 无奈下,巨龙收回攻击成定疆的巨爪,向空中的自然之子两人袭去。 两人知道计策见效,而子微晴的一击加上蜻蜓的剑气,也让巨龙的脖颈流出了惨绿的液体──巨龙受伤了! 两人赶紧躲开巨龙怒爪,精灵在空中的灵活无与伦比,勘勘躲过巨龙攻击,落向石阵之中。成国老这时候才从桥底下翻滚出来,一口鲜血喷出,委顿著倒在地上──巨龙那暴怒一击的气势没打死他已经是他成家祖宗十八代一起显灵的成果了! 成定疆眼见老爹无碍,从巨龙两腿间穿过去,抱住成国老暴哭起来,让成国老下定决心如果能活下来一定要将家业传给这孝顺的小儿子。 “趁它受伤,你们赶紧逃到桥对面去!”子微晴和兰若云也纵了过来,子微晴挥起一掌,运力推送成定疆两人进入石阵。 此刻,希姆六人正与巨龙缠斗,神化之后皮坚肉厚,偶尔被巨龙抓到一下也只是暴喝一声,让众人领教到了这神秘种族的强悍! 自然之子父女三人飞在半空中向巨龙射箭,尤其是蜻蜓功力深厚的毒箭,让巨龙深有惧心,不住躲避,屁股上被射中那箭传来麻痒的感觉,虽有鳞片保护,也抵抗不了这小小精灵的弓箭。 忽然,巨龙向后退去,退到了石门前面,绿眼瞬间变黑,融入火炬熄灭后的无边黑暗之中,自然之子三人刚要尾随而去,希姆大叫一声:“后撤!”率先向后退来。 一股闻之欲呕,让人心底烦躁,如若抓狂的火红湿气猛然从巨龙口中射了出来。 自然之子父女首当其冲,蝴蝶立即由空中翻滚著掉了下来,蜻蜓长剑归鞘,左掌用力向父亲后背退去,把摇摇欲坠的自然之子向著随后赶来救援的兰若云送去,接著俯身追上半空中已经晕过去的蝴蝶,把她抱住,急速飞回石阵──危机中再次见识到蜻蜓的高深功夫,这据说是岚山通道守护者的小小精灵竟高明如斯! 希姆六人中最末尾的枭先生却没有那么幸运,直跌在桥面上,生死未卜。 希姆气喘吁吁的落了下来,大叫道:“是圣龙涎!乖龙儿拼命了!” 子微晴此时已经再次冲了上去,眼见那巨龙一爪子把桥面上的枭先生扫了起来,落在石阵里,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了。子微晴把他向希姆丢过来,自己又缠上了巨龙的脖颈。 兰若云放下自然之子,赶紧也跟了上去。 希姆探了枭先生的鼻息一下,尚有微弱呼吸,放下心来。嘴里喃喃说道:“看来我们要命丧这个七情六欲的世界了!” 重整情绪,带领四个手下又扑了上去,而蜻蜓却护著昏迷的蝴蝶、自然之子和成国老父子终于逃进了安全的归路甬道。 当她返身再去支援子微晴几人,心中震骇难以形容。 清水圣龙几万年来养尊处优,躲在地下,此刻却被人在自己最脆弱的逆鳞上开了伤口,而且还有人突击自己的龙根,这个耻辱让它不惜吐出大伤精气的圣龙涎,此刻子微晴“蒸云幻影术”运到八重天,化成兰若云最初见到的那种若无实质的白影,在巨龙身周飞快的旋转,让巨龙头晕目眩,暴跳连连,稍不小心,逆鳞处便被这白影狠狠的击打一下,它知道,再来那么几下自己就要和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清水圣龙发怒了。 真正的龙之暴怒。 全身笼罩在一层若有若无的圣洁的光芒之中,这才是龙的真身。 不管是哪个世界,子微晴、希姆和兰若云这几大高手的连击也绝非其他怪兽可以承受的,何况还有一个鬼气森森的蜻蜓。 清水圣龙决定最后一击之后便沈入深渊,这一下养伤也要上千年才可恢复,狂伤自尊,以后的日子将生活在痛悔与仇恨甚至羞惭之中! 因此,这一击一定要干掉这几个“微生物!” 蜻蜓看到的就是清水圣龙发怒的这一刻。 光芒大盛,照亮了二十丈空地处的每一个角落,子微晴漂亮的眼睫毛也能被兰若云看得清清楚楚。两人惨然一笑,心有灵犀,双手紧握,体内白光和紫气瞬间连在一起,子微晴感叹兰若云体内那尚未开发到十分之子的紫气宝库,赶紧借过来归自己用;而兰若云却发现子微晴体内简直是一个光明圣殿,在他的脑海里,渐渐出现一座云蒸霞绕的圣山,一个美丽的青衣少女起舞于云雾之间,依稀便是少年的子微晴──光影闪过,温和的气体涌过来,体内紫气融入白光之中,缠缠绵绵,不死不休,那种感觉仿佛天地间所有快意的情绪结合在了一起,说不出的畅意快美,那是否是成仙的感觉? 兰若云与子微晴升于半空之中,周身发出紫白混合萦绕的光芒,对抗著圣龙的神圣之光,空气中竟然发出“吱吱”的气劲儿相绞的声音。 圣龙发动。 光练横空出世,席卷空地半个方圆,向著洞穴内所有生命物体袭去。希姆五个人立刻倒退著横飞十丈开外,摔在桥面之上,进行狂喷鲜血的行为艺术。 兰若云和子微晴化作紫白光环,逆著圣龙的白色光练直向其逆鳞插去。 轰然巨响之中,巨龙嗷嗷惨叫,发出最后一击──龙之爆发,火红的圣龙涎夹杂著翻天覆地的爆破之光立即冲开了两人的联手。 圣龙不敢在做耽搁,腾身跳下桥面,也不看自己所造成的破坏性后果,就那么逃之夭夭了。 山崩地裂──! 辰山方圆百里的兽族老百姓都被这震天的巨响吓得呆住了,荒芜城里的兽族领袖们赶紧准备地震过后的救灾工作,人们惶惶不安,不知道辰山圣地发生了什么事情,在绿教刚刚暴动过后的人心暴躁之际,老天是否发怒了? 最后却只是一声暴响过后,万籁具静! 兰若云在半空中狂喷鲜血,性命却无忧,他知道是子微晴帮他承担了大部分来自圣龙的攻击。勉力睁开眼睛,四处搜寻子微晴的身影。 骇然发现,子微晴头发披散,全身衣衫猎猎作响,双眼含笑看著自己,浮在半空中,正向著桥底下的无底深渊坠去! “子微!”兰若云痛叫一声,不顾一切的追向子微晴,单手一捞,抓住了她光滑的足踝,猛力向著正追赶来的蜻蜓抛去,自己却加速冲过子微晴的身旁…… 两人擦肩而过── 子微晴黑色散开的长发甚至拂在了他的脸上,而眼角,似乎流著一滴眼泪,想要伸出手来拉住兰若云,却是全身无力。 兰若云定定的看著她,看著她落进蜻蜓的怀抱。 桥面里自己越来越远,头上的人影渐渐成了虚幻的影像,他听得见蜻蜓大声的呼叫,也听得见辰山洞穴巨石塌落的声音。 “妈的,早知道有条龙在这里守著,我干嘛还来寻什么宝啊,现在连小命都搭进去了!”一向不说脏话的好孩子兰若云先生禁不住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巨大黑暗里痛骂起来,这是他跌落黑暗深渊里的地下河水中最后一个意识! “扑通!” 最后一个声音响起。 浑身一阵冰冷。 最后一个感觉。 在无边的地底黑暗之中,他晕了过去──圣龙涎终于发挥了作用,而刺骨的寒冷也催化著,依稀是母亲柔软的双手爱抚,温和的声音响起:月儿明,风儿清,树叶遮窗棂,小宝宝,快睡觉,睡呀那个睡在梦中…… 第六十章 冰山来客 清影秀猛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吓得正在开会的帝国重臣们赶紧正襟危坐──浅靖羽偷偷放下手中的指甲油、斯菲把棒棒糖从口中拿出、堂天停止了狂抠脚丫子、望川北收回痴呆的想著和清影秀结婚的情景、方更忍住屁股上的蚊子的痛吻──只有堂峦,奇怪而关心的看著清影秀,柔声道:“怎么了阿秀?” 清影秀心脏狂跳,“咚咚”之声清晰可闻,头上冒出轻微的汗珠,嘴唇发干。 “若云有危险!”她心惊胆战的说道。 “什么?”堂峦以为自己没听清,“你是说若云?” “我感觉得到!”清影秀离开座位,在议事厅里急躁的走了几圈,花“肯定出事了!” 堂天几人面面相觑,虽然清影秀经常流露出关心兰若云的情绪,但这样公开还是第一次,让几个男子汉瞬间如被人强灌了一百瓶醋精,酸得龇牙咧嘴。 “太夸张了吧阿秀?”斯菲藏好棒棒糖,走过去搂住清影秀的肩膀,“几千里的路程哎,你竟然能感觉到那小子?我不信!” “人家这叫心有灵犀,你懂什么?”浅靖羽把指甲油小心翼翼塞好,走过去从后面抱住清影秀的小蛮腰,向她耳朵吹气,“我说得对不对啊,大怨女!” “你坏死了小羽!”清影秀心中惶急,那纯粹是一种精神上的感知,她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自己也不确信,只是平日里似乎对兰若云的一丝联系猛然间断了开来,那是一种无法说清楚的感觉,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放心吧,那小子逃跑功夫天下第一,除非是圣龙再现,谁能弄死他!”堂天撇著嘴,对清影秀公然不给自己面子心惴惴然,想到:“阿秀被那色鬼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我一定要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嘿嘿,我看若云是没事,阿秀你……哎,咸蛋情缘危机重重,方更为爱流眼泪!”抹了一下眼角的方更发现手上并没有沾到泪水,发誓回去要多预备一些芥末。 “我的爱,赤裸裸,我的爱呀,赤裸裸,你让我不能再寂寞……!”望川北小声的哼著,望著天空中那多孤独的云,心中升起了同病相连的感觉,心中默默祈祷:“老天啊,请让清影秀女士结束我的单身年代吧!” “你们这些孩子啊,什么时候成了家,我老人家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光荣退休!”堂峦身心具疲,其实他早就有了隐退之意,可是目前“议事厅重臣们”的多角恋爱关系却让他老怀难释,夜难成眠! 众人一阵羞愧,可是爱情这东西……望川北忽然看向了浅靖羽,而方更则瞄准了斯菲。 两女立即有所感应,怒道:“别打坏心眼,俺们可还没有论到替代品那么低档次!”冰冷的话语立即让两男到处寻找地缝,好一头钻进去! 堂天心中烦躁,只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报告道:“上议院进行征兵意见调查,发现十五岁以上青年男人有百分之七十的比率是同意应征入伍的!” 众人收摄心神,清影秀也赶紧抛掉心中搅得她直欲哭泣的不安心绪,强迫自己参与到工作之中。 “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如果真是这样,将会产生将近三十万的青状年兵源,可以弥补东线的缺失了!”堂峦欣慰道,“阿更的军训搞得怎么样?” “战争一结束,我们就征召了二十万民兵,淘汰选拔了五万多的帝国护卫军,但不是短时间能训练出来的,您也知道,帝国护卫军是多么的难以成就!不过十万绿领铁骑却是可以应付一般性的战争了,剩下的不合格的军人就变成了步兵,是可以随时上战场的!”方更报告道。 “辛苦你了,阿更!”清影秀夸奖道,方更立即全身都软了,深情的说道:“为了你,我愿意付出一切!” 立即有人吐倒。 “后勤部不是太理想啊!”浅靖羽愁眉苦脸的说道,“除了迪斯罗利准备运去逢泽岛的两万囤粮食外,我们征集到的只有边民的一些粗粮大麦,还要救助黄湖平原上的灾民,如果有大规模的战争爆发,这些粮食仅够东西两线支持三月,还不包括逢泽岛上的十五万守军!” “要不要把那十五万帝国护卫军撤回来?”方更问道,毕竟那应该是他直属的部队。 “若云特意嘱咐那十五万大军不能动用,而且他亲自到劳森为部队请求粮食支援,应该是有他的用意!”清影秀对兰若云当然是无条件支持。 “这小子在搞什么鬼?”方更嘀咕道,但他现在已经十分佩服兰若云的计策,自不会拖他后腿,反正封远是自己手下的二当家,有他带领帝国护卫军,方更还是信得过的。 “现在社会秩序井然,最轻松的八成是我们监察处了!”望川北笑道。 “北北,切不可大意!”堂峦提醒道,“如果你能多挖出几个囤积居奇的奸商,你知道那意味著什么吗?意味著我们的粮食供应将会成倍上翻!” “是啊,民生处在安顿战后民众重建的这两个月来,就发现了很多奇怪的地方。比如说城里的阴家,他们在苍奇平原上的牧场似乎不太干净,有人报告说他们在高价出售粮食,你监察部是干什么吃的,连这个也查不到?”斯菲气势逼人,瞪著望川北问道。 望川北脸上一阵羞红,嗫嚅道:“阴家小姐是咱们同学嘛!” “砰~~!”堂天一只臭鞋迎面向望川北击去,方更的大脚随后跟来,几个人一起大骂道:“色鬼!” 望川北举起双手,大叫投降。于是第二天,《战时打击反革命委员会试行条例》正式出笼,所有违反民计民生的投机取巧的奸商都被归为反革命分子,一经逮捕,斩立决。 通过这个条例,囤积粮食的聪明的商人们终于不得不把粮食按正常价格卖给了政府,或者一些想要从政者干脆无条件捐献,裸兰的粮食储备立即增加到接近一倍。 从风雨中逐渐成熟的议事厅重臣们似乎已经预感到了,一场废墟上的战争正风云密布紧锣密鼓的酝酿著,他们在等待著兰军师那一个“温柔杀你”的眼神…… ※※※ “这是哪里呢?我已经死了吗?”兰若云脑中一阵晕痛,“想当年老是被人误认为是死人,现在好了,终于遂了他们的心愿!” 无边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即使是身具紫气神功,也仿如“睁眼瞎”一般,灵魂出了窍,在无尽的地心深处遨游。 无尽的寒冷,没有一丝温暖,感觉全身上下都湿透了,竟然是在水中,听著若有若无的流水声,在地底深渊做漂游的浮萍…… 小的时候,经常做一个梦: 那也是全不著痕迹的黑暗,眼睛算是多余之物,只能用心去感觉。黑暗中,静静的湖水冰冷,湖水中一方宁静的小岛,自己坐在上面,赤著足,把光滑的小脚丫儿濯入水中,踢起一朵朵的水花…… 他知道,那是在母体中的情景,幻化为生命的时候,便经常在梦里出现,谁会在那个时候拥有记忆力呢?于是他知道自己并非非常之人,他心中宁静,他于弱水三千中取一瓢饮,他醉了! 感觉身体是流动的,或者是因为水在流动,或者是心在流动,渐渐的,他越来越远,向著另一个陌生的地方逝去! 他再次昏了过去。 冰冷的地底水,邪恶的圣龙涎,严重的内伤,都预示著再次苏醒的时候,一切都将桃花变了模样,物是人非! ※※※ 臻叶儿虽然是女人,可没有把她当女人。 原因很简单,她自己不把自己当女人──特意的穿男子的衣服,学男子的举止,做男子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超越一切男子,于是没人敢再把她当女人! 最后悔的就是自己竟然是一个女人── 为什么会是一个女人呢?臻叶儿在闲下来的时候经常这样问自己,结果把自己搞胡涂了,看看身体上应该是男人的部位,却明显的都长成了女性的器官,她心里一阵泄气。 昨天她才改了名儿,不叫臻叶儿了,叫臻野,不是她自己想改的,而是那些男人们在她身后嘀咕:这姑娘,可真野! 片刻功夫,营地里传遍了她的新名字──臻野! 一开始,这样喊她的人以为会招来她一顿毒打,底气还不是很足。可是臻叶儿笑了,“臻野”还真像一个男人的名字,“臻叶儿”太女性化,“臻野”才正气盎然,充满了阳刚之气,于是她决定以后就改名叫臻野! 臻野毕竟还是女人,不说她体内悄悄的在分泌著大量的雌性荷尔蒙,只就她的外表,如果不是刻意隐藏的话,也算是一个美人儿了。 高挑的身材,细长的眼睛,丰满的身体,婀娜的步姿…… 况且,几乎全天下的女人都有一个明显的“毛病”──干净! 女人喜爱干净,就像男人喜爱女人那么自然,都是从娘胎里带出的毛病,改也改不了。 至于男人中的性冷淡和女人中的脏婆妇,毕竟只是个别现象。 臻野喜爱干净,就不得不在冬天满天白雪的时候做一件奇怪的事情。 本来不不必要非在这个时候做这件奇怪的事情的,可是臻野忽然就想起来了,非做不可,而且必须马上就做,简直一刻功夫也不能耽误。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情,只是发生在这寒冷的冬末,而且正下著大雪,就显得这事情不简单,甚至可以从心理学上来研究一下──臻野想洗澡! 女人在这支队伍里并不多,臻野叫上自己的小伴当,就是那个十六岁的女孩子,两个人偷偷跑出营地,找到了这条山间的小河流。 河面已经结成了薄薄的一层冰,河水在下面轻微的流动著,冰面上有小动物的足痕,显示著冰层的厚度并不是那么不堪一击。 臻野的小女伴儿叫做枝儿,是一个孤儿,本来没有名字,臻野的父亲臻海收留了她,因为自己的女儿叫叶儿,所以就给她取名叫枝儿。 此刻,枝儿冷的全身缩成一团,躲在厚厚的皮衣里,脸蛋红得像个熟透的大苹果,还流著两行清鼻涕,眼睛里水灵灵的泪珠晃荡著,差点就要掉了下来! “小姐,你饶了我吧,我快冻死了!”枝儿打著寒战求道。 臻野不理她,拔出腰上厚重的铁剑,狠狠的敲打著冰面,一下,两下…… 片刻功夫,那层冰被她敲破了一个大洞,冰层底下的清水里甚至看得见活蹦乱跳的小鱼儿,这条山间小河还挺深的,却不知从那里流出来的。 臻野一声欢呼,抛下手中重剑,开始脱衣服。 “小姐,会死人的,求你了,呜呜……!”枝儿看著臻野逐渐裸露的躯体,裹紧身上的皮衣,紧咬著嘴唇,还是不由自主的哆嗦。 “别废话,仔细给我把好风,小心有色情狂偷窥!”臻野四周看了一下,终于脱掉了最后一件小衣,微黑的皮肤在日光下泛著奇怪的桃红色。 “这地方鸟不拉屎,后面都是山,前面又只有这么一条窄窄的山路,谁能过来?”枝儿坐在高高的大石上,向远处的营地上眺著,几里地内,连个鬼影儿都没有。 “那你也下来洗吧!”臻野笑呵呵的说道。 枝儿一头从石头上栽了下来,脑袋上碰出数个大包,哭丧著脸爬起来:“小姐,你可别吓我了,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痛快点!” 臻野气苦的骂了一句:“真没用,赶紧给我滚上去!” 枝儿又爬上了大石头,看著小姐在河水里欢快的扑腾著,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真怕她一下子倒在河里起不来,就这样去见了上帝! 臻野却兴奋的不得了,冬日的河水并非想象中的寒冷,冰面下的水甚至还有些温热,正适合喜欢冬泳的人群──臻野从此爱上了冬泳,几十年如一日,从未间断。 嫩滑的皮肤,只有这个时候臻野才能仔细的自爱自怜一番,像所有荒芜大陆的土人一样,她的皮肤微黑,是那种健康的褐色,弹性十足,泛著光泽,相信所有男人看了都会想要摸一下,不过肯定会被她手中重剑割下脑袋,得不偿失! 解开平日里束缚在头上的秀发,竟然一直拖到膝弯,又黑又亮,所有做洗发水广告的女模特都绝比不上她。 此刻,正把那让枝儿恐惧的冰冷河水往自己身上泼,头发也湿成了一缕缕,在阳光下这么一甩,古往今来最漂亮的一个洗发动作诞生了! 兰若云就是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这色鬼最先看到的不是那一头漂亮的黑发,而是白花花的女体。 尽管是在生死存亡之中,他还是忍不住“嘿嘿”笑了一声,幸福的口水不争气的流了出来,第一次证实自己绝不是到了地狱!一口气喘不上来,又晕了过去。 “啊~~!” 惨叫响起。 枝儿再次从大石头上滚了下来,心中连暗叹倒霉的时间都没有,对小姐的忠诚让她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于是她大叫了起来:“小姐,小心,偷窥!” 臻野反映相当迅速,兔子般的动作,干净利索,从河里飞快窜了出来,一把扯起石头上的衣服罩在身上,重剑出鞘,环目四顾,大声道:“色情狂在哪里?” “那,那里!”枝儿顺手指了过去。 顺著她手指的方向,臻野看过去,立即暴跳如雷。 那色情狂竟然就在她洗澡之处三尺之内,这个范围,有多少看多少,一点都不会剩下。 关键是,这人潜到自己身边,而自己竟然茫然无知。 也不怪她全然不知,色情狂兰若云先生全身都被一层厚冰包裹,恰似河面上没有生命的冰层,谁会在意这里面竟然躲著一个人呢?如果不是枝儿对小姐无限的忠心,把全部心力都用在了为小姐出浴站哨放岗,而终于把握到了兰若云那声不由自主的“嘿嘿”,恐怕他们一直也无法发现这个“偷窥高手”! “出来──!”枝儿伴在小姐身边,大声的向那冰人喊了起来。 “快出来,否则必取你之性命!”臻野动了真怒,自己清白女儿家的娇躯,被这不知哪里来的狗眼看了个饱,此羞此辱,必当让对方以生命来偿还! 向前窜到河边,挥剑向那冰人砍去。 “当”的一声,长剑撞到冰层弹了起来,让臻野惊咦了一声。 仔细看那冰人,似乎毫无生命的迹象。 “奇怪,这冰怎么比其他冰块要硬?”臻野皱眉嘀咕著,她当然不知道这色情狂本来就是从地底深处来的,身上坚冰,非是一日冻成。 “枝儿,你过来,我们把他抬上来,看看他到底何方神圣!”臻野说道。 枝儿浑身发软,忽然心中冒出一个想法,颤颤的说道:“小姐,怕是千年老妖,我听人说,冰层里发现冻僵的干尸,一醒过来就变成妖怪吃人!” “别胡说!”臻野大声喝道,却禁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也是,在这绝不可能出现其他人的地方,竟然会有人出现,不是千年老妖是什么?” 臻野远远的拾起一块大石头,向那冰人砸了过去。 倒霉的兰若云被这大石头砸了几下,内伤加重,立即配合著吐出几口鲜血。 “呀,红了,看来不是僵尸啊!”枝儿大喊起来,跳了过来。 两人终于小心翼翼的将兰若云先生弄了上来。 臻野又想起春光外泄,恨意涌出,野性大起,上去狠狠用脚踹了起来,雪白的大腿由单衣里露了出来,在冬日下闪闪发光。 “哎呀,小姐,你快把衣服穿好,他要是能看的话什么都看到了!”枝儿搂住臻野,把她往后拉。 臻野一愣,出奇的满脸羞得通红,大怒道:“看我怎么整治这个色情狂!”躲到一边去穿衣服。 兰若云不该在这个时候又醒了过来,看见臻野在换衣服,立即口水长流:“噢,嘿嘿嘿~~!” 淫笑?! 两人吓了一跳,竟然又是这笑声。 臻野只觉头皮发麻,全身皮肤如裂,心脏里一个小锤子在欢快的敲打,面孔涨成难看的猪肝色,大喊道:“你真的把我给惹怒了!” 衣服也不换了,扑上去对兰若云拳打脚踢,状若疯狂,赤裸的大腿手臂让痛苦之中的兰若云只感香艳非常,脑袋却轰然巨响,再次晕倒。 一股股鲜血从他口里流出,染红了身体底下的大石。 “小姐,你快停下,他要死掉了!”枝儿也跟著打了两拳,之后停下来相劝。 “我就是要打死他,这是对付色情狂的唯一方法!”臻野恨恨的说著,拳脚用力。 “可是,你看他全身都在冰里,根本看不清你身体……你身体的细节嘛,要是看的话,你现在又都露出来了……再说他还是人类!”枝儿拉著臻野劝道。 臻野这才骇然发现自己衣衫不整,仔细向那人看去,终于停住,噘嘴说道:“你没听他那笑声,人类中竟然有这么无耻的人!” “先别说这些!我们把他弄回去吧,如果真是坏人,你再一刀剁了他也不迟啊!”枝儿说道。 “我要阉了他,哼,偷看我洗澡!”臻野怒声说道。 枝儿听得脸上一红:“好啦啦,你想怎么样都行了!赶紧把衣服穿上!” 枝儿帮她穿好衣服,两个人一人拽了兰若云的一条腿,在大雪纷飞中向著营地走去,雪地里,一道拖痕混合著兰若云的血水,显得鲜明刺目。 第六十一章 野姑娘 “老爷,这样真的行吗?”枝儿瞪大了眼睛,有点不确信的问道。 “当然行,反正他现在是一匹死马,对于死马来说,这一招简直行得不能再行,我已经为自己的天才头脑兴奋不已了,我简直要达到生命的高潮了,我太聪明了……!”头发已经完全花白,让人怀疑是因为肾功能障碍而导致未老先衰的臻海先生满脸洋溢著──恶心的笑容! 兰若云浑身上下还笼罩在那由地底寒水凝成、无法在短时间内融化掉的坚冰里,像一只透明的粽子般被丢进这大鼎里,这鼎本是祭祀所用,此刻却用来融解坚冰。 枝儿担心的往鼎底下的火堆里填了一段枯枝,大鼎里开始冒出热气来,坚冰却仍然没有融化掉的意思,从冰层外部看向兰若云的脸蛋儿,影影绰绰,似乎是个很粗犷的汉子。 臻海看得不耐烦,猛然把几截枯木全都塞到火堆里,立即熊熊燃烧起来。 枝儿大叫了一声,发现鼎里的水冒起了泡泡,蒸汽大盛,发出“哧哧”的声音,甚是骇人。 再看那层坚冰,明晃晃的,仅在表层发出了一层水珠,依然顽强得像块石头──石头会被煮烂吗?不会!因此这坚冰岿然不动。 “听说捉到了一只千年老妖?”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片刻已经到了大鼎旁边,是一位身材高大魁梧,却没有像臻海那样满头白发的健康老人。 “老朴,你来的正好,我现在真怀疑这东西有问题了!”臻海苦著脸,开始对自己天才的头脑发生怀疑。 “我朴自星一生什么阵仗没见过,就算他真是千年老妖,我也要把他……”猛然看见正在沸水中大煮特煮的兰若云,大喝道:“这是谁想的馊主意,要煮死他吗?!” “嘿嘿,这个……”臻海老脸一红,“有什么问题吗?” “融化坚冰当然要用冷水,你这样一冷一热,就算是铁打的金刚也承受不住!”一边说著一边抬脚大力将鼎底的火堆踏灭。 “枝儿,我早说过这样不行的嘛,你这小丫头差点害死人!”臻海表情严肃,以一个长辈教训晚辈的姿态,正气盎然的指出枝儿所犯的“错误”! “我……明明是你……!”枝儿气得小脸通红,却被臻海老爷的“凛然正气”震慑当场,立即打住,心里却大骂“老头真卑鄙,坏事都让我背黑锅!” 臻野一阵风般从外面闯了进来,大嚷道:“那家伙还没有醒来吗,我来阉割他!”手里拎著一把明晃晃的牛耳尖刀,后面跟著一个高大威武的青年,正是朴自星的儿子朴当。 “叶儿,还是让我来吧,你何必亲自动手呢?”这朴当一脸紧张兮兮,讨好的跟在臻野的身后,手里赫然拎著两把牛耳尖刀。 “真是胡闹,哪有女孩子家这样说话的!”臻海一边训斥女儿,一边和朴自星把兰若云从大鼎里拖出来,换过冰冷的溪水,再次把他丢了进去。 “可是,这个人……他……!”臻野还没敢把自己偷偷溜出去洗澡,却被兰若云不经意偷窥的事实说出来,而众人谁也没想到在这飘雪的冬天她竟然脱了个精光在冰水里浸泡,因此不用她撒谎,众人也相信了“千年老妖”是臻野女士打猎时恰巧在河边发现的。 只有枝儿的目光怪怪的,忍不住全身打了个寒战,显然对“冬日裸泳”深恶痛绝! 臻海忽然搂住女儿,走向一个角落,老脸通红,容貌尴尬,以只有父女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女儿,你阿妈死的早,这性教育吗……阿爸知道你很好奇,不过……哎……男人那东西嘛,等你结了婚、洞房之夜自然全明白了……哎哟女儿你干嘛?” 臻野一手拉起老爸的耳朵,气得全身发抖,脸色青紫,大喊道:“阿爸,不要逼我做下‘弑父’的恶行!”挥舞著牛耳尖刀,威胁的在老爸面前晃了几晃。 “投降,投降,你爱割哪里就割哪里吧,我不管了!”臻海痛得大喊大叫,挣脱了女儿的“鬼手”,马上逃到朴自星的身后不敢再言语。 后者正担心的看著儿子,小声道:“为了你的生命安全著想,你还是不要再追她了!” 朴当咬牙切齿的看著臻野,捧著心口,坚定说道:“我就是喜欢她这个样子!” 枝儿小声嘀咕了一句:“受虐狂!” 臻野绕著巨鼎转了个圈儿,看著仍然在坚冰里做“冰美人”状的偷窥者,心中愤恨,眼角含威,伸出丁香小舌舔了一下嘴唇,“嘿嘿”一笑,停下来做沈思状,禁不住小声说了出来:“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要从哪里下手好呢?” 屋里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对看了几次,无不心下骇然:难道她真的要把这男人给阉割了? 朴自星尽管是队伍的首领,却也不敢轻捋虎须,这臻野剑术高明,脾气又暴躁,最要命的是在队伍里拥护者最众,等闲人等轻易不敢惹她,“河东狮吼”神功炉火纯青,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放过,何况是其他人,况且也没必要为这“千年老妖”来得罪她,只是……朴自星看了一眼渐渐融化的坚冰里庐山真面快要露出的兰若云,心想:“这人也真是倒霉,可能是做了什么坏事现在终于遭到这惨烈的报应了吧!” “叶儿,我看还是让我来动手吧,身为男人,我比较理解他的构造!”朴当将两把牛耳尖刀对碰了一下,颤颤的说道。 “是男人了不起吗?是男人了不起吗?!”臻野最恨自己不是男人,此刻连问两声,显是心中极其愤怒,“小心我也割了你男人的东西,看你还怎么做男人!”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因为有这种变态的心理,导致心灵的极度扭曲,以至于想要做下这古往今来所有女人都羞于做下的“好事!”──自己没有就想割掉别人的? 朴当吓得手中尖刀齐齐落地,再不敢说什么。 又等了好长时间,兰若云身上坚冰终于融化,“千年老妖重出江湖,兰贵妃出浴闪亮登场!” “你这家伙,恨死我也!”臻野上去痛扯兰若云的大胡子,胡子应手而落。 枝儿吓得大叫一声,臻野也愣了一愣。 看著手中的半尺长髯,臻野面色古怪,呆瞪著露出庐山真面的兰若云。 此时的兰若云,因为跌落地底深渊,在冰冷的地下河水里浸泡一日一夜,面色肿胀铁青,又加之身受重伤剧毒,面色憔悴,颧骨高耸,苍白得毫无血色,不怪被人误认为千年老妖。面上的假胡子由于受冷水浸泡,粘合的面粉胶水早已脱落,臻野大力拉扯下立时给拽了下来。 众人一阵惊诧,心中都涌出非比寻常的感受。 主刀医师臻野却没有忘记自己光荣的使命,大声道:“枝儿,帮我把他抬出来,我们的手术一定要排出万难继续下去!” “小姐,你已经拔掉他的胡子了,就饶了他吧!”枝儿心地善良,为兰若云求情。 臻野还要说什么,忽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叶儿,你又胡闹什么,快把刀子放下!” 众人齐齐舒了口气,也只有这个人才能管得了这个野丫头。 一个三十多岁的大龄青年出现在朴当的身后,面貌颇为英俊,一脸浩然正气,身材却略显淡薄,线条较之眼下诸人柔和,一双眼睛精光闪闪,显得睿智非常。 “文正,你来的正好,快阻止臻医生这非法手术!”朴自星笑呵呵的说道。 “荆大哥!”臻野垂下头,破天荒的露出羞怯的表情,手里的牛耳尖刀“!郎郎”的掉在地上。 荆文正瞪了她一眼,来到大鼎旁边,仔细看著还在昏迷当中的兰若云。 臻海仔细的把此事的来龙去脉向他重复了一遍,荆文正点了一下头,在大鼎旁边走了几圈。 他是这支队伍里的军师,最是长于智略,当下推敲起兰若云的身份来。 “应该是被兽族追杀,失足落在了河里,顺水漂流,恰好被叶儿发现!”良久他才这样说道。 众人心中也有类似想法,毕竟兰若云是人类,这是谁都可以看出来的,而眼下土人在荒芜大陆上的境况悲惨凄厉,家破人亡者不在少数,兽族的疯狂屠杀必然会产生这些逃亡在外的“被追杀者!”包括他们这只队伍,很多队员都是兽族的通缉犯。 “留下他,治好他,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荆文正一句话挽救了兰若云男人最重要的东西,也挽救了裸兰大陆上正统人类之战神的根脉,保全了兰家的一脉单传,他自己不知道这一句话产生了多么大的影响,甚至改变了人类以后几千年的命运,荆文正功劳之大,“唯天可表!” 而主刀医师兼刽子手臻野女士虽然心里不乐意,却也不愿违逆这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一直被自己尊敬的荆军师! 当下,臻海和朴当把兰若云拖了出来,放在毡子上,换过湿衣,灌下热汤,看著他脸色渐渐红润了一些,算是暂时保下了他一条小命。 荆文正双手贴在兰若云背上,输入一股真气,来帮他趋寒治病。骇然发现自己纯厚的内力一到了他体内,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当然不知道,兰若云之所以能在地底深处的冰冷深渊中保得性命,完全是因为体内紫气护住了全身要脉,此刻整个脏腑都被紫气紧紧的裹住,尽力避免寒气的侵袭,同时提供氧气,使他不至于在封闭的深渊中窒息而亡。 等到兰若云随著地下河水漂浮,流出山间,恰好臻野将冰面凿开,透进氧气。紫气因为有外来氧气的供应,立刻自动停止内息,而兰若云也自然而然的向著有氧气的冰层破洞飘去,致有“偷窥臻野洗澡,险被阉割”的惨剧发生。 荆文正的一股内气一旦遇到兰若云庞大的紫气,立即被中和掉,紫气现在自动保护兰若云的脏腑,任何外力的进入都将被视为入侵,除非对方的功力高过兰若云,但这荆文正虽然称雄兽族土人,对比兰若云却是远远不如。 “他的奇经八脉受了重伤,我的内力竟然无法输入进去,哎,回天无力,念在同是土人,大家好好给他准备后事吧!”荆文正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出去──他自然不知道兰若云身具玄妙内气,还以为他伤到筋脉尽断,再没有活命的可能。他这样判断也是有一定道理的,只因内气的修炼自然要在经脉中流通往返,仿似水与水管的关系,水管都没有了,水便乱成一团,再不会按照规定的路线流动。 枝儿鼻子一酸,哽咽道:“看他还那么年轻,就这么……!” 臻野却满面笑容,阴测测的说道:“反正也要死了,让本小姐解解气吧,枝儿,把刀拿来,我们继续手术!” 朴自星看了眼兰若云,骂道:“兽族人真不是东西,杀了我们这么多同胞,此仇不报,枉自为人!” “打倒兽族!”朴当大喊道。 “你别在哪里鬼叫,出去,手术重地,闲人回避!”臻野怒道。 臻海忽然又严肃起来,看著女儿气道:“叶儿,凡事都要有个原则问题,别忘了他也是我们的同胞,即使你的好奇心再强,也不要这样羞辱他,要知道……” 飕的一声,一把尖刀飞了过来,臻海立即住嘴,向朴自星作了个眼色:“我们去给这小哥儿作口棺材,算作满足我女儿好奇心的代价!” 朴当赶紧跟在二人身后离去,因为另一柄飞刀马上就要飞过来了。 “枝儿,你当我的助手,我们现在开始报仇!”狠狠的看著兰若云,“竟敢偷看我洗澡,还发出那种淫亵的笑声,不可原谅!” “小姐……!”枝儿知道任怎么劝她也不管用,心中著急,团团乱转。 “哼哼哼~~~!”臻野得意的笑著,眼光打量著兰若云颀长的身材,目光停在下面,猛然间脸色通红,直到耳根,呼吸也急促起来。 禁不住定定站在那里,呆住了。 说是一回事,真要做起来才知道不容易。 转过身,平息了一下心脏的急速跳动,心中纳闷:“难道我真的是因为好奇心?” 枝儿奇怪的看著她,过了良久,见她还是动也不动,脸上神色却是咬牙切齿。 “现在阉割了他也太便宜他了,我要等他醒了以后才做,看著他痛苦,哈哈哈!”臻野终于想通,狂笑著转身离去,临到门口时吩咐道:“枝儿,他醒了以后通知我一声,我来动手术!”扬长而去! 枝儿俏脸微红,嘀咕道:“明明是女人,却老想做些男人的事情来惹起别人注意,好让人家都不敢把你当女人看……其实当女人有什么不好呢?况且阉割了一个男人就不是女人了吗?女人还是要做的,老天爷给了你一副女人的身体,就是再阉割十个男人也是没用!咦,我什么时候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来了,原来我这样聪明!” 枝儿笑了一笑,回头看著毡床上的兰若云,拿起一块干布,替他擦拭脸上水滞,然后坐在床边上仔细打量这个年轻男子。半晌,禁不住赞叹道:“仔细看看,还是个挺峻峭的郎君呢,线条真好看,不像是我们族里那些男人呢!” 给兰若云盖好被子,哼著小曲儿出去了。 ※※※ 兰若云一直昏迷到第二天的傍晚,一直由枝儿照顾他。臻野进来看了两次,后来干脆拿著把尖刀和磨石,就在屋子里磨了起来。 那个大鼎已经抬了出去,臻海和朴自星两人领著几个小伙子,把一口大棺材渐渐打造成功──臻朴两人虽本是富户人家,却独爱木工技术,这口棺材两人费了好大心力,造得著实不一般,甚至在棺材壁上雕花篆刻,当成一件艺术品来打磨,兰若云要是真能住在这口棺材里,也不枉他裸兰帝国总军师的身份了。 可是他却一直不死,棺材在中午造好,臻海急匆匆的来看兰若云,却发现还有一丝鼻息,气道:“怎么还不死啊,棺材都打好了啊!” 枝儿差点没晕过去,心道:“如果能打好棺材人就死的话,我早就拼著命给你作口棺材了!” 朴自星却并不著忙,因为一想到刚刚打好的棺材,自己的心血,马上却要掩埋到土中,再无重见天日之时,他心里就痛苦,所以祈祷兰若云晚些时候再死,能让自己和棺材再共度一段好时光。 到了晚上,兰若云悠悠的醒了过来。入耳的是一阵刮躁的磨刀声,夹杂著女儿家的娇喘声,显然那人磨刀用了好大力气,心头诧异,嘴唇却干燥欲裂。 “给我水喝!”他小声的叫道,心里奇怪,明明是在水里泡了好久,竟然还想要喝水。 守在床边的枝儿大叫一声:“哎呀,醒了!” 臻野也跳了起来,兴高采烈跑过来,大喊道:“真的醒了呀!还以为这刀白磨了呢,枝儿,准备手术!” 枝儿一听又傻了,幸亏这时荆文正走了进来,看著正在接过枝儿递过的水杯狂饮的兰若云,遥了摇头,轻声道:“八成是回光返照!” 兰若云喝完了水,茫然的看著周围的人,忽然闭上了眼睛,旋而又睁了开来,眼神涣散,满目茫然:“你们是谁?” 接著又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我是谁?” “完了,神智不清了!”荆文正叹道,“兄弟,你放心去吧,你的仇我们一定给你报!” 虎目含泪,夺下臻野手中的刀子,转身离去。 兰若云痴痴呆呆的念道:“这是哪里啊?我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是谁啊?” 臻野和枝儿对看了一眼,同时喊道:“失忆?不会吧!” “你说,你看没看到我洗澡?”臻野大怒著喊道,就要上去揍兰若云一顿,枝儿赶紧拉住。 “洗澡?”兰若云低头沈思,“好像看到了,不过根本看不清,啊,我记起来了,我是在河里啊!” “砰~~!”耳畔一阵轰鸣,臻野的拳头已经打在了他的脸上。 兰若云晕晕沈沈,圣龙涎的毒液残留在体内,影响大脑的思考,对往事的印象竟然是模模糊糊,喃喃道:“你先别打我,让我仔细想想,龙,是一条龙……然后……?” 兰若云抱住头,忽然心中一阵奇怪的情绪闪过:“阿秀?” 目瞪口呆下,往事的回忆开始一点一滴的流进大脑,渐渐的,一幅幅清晰的画面开始出现在眼前…… 臻野在那里挣扎著,大叫著:“枝儿,放开我,我要杀死他,色情狂……!” 第六十二章 土人的反击 兰若云坐在臻野洗澡的那条小河旁的一块大石头上,就是在这块大石头上,枝儿发现了他,并且为他惹来了一顿暴打,想起那个野姑娘,兰若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脑袋里还是混僵僵的,偶尔甚至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偶尔又想起一个人,似乎是自己,又似乎是别人。 所以,当枝儿带著臻海等人的疑问,来探听他是谁时,他挠头瞠目以对,他想说他是堂天,后来想想,又觉得自己是离人倾,甚至是杜老爹,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是兰若云,在无论如何也无法确定的情况下,他只能念一句诗来表达心中胡涂:“不要问我是谁,也不要问我来自何方,我是一颗橄榄树,总在风起的时候悲伤……” 枝儿马上为他的忧郁眼神和诗人气质所沈醉,立即崇拜起来,可惜随后而来的是臻野的拳头,不免大为扫兴! 此刻,他看著手里那把紧握的辰山之匙,心中涌起一个又一个的记忆片断,喃喃念道:“究竟是谁把这东西交到我手上的呢?” 虽然不确定,却知道这把钥匙事关重大,谨慎的收藏起来。 皑皑的白雪,从天空中不断落下,临近春天,这一场下了快有三天的大雪已经让荒芜大陆的交通变得阻塞难通。 兰若云身受重伤,内力护住脏腑,却无论如何也提不起来,所幸练功的法门他还没有忘,连续打坐用功,气疗术结合紫气,伤势已经渐渐好转。 饶是如此,在这天寒地冻的大雪天,他还是不得不披上毛毡,浑身上下还是冷的不断颤抖。 他望向结冰的小河,臻野昨天凿开的那个大洞早已经又凝结了起来,此刻上面已经落满了白雪。 最清晰的画面要属那条恶龙了,想起让自己变成这副模样的圣龙涎,心有余悸。 仿佛全都是命运安排:地下河一般不会直接这样暴露的流出地表,一般是通过“泉眼”渗出地面,或者人们开凿深井,也可以截取地下水。偏偏大自然神奇万端,这山间小河地势极低,两山环绕,可容地下水流直接涌出,难怪臻野在这里洗澡不用担心别人偷看。而当兰若云在紫气的保护下从河水里漂流出来时,如果不是臻野恰恰凿开一个通气的冰窟,他可能要一直漂流下去直到紫气殆尽,冻死在河水中。 因此,应该是臻野救了他,不管自己如何挨揍,他还是懂得感激的,只不过这个“色情狂”或者“偷窥狂”的名称实在太也那个…… 兰若云刚刚走进营地,枝儿已经看见了他,大喊道:“无名子,你跑哪里去了,我刚要出去找你,好不容易捡了条小命,也不知道珍惜!” 兰若云苦笑一下,众人因为问不出他的名字,又见他低头沈思时痛苦的表情,不忍心迫他,遂不再问,就称他为“无名子”,仿佛一驾鹤云游的老道。 两人走进兰若云暂助的房间,立即感觉一暖,暂时与冰天雪地隔绝。 臻海、朴自星、荆文正、朴当和臻野都在,兰若云已经知道,这是一只土人的自卫队伍,房间里的这几个人正是其中的首领。他心中早已经雪亮,知道这支队伍的规模已经远远超过自卫队伍的范围,很可能是土人的一个大联盟之类的组织,根据营地中的营帐来判断,至少也有千人的规模。也因此,他们才对兰若云这个冰山来客的身份很紧张。 朴文正过来拉起他的手,沈吟半晌,奇道:“没可能啊,明明是没有脉象,他怎么还能活下去?” 放下兰若云的手,看著屋中众人,脸上神色怪异。 臻海也学他那样过来拉住兰若云的手,低头默察,咬牙皱眉道:“是没可能啊,怎么可能这么细嫩,明明是个雄性吗?”轻柔的抚摸兰若云白净的双手,脸上色迷迷的神色。 兰若云吓得赶紧把臻海双手抛开,带些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各位,我还是没想起来我是谁?不过,我可以肯定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我只是因为中了一种奇怪的毒导致大脑思维混乱,记忆区被麻痹,神经受了些轻伤──嘿嘿,等我慢慢将它们治好,众位就可以知道我是谁了,而且你们肯定很惊诧,因为我注定了是一个伟大人物的!” “我呸!”臻野从桌子上跳下来,伸手抬起兰若云的下颌,皱著鼻头说道:“你也不看看你这副穷酸样子,哪一点像伟大人物,你说,哪一点像,你今天要说不出来我就阉了你!” 兰若云看看自己浑身上下,穿著土人的粗布衣服,靴子早掉进了万丈深渊,此刻穿著土人的布鞋。而且面容憔悴,满脸菜色,他样子本来就是清秀型的,此刻伤病之下,立时瘦骨嶙峋,枯槁形销,确实没有什么伟大人物的风范。 “我倒是相信!”枝儿插了一句,“他身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气质,让人信服!” “呸!”臻野放下兰若云的下颌,在枝儿脸蛋上拧了一下,“你这两天老是跟我作对,看我怎么惩罚你!” 枝儿吓得赶紧跑到荆文正身后躲了起来。 “好了,别闹了,这件事情先放在这里吧,无名子就先在我们这里住下,还好你是人类,我们也不担心你是奸细,不过如果你出卖我们,立即取你性命!”荆文正正声说道,“大家去开会,让他自己静养一下!” 几个人鱼贯而出,连枝儿都跟了出去,不知道是开什么会。 兰若云躺上床,立即合上眼睛,抓紧疗伤。 营地里一阵躁动,隐隐听闻兵器碰撞之声,但片刻后即静了下来。 兰若云这一睡就直到傍晚,又是被相同的声音所惊醒,他打开门走出去,赫然发现雪地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看不出多少的土人丢盔卸甲的从营外涌了进来,很多人都受了伤,鲜血和著白雪不停的落在地面上,有的人走著走著一头栽了下去便永远也起不来了。 这副画面又勾起了兰若云的回忆,感觉对于自己来说再熟悉不过,只是,他们究竟做了什么,怎么这副惨兮兮的样子。 臻野看见兰若云临门向这面看过来,面色惊诧,没来由的心中发怒,大喝道:“你这笨蛋看什么?吓坏了吧!谅你也没见过这种阵仗,你们这种温室中的花朵,只知道躲在家里长吁短叹,哪像我们这些战士,为了自己的尊严和自由而流血牺牲……!” 臻野说到这里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兰若云的面前,兰若云仔细看去,发现她的手臂上也缠著一块染满了鲜血的白布,些微的血珠还在不断渗出:“哎呀,你这伤还没有完全止住血,快让我来帮你包扎一下!”伸手抓住她手臂。 “滚开,哼!”臻野大怒,这男人竟敢碰她神圣无比的玉体,用力把兰若云撞开,心中却不无得以,故意把鲜血滴在雪地里,看著兰若云傲然道:“怎么样,佩服吧?我虽不是男人,却也比你这种看似男人的窝囊废要强上千倍,我看你连血都没流过吧,看你那副害怕的样子吧,是不是很伤自尊呢?哈哈哈~~!” “不是……你……!”兰若云还没说完,“砰”的一声,臻野女士因为流血过多晕了过去,立即倒在了雪地里。 “枝儿,快过来,你小姐晕过去了!”兰若云不敢去触碰她的“圣体”,只好大叫枝儿过来。 谁知臻野受冰雪刺激,又醒了过来。猛然站起身,脸色却苍白起来,向兰若云大喊道:“别鬼叫行不行,枝儿在帮伤员捆扎伤口,别打扰他!” 又看见兰若云眼中不以为然的神色,怒道:“你笑话我是不是?你笑我贫血是不是?”一拳将兰若云打倒,伸脚踏在他身上:“快道歉!” 兰若云心中暗叹倒霉:“明明你自己晕过去,关我屁事!”嘴里说道:“对不起,请您原谅!” 臻野挪开脚,兰若云赶紧爬起来:“你还是再包扎一下吧!” 臻野不理他,转头走了。 晚上枝儿来送饭的时候,兰若云才知道,这群土人趁著大雪去偷袭兽人族的滦山城。兰若云心中大惊,知道这滦山城离荒芜城虽然最近,也是北六城中的一座,但自己由辰山地底漂流出来,竟然到了滦山附近,还不让人心惊,他可不是骑马在陆地上跑,而是毫无知觉的顺水而行。 枝儿见他吃惊的样子,还以为他害怕了,安慰道:“别怕,我们只是骚扰他们,凭我们这点人怎么能占下一座城市来,只不过是打一仗就跑,让他们不敢再欺负我们土人!” 兰若云心道:“不敢再欺负吗?我看未必,滦山城显然已被绿教控制,土人杀他们的人,他们必定拿城里的土人报复,再说……” “万一他们跟踪你们过来,这里不是很危险?”这是兰若云最担心的。 “所以我们才选择这大雪天去进攻啊,撤退的痕迹马上就会被大雪覆盖,敌人难以发现,荆军师的计策没错的,我们已经偷袭过一次了,你看现在还不是没事?”枝儿自信的说道。 兰若云脸上神色凝重,又道:“万一他们派出翼人或者精灵来跟踪,你们不是全都暴露了?” “我们在空中放有海东青,翼人精灵要是跟过来,我们当然能发觉,而且下雪天他们也飞不了多远!” 兰若云知道海东青是一种高空猛禽,猎人往往喜欢用其协助捕猎,用做军事侦察却不知道行不行。而翼人精灵无法做高空飞行,又受雨雪限制,这倒是知道的。如果翼人精灵甚至天使都有海东青那种飞行本领,人类早就灭国了,与这种完全占据高空优势的队伍作战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们要是抓住了俘虏严刑拷打……!” “我们队伍里的战士都是宁折不屈的!”枝儿打断他说道。 “嘿嘿,那个,也未必!”兰若云想起杀手的手段,对土人这支未受过正规训练的队伍所抱的信心并不是很足。 枝儿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重复道:“我们都是坚强的战士!” ※※※ 接下来的几天,这支队伍不断出去偷袭,每次都鲜血淋漓的回来,倒也颇为惨烈激状,让兰若云心下敬佩,又怜惜无比,仿佛这种行为跟自己有莫大关联似的。 臻野等人忙于战斗,仿佛也把他忘了,臻海等人更是一次也没来看过他。 臻野偶尔会过来,恐吓并且优越感十足的嘲讽他,以达到某种心理上的满足。或者这已经成了她战斗之余缓解压力的一种方式,看著兰若云好像是害怕,又像是崇敬的目光,心里感觉无比受用。而兰若云,总是随著她的到来而担心自己的宝贝,看著她手里闪闪发光的牛耳尖刀,心里七上八下,眼神中自然微露恐慌之意,配合著臻野女士的优越感,两人倒也凑合著把一出戏演了下去。 这一日,大雪渐渐停息。 兰若云最担心的情况终于发生,荆文正的计策虽妙,毕竟战斗经验不足,最后还是让兽人跟踪过来。 海东青盘旋而至,传来的讯息是兽人已在五里之内,人数不斐,土人们赶紧撤退。 枝儿惊惶失措的跑进兰若云的屋子里,大叫道:“快走,兽人杀过来了!” 兰若云并不吃惊,如果自己是兽族,早就跟踪过来了,只要在他们的马匹上动一些手脚,自然会凭著气味尾随而至。可恨的是自己内伤未愈,尤其是所受圣龙涎剧毒,虽然日渐减轻,也让他想起了一些往事,但胸腹间的内力却依然用来对抗剧毒,让他现在所能使用的内力不足一半。 当然也不能伸出脖子欢迎兽族来砍,赶紧站起身来,已经被枝儿强拉住窜进营地老弱妇孺的队伍之中。 车队上早已经挤满了人,枝儿和兰若云转著圈儿不知道该怎么逃跑。 朴当走过来,愣了一下,大声道:“枝儿,你还管他干什么?赶紧去和你小姐乘坐一匹马,让他自生自灭吧!” 枝儿怒瞪了他一眼,忽然看见臻野牵著几只狗跑了过来,后面还拉著一个大雪橇。 “小姐,你这是……?”枝儿疑惑道。 “这雪橇上都是我的东西,可不能便宜了那些兽人,我要全带走!”臻野看见兰若云,惊诧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我倒差点把你忘了,也好,带著你,我们的手术还要继续!” 臻野抓起兰若云,丢进那个大雪橇里,立即被乱八七糟的东西掩埋住。 “枝儿,你驾驶这雪橇!”臻野也不管枝儿的愁眉苦脸,上了马,大叫道:“怕个屁啊,我会在旁边保护你!” 枝儿只好心惊胆战的跨上雪橇,她不知道世界上最难驾驶的除了猪以外就是狗了,因为猪是最难驾驶的,所以一般忽略不计,至于狗…… 枝儿刚把鞭子举起来,大约十条雄壮的大狗便旺旺叫了起来,冲了出去──“我的妈呀!”枝儿惨叫一声,趴在雪橇上,雪橇狂窜而出,向著车队追了上去,旁边臻野和朴当骑著马赶紧跟上去。 兰若云趴在雪橇上,鼻端传来阵阵女人特有的气味,抬起头一看,竟是些女人的内衣内裤,这臻野虽然外面穿著男人的衣服,里面由于女人特殊的生理构造,不得不妥协,所以这些小零碎也是有一些的。她这人马虎的很,看看挺紧急的,也没有仔细收拾,一股脑的抛在雪橇上,此刻可苦了兰若云。头上顶著这些东西,在雪橇里东摇西晃,大晕其浪! 耳畔传来枝儿略带哭音儿的惨叫声:“狗狗,快停下来呀,妈呀,别往石头上撞啊……!” 风声飒飒,雪雨飘飞,这些大狗拉起雪橇来却是奇快无比,转眼间追上了车队,在茫茫雪野里快速奔驰。等到前方无路,大狗们转了个圈儿,又冲了回来,狗的嚎叫声夹杂著枝儿和兰若云两人的大喊声,在空旷的雪地中去了又回,接上逃跑中的土人队伍。 还好臻野追了上来,把大狗们截住,这才停了下来。 “真是没用的丫头!”臻野骂道,“你要这样紧紧抓住这两根缰绳,要快就快,要慢则慢,你这样不管不顾,我这些狗早晚让你累死!” 臻野示范了一下,枝儿倒在雪地里也没有看,把胆汁都吐出来:“小姐,我不行了,我死后你给我……!” “砰~~!”臻野一脚把枝儿蹬上雪橇,看著同样一塌糊涂的兰若云说道:“你来!” 兰若云看了看她做势欲踢的脚,不敢辩驳,把头上一小块不知道是什么的零碎布条扎在脑袋上,冷风一吹,两条布带随风飘起…… “好,虽然我没弄过这东西,难道还怕了不成,大狗,觉悟吧!”兰如云爬到前面,仔细看了一下,发现驾驶这雪橇只能站著。 他两足固定在踏板上,一扽缰绳:“是我的兵跟我走,不是我的兵大母狗!”唱起儿歌,一声鬼嚎,十只大狗立即开动。 惨叫声中,雪橇欢快无比的再次向著车队追去。 这才发现,车队里的老弱妇孺都看著他,孩子们更是兴高采烈的注视这新上任的车老板,却发现他面色铁青大喊大叫,如飓风中的杨柳、怒涛中的小舟一样,不知道是他在驾狗还是狗在驾他,雪橇差点翻过来,上面的小零碎洒了一地,让臻野气得想提前给他动手术。 “加油,加油!”车队上的看客们大声鼓励著,看著消失在天边的小黑点儿,还不肯停息下来。 直到半个多小时之后,兰若云终于把握住了驾驶雪橇得窍门,才缓慢下来,跟住了车队。 而这个时候,后面的土人部队已经跟兽人打了起来,喊杀声清晰可闻,车队里立即有人哭了起来。 兰若云看向雪橇上的枝儿,发现她正翻著白眼儿,已经晕死过去! 臻野暴叫一声,抽出重剑,和朴当两个人向队伍后面驰去。 一场雪地追击战正式展开! 第六十三章 交锋 还好兽族这些追击者也并非什么正规军队,本来他们是灾民,现在摇身一变成了绿教徒,之后又成了追杀这千人土人反抗队伍的屠杀者。而土人队伍,当然也是自发组织起来的自卫队,虽然是荒芜大陆上第一支义军,但他们也并非正牌军队,其中锄头镰刀锤子等传统生产工具此刻变成了“超级武器!”,双方在这种看似偶然其实必然产生的历史条件下很快打在了一起。 双方各有心病,哥俩儿凑合了,一个有对煞尊大神的盲目崇拜,另一个心中充满了被欺凌的愤怒,于是在这茫茫雪原中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大争斗。 所幸土人这方面并非全是臻海朴当之流,军师荆文正在伤亡了上百人之后猛然醒悟过来──这一千多人的土人队伍虽少,却恰似燎原星火,转瞬间将呼风唤雨,召醒那些还在沈睡当中的广大土人共同起来抗争,如果他们此刻被消灭,就仿佛刚刚点燃的火种立即被熄灭一样,这些日子来所作的努力将“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他下达了撤退的命令,看看领头的几个将领还不甚明白,他大喊一声:“快逃啊,保存实力……!” 土人一窝蜂的向后逃窜,直奔森山老林而去,希望能找到一个人所难至的地方暂时修整。 这场冬末的大雪挽救了这千多人的“土人火种”。 说来奇怪,多年来的荒芜大陆,虽然每冬都有几场大雪,但像这样连续下了将近一周长时间的也是前所未有。 大雪积了一尺多厚,一脚踏进去就到了膝弯,道路难行,土人逃的慢,兽人也追的慢。 这一带是土人世居的村落,他们对附近的地形比较熟悉,哪里有路,哪里是雪坑,土人都清清楚楚。而兽人往往是正在路上跑著,猛然一下子没了影儿,害的他旁边的人以为这位练成了隐身术,最后才发现他老老实实的在坑里面躺著呢──多日积雪,沟满壕平,一不小心就会闹个身陷巨坑、跌得头破血流。 土人们默记道路,加之有快马代步,半日的功夫已经远远将兽人追击队伍抛在了后面。 臻野浑身浴血,气鼓鼓的追上老弱病残的车队,到处寻找兰若云驾驶的雪橇,看到时嘻嘻一笑,提起了马鞭…… 兰若云先生这段时间跟几位大狗套上了交情,哥几个英雄相惜,差点没烧黄纸结成异姓兄弟,还是枝儿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为借口劝住了。 枝儿已经醒了过来,坐在雪橇里收拾臻野的小零碎。 就是在这时候臻野追了上来,满身都是鲜血,吓得枝儿大叫起来,服侍她钻进一辆大车里更换衣服包扎伤口。 臻野出来看了看兰若云,后者正停下雪橇蹲在地上跟那些狗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臻野扬著头,斜睨著兰若云,嘲笑道:“只有女人才会喜欢把这些愚蠢的动物当作宝贝!” 臻野走到那些大狗的面前,狗们立即趴了下来,服服帖帖的摇尾乞怜,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显然极其害怕臻野这女主人。“啪”的一声,她扬起手中皮鞭,狠狠的抽著那些表示驯服的大狗,几只狗惨叫起来,却不敢稍示挪动,只是悲声鸣叫。 “唉!”兰若云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忽然用手指著臻野的鼻尖大喊道:“你这个野蛮女人,男人婆,潜在同性恋者,虐待狂,大笨蛋……!” 说完转身就跑。 臻野吓了一跳,看了枝儿一眼,发现枝儿张大了嘴,显现出一种无论如何不敢相信的表情。 “小子,你有种,给我站住!”长达三分锺的呆立之后,臻野拔腿向兰若云追去。 兰若云虽然内伤并未全愈,奔跑的却也迅速,躲在一座小山后面,趁臻野往这里跑来的时候,赶紧攒出几个大雪球,看看她渐渐奔近,举起一个脸盆大的雪球,猛然向她砸去。 雪球在臻野的头上开花,准确无误,碎雪纷飞,窜进她的衣领,直灌满全身。当时大雪早已停歇,臻野身上本来没有雪花,这一记雪弹攻击立即又让她全身笼罩在大雪之下,浑身打了个战栗,冷得牙齿格格相撞。 “是男人你给我站住,我们大打一场!”臻野拂去脸上积雪,指著兰若云叫号。 兰若云不理她,一个个雪球飞过来,心里大乐:“我是男人,所以就要这样捉弄你这野女人!”臻野气得暴跳如雷,也在地上堆雪成球,向兰若云还击,一霎时天空中雪球飞来舞去,两人身上各中数弹,浑身浴“雪”,此时日渐中午,积雪融化吸热,空气中本来已经寒冷之极,这一下更是冻得二人连打喷嚏,却是谁也不肯认输。先还是臻野追著兰若云死命攻击,后来却是兰若云追得臻野抱头鼠窜,想是小时候大家打雪仗形成了习惯,忘记了拔剑还击。 打了良久,枝儿大喊大叫:“你们别打了,敌人快追过来了!” 连喊几声,两人才在战斗中发挥了一下耳朵的作用,齐齐一惊,停了下来。 侧耳细听,兽族人特有的沈重脚步声在远处响起,而天空中的翼人因为不受积雪阻碍,翅膀破空声更是近在一里之内。 臻野环目看去,马车队和己方队伍早已经变成了天边的一个小黑点,雪地里只剩下自己三人,心中一惊,大喊道:“不好,我们落队了,赶紧追上去!” 这时候兰若云已经跳上了雪橇,扽起了缰绳,臻野赶紧也窜了上去躺在枝儿身旁,十条大狗拉著三个人颇为费力,兰若云高声呼喝,大狗们振作起精神,向前跑去。 等追上队伍的时候,天色已经渐黑,三个人又渴又饿,大狗们早已经累得趴下起不来了。 出奇的,臻野竟然没有向兰若云报复,让他心中涌起了不安的躁动。 当天晚上,埋锅造饭,整个大队伍饱餐了一顿。荆文正和臻海朴自星几个首领人物开了个小会,决定让老弱病残的队伍化整为零,趁著大雪四散到附近土人村落中躲藏起来。而具有战斗力的这支土人部队,却连夜开出三十里,转上了另一条岔路,吸引住了兽人的追兵,直向北部大漠逃逸而去。 本来兰若云应该随著老弱残兵躲藏起来,但是臻野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趁著黑夜同枝儿合谋,把他捆了起来扔到了雪橇上,大部队继续向前,在枝儿愁眉苦脸的表情下,臻野的鞭子欢快的抽打著兰若云的细皮嫩肉,惨烈的叫声在静夜的雪地里撕心裂肺,直到荆文正实在看不下去,出来喝止,解开他身上绳子,兰若云的苦行才算中止。 臻野问他:“还敢不敢拿雪球丢我了?” 兰若云嘿嘿一笑,猛然抬起身,一把将她从雪橇的驾驶位上掀了下去,口哨大力吹起,大狗们知道换了和气的主人,心中也愤恨臻野的残暴不仁,隧撒腿狂奔,将臻野远远抛在后面,雪橇一阵风般冲过队伍往原野里逃窜,枝儿大喊著在雪橇里东摇西晃,最后终于再次晕了过去。 臻野的大喊大骂渐渐不可听闻。土人的队伍对臻野的野蛮行为似乎司空见惯,或者是心有余悸,只要荆文正不出面,竟然没有一个人敢来过问。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过了一会儿兰若云又跑了回来,枝儿也醒了,两个人和十条狗大口喘著粗气,狼狈异常。 臻野狂喜,将皮鞭在手上挽了个十字花,眼神中充满了猎人捕获猎物时的欣喜。 没想到兰若云跑到队伍前面大喊了一声:“兽人从前面包围过来了!” “咚~~!”臻海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摔的七荤八素。 “他们怎么能跑到前面去?”荆文正疑惑著问道。 “嘿,翼人是会飞的!”兰若云心中暗骂了一声笨蛋,“前面显然有兽人部队驻守,只要翼人饶过我们去通知他们合围,当然会陷入他们的包围圈!” 朴自星把臻海拽到马上,大声道:“现在怎么办?” 荆文正诧异的看了眼兰若云,喃喃道:“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早该想到的,是我疏忽了!” 这句话却没说明该怎么迎击兽族的围攻,等于是没说。 “管他呢,我们杀过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臻野放弃对兰若云的报复,抽出背上长剑,忽然又看了看枝儿,对兰若云说道:“枝儿不会架驶雪橇,你带著他赶紧逃跑!” 荆文正叹了口气,皱眉道:“也许我们可以从旁边跑掉!”他指著山体上的小路,那已经是马匹难以行走的山路,而且大雪封山,到处都是山谷和陷石坑,尤其是在黑夜里,想毫无损伤的穿进深山,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里没有路,进去等于找死!”朴当对这自己最重视的情敌一向嫉妒仇恨,此刻忍不住出言讽刺,不过大家也都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也不一定要进去啊!”兰若云撇著嘴说道,“仗总是要打的,一味的逃跑也不是办法!” 几个一起看向他,眼中都露出“他这是什么意思”的神色,只有臻野赞许的看了他一眼,大声道:“这懦夫终于说了句人话,大家不要怕,兽人没什么了不起,我们冲过去!” “前面兽族部队士兵不在少数,你要不想变成肉泥最好老实点!”兰若云坏坏的笑著说道。 臻野一皮鞭抽过来,兰若云笑著躲过去。 “大家只要靠到山脚,在山坡地下多挖陷坑,上面覆以白雪,在黑夜肯定让兽人吃不了兜著走!”兰若云自信的说道。 “你是说,我们在这里跟他们打一仗?”荆文正心中一动,不确信的问道。 “只要大部分人顶住他们的进攻,派出一小部分人往山体上探路,开出一条安全通道,我们不就可以逃入深山了吗?”兰若云说道。 “可是,我们就这点儿人,怎么可能挡住兽人的大军呢?”臻海有些害怕的问道。 “别听这个笨蛋的,他知道什么!”朴当也拿起皮鞭向兰若云抽来,兰若云闪身躲开,笑道:“我指挥军队打仗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唰唰唰──!”几道目光一直向他看过来,当然是以荆文正为首的几个土人首领。 兰若云一愣,心道:“我为什么要这样说?天,我到底是谁?” “你这个自恋的家夥,看我打爆你的头,你以为你是战神啊!”朴当纵马向他追来。 臻野举起长剑,拦在两人中间,怒道:“别闹了,听荆大哥怎么说!”眼角柔和的瞟向荆文正,在这个时候竟然规矩起来。 荆文正眉头拧成了一个结儿,沈声道:“看来只有这样了,总比被围攻起来一个人不剩要强出许多,大家往山体上靠吧!” 朴自星面色凝重的张望了兰若云一眼,转身指挥部队向右转出大路,往山路上行去。 “可是,这陷阱要怎么挖呢?”荆文正纵马在山脚下徘徊著,不知道该怎样埋伏才好。 “挖成连环坑,这样只要前面的兽人陷进去,后面的会跟著接踵而至,这雪地里滑不溜脚,正适合挖这种陷阱!”兰若云走下雪橇,手指张开,开始目测陷阱间的距离。 “什么叫连环坑呢?你真的有把握吗?”荆文正心底不禁想到:“这家夥要是随口说说的话,或者根本就是故意陷害土人,那今晚是别想有一个己方的人能逃出去了!” “你……?”兰若云惊诧了一下,“连环坑都不知道?” 荆文正老脸一红,心里骂道:“我本来个做生意的材料,谁他妈的知道什么叫连环坑啊,要不是这些土人脑袋里墨水少,老子也不屑来当这劳什子的军师!” 兰若云心里也是一愣:“对啊,他不知道连环坑,可我是怎么知道的呢?”他拼命的想了一会儿,可是脑袋里圣龙涎的麻痹效果依然死死的攫著他的记忆力,让他想不起来自己曾经研究过兵法这回事。 当下,兰若云在雪地里画了几个大圈,每个大圈互相相交,圈下又有小圈,环环相扣,套套相连,在山脚下排出去好远。 他解释了一下,这连环坑是坑中有坑,那是因为,当前面的敌人如果掉入坑中,人数多了就把这坑给掩埋住了,有了坑里的小坑,敌人的尸体滑入小坑中,前面的大坑就会一直空出来,有多少人都不会把它填满,是为连环杀人之计。 荆文正叹服,马上指挥土人们挖坑撒雪。 还好这些土人本来手里拎的就是铁锹锄头这类家夥儿,此刻正好用上,大大提高挖坑效率,在兽族追兵赶来之前已挖出大大小小的上百个连环坑。坑上铺以树枝茅草,上面覆盖上白雪,夜色里,不仔细看去却是难以发现。 臻海带著朴当,领著几十个人去山间探路,在路上做了路标,一直走了老远。 臻野狠狠踢了兰若云一脚,威胁道:“你出的这个损主意如果不行的话,你就等著做人妖吧!” 兰若云吓得弯下腰,仓惶著退往荆文正身后。 臻野一看到荆文正,脸一红,便不再作声。 一个小时过去,陷阱布置完成,土人们撤往山脚下的树林和大石等障碍物后面,全体趴在雪地里,静静等待著兽族追兵的到来。 先是前面堵截的兽族部队开了过来,黑夜里一面画著巨大爪人人头象的绿色大旗迎风飘扬,正是煞尊大神的标志。 这队绿教徒至少有三千人,队伍迤逦著在雪地里排出好远,大路上的积雪被踏得成了硬硬的冰块。不断有人滑倒上面,然后嘴里大喊著:“煞尊大神显灵,助我跌倒后爬起!”一用力从地上跃起来,然后一群人兴高采烈的大叫:“大神果然显灵,众弟子信心百倍,驱逐鞑虏,中型兽族!” 几个绿教的首领级人物,在土人撤退的路口仔细查看。 兰若云忽然跳了起来,大喊道:“来啊,来啊,来啊我的宝贝!” 胯骨扭起,就在山腰上蹦跳起来,嘴里高唱著:“你就像那,一坨屎……!” 臻野怒骂一声:“你白痴啊,快给我趴下来!” “蠢女人,不激怒他们怎么让他们往前冲,他们不冲怎么能掉进陷阱里?!”兰若云指著臻野的鼻尖教训起来,一边声量加大:“我和你吻别,在情人节……!”臻野脸一红,嘀咕道:“就你会啊,我也会!”忽然拉起枝儿,伸嘴吻上她脸庞,不理枝儿恶心呕吐,高声唱道:“在落叶风中念著你,拉拉拉拉拉……和你分享云端的爱,相拥温柔在雨中……!” 歌声高亢,虽然有点走调,倒也算好听,夹杂著枝儿的呕吐声,立即让山脚处的兽人们脑袋如同被十万头毛驴一起蹬了一脚般,晕晕的不明所以:“搞什么飞刀啊!?” “哇,好浪漫啊──!” “让我们举起刀枪,小脑袋一起飞扬……!” “我爱煞尊,我爱煞尊!” “安静下来,不准喧哗!”绿教的一个首领大喊了一嗓子,功力著实不弱。 奇!书!网!w!w!w !.!q!i!s! h!u!9!9!.!c!o!m 这时候山腰上荆文正已经发起了引诱敌人的大合唱:“张老三,我问你,你的家乡在哪里……!” 绿教徒终于忍不住了,尽管那首领心中疑虑重生,可是组织性本来就很松散的绿教徒已经冲了出去,一边大喊著:“只能唱圣歌……!”后面已经有绿教徒开始唱了起来:“1079年,又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荒芜大陆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儿……!”这老人当然就是煞尊大神,而这首歌也是绿教徒最爱唱的经典之曲。 “轰隆隆──!” 笨重的爪人大步甩开跑在最前面,心里正跟著后面的歌唱者哼著圣歌,不提防脚下一空,眼中一黑,掉进了陷阱,接著无数巨大的身躯压下来,立即吐血而亡,尸体向前滑行,窜进一个又一个的深坑,最后几乎散了架,却是早已气息全无。 后面兽人继续往前涌来,脑袋里面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自己也跟著掉进去了。 “大家快冲啊!”兰若云停止歌唱,看著土人们手中拎起镰刀斧头往下冲去痛打落水狗,也有些简易弓箭此刻发挥了作用,隔著陷阱向绿教徒射箭,又让对方伤亡惨重。 臻野一马当先,手中巨剑狂挥乱舞,闪起阵阵寒光,当者披靡。 枝儿拽著兰若云撤出老远,生怕翼人飞上来结束自己脆弱的生命。 “这娘们劲儿可真大!”兰若云看著在敌阵中像男人一样大喉大叫的臻野,她竟然跟那些高大的爪人比拼力气,一剑一剑狠狠的砍去,把那些高大的爪人连头带剑全部砍断,有谁能相信她竟然是个女人呢? 猛然,兰若云头脑中一个清晰的印象闪了出来,那是一个身穿红盔红甲的英挺女子,手中举著一根长矛,双腿紧夹马背,在敌阵里刺杀敌人,往往找到一丝微小的空袭便能叫对方毙命,她的身手灵活,长手长脚,杀人如跳舞,姿势曼妙美丽,就算是被她杀死的敌人也忍不住在临死之前赞叹她一声:真美! “阿秀!”兰若云喃喃的念道,浑身一哆嗦,一股甜蜜的情绪流过大脑,心口痛了起来:她可不像眼前这个野女人,只知道比拼蛮力。 “阿秀是谁?”枝儿奇怪的问道。 “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人!”兰若云确定的回答。 “欠了你很多钱吧?”枝儿笑道。 “咦?”兰若云皱眉沈思,“好像是的!” “呸!”枝儿不屑道,“一看就知你在说谎!” 兰若云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终于臻海和朴当的探路小分队跑了回来,看见已经打了起来,朴当擎起大砍刀,向下去接应父亲。 兰若云看著朴当快跑到山脚了,才坏坏的把火把点燃举起摇了三下。 荆文正看见信号,知道臻海等人已经找到进山的路,赶紧砍倒一个蹄人,大喊道:“撤退!” 当先往山上跑去,把正准备加入战争的朴当冲上了山,他这一趟是白跑了。 绿教徒被隐藏在雪地下的陷阱吓得不敢追击,看著土人逃到山上,然后火光闪了两闪,整个队伍便失踪了。 一个绿脚首领气得暴喊一声,大步向山上追去,“扑通”一声掉进陷阱,就此呜呼唉哉──他也够倒霉的,恰好撞到一个尸体举著的利剑上,立即报销。 山风寒冷,雪地里血流成河,煞尊大神的旗帜随风飘扬,有见识的兽人开始担心,土人的反抗也许才刚刚开始。 第六十四章 故人 土人的千人部队伤亡了将近百人,成功的撤入了山区,顺着臻海和朴当探明的山路,在荆棘和怪石当中穿行。 首领们互相吹捧着,最主要的是把荆文正先生夸上了天,赞扬他这招“连环坑”真是天下奇计,古今难比,杀得兽人尸横遍野、欲退难能。 连着荆文正,众人都忘记了兰若云这献计者,大家一起努力,达到了“过河拆桥,过桥抽板”的最高境界。 荆文正这人沈默寡言,眼睛发直,似乎根本没听清这些人在说什么。他在犯愁,因为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又看了看兰若云,微笑着向他招了招手。 兰若云跑过去,山道崎岖,众人都下马步行,兰若云与他并肩而行。荆文正低声的感谢了他几句,也没什么别的话说,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臻野把他拉回去,笑道:“你小子这一招其实很简单,仔细一想我也想出来了,你看这样,这样,是不是这样……”她拿起几个小木棍,在地上摆着,画圈,嘴里嘟囔着。 兰若云白了她一眼,不耐烦的说道:“本来就很简单──写字很简单,造字却不容易,螃蟹好吃,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却心惊胆战……” “哟哟哟,瞧你那德行,看把你美的!”臻野扁着嘴唇,翻着白眼显出一副不屑的样子。 兰若云也不去理她,自顾自的跟枝儿说着什么,臻野却也不好意思再找他麻烦了。 过了一会儿,看两人说得热烈,忍不住也凑了上来,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他问我听没听过‘大猪摇头小猪点头’的故事?”枝儿问道,“你听过吗?” 臻野摇了摇头。 兰若云和枝儿对着嘿嘿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臻野才明白过来:大猪摇头,那我不就是大猪了? 恨恨的看着兰若云,怒道:“我本待看在刚才你的诡计竟然成功的份上,想要饶你一次,哪里想到你这样不识抬举,看我怎么教训你!” 皮鞭扬起,兰若云早有准备,立即撒腿就跑──! 到得第二天,积雪融化,山路更加难走。好在经过一夜跋涉,离平原区已经不远,道路虽然泥泞,却是越来越平,到了后来,众人上马前行,过了中午,已经把一座好大的高山甩在了后面,前面已经是沙漠的边缘。 兰若云心中生起一股亲切的情愫,看着远处黄沙翻滚的大漠,不同于昨天还是白雪皑皑的荒芜平原,更重要的是,那里似乎有着自己一段难忘的感情。 “倾!”他轻声喊出口,一个俊俏的神族小伙子的画面在脑海中升起,接着,大漠中种种残酷的杀手训练课程接踵而来,历历在目,仿佛就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他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背上冒出丝丝冷汗。 土人们在欢呼,枝儿也跟着又蹦又跳,庆贺终于逃过兽人的追击。 队伍一行,沿着沙漠的边缘而走,有人认得离这个地方最近的城市是王水城,那座城市是荒芜大陆上北六城中最先被绿教占据的。也因此,是绿脚力量最为强横的地界,土人队伍在这块范围内出没,实际上是危机重重。 兰若云运功趋毒,头脑渐渐恢复清明,但一些平时不注意却是最关键的东西却总是想不起来,比如自己的名字,一般人谁也不会去注意自己的名字,因为那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随便问一个人,他可能把什么都忘记了,唯独名字牢牢记住,正因为不用特意去记忆,所以看似简单,偏偏中了圣龙涎这种超级剧毒之后,竟把这简简单单的事实忘记。 但是却又有另一些记忆的片断偶尔会来干扰大脑,让人想来头痛。 就像现在一样,兰若云一下子就发觉了大漠边缘的危险,因为这地方是绿教的发起之地,很有可能他们的老巢就在附近,危险信号嘀嘀作响,兰若云感觉很不妥当。 奇怪的是尽管心中的不安因素愈见增强,一直走到傍晚,却没有遇到一个兽人。队伍当然不敢进攻王水城,就这样与它擦肩而过。 荆文正暗叫一声侥幸──他是在过了王水城之后才想明白此中关节的,当然也知道这地方是绿教徒控制的地区,没想到竟然安全通过。 天色渐黑,当土人们准备埋锅造饭的时候,发现粮食已经吃光了,首领们开始犯难,在这荒凉的原野上,刚刚下过大雪,想找点什么吃的东西都难,更何况今年是个大灾年,就算有吃的东西也早被兽族老百姓掘地三尺弄走了。 臻野一皮鞭向兰若云抽去,怒道:“如果不捡了你,是不是还能省点粮食!” 兰若云躲过鞭子,气道:“我两个人也没你一个吃的多,你自己一个女孩儿家不怪自己那么能吃,倒怪起我来了!” 臻野恼羞成怒,气道:“你本来就应该是女人,我才应该是男人,男人当然食量大,老天爷真是不长眼,让你这窝囊废也生成男人!” “呸!”兰若云见他老是瞧不起自己是个男人的事实,不禁勃然大怒,跳下马来,大叫道:“你过来,我要跟你单挑!” “嘿,真是不知死活的家伙,来来来,让我送你下地狱!”臻野捋起袖子,漂亮的一个纵身跳下马来,抽出身上重剑仍给兰若云,“我空手,剑让给你用,哈哈哈,不知道你能不能拿动这把重剑!” “小娘皮,今日让你看看我的厉害!”兰若云刚要去抓那把重剑,枝儿已经率先跑了过去,拦在两人中间,大喊道:“你们两个就不能和气一点儿吗?本来都够让人心烦的了,还天天吵吵打打的,我受不了了,干脆你们把我杀了,也省得我受这无边的煎熬!” 臻野和兰若云看看枝儿,互相仇恨的眼光在空中“嗤嗤”的撞在一起,立即怒火翻腾,同时大叫道:“枝儿,与你无关,躲在一边!” 臻海、朴自星、朴当和荆文正也围了上来。 “打啊,干掉他!”朴当大喊道:“叶儿,给这小子点颜色看看,我怎么越看这小白脸越来气呢!” “砰!”朴当话刚说完就被身后飞脚踹下地来。 朴自星弹了弹鞋子上的灰尘,骂道:“就知道争风吃醋的蠢东西,没一点出息!” 臻海看了看兰若云,心中骂了句:“这小子找死!歎了声可惜,又望向荆文正。 荆文正显得有点烦躁,土人少有的俊雅面孔泛起了奇怪的潮红,总象是在思考的眼睛此刻看向臻野,柔声道:“叶儿,你乖一点好吗?” 臻野立即全身一软,低下头来,轻轻点了点头:“哦!” 臻海看得大笑,大声向荆文正说道:“这个女儿连我自己都管不了,也只有荆老弟才有这个本领,干脆我作主把她嫁给你得了,不知荆老弟肯不肯收我这个宝贝?” 荆文正面孔一红,没有说话,歎道:“故国未复,何以家为!”转身离去。 臻野一跺脚,冲臻海大发脾气:“阿爸,你胡说什么,我才不会嫁人呢!”也不和兰若云比武了,脸上气苦,跳上马背,狂抽马臀而去。 几个人面面相觑,均想:这臻野毕竟也是个女孩儿家,看她显然对荆文正颇有情意,只不过这样一来,男人是做不成了! 兰若云纳闷,悄声问枝儿:“这荆文正多大年纪了?” 枝儿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狠狠的吐了兰若云一口:“呸,人家才二十几岁嘛!” 兰若云不相信的摇了摇头,心道:“这家伙长的也太老了,看来心事过重,忧郁成愁,以致未老先衰!” “唉,老牛啃嫩草,可惜,可惜!”兰若云摇头晃脑的歎道。 忽然身后一个人猛的搂住了他,声音哽咽的说道:“原来你才是我的知己,呜呜…… 谢谢你……呜呜……!“ 兰若云回头一看,正是朴当。 队伍开进一座山穀,发现山腰上有炊烟袅袅,每个人的心中充满了喜忧参半的感觉。 有人烟的地方当然会有粮食,但这样一个小山村,想提供给这一千人一顿饱饭,那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兰若云打量山穀两旁的高山,发现这两座山雄伟峻丽,东西呼应,形成一股天然的状美气质,虽然不高,却让人一见就心生喜欢之情,能隐居在这里当然很不错,不怪这里会有人家居住。 脚步声响,探路兵跌跌撞撞的跑了回来,满脸兴奋的样子,大叫道:“是土人,土人的村落!” 众首领也都面有喜色,不再怀疑,牵马登上半山腰,一座土人风格的小山村出现在众人面前。 村中老少猛然看见这一大匹人马闯了进来,吓得东奔西窜,四处藏身,显然外界关于绿教徒残害土人的消息已经被他们所知。 荆文正用土语大喊道:“老乡们,别害怕,我们是同胞,不是兽人!” 在当时,荒芜大陆上的土人皆说兽语,人类的语言退步成土语,只能在家庭或者土人聚居区内部交流,而兽族人是不会说土语的,荆文正这样用地道的土语大喊,黑暗中虽然看不清容貌,但那自然是土人无疑。 臻海和朴自星父子也跟着大喊了一阵儿,村落才渐渐的静了下来,年轻的小伙子们手里持着镰刀木棒围了上来,火把点起,一看果然是土人队伍,便都放下了心,“武器”纷纷脱手,脸上现出憨厚的笑容。 一个老年人越众而出,大声道:“我是村长,不知你们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 荆文正讪笑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说话,臻海已经在那里大喊起来:“我们是英勇无敌的土人义勇军,专门对抗残暴不仁的兽族绿教徒,是你们伟大的保护神,但是今天,我们的粮食吃光了,同胞们,献出你们的粮食来慰劳我们吧,让我们有力气去消灭敌人,争取我们土人的权利和自由,为你们打造美好灿烂的明天──!” 这一个简短的小演讲立即惹来了自己队伍里一些人的笑声,感觉怪怪的,却也有一点自豪,看着臻海双臂曲在胸前,做了个“向前进”的姿势,笑声又多了一些。 那老村长疑惑的看了看臻海,又打量了一下队伍前面的这几个首领级人物,目光在兰若云身上停了一下──经过几天的疗伤和修养,兰若云内伤好的差不多了,身体自然复原,白皙的脸庞透出微微的红色,目光明亮,在土人队伍里因为大家天天看着他,倒也不怎么注意,这老村长却是乍看之下心里一惊:他不象是土人啊! “也就是说,你们是来要粮食的?”老村长似乎对臻海的演讲并不感兴趣,开门见山的问道,这个“要”字多少让众人老脸微红,心中暗骂老村长缺德。 “我们可以给你们钱。”荆文正说道。 “那倒不用,说实话,你们和我们也差不多,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来骗粮食,这年头,有钱也买不到粮食啊!”老村长歎息道。 队伍中,人人脸上又是一红,看看自己手中的镰刀斧头,却是不怎么象是军队,只有身上与绿教徒战斗的血迹还能说明这确实是一只土人的反抗队伍。 臻野刚要发火,却听老村长说道:“不过看你们身上的鲜血和伤痕,又是我们自己同胞,总不能让你们白来一趟!” 转过头去大声道:“相亲们,这是一支我们自己人的队伍,流落到此,弹尽粮绝,我们大家,每人每户献出十斤粮食,慰劳他们一下!” 队伍中人人羞愧不已,什么叫“弹尽粮绝,流落到此”嘛,这老村长怎么不积点口德? 当下村民们返回自己家中取粮,因为这是个山村,很多人打猎为生,又有的人家用猎物代替,不过是一些山猪野兔什么的,倒也算是丰盛,可是粮食却不多,根本供应不起这千人队伍的正常需要。荆文正只好吩咐伙夫把粮食都用来煮粥,粥里面把肉块切碎放进去,弄成上百锅的“皮蛋瘦肉粥”,虽然不饱,但在这湿冷的寒夜里却也温暖了人心。 队伍驻在村东头,一霎时火光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啧啧”声,上千人一起喝粥的壮丽画面你见过吗?我是没见过,倒也颇为惊心动魄。连村庄中的老百姓也受了影响,跟着队伍一起大喝稀粥,其乐融融,通过喝粥,百姓与队伍的军民鱼水情渐渐加深,有几个村落中的小伙子便决定参军,自是又有一番热闹。 臻野愁眉苦脸的喝着她那一碗稀粥,喝一口歎三声,枝儿不忍心,把自己那碗里的干饭往她碗里拨。 兰若云看得生气,嘀咕道:“还说自己强过男人呢,这一点苦头都吃不了!” 臻野日间生荆文正的气,心里一直不舒服,此刻听兰若云挖苦,出奇的没有发怒,把碗挪开,却不去接枝儿的干饭。 枝儿眼圈一红,轻声道:“你不知道,咱们没起义的时候,我们臻家可是荒芜大陆上出名的大矿主,全国上下也不知有多少铁矿铜矿金矿都是臻家的,臻家的产业大得你想都想不到。我们老爷就小姐一个女儿,平常吃饭她都是很精细的,即使是喝粥也要喝那‘五宝莲香粥’或者‘金玉满堂粥’……” “嘿,那起义以后却又到哪里里去弄这什么‘金鱼马汤粥”?“兰若云打断她问道。 “是金玉满堂粥!”枝儿纠正道,“小姐当然很坚强了,起义以后与大家同甘共苦,但至少也能吃饱啊,可是你看现在……!”枝儿嘬了一口粥,大歎了一口气。 “娇生惯养的温室花朵,今日始知人间苦楚,可是,这算什么呀,真是……!”兰若云脑海中当然升腾起了大漠中那非人的杀手训练,现在这日子跟当初比起来,简直是天堂了。 臻野对他怒目而视,忽然垂下头来幽幽说道:“你这贱民知道什么?没有在锦衣玉食中生活过的人怎会明白我的苦恼!” 兰若云苦笑,心里却不以为然:“富贵生活吗?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忽听到队伍里一阵唏嘘之声大起,兰若云看过去,发现一个村落里的小伙子正在那里唾液横飞的说着:“……那天我又去西山上打猎,心想这次一定要睁大了眼睛看,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眼花,这次我邀了王三兄弟一起来,两个人随便射了只兔子之后就躲在草稞里望天上看……” 喝了口粥,这小伙子得意的看了一眼周围越来越多的听众,用夸张的声调继续道:“直等了两个多小时,就见天空中忽然乌云密布,平地起风,一道闪电‘喀啦啦’的打了下来,一株大树就燃了起来,我们正惊异不已的时候,嘿,终于来了……!” 他停了下来,不顾周围人的埋怨的眼神,又喝了口粥,用袖头搽了一下嘴角,面容一凛,语调森然:“终于又给我看到了,好大一头飞马,通体雪白,翅膀有两丈多长,在老高的天空中飞行,那平地的风起竟然都是它翅膀扇起来的,你说这马得有多大?” 围观众人齐声惊呼,议论纷纷:“怕不得有几十米那么长?”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告诉你们,这样一匹神马只是那仙女的坐骑,你们要是看了那仙女呀,哼哼,口水肯定收不住!” “你是说那马身上竟然还骑着一个人?”朴当也是听众之一,此刻忍不住问道。 “可不是吗?那是天上的仙女,美的……哎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了,那仙女穿一身绿色衣衫,身材那个婀娜呀,小模样那个甜美哟,以后我再做梦就一次也梦不到村东张二丫了,整个梦里全都是这仙女,我父母不理解为什么每天天一黑我就睡觉,嘿,他们哪里里知道我是去梦里会仙女了,哈哈哈!” 众男人无不艳羡,深恨自己竟没有见到这仙女,否则每日香梦连连,岂不快哉! “哪里有那么美的,我就不信!”男装打扮的臻野却是女儿家心性,她本是土人里难得一见的美女,虽然立誓要强过男人,不在意自己容貌,但心中也一直对自己的样子很自信,此刻听起别人赞赏另一个美人,忍不住插口置疑。 “这位小哥,我包保你看了那仙女后也会和我一样,再不会去想其它女人了,唉,要是能让我再见她一眼……!”那小伙子悠然神往,禁不住呆了。 “呸!”臻野心里不乐意,自己虽然皮肤微黑,身材高大,但细心的人还是能看出她是女拌男装的,此刻这小伙子把自己看成男人,如果是往日当然会很高兴,而这时心里却微微一酸,极不服气,看了看荆文正,又看了看兰若云,发现后者正用坏坏的眼神盯着自己。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臻野心里恨恨的说道:“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 “难道再没有其它人看到过这飞马和仙女吗?”朴当好奇的问道。 “当然有了,大家别听他吹牛了!”老村长安顿完村里因队伍到来而引起慌乱的人群,走过来纠正那正神游天外的小伙子,笑道:“老朽也曾看过几次那飞马,也和平常马匹身量相当,不过马上人物因为离的太远根本就看不清,村庄里见过飞马的人也从来没人说过那马上人物的容貌……!” “我是躲在草丛里看到的,那时候仙女飞的很低,王三兄弟也看见了,王三兄弟,你说是不是?”那小伙子打断老村长的话说道。 那小伙子身后一个老实的汉子轻轻点了点头。 众人唏嘘不已,心里一阵羡慕,都知道他们确实见过那仙女的容貌。 谈论了一阵,眼见明月高悬,劳累了一天一夜的队伍支起帐篷开始休息,本村的各人也回去村中,营地里慢慢静了下来,只有篝火还在劈里啪啦的燃烧着。 臻野悄悄窜出自己的帐篷,来到兰若云身边,看到他盖着枝儿的毛毡蜷缩在一颗大树底下,心道:“这家伙没有帐篷,在外面会不会冻坏了,枝儿对他倒好,连自己的毛毡都给她了,我说怎么半夜老抢我的毛毡来盖!” 想要就这样放过他,心中又想起刚才他对自己的冷嘲热讽,一阵恨意袭上心头,什么也不顾了。 拔出重剑指住兰若云咽喉:“小子,起来!” 兰若云不理他,想翻个身,一下子碰到冰冷的剑尖,睁开眼来,无奈道:“大小姐,你真是精力旺盛呢,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好不好,明天再让你打还不行吗?” 臻野向他怒目而视,怕别人听见,声音放低了一点,狠狠说道:“我肚子里全都是气,不打你一顿我睡不着!” “你是因为喝粥没喝饱吧!”兰若云笑道。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臻野火往上冒,狠狠踢了兰若云一脚,剑尖指着他咽喉,用绳子把他捆在树上,嘴里还不停骂着:“小贼,敢得罪我!” 提起皮鞭用力抽了一下,怕吵醒众人,尤其是荆文正,听到后肯定又要阻止自己报仇,于是手上用了暗劲儿,皮鞭竟不发出声音,还威胁道:“你要敢出声,我立即杀了你!” 兰若云只好苦苦忍着,嘴里求饶:“别打我脸,这么英俊的面皮受伤了可就不好看了!” 臻野呸了一声,却也不真打他的脸,否则荆文正问起来也不好交代。 打了一会儿,兰若云忽然全身一震──臻野功力远差于兰若云,皮鞭打在身上他都运功护体化开,念着她救了自己一命,又收留自己,所以也不跟她一般见识,倒是脸上装作痛苦让她解气。此刻全身巨震却是真的,当然不是因为臻野的鞭打。 “海东青回来了吗?”他忽然问道。 “你管不着!”臻野怒声说道,海东青是土人用来监视敌踪的猛禽,是臻野一手训练的,“你问这个干嘛?” “有人来了!”兰若云聚功倾听,急道:“快放开我!” “你想使诡计吗?我偏不放!”臻野收起鞭子,歪头听了一下,万籁具寂,“骗我,多打三十鞭!”用力向兰若云抽去。 兰若云暗骂一声:“这小娘们不可理喻!”本来他内伤还差一点痊愈,不敢过分使用内力,此刻却不得不凝聚紫气,全身绷紧,想把绳子挣开。 “嗖嗖”声起,营地里已经多了几个黑衣人影,后面陆续还有人上来。先头那人鬼魅般的飘到正打瞌睡的哨兵面前,伸手扭断了他的脖子。 “大家快起来,狼来了!”兰若云大喊一嗓子。这时臻野也发现了敌人的到来。 营地立时骚乱起来,朴自星人最机敏,可惜武功对比来敌差得远了,刚一钻出帐篷就被黑衣人一刀砍倒。 为首几个黑衣人,听见兰若云的声音,齐齐向他纵来,急得兰若云大叫:“亲亲臻大姐,快放开我啊!”别人可能不知道黑衣杀手的厉害,他兰若云虽然被圣龙涎薰坏了脑壳,可是关于杀手的记忆却深烙在心灵深处,那是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 可是臻野并没有随手给他割断绳子,而是轻蔑的一笑:“看本剑侠料理这几个小贼之后再来收拾你!” 挥剑向当头的黑衣人砍去,那黑衣人眼光何等犀利,立即看出她是个女子,也没在意,举刀向她迎去。 “当”的一声,黑衣人双臂一麻,心中诧异:“这女人力气好大!” 不敢再同她硬碰,展开快刀,带起阵阵阴风向臻野袭去,臻野立即感到吃不消,她的重剑本来就是以沈稳雄浑见长,杀手的快刀却全在灵活和速度,刚好克制她的重剑。 尤其这当先的黑衣人,显然是首领人物,更非她所能抗拒。 等到另一个杀手过来夹击,臻野左支右挡,身法渐滞,全靠她平时基本功打的好,往往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 “啊!”枝儿一钻出帐篷就看见小姐形势危急,她也不会甚么武功,平时偶尔臻野兴头来了传她几式,偏偏她又不爱习武,功夫实在是稀松平常,眼下却顾不了那么多了。曾记否,这丫头的忠心值极高,色情狂兰若云的被发现就是她在极不可能的条件下的功绩。 不顾一切的,就那么赤手空拳的冲向几个围困臻野女士的黑衣杀手。 “不要啊傻丫头!”在臻野的大喊声中,自忖必死的时候,忽然一个温暖的手臂抱住了她的小腰,一股柔和的力道在她背上拍了一下,远远的把她送到营地的另一边安全之处。 抬眼看去,立时张大了嘴,口水流出好长也没发觉,吃惊度接近满值。 竟然是兰若云挣开了捆绑的绳索,此刻空手入白刃,一把夺下围攻臻野的一个黑衣人的短刀。随手向另一个黑衣人切去,直破快刀中常人无法发现的空袭,在那黑衣人胸口划了血淋淋的一刀,使其丧失战斗力。 片刻间围攻臻野的几个人被兰若云连打带砍,全都倒了下去,这剩下的最后一个显然是首脑,武功着实不弱,竟然跟兰若云连对十七刀,以快打快,夜空里,刀体反射月亮的光辉,寒光闪闪。 “还呆站着干什么,去帮其它人啊!”兰若云向臻野喊到。 臻野一捂嘴,止住口水,调转头杀向正和荆文正臻海等人斗在一起的黑衣人。 兰若云加快刀势,心道:“这个人的感觉好熟悉!”他只记得这些黑衣人的作风极其可怕,也知道自己和他们有联系,但要想起一个具体的人却不容易。 “兰若云!”黑衣人顶不住他暴快了两倍的刀法,猛然往后退去。 兰若云一愣:“这个名字……?!” “你叫兰若云吗?”他问道。 那黑衣人收刀停势,冷冷的看着他:“我叫狼克!” “狼克教官?”兰若云脑中一痛,自然而然的喊了出来。 那黑衣人眼神稍微柔和一下,忽然飘身而退,片刻后没入黑暗之中。 兰若云脑中晕眩,记忆一点一滴涌入大脑,正准备想起“这狼克教官是谁的时候?” 一声大喊传了过来“哎呀,他杀死我了!” 兰若云纵身过去,架开黑衣人砍向已经受伤的臻海的那一刀,回身膝击正与朴当激战的黑衣人的腰侧,转身接过奇快无比的一个黑衣人的偷袭,手臂微微一震,那人却倒飞三尺,骇然道:“你还没死?” “乌云……乌云教官!”兰若云不确信的看着远处的黑衣人。 “好,好啊,真是我教出来的好徒弟!”乌云哈哈一笑,纵过去夹起两个受伤的黑衣人,大喊道:“撤退!” 猛然向前纵来,经过兰若云身边时低声道:“山穀两个出口都有人,你小心了!” 兰若云心里一阵迷糊,看着他们渐去的背影,大漠里的一切终于全部想了起来。 第六十五章 突围 黑衣人转瞬间撤了个精光,就连尸体也全部带走,不剩一具。 山村里,提心吊胆的村民们走出来,围在营地周围,面色如土,默然的看著血泊中的土人士兵,然后,从老村长开始,一个个走过来,自动帮助他们料理尸体,治疗伤员。 黑衣人全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杀手,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杀人,就算是身有武功的高手,也难逃他们的围杀,何况是这些不久前还只是普通百姓的土人们──虽只是片刻的时间,土人伤亡者已达百人。 兰若云知道,杀这些士兵并不是杀手们的主要目的,他们想消灭的是荆文正这些领导人,因为从根本上来说,如果没有这些人的领导,老实的土人是不敢揭竿而起的。 就像一个恶梦一样,当他们决定起义的时候,这副场面就已经是命中注定的,自由和生命,同样那么宝贵,而为了大多数人的自由,一部分人宁愿献出自己的生命──世界上的高级生命有很多缺点,但这却是他们少有的几个优点之一。 臻野把兰若云拽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双手捧起他的脸庞,臻野身材极高,几乎快赶上兰若云,此刻二人离得极近,双眼几乎平行而视。 火药的味道愈来愈浓,兰若云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 良久,臻野吐出一口长气,显然极力隐忍著心中的翻腾,咬牙道:“你好,好啊,好的不得了,你这一身俊俏的功夫可比我高明多了,八成我们所有的人一起上也不是你对手──于是你可以毫不顾忌的偷看我洗澡,又装成可怜兮兮的样子混在我们队伍里,我每次打奶奶都不屑跟我动手,你真是个英雄啊,你玩弄人的本领高得很哪,这样演戏你才实现你人生的价值了吗?你才达到你生命最高的理想了吗?你……!” “臻……臻姑娘……你别这样!”兰若云看见她破天荒的把眼泪在眼圈里转,心里害怕,颤声道:“我真的是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你洗澡时我也没看清,而且,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打我骂我,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那你不是很贱!”臻野声嘶力竭的喊道。 “我很贱!”兰若云忍不住笑了起来,看见臻野也想笑,“我真的不记得很多东西,也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原因,只是,你可能无法相信──你难道会相信我们这个世界上有一条几十米长的巨龙吗?而我,正是被他的唾液吐了一下,就变成了这副稀里糊涂的样子!” “我为什么不信,你瞧不起我的智力,我偏偏要信!”臻野狠狠的捏著兰若云的脸庞,痛得他大叫饶命。 “你和枝儿对我这么好,我有什么事情也不会瞒著你们的!”兰若云真诚的说道,双手抓著她的手腕拽离自己的脸庞,心底松了一口气。 “不用你来拍马屁,只有枝儿那小丫头对你好,我可是一直想给你动手术的!”臻野恨声说道。 兰若云尴尬一笑:“你心地善良,否则我在伤病昏迷之中,那个,那个什么早就不保了,你只不过是吓吓我,看到我害怕的样子你就很满足!” “不要脸!”臻野骂道,“你这小贱人!” “嘿,真新鲜,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骂我!”兰若云顿了一下,“不过你是不是该到你朴伯父尸体前哭几声,你们两家不是有过命的交情吗?” “胡说,飘伯父还没死呢!”臻野这样说著,却转身飞快向村里跑去。 “等你到了就差不多了,你当我的杀手同学是草包吗,那一刀砍不死他我跟你姓,我叫臻若云,咦,若云是我的名字吗?” 朴自星倒在血泊里,手指指著兰若云,低声叫道:“他……率领……”脖子一扭,就此咽气,与兰若云所算的时间刚刚相符。 这朴自星虽然武功不高,也从来没有率领部队的经验,但作为这支土人部队的领袖,他能够有胆量在兽族人残酷统治下第一个率领土人揭竿而起,就凭这副胆量,也证明了非常人可比的优秀品质,可惜却于是役中命丧杀手之手! 朴当跪在尸体旁边号啕大哭,从此后他也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儿了──数月前他的母亲惨死于绿教徒的刀下,而像他这样的孤儿,荒芜大陆上已不知有多少。 枝儿心软,此刻也早已哭倒,还是兰若云把她拉起劝住。 “你怎么还不哭两声?”兰若云碰了臻野的胳膊一下。 “我……!”臻野酝酿了一下,猛然跪下大嚎起来:“朴伯父啊,你死的好惨哪!” “噢,我的天,我干嘛要让她哭呢?”兰若云一拍额头,听著臻野杀猪般的毫无感情的难听哭声,立即后悔了自己的煽情。 朴当见臻野“真情流露”,心中感激,猛然抓住臻野胳膊,声音嘶哑的喊道:“叶儿,这世上我就剩你一个亲人了!” 臻野哭声立止,却也不忍心斥责他,一句“滚开啦”憋在喉咙里愣没说出,那种尴尬的表情,看得兰若云想笑,赶紧忍住。 众人掩埋了死难的战士们,悲伤的情绪却依然难以夷制。 村落里近百个青壮年猎手受著激烈情绪的影响,立即决定参与起义队伍。 臻海跳上一个土包,双臂挥舞,大声道:“朋友们,亲人们,战士们,兄弟们……朴,已经远离我们而去了,带领著我们几十个英勇的儿郎,我相信,他们将在另一个世界里与敌人斗争,朴,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晚风轻抚,冷月高照,哀莫大于心死,逝者如斯,让我们化悲痛为力量,继续朴留给我们的事业,我宣布,伟大的臻海将继续老友朴未走完的路,带领你们去攀登另一个人生的高峰,向前进,向前进……!” 忽然看见朴当满脸怒气的看著自己,臻海一愣。 “臻叔叔,你能不能先从家父的坟头上跳下来再继续前进呢?”朴当尽量隐忍,如果他不是臻野的父亲,恐怕就要上去一顿老拳伺候了。 臻海看了脚下一眼,只想著在腹中打的演讲草稿了,竟然没看见自己的“演讲台”其实就是刚刚埋住朴自星尸体的坟包,也不怪朴当生气。 赶紧跳下来,大声道:“大家不要伤心了,睡觉吧!” “噢,我的天,他还有心情睡觉!”荆文正心里这样想著,对臻海说道:“大叔,朴老死前好像说让这位小兄弟率领我们!”荆文正指向兰若云。 “唉,朴死的时候老眼昏花,竟然想起了我年轻时候的样子,还以为这位小兄弟就是我呢?”臻海摇头叹气,老泪纵横。 “我只是外人,大家别误会,臻老德高望重,谁不服从他领导,我第一个不服气!”兰若云笑呵呵的说道。 众人稀里糊涂,同时也不确定朴自星死前那句“……他……率领……”到底是什么意思,都见臻海是众人中年纪最大的,也就由他了,反正出谋划策还是要听从荆文正的意见。 荆文正见兰若云这样说,知道他是感念臻野的救命之恩,不愿意坏了臻海的兴头。 “不过,现在可不能睡觉,我们要突围出去!”兰若云说道。 众人都见过他力抗黑衣杀手的高明功夫,又有人透漏出“连环坑”的计策也是他出的,不禁已经对他十分佩服──这是一个抢著的时代,弱性势力都期待抢著的保护,那也没什么说道。 “什么突围?难道还有人要杀我们吗?”臻野问道。 “你不觉得海东青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这是很奇怪的现象吗?”兰若云说道。 “是啊,平日不管怎样它也会回来跟我亲热一番的,今天却一直没见!”臻野齐道。 “翼人和精灵也是飞不过海东青的,难道他们有办法躲过它的监视,这匹黑衣人的到来竟然是无声无息的!”荆文正皱眉说道。 “要对付这样一只扁毛畜生也不是什么为难之事!”兰若云看了眼臻野,见她脸上有不服气的神色,又道:“只要倒在地上装死,海东青会很好奇,或者因为饥饿,它就会扑下来,而武功好手,完全可以用内力将其击落;又比如在一只鸽子的羽毛皮肤间下上剧毒,却故意在海东青的眼皮底下放生,它如果捕食这只鸽子的话就会被毒死!” 众人听他这样一分析,心想果然,先前一直倚重为“秘密哨兵”的海东青竟然有这许多缺点。 “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马上离开呢?”荆文正问道。 “马上集合,趁著绿教徒兵力还不是很强大的时候突围出去!”兰若云早已经由乌云教官那里知道了进出山村的东西两个谷口都有绿教徒把守,想要给他们来个甕中捉鳖。 “集合集合,新兵躲在后面,老战士靠前,我们由东谷口冲击,突围去者!”臻海适时的大叫起来,颇为威风凛凛。 兰若云一笑:“这样往出硬闯的话我们能剩下多少人呢?荆大哥,你觉得应该怎么做呢?”兰若云看向荆文正。 “这个……如果能找到另一条路就好了!”荆文正叹口气说道。 “是了!”兰若云打了个响指,“这山村里猎人四处捕猎,刚才那个小夥子不是说他还去过对面那座山吗?” “小夥子,你过来,快点,跑步!”已经成为队伍一员的那个见过仙女的小夥子被臻海大叫著传了过来。 “小夥子,你叫什么名字?”臻海严肃问道。 “我就拉斯!”小夥子答道。 “拉屎?”臻海齐道。 “是拉斯!”小夥子不满意的纠正到。 “拉斯,我看你面目也还算英俊,你和那个王二丫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吧,说来听听!”臻海笑呵呵的说道。 “哎呀,说起那个王二丫,得从十五年前开始,那时候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兰若云和荆文正对看一眼,同时怒道:“都什么时候了,干嘛说这个!” 臻海也立即暴怒,语带威吓的斥道:“拉斯,谁让你说这个的,快点告诉我出谷的另一条路,奶奶的,怎么才能登上对面那座山!?” “明明是你……”看了眼“不怒自威,一怒更威”的臻海,不敢在说下去,“我带路,跟我走吧!”叹口气,当先往山下纵去。 “再见了,何日君再来,请你喝一杯,你一杯我一杯……!”老村长领著剩下的老弱妇孺用歌声为队伍送行。 山里小路崎岖难行,知道曙光微现,前方才空旷起来,渐渐现出一片小平原来,整支队伍精神一振,知道已经出得山来。 “嗖~~!” 尖锐得哨声猛然响起,天空中一小队翼人队伍兴奋的大喊起来:“在这里了,快调大队伍过来!” “唉,还是被发现了!”荆文正看著兰若云,“这可怎么办?” “不用担心,所有人,有马的全上马,大家准备往前冲,他们只是一小部分队伍,不足为虑!”兰若云使用了队伍里最好的一件武器,是一个土人铁匠精心打造的长矛,虽然份量不够,却也强过其他人所用的锄头铁锤大木棒什么的。 当下,兰若云一声令下,左边臻野,右边荆文正,臻海保护枝儿躲在三人身后,直向谷外冲去。 这条山间野路本来极难发现,如果不是翼人的高空优势,在这样难行的山间小路上,绝对无法发现他们的踪迹。 而绿教徒的大部队都守在前后两个谷口处,这里只有一个百人小队,立即被土人的千人队伍冲散,兰若云一马当先,先诱惑翼人们低飞用铁剑击杀自己,猛然长矛暴起三丈长的紫光,在翼人十人小分队中爆裂绞杀,立即将十人全部击落,后面自己队伍见兰若云日此凶猛,震天价的叫起好来,士气大震,虽然手里拿著的是镰刀斧头这种粗浅工具,但依仗人多,几乎将兽人这百人小队全歼。 队伍踏上平原,正待舒缓一口气,猛然地面一阵震动,远处泥水纷飞,尘土飞扬,绿教徒的大部队开了过来,怕不得有二千多人,而且后续部队还在继续支援。 这支土人队伍经过九死一生,又食不果腹,全仗一点求生的意志在支撑,此刻见敌方远远超过己方的兵力,立即军心动摇,有的人就想撒腿开溜。 兰若云擎起长矛,追上那要逃跑的土人,一矛将他戳下马来,大喊道:“谁再逃跑我就杀了他!” “哇,好有英雄气概啊!”枝儿眼睛中无数个心形波纹接连涌出。 “杀自己人算什么能耐!”臻野骂道。 “没有组织纪律的军队永远也打不了胜仗!”兰若云面容凄厉,往日的温文一扫而空,骑马在队伍前来回小跑,土人们都见识过他的勇猛,被他淫威威慑,立即谁也不敢乱动。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土人想要逃跑的话,肯定逃不过天空中翼人的眼线,而且这支队伍又累又饿,逃跑的话不久就会被绿教徒追上,并且各个击破──眼前除了战斗没有别的办法。 “后面有弓箭的猎户排上来!”兰若云大叫道。 有百多个带著土制弓箭的猎人们一声不响的走到队伍前面。 “不用怕,第一次打仗难免如此!”兰若云看著几个小夥子得得嗦嗦的连弓箭都拿不住,出言鼓励,“听我口令,准备射箭!” 那些年轻猎人,看著兰若云的年纪竟然和自己差不多,甚至比自己还小,却沈著冷静,面不改色,不禁心中佩服,他们当然不知道,兰若云第一次打仗的时候不禁吓得双腿发软,而且呕吐不止,连胃液胆汁都吐了出来。能有今天这种大将气质,那不禁是杀手训练的成果,同时也是多场战争实践的磨练。 当先,兽族队伍渐渐接近,翼人的箭枝已经射了过来。 “弓箭手们不要往前去,有马骑的千万不要离开我,大家拧成一股绳,这些兽人跟本就是豆腐做的,哈哈!”大笑声中,兰若云已经冲了出去,臻野和荆文正赶紧跟在他身后,此时此刻,兰若云那种经过战场磨练而来的大将气质让这些土人们诚心信服,心中都想:“大不了把命卖给他了,唯死而已!” 猎人的箭虽然是土制,却异常准确,克服最初的恐惧之后,天空中的翼人也不敢过分逼近他们,土箭威力虽不大,速度却异常快捷。 兰若云带领这支冲锋队伍,自己作为刀剑,他知道,这一冲一定要给兽人以致命打击,要冲出成果,否则土人队伍就会丧失信心,将溃不成军。 因此,虽然胸腹间还有些许不适,却是拼了老命,长矛因为受紫气激荡,发出呜呜的声音,形成两丈直径的紫色光圈,向著兽人队伍中推去。 首当其冲的是爪人部队,显然也是没有经过训练的老百姓,被这种要命的打法吓的呆了一呆,刚想起喊一声:“煞尊大神……”脑袋已经被紫气击碎。 狼奔豸突,支离破碎,就像是一把尖刀插入巨人肥厚的肚子,立即引起连锁反映,在鲜血汩汩流淌的同时,巨人或者吓得掉头而去,或者发起狂来拼命。 很不幸,兰若云带领的这把尖刀扎进了一个会发狂的巨人肚子。 这很容易理解,因为宗教的力量,兽族老百姓们不相信煞尊大神会如此不堪一击,他们相信冥冥之中,伟大的煞尊在守护著他们,即使是死,那也是煞尊的召唤,他们情愿为煞尊为奴为仆,死亡对他们来说只是小菜一碟──你喜欢死亡吗?那也没什么可怕的,让我们一起死吧,噢邪,杀啊! “生有何乐,死有何哀,万象皆幻,唯法为真!” “煞尊大神,守护兽民,异类邪端,唯血以清!” “天日回渊,玄水濯升,混沌世界,煞尊为名!” “煞尊怒,大神愁,为圣民,杀杀杀!” “……” 呼唤著各种口号,这两千多绿教徒第一次让兰若云领教到了他们的厉害,如果来得及在挖几个连环坑的话,即使是绿教徒想拼命,也只能跟巨坑过不去,如今连环坑没有,兰若云小命有一条你要不要? “好,你们想去见煞可罗,我就送你们去见他们,这两千多人我还砍的过来!”兰若云这样想著,紫气源源涌出,他撇开土人,自己挥舞著铁矛冲进兽族队伍,立即让很多人如愿以偿的去见了煞尊,也因此分散了兽人对土人部队的压力。 饶是如此,队伍后面,土人的惨叫声还是不断传来──兽人拿起武器就是优良的战士,土人可没这种能力。 兰若云暗叫糟糕,这绿教徒全是拼命的打法,明明知道你要砍他脑袋,他不但不躲开,还高声大叫:“欢迎砍头!”遇见这样的队伍,除了暗叹倒霉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猛然,绿教徒后方一阵躁动,煞尊大神的口号立即响亮了起来,却夹杂著高高低低的惨呼声。 “咦?”这种情况只有对方后方遭袭才能出现,可是在这个地方难道还会有己方的援军出现吗?兰若云苦笑一下,用力向前杀去。 压力一轻,他已经在两千人的兽人队伍中杀出了条通路,前面一个浑身浴血的黑衣人影猛地扑了过来,一柄大砍刀兜头劈下。 “来的好!”兰若云大叫一声,横举长矛架住,手臂一麻,那人却上身巨晃,差点跌下马来,忽然惊呼起来:“兰军师!” 兰若云定睛一看,一个名字在嘴唇徘徊了半天,终于废力的吐了出来:“封远,你要死啊,连我也砍!” 这人正是帝国护卫军副统领兼任下议院议长的封远同志。 兰若云的记忆力被他这一刀又震醒了一点,居然立即认出他来。 放眼望去,封远身后是同样身穿黑衣的“兰若云小分队”成员,此刻是帝国护卫军里的超级特种兵,他们跟著封远收服了逢泽岛,于战争中练成诸般马上马下武艺,冲锋陷阵正是拿手好戏,绿教徒虽然有精神力量支撑,却哪里是他们这些武功高手的对手。 “废话少说,给我干了他们!”兰若云一指那些杀红了眼睛的绿教徒,几百个见到兰若云以后乐得裂开大嘴的黑衣人立即扑了上去。 封远也大叫了一声:“得令!”后背大砍刀从兰若云身前转移方向,挥向敌人。 立即响起了一阵如同切瓜砍菜般的声音──嚓嚓嚓嚓嚓! 在逢泽岛的悠闲日子里,兰如云小分队已经扩充到五百多人,封远此次神不知鬼不觉的领他们来荒芜大陆完全是被一个人所逼,而那个人此刻…… 兰若云回头配合这五百黑衣疯狂斩杀绿教徒,窝囊的感觉一扫而空,开始担心起臻野和枝儿来。 “噢啦啦!”一声痛叫,兽人终于抵挡不住,剩下七八百个暂时还不想去见煞尊大神的教徒,往两边逃窜出去,丢盔卸甲,狼狈而去。 兰若云疲惫不堪,无力的说道:“穷寇末追!” 等再往前看去,气得差点没吐血,只见臻海父女和荆文正领著千人土人队伍躲在山体上,手中武器全都当成投掷物撇到了战场上,而猎人们却躲在最后,箭桐里的箭枝早已射得干干净净──感情只有他老哥一个人在拼命,这些家夥竟然临阵脱逃! “你们可真对得起我啊,枉费我为你们拼死拼活!”兰若云大怒说道。 “不是的……这个不要误会……其实……!”荆文正结结巴巴的说道,而臻野和枝儿脸上却满是古怪的表情。 她们身后,一个绿衣少女欢快的跑了出来:“──兰──大──哥──!” 绿影一闪,快步奔到他马前,一下子窜到马上,扑入他怀里,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脖子。 “好……好奇怪的感觉……是……?”兰若云忽然想唱歌:你的拥抱,我不想要,我只想你对我轻轻笑,问我你哪里好,问我你是不是我的宝……! “潇潇?”他推起怀中少女的身子,看见她娇美的面容,挂上了些风霜之色,一霎时所有的记忆全都恢复了…… “潇潇,你跑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担心的要死,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你哥哥交代,你也太调皮了,我问你,是不是小白,那个蠢货,看我不阉了他……!”说道这里,忍不住好笑,不由自主的看向臻野,发现她正狠狠的瞪著自己。 堂潇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格格轻笑,趴在兰若云怀里不肯起来,心里舒畅的感觉却非言语所能形容出来的。 而兰若云,更是灵台清明,由于堂潇的出现,刺激得他终于摆脱了圣龙涎的控制,而心中那一直担忧堂潇的难受感觉也消失不见。由于堂潇的安排,土人队伍伤亡减小到最低,他看著山脚下一只大蛇正把自己的粗壮的身子消失在草稞里,知道是小白的“怪物军团”救了土人队伍一命。 正当他志得意满的时候,猛然一个念头袭上心来,狠狠的一拍脑袋,惨叫道:糟糕! 第六十六章 追忆 兰若云大叫糟糕,这一惊直让他面如土色。 他想起了与自然之子的约定。 当绿教徒胁迫兽族正规军要一起攻打神族的时候,自然之子有意与人类结盟,可是自己在这些天偏偏失亿,他不知道那个良机是否已经在自己的眼前溜过。 他拍了拍脑袋,心念电转,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疲累不堪的土人队伍,心中无奈:只有先把这些人安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才能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当下,向臻海等人介绍了封远和堂潇。而当众人得知这个窝囊男人竟然是人类的总军师、战神兰家的后代,不禁唏嘘不已,尤其是臻野,悄悄翻开自己的旅行包,把里面的手术刀和医用棉花等物丢掉,还用脚踩了两下。 “封远,我这段日子失亿,你来到荒芜大陆都听到了什么?还有潇潇,你这些天又跑哪里疯去了,统统招来!”兰若云指挥队伍远离山谷战场,向荒芜大陆方向逸去。 “你……患了失忆症?”封远疑惑道,“听说失亿症都是小说里或者演戏的时候,为了到达某种高潮,甚至故意吊读者观众的胃口,才让主角失亿,而有的作者在写书时蒙不下去了,也往往以失忆为借口,至于现实中,像你这种人竟然也能失忆?” “砰~~!” 兰若云一脚将封远踹倒:“哪来那么多废话,我要是不失忆的话哪能耽误这么多宝贵的时间!” “失忆了不起啊!”封远小声嘀咕著从地上爬起来,“说就说嘛,又打人,真野蛮!” 兰若云看了眼臻野,心道:“在臻野女士面前谁有野蛮的资格!” “现在荒芜大陆上已经乱成一团了!”封远整理了一下情绪,又道:“兽族的正规军现在占领著南部三城,而北部六城几乎都已经被绿教徒控制,最糟糕的是兽族人不敢进攻实质上是老百姓的绿教徒,而绿教徒却可以毫无顾忌的攻城略地。双方现在对峙在荒芜城南方百里处,另一方面,离荒芜城最近的滦山城成了绿教的大本营。有意思的是,在格丹高地兽族布下大军,跟绿教徒打的难解难分,这是双方唯一一个算是正式交战的战场……!” “你是说兽族正规军把绿教徒挡在格丹高地以外?”兰若云皱眉问道。 “是啊,所以我觉得奇怪,难道绿教徒想进攻格丹高地吗?” 兰若云面色灰白,紧咬嘴唇,他当然不能说出来,其实绿教徒只是想通过格丹高地,他们正是想进攻神族,而自然之子显然在等待人类的答复,竟然不惜与绿教徒开战,可见他们确实有合作的诚意! “还有什么消息?”兰若云冷静的问道。 “……嗯,还有就是和他们一样了!”封远指著正在分吃“兰若云小分队”粮食的土人队伍,说道,“另一支土人队伍很出名,已经攻下了兽族人的一座重要城市,我们见过他们……!” “哦?”兰若云精神一振,臻野等人也均心想:“原来我们不是唯一的起义队伍!” “这支队伍叫做‘自由与权利同盟之土人义勇军’!”封远苦笑一下,“名字是挺怪的,不过能说明他们想要得到什么,自由和权利确实是土人最需要的东西!” “嗯!”兰若云点头表示同意,“他们有多少人,据点在哪里?” “人数不少,虽然他们没有说,但我估测总有两万多人,四方的土人差不多都集中在那里,他们占据的滨城里一个兽族人都没有!”封远答道。 “滨城?”那不是离逢泽岛很近吗?转过头来向荆文正问道,“滨城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我知道我知道!”臻野终于能插上话了,大声道:“滨城里有兽族最大的滨城铁矿,还有成家在逢泽岛盐场的海盐集散地……” 荆文正点了一下头,说道:“事实上,这个城市里的铁器是最棒的,兽族军队的武器供应至少有一半来自滨城!” “嘿,成家的盐场?这支部队的领导者真是不简单哪!”兰若云赞道,“不过粮食方面他们怎么解决?” “这是他们最头痛的一个问题,他们的领导者洛平先生想和我做一笔生意,用他们的铁器和海盐来与我们交换粮食,但这件事情委实太过重大,如果今天不见到你,我就得向裸兰方面请求意见了,毕竟土人……”封远看看荆文正几个人,下面一句话没说出来,但谁都知道,他想说得是“毕竟土人不是我们裸兰的人……!” “嗯!”兰若云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一声,低头沈思,良久,忽然眼中精光一亮,说道:“封远,现在你带领这支队伍立即去滨城与洛平先生的义勇军相会,提供给他们一些粮食,是无条件的……” “白给?”封远问道。 “白给!”兰若云笑著说道。 “可是我们的粮食也不多!”封远提醒道。 “放心吧,裸兰那些人如果不是吃干饭的,他们一定有办法搞到粮食,我就不信二百多年的风调雨顺会没有人囤积粮食?”兰若云冷笑道。 “兰大哥,我是不会跟封远去的!”堂潇马上申明。 “那你去找小白吧!”兰若云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 “嘻嘻!”堂潇一吐舌头,怯声道:“兰大哥,你还生气呢?” “我们的账一会儿再算,你这小丫头……!”兰若云忍不住笑了起来。 “兰若云,我怎么办!”臻野忽然大声喊道。 “你……你们先去滨城,会合了土人的大部队就安全多了!”兰若云看看臻野,又看看他身边的枝儿,柔声道:“枝儿,你们先在那里等我,日后我们还会相见的!” “是,兰大哥,你一切都要小心!”枝儿低著头,脸蛋红扑扑的。 臻野哼了一声,显然心里不太乐意。 “现在也只有这个法子了!”荆文正和臻海商量一下,也都同意了。 “不过,此去滨城,路途也不算近,我们这将近两千人的队伍怕是……!”封远忧虑的说道,当然是想起路途上绿教徒出没,己方这几百人武艺高强,穿山越岭,当然没问题,但土人的千人队伍想要安全通过却是很难。 “现在这里最接近的城市是哪里?”兰若云看向荆文正。 “是滦山城!”荆文正本是做矿业生意的,对全国交通都比较熟悉。 “呀,那不是……”兰若云讶道。 “是的,离我们最初的营地很近!”荆文正补充道。 原来,当日兰若云顺水漂流,被臻野救上岸来,其时土人的营地就建在离滦山城最近的山区。 “滦山城是离荒芜城最近的城市,看来我们现在已经在兽族正规军与绿教徒双方战场的边缘了!”兰若云分析道。 “正是,我们绕了一个大圈又回来了!”荆文正说道。 “很好!”兰若云笑了一下,“如果想让你们安全的到达滨城,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绿教徒当中引起一个恐慌,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怎么样才能制造恐慌呢,封远,你认为呢?” “老大,你饶了我吧,要干你自己去干,我真是后悔跟你出来,这种刀头上舔血的日子我可受不了了!”封远连连摆手,一副打死我也不干的样子。 臻野大奇,大声道:“你们想干什么,很危险吗?” “还能干什么,你看他那可恶的样子,当然是想要去刺杀绿教教主,你说危险不危险?”封远气道,在他想来,这还不吓得臻野这女人心惊胆战,没想臻野这人本来就胆大包天,闻言只是淡淡的说道:“那也没什么了不起,我早就想杀他了!” 封远一个趄趔,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疯了,真是没有自知之明,绿教主是上百万绿教徒的精神支柱,是他们维续与煞尊大神的桥梁,你想他们会那么轻易让你们干掉他吗?” “嗯,这却是可以引起恐慌,宗教领袖的精神作用远比一般政府的首脑的精神作用要强,盲目崇拜的弱点就是当他们的崇拜对象忽然坍塌之后,造成的心理压力会令崇拜者们难以承受,从而产生一系列在行为学与精神范畴,从量到质的无限反覆变化,直至突破度的极限,跨越自然类物质基础,适应新陈代谢的分裂更迭,最后趋于无穷大,甚至消亡的这样一个……!”臻海绞尽脑汁,搜索著下一个专业词汇。 “阿爸,你胡言乱语什么,你到底想说什么?”臻野打断他,生气的问道。 “就是说,如果杀了绿教主,绿教一定会混乱一阵子!”臻海讪笑著说道。 “好,就这么决定了,今晚我们行动!”兰若云指著封远,“我亲自动手,你在外面接应我,看你吓得那副死老鼠的样子,我怎么这么生气呢!”一脚向封远踢去,封远早有准备,远远避开。 “至于臻老伯和荆大哥……”兰若云思考一下,又道:“你们率领队伍回到原来的营地,现在那里是最安全的,绿教徒想破脑子也不会想到你们竟然还敢回去!你们要做的就是找回分散到土人村落中的家眷,明天早晨趁著绿教的混乱,赶紧去滨城与义勇军会合!” “好,这是个好注意,不过你们一定要小心,如果无法得手的话千万通知我们,否则我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臻海看看兰若云不善的面孔,讪笑一下,“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就可以了,营地应该就在附近!”兰若云舒了口气,轻轻说道。 “好,儿郎们,我们去也!”臻海一挥手,土人队伍向著远处一座高山开去,兰若云辨认了一下,隐隐约约就是那座营地的位置。 臻野陪著枝儿走了一段路,两个人大声的说著什么,一会儿过后,枝儿骑马融入队伍当中,臻野却又跑了回来。 “咦?你怎么又回来了?”兰若云问道。 “我跟你们一起去刺杀绿教主!”臻野坚定的说道。 “太好了,臻姐姐,我们路上也有个伴儿了!”堂潇高兴的说道,这片刻的时间她已经让臻野喜欢上自己了,这是堂潇的本领。 臻野对她轻轻一笑,亲昵的搂了一下她的肩膀。 兰若云和封远对看了一眼,对臻野这姑娘的胆量佩服得不得了。 兰若云深知她的脾气,知道赶也赶不走的,只好点头说道:“去是可以,不过一切要听我吩咐,如果你不想被昨晚那些黑衣人砍死的话!” 臻野点了一下头,竟然没有反驳他。 “好,我们也出发吧,傍晚前一定要潜到滦山城附近,这里既然是双方交战的前线,绿教主一定会亲临督军,今晚将是他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天!”兰若云大声道,身后几百名小分队成员立即高声呼应,声势惊人。 兰若云回过头来向正和臻野密谈著什么的堂潇招了招手,堂潇立即靠到他身边来,甜腻腻的叫了声“兰大哥!” “说吧,小白这混蛋究竟把你骗到哪里去了,你真是贪玩,这么多天来……!”兰若云看了眼堂潇,见她漂亮的脸蛋此刻满是风霜之色,显然这段日子也是四处奔波,受了不少苦,心里怜惜,想要责备她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堂潇低下头偷看著他,见他脸色渐和,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解开身后的小包袱,掏了半天,忽然拽出个东西来向著兰若云丢来。 兰若云伸手接住,见是个根茎状的东西,他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不知道此乃何物,诧异的看向堂潇。 “事情是这样子的!”堂潇小胸脯一挺,斜著眼睛笑看著兰若云,咳了一声,“那天兰大哥因为那个……”说道这里格格笑了起来,想起兰若云去解决他的人生三急之一,而小白这狡猾的家夥竟然懂得利用这个机会。 “所以小白就带著我飞到天上去了,它叫出了它好多的手下,有一个大猩猩送了我一只好大的桃子,真的是,好甜,好好吃啊──!”堂潇舔了一下舌头,显然在回味著仙桃的滋味,看看兰若云的喉结动了一下,堂潇大笑起来,指著兰若云,“兰大哥,你馋了是不是?” “才没有呢!”兰若云气道,“那些土人吃饭的时候我在干什么?” “你在与封大哥谈话呀!”堂潇讶道,忽然大声喊了起来,“兰大哥,你一直还没有吃饭呢!” “哼,我从昨天到现在只喝了一碗稀粥,还与绿教徒大战了一场,肚子早就革命了!”兰若云脸上全是委屈,“你还在说你那只好吃的桃子!” “是啊,是很好吃啊,本来我想留半只给兰大哥的,却一不小心,全进了小妹的肚子,嘿嘿,这个可真是……!”堂潇俏脸一红,不好意思说下去。 “这个东西能吃吗?”兰若云拿起那个儿臂粗细的块茎问道。 “当然能吃了,这可是我和小白带著赎罪的心情,逼著大猩猩的徒子徒孙挖了几十座山才找到的,哎呀兰大哥你听我说,你这不是老牛嚼牡丹吗?”堂潇急待阻止,已然不及。 兰若云实在饿得太凶,就那么把那块茎三下五除二的吞了下去,打了嗝儿,气苦道:“这么难吃,不过好饱!” “唉!”堂潇叹了口气,“兰大哥,你知道你吃到的是什么吗?” “什么?”兰若云看了眼正和臻野聊著什么的封远,知道他也没吃饭,不禁心里略感歉意,不过想来相遇之前他应该吃过了,就算没吃过,也不会有自己只喝了碗稀粥那么惨,于是心下释然。 “你吃的是已成人形的何首乌,那可是天地间第一大补品……!”堂潇摇头说道,语气中显得很可惜。 兰若云拍了拍肚子,讪笑道:“这个就是人形何首乌,哎呀,好像真的像一个人,那不是有千年了!” “哼,可不是嘛!”堂潇气道,“我也想尝尝呢!” “那你怎么不早说呢,潇潇?”兰若云歉意的说道,“这个,我实在太饿了,可真对不住──!” “呵呵!”堂潇笑了起来,“当日我吃了那个桃子也没有分给你,真是报应不爽!” “嗯,你吃了那个桃子以后就去找这何首乌了?”兰若云问道。 “可不是吗!”堂潇眼中闪过追忆之情,“桃子太好吃了,我还想要再吃一只,就缠著小白让他向大猩猩要,谁知大猩猩和小白吵了起来,气跑了!小白就带著我飞到大猩猩的老巢去踢馆,要强抢仙桃,大猩猩害怕,领著我们去看那棵仙桃树,原来不是大猩猩小气,而是那树上实在一粒桃子也无了。我一想,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就催促小白快把我送回来,谁知小白像发了疯一样,狠狠踢著大猩猩,好像在向它要什么东西。大猩猩被逼不过,只好下令手下的猴子猴孙,满山遍野的翻找,把荒芜大陆上的奇山怪崖差不多搞了个底儿朝上,猴子们不断送来什么灵芝啊、仙草啊、朱果啊……反正就是这类东西,小白却都不满意,我们两个就呆在大猩猩的老巢里,每天拿这些东西当饭吃。小白可真是霸道啊,那只猩猩被它欺负得服服帖帖,直到前几天,才有个老猴子拿了这个何首乌过来,小白却不吃,让给我,我想吃呢,它又不让,这下我才明白,原来它怕你责怪它,所以想找些好东西孝敬你……!” “这混蛋,倒会拍马屁,不过这还不算完!”兰若云笑道,“你们两个可真会享受啊,那么多好东西……”兰若云咽了口唾沫,又道:“后来呢?” 堂潇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说道:“后来我们就在荒芜大陆上到处找你,前几天才来到这个地方……!” “我说呢,这里的老百姓都把你惊为天人了,说是看到了骑在天马上的仙女!” 堂潇格格娇笑,红著脸说道:“我算什么仙女了,我又没有阿秀姐姐好看!” 兰若云心里一荡,想起了清影秀,笑了一下,又问道:“封远是你叫来的?” “是啊,我想就我和小白两个很难找到你,我可担心死了,兰大哥,这可是兽人的土地,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的……!”堂潇眼泪在眼圈儿里转,差点哭出来。 兰若云温柔的摸著她的秀发,轻声道:“潇潇,兰大哥也好担心你的,要不是算出你和小白在一起,我一定放开一切出来找你!” “兰大哥,你真好!”堂潇低著头说道。 兰若云轻轻一笑:“小白怎么又不敢见我?” “我们老远就看见这里有战斗了,小白好像能感觉到你,知道你在这里有危险,它……”忽然又笑了一下,“它的嗓门真大,立刻叫了起来,原来是召唤它那些小弟,我虽然见惯了那些怪物,可还是觉得即害怕又恶心。小白就是让这些怪物挡住了绿教徒的攻击,要不那些土人还能剩下?” “嘿,那些土人可是得吓够呛吧?”兰若云坏笑道。 “他们也看不太清楚,那些怪物都是风来风去的,就只那几条大蛇太笨,土人们还以为眼花呢!”两人一起大笑起来。 臻野在远处听到两人笑声,纵马跑了过来,大声道:“那几条大蛇是怎么回事?” 两人一愣。 堂潇窃笑,说道:“臻姐姐,大蛇看你长得美貌,英雄救美!” 臻野也笑:“大蛇们倒有眼光!”看了眼堂潇,叹声道:“不过姐姐可比不过你,我真想追求你呢!” 堂潇吓了一跳,眼见臻野男装打扮,举止也男性化,眼光中更有种不确定的东西…… “哈哈,看把你吓的!我又不是同性恋,好妹子,你真是可爱!”臻野伸嘴过去,在堂潇脸上香了一下。堂潇脸红红的看了眼兰若云,又看看臻野,大窘,纵马向前跑去:“兰大哥,臻姐姐,我们来赛马吧……” “好!”两人一起答应,快马加鞭的向著堂潇追去。 “还有我,等等我,我害怕孤独,其实我是个忧郁的男孩儿……!”封远做羞答答的小男孩模样,随后而来! 第六十七章 刺杀教主 夜色笼罩中,兰若云小分队终来到了滦山城外。 滦山城相比荒芜城来说虽是小了很多,可是建筑风格却显然比前者高明,隐隐有裸兰大陆上一些城市的风貌。兰若云熟读历史,知道荒芜大陆上的城有新城和旧城之分。荒芜城是兽族占领荒芜大陆以后才修建的城市,虽然规模宏大,是兽族的首都,但却属于新建之城;而滦山城则不然,还在人类统治荒芜大陆的时候,滦山城已经小有规模,因此,不论是建筑风格还是城市的细节,或多或少都留有“人”的痕迹。只不过经过兽族几百年的改造,这座城市又加入了兽族人的建筑模式,使其拥有人类和兽族两种截然不同又浑然一体的别致风味。而这座城市又是建在山地之上,是所谓“滦山之城”,易守难攻,不怪绿教徒要以它作为大本营。 借着星光看去,高耸的山地上,精致的山城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蹲踞在这连接荒芜城与北大陆其他城市的要冲之地,威风凛凛。 众人仰头观察了一会儿,知道滦山城守备森严,如果几百人一起涌进去,显然立即就会被发现。只能按照事先商量好的步骤,封远带领小分队留在城外山脚之下接应,按照兰若云的意思,堂潇和臻野也要留下,刺杀的任务自己一个人去完成反倒多些把握。但堂潇是无论如何也要跟着去,而臻野,事先答应要服从兰若云的话,此刻近在滦山,立即变卦,其不守信用之小妇人之态,让周围男人大开眼界。 兰若云没办法,知道时机稍纵即逝,如果不在黎明前杀掉绿教教徒,消息就不可能在第二天传到荒芜大陆之上,也就无法引起绿教徒队伍的混乱,而土人的千人队伍显然也无法安全到达滨城,这是一连串的连锁反映,绝对不容有失。 臻野和堂潇兴致勃勃的像兰若云那样换好夜行黑衣,两人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心中即兴奋又觉刺激,身体还轻微颤抖,那是因为紧张。 打扮停当,三人向着滦山城里潜去。 “你们看,前面的岗哨——看出什么来了?”兰若云借着山路崎岖,左穿右绕,猫着腰前行,回头对紧跟在自己身后的两女问道。 隔了半晌,臻野颤声道:“都……都是……兽人……!” “呸!”兰若云差点没晕过去,“用你说!” 堂潇落后一步,抓住臻野的手,坚定说道:“臻姐姐,不用怕,其实也没什么,这些岗哨嘛……”堂潇冷笑一声,很明显,有一个共同之处:“哨兵很多!” “砰!”兰若云一头撞在岩石上,痛得直咧嘴,却不敢叫出声来来,气道:“如果让你们来刺杀绿教主,肯定尸骨无存!” 两女立即低声欢呼起来。 “我是说你们两个尸骨无存!”兰若云摇摇头,两女立即显出一脸不乐意的样子。 “那你究竟看出什么来了,一幅小人得志的可气样子!”臻野红着脸说道。 “嗯,你们看那里……”兰若云向一处掩体后面指去,轻声道:“这里的岗哨属于明暗交错类型,明里的岗哨是假的,摆给人看的,并没有什么实力,人数也较少,可是暗哨却不容小觑,掩体也不容易发现。所谓十步一岗,五部一哨,真正放哨的士兵是那些十步一岗的,虽然距离远,却不容易被敌人个个击破——嘿,这是很高明的布哨方式呢,绿教徒中竟有此能人!” 堂潇两人顺着兰若云不断变换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了一些隐在黑暗之中的朦朦胧胧的身影。 “你又怎么知道这些了?”臻野好奇的问道。 兰若云笑了一下,却不言语。臻野当然不知道,兰若云曾经接受过地狱式的杀手训练,而杀手想要去刺杀目标,必须要把对方的防御措施了然于胸。杀手课程里专门有关于明哨、暗哨和交错哨的识别和实体训练,兰若云能一眼就能看出这些当然绝非偶然。 “岗哨越往上,明暗哨比例的差距越小,也就是说,明哨和暗哨的实力趋于相当——你们两个人看好了,记住他们分布的方位。我们潜进去不难,关键是退出,那时候有一大群人在前后围堵,可不像现在咱们在暗里行事这么方便!”兰若云提醒道。 两人恍然大悟,原来识别这些岗哨主要还是为了能顺利的撤出。 三人武功都不俗,臻野弱一些,兰如云开始对她拖拖拉拉,过了一会儿,臻野不满意了,怒道:“你别老碰我行不行!” 兰若云也怒:“谁让你跑的这么慢,你以为我们是在散步吗?” 臻野哼了一声,一咬牙,速度快了些,堂潇拉着她,三个人如同一阵怪风,在敌人的明哨和暗哨之间穿梭。 到了城墙角下,兰若云掷出飞索,爬了上去,然后把两人拉上去。三人在城墙上向城中张望,黑沉沉中只有北门军营处灯火闪闪,那显然就是绿教徒的驻军之处。 “潇潇,小白确实在附近吗?”兰若云忽然停下来问道。 堂潇心里一震,颤声道:“兰大哥,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她猜想是因为兰若云心中没有把握,想在危急关头借小白逃之夭夭。 “没有,只是……感觉有点心慌!”兰若云皱起眉头,心里有股不安的情绪升起。 “小白肯定在附近,它……它也挺想你的!”堂潇脸一红,又想起自己和小白不顾兰大哥而去,实在不够义气,小白甚至不敢现身。 “奇怪,怎么感觉不到它了!”兰若云心中纳闷,小声嘀咕,“走吧,跟紧我!” “等一下!”臻野面色一变,闪到了一所民房之后。 “怎么了?”两人同时问道,赶紧也躲起来,向着街道上望去,空无一人,只有远处兽人巡逻队的喊更声有节奏的响起。 兰若云警惕的环顾了一下四周,低声问道:“怎么了,发现什么了?” 臻野不说话,脸上神色古怪。 堂潇心头鹿跳,紧紧抓住臻野的手,发现她手掌冰凉,全是冷汗,颤声问道:“臻姐姐……看到什么了?” 臻野牙齿紧咬,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远处黑暗中的什么东西,恨声道:“我想上厕所!” “天!”兰若云狠狠的拍了自己脑袋一下,心中的颓丧感如潮水般涌来,暗暗发誓,以后再有这种行动说什么也不能带其他人来,低声说道,“快点就地解决,没时间等你!” 他一纵跳上了房顶,远远躲开。仔细打量远处的军营,发现自己心中的不安就是来自那里,不由得更想快些潜入进去。 过了一会儿,堂潇的呼唤声传来:“兰大哥,一切搞定,可以继续前进了!” 听得臻野在小声埋怨:“潇潇,你那是什么语气啊?” 堂潇格格笑道:“对不起,我太紧张了!” 臻野以蚊蚋的声音小声说道:“我……我也是……要不怎么会……” 兰若云哭笑不得,气道:“全怪我行了吧,二位小姐,快些跟上好吗?” 三人继续向前奔跑,终于来到军营前,躲在死角里,不断有兽族哨兵从他们面前走过,三人屏住呼吸,寻找突破口。 这军营竟然不像普通军营那样是以栅栏围就,竟然完全由砖石累成,显然绿教徒是想长期驻守在这里。 兰若云不断的作着手势,时而用手在自己脖子上虚砍一下,直到堂潇和臻野二人都表示明白,这才猫腰而起,绕着军营跑了起来。 片刻后,兰若云在背靠城墙处停了下来,沉声道:“是了,就这里了,逃出来可以直接跳上城墙撤退!”当先向军营里潜入,两人赶紧跟上。 “咦?”兰若云惊呼一声,愣愣的看着自己的脚下——两个高大的爪人倒在那里。 兰若云一探鼻息,诧异道:“睡着了!”原来他成墙上一跳下来,知道这里有暗哨,手中短刀立即横劈而下,料想绝不会落空,却没想这两个兽人自己却是睡着。 “他们竟然这么不小心?”堂潇不敢碰那两个爪人,跨了过来。 “要不要杀了他们?”臻野举起重剑,疑惑道:“好像不太对劲儿!” 兰若云挥手阻住她,急道:“别碰他们,砍下去他们就会叫了!” 往前走了几步,又见到几个昏睡的兽人,两个翼人却是浑身发黑,似是火灼一般,已经死去…… 兰若云心口忽然剧烈跳了起来,眼见越来越接近军营中的空地,兽族人的声音吵杂起来,逐渐鼎沸,竟似有很多人在聚会一般。 “啊!”堂潇轻呼了一声,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三人都已看见,整整一个小队的兽族巡逻兵都躺在了地上,有的昏睡着,有的浑身是血,有的身上冒着些微黑烟,死者伤口鲜血还在汩汩淌出,显然是毙命不久。 “这已经是最后一个岗哨了,看来有人早我们一步到来!”兰若云回头轻声说道,心脏却跳得更加激烈了,暗道:“难道竟然是他们?” 三人向前靠去,隐好身形,窥向场中空地——那里本来是中军的所在,由于绿教是宗教组织,此刻却空了下来建成一个类似祭台的高大宽广的高坪,坪台上一根高耸云霄的尖柱,柱子的顶端似乎刻着什么,黑漆漆的却看不清楚。 坪台上还有一个挺立而起的小平台,此刻,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下的高大身影正跪在上面,向着尖柱在祈祷着什么。 在坪台的下面,无数的绿教徒黑压压的跪成一片,先前的吵闹声此刻声息不闻,全场霎时一片静默,只有滦山城里偶尔的狗叫声,才给这无言的寂寞一点人世间的信号,说明这里还有这至少上万人的生命存在。 兰若云和堂潇臻野对看一眼,心里都想道:“不会这么倒霉吧!显然对方正在举行什么重要的宗教仪式,竟然有如此多的绿教徒参加,想要在这样的环境下刺杀绿教主,无疑是自寻死路!” 过得片刻,小平台上的身影耸立而起,看他的身材,如果属于兽族一群,当应是爪人无疑。而此时此刻,以他的身份地位来看,当然只有绿教主才能如此超然。 只见他长身而起,面向绿教徒,高举双手过顶,向天而视。 兰若云仔细看过去,见这绿教主全身笼罩在一层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闪闪发光的华丽黑袍中,这黑袍即不同于希姆等人的怪袍,也不似杀手营中的黑色杀手衣,它更像是专为宗教仪式而特别缝制的礼服,实际上,只有绿教主一个人有资格穿这种礼服,他手下的十二大绿教祭师却只能穿绿袍。 兰若云微笑了一下,他发现绿教主整张脸孔都隐藏在一顶奇怪的帽子之下,这帽子看上去……就像一座微型的小塔,这真是无比累赘,却不知弄这么多余的一顶帽子有何作用。 “兰大哥,怎么办?”堂潇低声的问道。 “等机会吧,等他们仪式完成之后我们在……” “哎呀!”臻野忽然轻叫了一声,然后赶紧捂上自己的嘴。 “你又怎么了,不要告诉我你又要……”兰若云威胁的看着臻野,面目严肃。 “不是,我忽然想起来……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臻野皱眉说道。 “你生日?”堂潇笑了起来,轻轻说道。 “不是我生日,是煞尊大神的生日!”臻野说道。 “嘿,是煞可罗的诞生日吗?我们的运气可真好!”兰若云冷笑一声,“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才想起来嘛!”臻野叫道。 “生日怎么了?跟我们杀人有什么关系?”堂潇轻声问道。 “如果是煞尊大神的诞辰,这个仪式怕是要连续举行几天,在万多人面前,潇潇,你要是能把煞尊大神的脑袋取下来,我可真服了你!”兰若云笑道。 这次连臻野都没话说了,如果按她往日的脾气,肯定是要说:“那算什么,不就是煞尊的脑袋吗,还不跟摘桃儿一样简单!” 三个人面面相觑,都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兰若云忽然面有喜色:“如果是煞可罗的生日,四方的绿教徒八成要回来朝圣,这样就会造成一定有机可乘的空隙,你们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钻出包围圈!” “那我们还要刺杀绿教主吗?”臻野问道。 兰若云四周看了一下,嘴角抻动一下,轻声道:“再等等吧,能刺杀成功最好!” 其实他是考虑到另一股潜入的势力——与绿教为敌的人肯定是友非敌,而且…… “嗷嗷嗷~~!” 一阵巨大的咆哮声打断了兰若云的思考,他向场内看去,只见无数的绿教徒忽然齐声嚎叫起来,他们跪在地上,双臂上举,仰头向天,目光看着高高柱子上那黑糊糊的雕刻,那显然是煞尊大神的神龛。此刻,绿教徒整齐而巨大的高声咆哮似乎要将整座军营翻个个儿,高分贝的音量震得兰若云几人耳鼓作响,天地为之变色! 这巨大的咆哮声显出了兽人族最初的原始的冲动,仿佛他们又回到了远古时代,与敌人相斗,与自然抗争,争取独立,反抗人类,漫长历史长河里积压的民族的声音在此时毫无顾忌的爆发出来,这才是兽族真正的声音。 “不过,也太难听了!”兰若云脸上稍稍变色,皱眉想到。 一阵一阵的咆哮声如波浪海潮一般,此起彼伏,忽高忽低,远处驻扎在城外的绿教徒也呼应起来,那是更加人数众多的力量,也不知究竟有多少人一起跟着高喊,过了一会儿,连城里的老弱病残和随军家属也跟着高声呼喝起来,声势骇人,群情激愤,兽人们状若疯狂,有些人声音嘶哑,却不肯停下来,而台上的绿教主竟然也一直跟着大喊,即使在几万人当中,他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真是个高手!”兰若云心中一点侥幸心理终于崩溃——如果绿教主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平常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机会干掉他,眼下却已经证明,他不但会武功,而且功力不俗。 在波涛汹涌的声浪中,几个人就如同怒海中的一叶小舟,臻海和堂潇全身微微发抖,搂在一起,强自镇定。兰若云还在四处观察——他在寻找另一个刺杀团伙。 过了良久,声音终于渐渐低了下来,却还是呜呜咽咽的不肯停息。 猛然,坪台上绿教主的目光闪电般向兰若云这个方向射来——! “糟糕,被发现了!”臻野大叫了一声,就要站起来,兰若云赶紧把按下。 高台上,绿教主向着十二个祭师低声吩咐着什么,那些祭师也向这边看了过来,眼中神光闪闪,竟然也是武功高强之辈。 一个祭师走下台来,双手一挥,一个小分队的兽族士兵在他的带领下向着兰若云这个方向扑了过来,而绿教徒的咆哮之声,却依然低沉而断续的起伏着。 “走!”一声娇斥起自兰若云身旁三丈处,让兰若云心中一惊——这个方位潜伏有人,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出来,显然对方也是难得的高手。 几条身影腾空而起,不理扑过来的兽人小分队,竟然也不撤退,而是直向高台上的绿教主袭了过去。 兰若云凝神往当先那身穿红衣的首领看去,立即胸口有如重击,牙齿猛然合在一起,将舌头狠狠咬了一口,差点没昏过去,大喊道:“阿秀!” 那身穿红色劲装武士服的首领竟然就是裸兰帝国的总领——清影秀女士。 跟在她身后的是浅靖羽、斯菲、方更和望川北,除了堂峦父子,帝国的首领级人物几乎倾巢而出。 兰若云从兽族被放倒的哨兵身上已经查出些端倪,清影秀的“赤火之炎”杀人后对方身体会被火灼烧,而斯菲的催眠术更是可以让功力低于自己的对手昏睡,至于那些一剑毙命的创伤当然是方更几个人高明武功所致。 兰若云惊喜交加,在地上跳了一下,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清影秀,忽然回过头来,举止失措的挥舞着双手,大喊道:“这个笨蛋,她不在裸兰待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蠢事!” 臻野大奇,不知道这个一向冷静的和装疯卖傻的帝国总军师此刻为何如此沉不住气,还没等她思考明白的时候,兰如云已经如腾空大鸟般向着清影秀一群人追了过去。 广场上无数绿教徒此刻正陷入祈祷的高潮,嘴里不知道在喃喃说些什么,整个巨大的空间里是让人心烦气燥的嗡嗡之声。 就在此刻,清影秀几个人已经踏着绿教徒的脑袋窜上了高台,而那些绿教徒还在低着头闭着眼睛低声祷告,竟然似是不知道有人入侵。 十一个祭师迎上清影秀五人,双方立即打了起来,而那绿教主却双手放在胸前,引导着教众的祝祷。 一霎时高台上乒乓声起,十一个祭师的武功着实不弱,竟然与黑衣杀手的武功招式相类,兰若云心中明白,这些人都是希姆的杀手营一手训练起来的。 清影秀几人却是裸兰帝国的精英,尤其是战场上生与死的实战经验远远超过这些绿教徒。虽然对方在人数上占有优势,几人却昂然不惧。 只片刻,一名祭师被清影秀附火之剑刺中面门,惨叫声中,烧焦的气味散发开来,浅靖羽上去补了一剑,立即结果了那个祭师的生命。而方更和望川北也合伙重创了一个祭师,斯菲待要学浅靖羽上去补刺,对方已有准备,滚倒在地掉下高台,砸在一个绿教徒的脑袋上,那绿教徒却仿佛入定一般,竟然不闻不问,虔诚的继续许愿,丝毫不受影响。 随后而来的兰若云心中高兴:“这几个家伙竟然练成了很高明的合击之术,能够以少胜多,只不过,绿教徒为什么不起来围攻?” 猛然,绿教主双眼睁开,一道冷光从其眼中射出,看向激战的双方,他低声说了句什么,一个祭师退出战圈,接替他的位置开始主持祷告。而那绿教主却腾空而起,全身衣衫无风自起,一股凛冽之势缓慢凝结,双手由外向内紧紧拢住,猛然放开,一个巨大黑色的气体波浪排山倒海般向着清影秀几个人推去。 几人只觉罡风暴起,冷风割面,衣衫飘扬中,无比霸道的气势涌来,全身齐齐的一震,来不及对付祭师们的围攻,身形左摇右晃,斜步向高台边缘避去——“轰隆!”一声巨响,高台中央被这巨大的气浪击破了一个大洞,有两个祭师受到波及,往那大洞中落去,绿教主身形电闪,飞快纵过去抓住两人抛向高台,转身向气血翻涌的清影秀几人攻来。 五人已退到高台边缘,无处可避,都惊诧对方的霸道气势,暗凝内力,准备合力与对方硬拼一记。 无声无息中,清影秀忽然大叫了一声,一口内力立时松了下来,她感觉自己腰上被人搂了一下,这一惊直让她冷汗直冒,以为对方来了超级高手,竟然能欺到自己身边而己方却茫然不知,这份功力,恐怕要让帝国精英们命丧与此。 回头一看,兰若云笑嘻嘻的站在身后,伸出手指轻轻点了她额头一下:“傻瓜,你们来这里干嘛?” “啊,若云!”清影秀眼圈一红,脸上春花灿烂,猛然扑在他怀里,不顾强敌在侧和万千兽族祷告的神圣庄严场合。 兰若云抚了她柔软的肩背一下,猛然半转身体,将她让在一边,手上紫光大盛,狠狠的与趁势偷袭的绿教主对了一掌。兰若云肩膀微晃,对方却连翻三个筋斗,倒退五六步才拿桩站稳。 兰若云冷冷向绿教主看过去,发现对方眼中也是同样冷漠的光芒,一股仇恨的火焰猛然窜射出来,在兰若云脸上烧啊烧…… 久违的记忆在彼此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眼神中猛然激射出来——! “老朋友,好久不见了!”兰若云语气冰冷的问道,他这一生很少痛恨什么人,即使是对叛国的迪斯罗利父子也是仁至义尽,可是眼前这人,他却是恨不得立毙掌下。 同样,对方何尝不是此种心情,想当年……他一想到自己深受此人的耻辱,差点命丧大漠,如果不是希姆王子……他心中的恨意简直快要将他烧着。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我所受的耻辱除了你的生命再没有其他方式可以补偿,没想到你今日送上门来,真是老天长眼!” “我早该想到,除了你还有谁能做出这样的坏事呢?在荒芜大陆上兴风作浪,我真恨当日没有取你性命!” “废话少说,我们间的仇恨似乎不应该牵涉到其他人,你敢不敢跟我单挑?” “手下败将,还敢言勇!” 绿教主全身颤抖,气怒以极,大喝道:“兰若云,我不取你性命誓不为人!” 兰若云嘿然冷笑,咬牙道:“嘎力,你本来就是个畜生!” “嗤啦啦……!”双方的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立即燃烧起来。 不错,这绿教主正是当日大漠里杀手训练营中头号种子选手、兰若云的同学——嘎力先生。当日最后的杀手淘汰竞争,嘎力将离人倾置于屠刀之下,逼得兰若云发狂,叛出杀手营,将嘎力打倒,并且倒拎着他的身体当作武器,在大漠里疯狂追赶狼克等黑衣杀手们,直达一天一夜,嘎力在他手中早已经口吐白沫昏了过去。兰若云昏迷之前却记不起究竟把嘎力扔到了哪里,似乎并没有害他性命,或者以为他已经死了。 谁知这嘎力生命力极其顽强,兰若云随手大力一抛就将他大头冲下插入了大漠之中,腰部以下都被黄沙掩埋。当他清醒过来以后,眼前一片昏黑,一张嘴,吃了一口沙子,而且异常憋闷,呼吸困难,知道自己给活埋了。还好他是“埋沙闭气”的高手,立即收敛内息,转入半昏迷状态,直到几个小时以后希姆的手下鹰先生经过,才将他拎了出来。当时鹰先生自然是去执行追杀兰若云的任务,没想到却救了嘎力一命。 杀手营里,如果一切进行正常的话,显然嘎力将是胜出的一方,因此,希姆将他当成正牌,而兰若云两人就分别成了一号和二号叛徒,列入必杀名单。 而嘎力,自认这是自己毕生最大的耻辱,发誓要用鲜血来清偿。想一想,自己杀手营头号正牌杀手,绿教教主,何等尊荣,可是当年竟然被兰若云倒提着在手中挥舞,不但挥舞,还不拿自己当人,随手丢弃,不但丢弃,而且竟然想不起丢弃在哪里?如此漠视,让心高气傲的嘎力先生一想到此中情节,就忍不住气愤填胸,恨不得立即将兰若云也倒提过来在空中挥舞一圈。 “我好恨……!”他咆哮着,吩咐身后的祭师们,谁也不要插手,煞尊大神让我亲自动手,歼灭来敌。 台下忽然响起了一片欢呼之声,声势如何骇人那也不用说了,想一想上万人的同时大叫,当真是山崩地裂一般——不知何时,绿教徒们的祈祷已经结束,正眼巴巴的看着台上的争斗。此刻听说教主奉大神之命要亲歼来敌,降妖伏魔,立即大声高呼、群声赞扬起来:“唯我煞尊大神,统御八荒六合,赐予教主神力,歼灭跳梁小丑!” “教主攻无不胜,战无不克,教主小指一伸,敌人大呼糟糕!” “教主身体健康,精力赛过不老神仙,教主随口呼吸,妖魔灰飞烟灭!” “煞尊圣佑教主,我等大开眼界,煞尊亲临天下,与教主合二为一,教主英俊笑容,让敌人闻风丧胆,我爱教主!” “……” 这时堂潇和臻野也紧跟在兰若云身后窜上了高台,大家一起担忧的看着他,都为台下的狂热呼喊震慑了心神。 “若云……!”清影秀轻叫一声。 兰若云温柔的看着她,又向斯菲、浅靖羽、方更、望川北、堂潇和臻野脸上一一看去,露出一个潇洒的微笑,以只有几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放心,他不是我对手,一会儿听我口令,趁着绿教徒混乱的一瞬逃出去,否则这上万人一起涌上来,我们可就都得变成肉泥了,虽然味道会不错,但得不偿失,大家一定要听我指挥!”说完不放心的看了臻野一眼,臻野向他点了一下头,实际上这大胆姑娘也已经被绿教徒的狂热震撼得心惊神荡了。 兰若云又看了眼清影秀,见她漂亮的大眼睛里全是担忧,低声道:“准备行动!” 转身向前走到高台中心,看着眼露凶光的嘎力,昂然道:“好,我们来单打独斗!” 嘎力也不答话,在绿教徒的疯狂喊声中,厚背刀离鞘而出,半空中抓住,毫无阻滞的向兰若云斜劈而去,速度之快,令兰若云大吃一惊——嘎力已经不是当年的嘎力。 他当然不知道,这许久以来,嘎力心中的仇恨不但没有随时间而变淡,反倒越来越深刻,他本来就是心胸狭隘这人,怎受得了这种耻辱。因此,每日里以兰若云为假想敌,在练功的木人上“深情”的刻上兰若云的名字,狠狠的劈击,练功成了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事情,而报仇则已经超越了组织绿教成为他人生最高的理想。加之希姆对他的刻意指点,功力与日俱增,早已非当日嘎力可比。 兰若云凝神看着这快刀的轨迹,瞳孔变细,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经过这次与圣龙的大战,在失忆中潜心思考,恢复功力的同时,也想明白了紫气决往日似是而非的东西,功力又有增进,即使是希姆,他也有信心一博,何况是嘎力。从他这一刀,兰若云已经看出,怒气冲冲的嘎力虽然势头强劲,其实已经落了下层——高明的刀法是不应该参夹任何情绪的。 “呛啷啷”一声抽出腰间早已准备好的长剑,紫光起处,点向嘎力刀幕中常人难以发现的那一丝空隙。嘎力侧身一让,刀势不变,却借着身体的移动,将那处空袭让到了一旁,心中大惊:“他竟然看出了我这惊天一刀唯一的破绽,如果不是鬼上身,他明明是不如我的呀!” 还没等思考完毕,兰若云身影连变,快速无比的跟了上去,长剑如附骨之蛆,紧紧缠着嘎力的大刀,竟是片刻不离那处空隙。 嘎力大怒,刀光一淡,终于忍不住变招,依然是紧密的刀幕,似乎泼水难进。兰若云一声冷笑,长剑又找到了他的空隙,奇快的袭了上去…… 电光火石之间,嘎力连连变招,兰若云却紧紧跟随,不让他把刀法施展完全,每一刀都在半途之中被兰若云的长剑破去。 嘎力咬紧牙关,心中暴怒和沮丧交织,一双巨目如欲滴血,额头青筋暴起,口中呼呼喘气,空有全身力气深厚内功,却毫无用武之地,精妙刀法被对方紧紧封住,原封退还,那种浑身武功无法使用的窝囊感简直让要让他爆炸。 台下狂热的绿教徒不明所以,见教主刀光霍霍,神威无匹,高出对方一个多头的身高有如天神降临,仿似煞尊重生。而对方,却有气无力的一剑一剑向前挺刺,没有一剑能刺到教主身前三尺之处,不知道他搞什么飞刀。 眼见敌“弱”我“强”,绿教徒们禁不住加高声音分贝,狂呼乱喊,似乎要用声音将兰若云生割活剥:“人类孱弱小丑,也敢虎口拔毛,教主轻挪尊臀,也能将你撞死!” “教主此刻微露神功,其实是猫戏老鼠,教主虽然不杀死你,乃是心地善良!” “我等信心大增,全仗煞尊显灵,教主功敌当世,少女们早已备妥鲜花准备敬献!” “教主必胜,人类小子必败无疑,我等身为教主属下,浑身充满青春期的骚动,仿佛年轻十岁,教主面容冷酷,当世美男之楷模!” “煞尊无敌,教主凶猛!” “……” 猛然乒乒乓乓之声大作,高台上紫气萦回,片刻间双方武器连击上百次,强大的气势呼啦啦有如实质般的响起,震耳欲聋的兵器交击之声立时掩盖了绿教徒高昂的称呼赞颂之声,“叮!”的一声,尖锐而刺耳的一下兵刃巨撞之后,广场所有人耳朵深处仿佛都被一根尖针狠狠戳了一下,片刻的失听过后,万籁俱寂! 木屑纷飞中,高台上的木板啪啪落地,兰若云长剑平举,遥遥指着高台另一侧的嘎力,而嘎力,黑袍微颤,双手握刀,也虚劈着远处的兰若云,仿佛两个石雕,一动不动。 台下绿教徒不明所以,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教主,张大着嘴,双手握拳,准备欢呼。 猛然,嘎力大刀“呛啷啷”坠落地上,身体一晃,四仰八叉的倒在高台之上,形成一个残酷的“大”字形,整个高台随着他的仰倒猛烈的颤抖起来,尘土飞扬…… “走!”兰若云一声高喝,惊喜中的清影秀几人马上随在他身后,飞快的向着靠着城墙的那处营地扑去。 广场上还是寂静一片! “被煞尊大神庇护的‘无敌’的教主竟然会输?煞尊怎么会输?”无数的绿教徒心里都有一种偶像被粉碎的伤心的感觉,立时心里的依靠仿佛坍塌下来,人人都傻了。 就在兰若云几个人快要纵上城墙的时候,台上的祭师们才清醒过来:“快截住他们,煞尊大神今日闹肚子,刚才忍不住去了趟厕所,圣民们抓住来敌作为给大神的礼物才能医治好大神的微恙,煞尊无敌!” 亏他能想出这种借口来,不过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不容易了。 绿教徒毕竟不愿自己深信的煞尊和教主竟然是虚假的谎言,闻言心中也都安慰自己:“原来煞尊大神肚子不舒服,那也情有可原,可是……大神也会……???” 一边想着一边冲向了兰若云几个人,军营之中处处都是绿教徒,一旦他们清醒过来,立即向兰若云几人围了上来。 几人苦笑一下,挥舞刀剑向前冲杀,绿教徒纷纷倒地,气势已经大不如从前,毕竟煞尊大神的突然生病让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奇怪的感觉。 血雨纷飞中,几人冲到城墙边,正要往上纵跃的时候,两个黑衣蒙面人猛然扑了下来,兰若云一剑刺去,为首那黑衣人“哎哟”大叫一声,险险避过,功力竟然不低,口中急道:“自己人!”劈手向随后潮水般赶来的绿教徒人群中投去了什么,火光起处,浓烟升起,兽人们立即大声咳嗽起来。 “成先生果然言而有信!”清影秀纵上城墙,高声说道,同时向兰若云点了一下头,证明对方确实是友非敌。 兰若云嘿然一下,已经跳落城外,心中纳闷:“阿秀怎么跟成国老合作上了?这成国老到底想干什么?”一眼就看出了乔装得并不高明的成国老,他忽然向腰间的辰山之匙摸去,硬硬的还在,放下心来。 站在城墙底下,兰若云掩护己方人员都撤了出来,众人向山下急奔,山体上的明暗岗哨不断出来围追堵截,但兰若云等人都是武功高手,这些哨岗又是分而散之,自然无法堵截到他们。 眼见将要闯出包围,一大队的绿教徒忽然出现在山脚下正前方,这是赶回来参加煞尊大神祭日的一对外地绿教徒军队。 双方同时大惊,更不打话,立即战在一起。 兰若云抽出怀间竹哨高声吹了起来,竟然有两个声音,往旁边一看,显然是成国老的黑衣人也正在鼓大了腮帮子拼命的吹着,两人同时一愣,心里都想:“他吹的真难听!” 片刻后,封远带领的兰若云小分队从西面杀了过来,另一队神秘的土人队伍从东面攻了过来。后方绿教徒的大队伍打开城门从城里涌出来。 兰若云放眼向那对土人队伍看去,竟然是装备精良,人数众多的一队精兵,现在他终于明白成国老的想法不简单了! “风紧,扯呼!”成国老试探着向兰若云叫道。 “好,你们人多先顶一会儿,我们走先!”兰若云也不顾成国老的反映,朝着杀过来会合的封远下达了撤退命令,小分队立即后队变前队,保护着清影秀等首领,向外突击出去!“ “混蛋,你们答应我的条件……!”绿教徒包围圈中传来成国老凄厉的叫声。 “若云,我答应了他的!”清影秀拽住兰若云的手臂轻声说道。 “我知道,你放心!”兰若云一笑,脚下加速,回头大喊道:“滨城会合,有你的好处!” 片刻后,茫然无序的同时,绿教徒部队一阵骚乱,土人也开始撤退,霎时满山遍野的飞跑起来,喊杀声响成一片,其中传来成国老渐去渐远的声音:“混……混蛋……竟然抛下我们……!” 第六十八章 飞天之恋 小白搭了个脑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忍受著兰若云痛心疾首的教训:“想你自小无父,三岁亡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我供你吃,供你穿,朝也盼,晚也盼,就希望有朝一日你快快长大,好扛起这生活的重任……放眼当今世界,战争阴云密布,国与国之间的关系风云变幻,世界格局向著多级化发展,局部战争一触即发……好男儿自当征战沙场,马革裹尸,大丈夫视死如归,与敌偕亡,生命的意义是什么?是战斗──随时与我们身边的敌人做不屈不挠的斗争!我教育过你多少次,你虽然只是一匹飞马,但是马也有爱国的呀,哪能像你这样每日里不务正业,吊儿郎当……我一再对我身边的人说,你们一定要形成正确的世界观,要走自己的路,发扬‘要敢于打仗,敢于打硬仗’的精神,可是你看你,年纪轻轻却养成了一身的坏毛病,我念在你是烈士的子女,你的母亲曾经救我一命,而你也曾对国家有过一些贡献,这才一再对你宽容放松,可是你要知道谦虚谨慎啊,怎么能如此骄傲呢,竟然拐带起妇女儿童来了,还行贿受贿,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兰……兰大哥……这事我也要检讨,我错了!”堂潇怯生生的拉了拉兰若云的衣角,颤声说道。 “不关你的事!”兰若云面容一整,慈祥的说道:“你年纪还轻,还情有可原,可小白……!” “你也太夸张了吧,兰若云?”臻野一直皱著眉头听著兰若云的训词,此刻忍不住插口道:“它只是一匹马啊,虽然是特殊了一点,但我们也应该爱护动物吧!” “古人云:莫以恶小而为之,莫以善小而不为!臻野同志,我看你也应该检讨了!”兰若云严肃起来,瞪目说道。 “干我屁事!”臻野一转身,马尾巴辫子一撅一撅的,气巅巅的走到一边。 清影秀怜惜的摸了摸小白的鬃毛,柔声道:“若云,我这么多年没见到小白,你也不让我多跟它亲近一下,怎么它兴冲冲的来接应我们,你却这样对它!” 兰若云还没等说话呢,小白已经忍不住心中的委屈了,把长脸靠在清影秀的臂弯上,肩头晃动,鼻头抽搐。 “嘿,你看看,你看看,我才说了你几句,你就不满意了是不是?”兰若云啪的一声在小白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浅靖羽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小白真是狡猾,竟然懂得托庇于阿秀,若云,你再打它的话就是不给阿秀面子了!” 斯菲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断续说道:“小白在偷看你……哎呀……笑死我了……你看它那张长脸……好长……哈哈,哈!” “对啊,听潇潇说,小白送你千年何首乌,你不是也吃了吗?你要是埋怨小白行贿,先要检讨一下自己的受贿!”望川北拿出帝国监察长的嘴脸,一本正经的说道,面容冷峻。 “嘿嘿……这个……!”兰若云讪讪的笑了起来,“其实我也不是真怪它,这不是成国老还没来吗?我和小白给大家合演一个节目,以博诸君一笑,监察长何必动怒,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嘛!” 众人都笑了起来,小白也终于抬起了头,冲兰若云打了个响鼻儿,蹄子在地上不停的刨著,眼睛里颇有怒色。 兰若云正要发作,忽听方更大叫一声:“来了!”向著大陆上指去。 沙尘滚滚中,一支土人队伍转过山脚,向著众人的这个方向开了过来,兰若云定睛瞧去,正是昨晚抵住了绿教徒围攻掩护众人撤退的那支土人部队,仔细看去,竟然有几千人之多,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瞒过绿教徒的眼线,潜到滦山城附近的? 两个蒙著黑巾的神秘人跳下马来,恭恭敬敬的在清影秀面前鞠了个躬:“总领!” “成先生,不必客气,都是自己人!”清影秀微笑说道。 “哟,成兄风采依然,宝刀未老,这可让阿若当初看走了眼了!”兰若云呵呵笑著,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脸上的大胡子,当然摸了个空。 “兰军师见笑了!”成国老父子摘掉面巾讪讪的笑道,“我们才是对兰军师看走了眼!” “你这家夥,要叫成伯伯,怎么这么没大没小!”清影秀踢了兰若云一脚,严肃说道。 “嘿嘿,叫惯了,改不过来了!”兰若云面容尴尬。 “不妨不妨!”成国老笑容可掬,心里却是破口大骂,“这坏小子占我便宜!” “不过,您竟然能和我们裸兰达成……嘿嘿,这种协议,恐怕兽族人对您的忠心……?”兰若云停下不说。 “兰军师明鉴,成家并非叛国,只是反抗绿教,对于自然之子殿下带领下的政府,成家不敢有违,不敢有违!”成国老诚惶诚恐的说道。 “那么,如果裸兰想让成先生回归人类,不知……?”兰若云斜著眼睛,紧盯著成国老的表情。 成国老眉头一皱,心下好生为难,无奈道:“如果说成某不想回归故里,那是骗人的,唉,成家这么多年来虽然忠于兽族,却未尝有一刻忘记自己是人类子孙,可是人类……唉,成家离不开荒芜大陆,离开了荒芜大陆的成家就不再是成家了!” 兰若云一呆,心道:“成国老这句话是真的,显然他即想保留自己在荒芜大陆的财产,又不相信人类能收回荒芜大陆,那自然是心里难以委决!” “若云,这些事情我们以后再讨论吧,自少我们现在与成先生的目的是一样的,至于以后成先生的归处,等战争过后自然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清影秀轻声说道。 成国老心中狂喜,立即给清影秀又鞠了一大躬,心道:“她是帝国总领,既然这样说了,那是有意成全成家,看来人类这方面是没什么说的了!” 清影秀微微一笑,看向兰若云,却发现他啾然不乐,双眉紧锁,走过去拉住他手臂,腻声道:“好不好嘛,若云?” 众人只觉浑身一麻,都没想到清影秀竟然做出这种撒娇的姿态,而且是公然撒娇,只觉她嘴角含笑,秀美无限,那是能感化顽石,令铁树开花的。臻野却叹了口气,兰若云刚刚给她介绍清影秀诸人时,一直到此刻,她都心里酸酸的,也不知怎么会有这奇怪的感觉,这味道对于她来说可是陌生的,心里只是不断的念著:“我美貌不如她,武功不如她,身份不如她,而且他们青梅竹马……我还是离开吧,离开得远远的,再也不要看到他们!”柔肠百转,此刻看见清影秀这样毫无顾忌的跟兰若云轻声宛求,心中有如锤击:“难道我竟看上了兰若云这小子?” 兰若云却是想起成国老曾经参与夺取辰山之匙,而且在对圣龙的战斗中并不用力,他如果真的是忠于兽族,又何必要逆著自然之子行事,明知道辰山之匙属于自然之子所有,却偏偏要跟著抢夺? “滨城是成家的吧?”兰若云对清影秀笑了一下,装作不经意的向著成国老问道。 成国老浑身巨震,面色瞬间由白变红,再变成白,像他这种奸诈商人,能让他无法克制情绪的事情还真不多,兰若云看似随便的一问,却直击他心中要害。 兰若云也是仔细思考之后得出的结论:滨城是成家最大的海盐集散地,又是武器名城,城中有土人起义队伍两万多人,整个荒芜大陆能有几人支撑起这两万多人的日常开销呢?而且与清影秀的交谈中,得知成国老协助人类的一个条件就是获取粮食──人类要提供给他足够的粮食,而这些粮食却足够几万人食用,如果只是目前这几千人的部队,成国老犯不上要这么多的粮食吧,他可是用黄金交换!再看成国老部队的装束,武器崭新!亮,衣甲鲜明整齐,臻海荆文正率领的那支土人队伍简直无法与其相比,这些显然都是滨城提供。 本来兰若云也还不是十分确信,此刻一问,看见成国老数变的脸色,心中已经雪亮,笑了一笑。 “虽然不是成家的部队,不过兰军师如果想要动用的话,我想他们乐意随时奉召!”这句话是等于承认了,兰若云心中冷笑,也暗自惊叹成国老的手段,能在荒芜大陆如此复杂的形势下组建起一支几万人的土人部队,真是不简单,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成先生,不管您将来有什么打算,但是既然您打算与裸兰合作,至少在与神族战争结束之前,我不想看到有人在后面扯我们的后腿,否则的话,成家虽然富甲荒芜大陆,嘿嘿,裸兰可也有办法……嘿嘿,您明白的!”兰若云冷冷的说道,他知道对付这种奸诈之人,威吓的效果强过一切。 果然,成国老头上冷汗涔涔而下,自己不管多么富有,毕竟只是一个商人,想要跟一个国家相争,那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赶紧表明态度,满脸真诚的说道:“清影总领和兰军师请放心,成家绝没有与人类为敌的想法,否则天诛地灭,让成家断子绝孙!”声音已经微微发颤。 这已经是很毒的誓言了,试想:如果无人继承,那么成家再大的家业,再荣耀的地位又能如何? 兰若云微笑了一下,柔声安慰道:“成先生不必如此惶恐,我们都是人类,自己同胞哪能不互相照顾,你需要什么,裸兰自然会尽量成全你!” 成国老抹了一下头上冷汗,连连躬腰,点头不语。 过了一会儿,封远快马加鞭的跑了回来,到了兰若云面前,低声说道:“荆文正的部队已经离开了,在此处五十里开外,绿教徒果然混乱起来,此刻都向滦山城涌去,看来杀了他们的教主这一招果然管用!” 兰若云咧嘴一笑,轻声道:“我并没有杀他!” “绿教主没有死?”清影秀几人一起问道。 “当然,留著他还有用,况且,我要想不受伤就干掉他,起码还得再练个二十年!”兰若云想起嘎力突飞猛进的武功,摇了摇头,知道这是自己生平劲敌。站起身,一挥手,大声道:“你们先会合了荆文正的部队,然后在滨城等我的消息,我和阿秀去和自然之子谈判,战争很快就要打起来了,希望还不晚!” 众人齐声点头答应的同时,堂潇不满意的喊了起来:“兰大哥,我也要和你一起去,你上次去荒芜城都没带我!” 兰若云气道:“是你自己跟小白跑了,又不怨我!” “我不管啦,反正我要跟著你!”堂潇噘著嘴摇头不依。 “走开啦,粘人精!”清影秀凤眉倒立,指著堂潇说道:“赶紧回裸兰,让你在外面疯了这么久已经是我大人有大量了,你还想缠著他!” “我不要你管,我就是要去!”堂潇眼圈一红,就想大哭。旁边大家看著,无不暗暗称奇。 “粘人精,睡不醒,一睡醒,要妈妈,妈妈不答应,打滚耍赖皮,羞羞羞!”清影秀刮著脸皮,对堂潇做著鬼脸。 堂潇“哇”的一声终于哭出来了,一边哭一边说道:“我不是粘人精……你才是……你想和兰大哥比翼双飞……嫌我碍事……呜呜!” 清影秀被她说中心事,老羞成怒,气道:“就知道胡说,明年就把你嫁出去!” 兰若云不忍心,拍著堂潇肩膀,怜惜的说道:“潇潇,兰大哥和阿秀姐姐要去办正事,小白驮不了三个人,你不心疼它吗?” “我……心疼……可是……我不要嫁人!”堂潇泪眼婆娑的看著清影秀,真怕她利用总领的身份给自己找一个婆家。 “谁能娶了我们潇潇,可是天大的福气,你和臻姐姐他们在滨城等著,兰大哥很快就去与你们会合!”兰若云安慰道。 “不,一会儿你让小白来接我,我非得去荒芜城看看!”堂潇抹了把眼泪,执拗的说道。 兰若云看看清影秀,发现她脸上恼怒之色颇重,再看看堂潇,满脸泪痕,楚楚可怜,终于还是点点头,轻声道:“你先跟著队伍,别自己又跑丢了,到了荒芜城我就让小白来接你!” 堂潇这才笑了一下,嘴还是噘著,但已经不生气了,搂了小白的脖子一下,向臻野驰去。 臻野在远处看看兰若云,又看看清影秀,终于长叹一声,与堂潇并骑向队伍追赶而去。 只剩下清影秀和兰若云还有小白,清影秀还是气鼓鼓的,转过头去轻声道:“我不睬你!” 兰若云大笑,把她抱起来放上小白光滑的脊背,自己随后跨上去,小白展开翅膀向天空中飞去。 清影秀是第一次骑上小白,自然免不了担惊受怕大喊大叫,反过身来抱住兰若云的腰,惊呼道:“慢点,慢点……” 白云朵朵,从身旁如冬天的睡衣一般缓缓滑过,清风和煦,在初春的荒芜大陆上吹过两个人的耳畔,春寒料峭,一个惊心动魄的冬天渐渐离1184年远去。在这广袤无垠的天宇之间,清影秀心旷神怡,渐渐开始享受天空中的乐趣,忘记了自己正在和兰若云赌气,回头责怪道:“小白会飞,你都不告诉我,我还不如潇潇!” 兰若云笑道:“那时候哪有时间呢?我倒是想和你这样逍遥游哉,你却不给我机会!” 清影秀知道他说的是迪斯家叛变时众人对他的误会,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再责怪他。 “若云啊,我们不忙去荒芜城,先在天上逛一逛吧!”清影秀把身体靠在兰若云温暖的怀里,感受清风蓝天和白云的幸福,甜腻腻的说道。 “正合吾意!”兰若云拨转小白的耳朵,高声道:“蠢马,别忙著去荒芜城,随便飞飞!” 小白暗骂一声:“你才是蠢马──不,蠢人呢!”心里纳闷:“到底哪个才是女主人呢?看来这个才是正牌,我得好好拍拍马屁,仙桃是没有了,千年何首乌八成也难以再找到──管他呢,过后我再去严刑拷打那只臭猩猩,非得逼它交出宝贝,否则兰若云这小子给我受气的时候女主人可就不帮我了,我真是太伟大了,竟然懂得这么高明的马屁功夫,我真不愧是神马呀!” 小白心下得意,精神抖擞,振翅高飞,渐渐飞到高层云中间,但见云山雾海,飞霞扑面,清影秀双手乱抓,去掬那白云,兰若云吓得紧紧搂住她,怕她掉下去,这可不是闹著玩的。 “若云,好漂亮啊,怪不得人们都说天堂美,我们是不是到天堂了!”清影秀语气欢快的说道,阳光温润,她浑身暖洋洋,全身罩在一层微微的金光当中。 “天堂也没这里美!”兰若云说道。 “你又没去过天堂,怎么知道?”清影秀奇道。 “因为天堂里没有你!”兰若云啧啧称赞,“阿秀,你越来越美了!” “贫嘴!”清影秀心中欢喜,眉角含春,“若云,你想我吗?” “阿秀,你不应该问这种明知道答案的问题!”兰若云看著她雪白细嫩的脖颈,忍不住轻轻吻了一下。 清影秀身体微微一颤,翻转身来,两人双目一对,脸上都红了起来,清影秀闭上眼睛,喃喃道:“若云……” 兰若云看著她娇美的脸庞,微微颤动的长睫毛,薄薄的红润嘴唇,心中一阵情动,忍不住向那嘴唇吻去──猛然,小白一个急转弯,像做特技一般从两边相距紧三尺的白云当中穿了过去,有惊无险,马背上二人吓了一跳,紧紧搂在一起,生怕掉下去,而兰若云这动情的一吻就没法继续下去,脚下用力,狠狠的踢了小白屁股一下。 小白心中窃喜,肚中大乐:“哈哈哈啊哈,噢哈哈哈哈,兰若云你这小子,竟然当著那么多人的面骂我,也太不给我面子了,这次是给你点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对我不敬!踢一脚,踢一脚算什么,你的初吻还不是得老老实实的留著,我好得意啊,哈哈哈,噢哈哈哈哈,英明的小白!” 清影秀脸上火红,全身滚热,心道:“好害羞啊,还不如吻上了,这样更让人尴尬!”低著头好半天不说话,忽然狠狠扭了小白的脊背一下:“死小白,坏小白,第一次发现有你这么不正经的马!” 小白心下诧异:“这什么世道啊,女主人,明明是‘护花使马’小白同志保护你免受色狼欺负,怎么你反倒殴打起你忠勇的骑士了呢!?” 两人都不好意思,装作看身边云彩,半天没说话。 “阿秀,你是怎么和成国老联系上的?”为了冲破这无言的尴尬,兰若云没话找话。 “自然之子先生派使者到了裸兰,说是要和我们人类合作进攻神族,让我们派一个使臣去商谈细节,他说你已经同意了!” “那怎么你们来了这么多人,为什么你要亲自来,这里有多危险,万一你出了事可怎么办?” “因为他说……他说你失踪了,我好担心!”清影秀转身抱住兰若云,“若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去了哪里?” 兰若云心下暗赞自然之子聪明,这老奸巨猾的精灵王并没有说自己被清水圣龙干掉──显然,在兽族的领土内,人类总军师的死亡兽族政府是要负上责任的,说不定人类恼羞成怒,便不再理会兽族的合作请求,而此时的兽族,又绝对离不开人类的帮助,所以他只是轻描淡写的以“失踪”来解释兰若云的“死亡”。 还好他只是说失踪,如果真的告诉清影秀说兰若云死了,这情丝深缠的女子说不定立即便自刎殉“夫”,以清影秀的性格实在是可以做得出来的。兰若云想到这里,身上冒出一阵冷汗,紧紧反抱住清影秀,把别来所经所历一股脑的说给清影秀听。 当说到大战巨龙时,清影秀禁不住叫了起来,等到说到兰若云掉入深渊,清影秀明知道此刻兰若云是安全的,还是禁不住浑身发抖,双手抚住他的脸庞,轻轻的摩挲:“谢天谢地,你要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两人说到情浓处,禁不住又要……小白适时的又来了个急转弯,对女主人的忠诚让他时时刻刻监视著登徒子兰若云的一举一动。 过了一会儿,清影秀忽然干巴巴的问了一句:“子微晴跟你是什么关系?” 兰若云一呆,茫然起来,喃喃道:“什么关系?” 清影秀猛的坐直身体,大声道:“什么关系?” “没……没什么关系啦……你别瞎胡想!”兰若云把她再抱到怀里,“她是个修真之人!” 清影秀稍稍放了点心,随后又道:“你这人这么坏,修真之人你也不会放过的!” 兰若云歪头叹了口气,想起和子微晴在一起的滋味,那是一种“出世”的感觉,仿佛完全离开了红尘,每一言每一语都饱含至理,清明而优雅,与子微晴的谈话可以毫无顾忌,她的开导总是让人心神顿开;清影秀则给人一种火辣辣的生命激情,她的一言一笑都能让人产生对生活的热爱,与她在一起,再不用考虑种种缠绕人心的各种关于人生、命运甚至是天道的问题,只要懂得享受时间,那就够了! 到底哪一种才是自己的追求呢?兰若云小小凡人,立即糊涂。他只知道,让他离开清影秀,那是绝对做不到的,而子微晴,人家可没对表露什么心迹,再说,她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人感觉神圣不可侵犯,即使以兰若云脸皮之厚,也难免败下阵来。 “想什么呢,看你那呆样儿!”清影秀噘嘴笑道,“你是不是对不起我了?” “没有,绝对没有!”兰若云赶紧赌咒发誓,他知道,清影秀虽然当了帝国总领,可是吃醋的本领却日渐加强,小心眼儿插不进一根针去,否则也不会老把堂潇给弄哭了。 想起堂潇,心里没来由的动了一下:“这小丫头是不是快十七岁了?哎呀,我可还是一直把她当小孩子看,她对我这么依恋,这可不太妙!” “你还没有说,成国老究竟是怎么和你们联系上的呢?”兰若云不知道又从哪里叉了开来,眼见清影秀又要问他关于子微晴的事情,赶紧转移话题。 “唉,这成国老本事也真大,我们才潜入荒芜大陆,他就已经知道了!” “是他主动联系你们的?” “是,他一下就叫出了我们的身份,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土人,我们早就取他性命了!” “嗯,看来他们真的是缺粮缺的慌,竟然用黄金高价收购,这成家也真是有钱!” “呵呵,黄金算什么,战争打起,现在最贵的不是黄金而是粮食,还好我们裸兰的春季稻很快就会成熟,他们神族和兽族可没我们这有利条件!” “是啊,我预感到,这次人神兽三族的战争,我们人类一定可以占到便宜,不敢说收回七大陆,但收回一两块应该是没问题。绿教徒,嘿嘿……他们将是神族最头痛的一支力量!” “嗯,这些被宗教在精神上控制住的绿教徒确实难缠!” “你们为什么要去刺杀绿教主?” “和你们的目的一样,只不过,我还担心你被他们抓住了!” 兰若云握住清影秀的手,点头道:“成国老的几千部队也想趁著绿教徒的混乱赶去滨城,所以请你们相助刺杀绿教主!” “嗯,成国老说你有可能被他们拘捕了!” [奇^书^网][q i].[s h u][9 9].[co m ] “哼,这个奸诈小人,他明明知道我被圣龙击下深渊!这人城府深,看见我还活著竟然毫不吃惊,他究竟在想什么呢?” 清影秀摇了摇头,看著地面上渐渐增大的房屋农田。 小白慢慢向下飞去,逐风踏云,荒芜城就在下方。 “到了吗,若云?”清影秀全身有若无骨,软软的靠倒在兰若云怀里,有气无力的问道。 “到了!”兰若云看著她慵懒的样子,爱怜的抚摸她的秀发。 “怎么这么快啊,我还不想起来!”清影秀嘟著嘴,眼波流转,含情脉脉的看著兰若云。 “乖乖不得了,再这样看下去小白又该急转弯了!”兰若云无奈道。 两人红著脸轻笑起来,清影秀抬起身,脸上是一种流连不舍的生动表情。 小白贴地低飞,看准一片冒出草芽的山坡,稳稳的平安著陆。 “若云,抱我下来!”清影秀像个小女孩儿一样深出双臂,向著已经跳下马背的兰若云呼唤。 兰若云温柔一笑,把她抱下来。 两人站在山坡上,小白兴奋的肯吃著春天的草芽,它当不知道,改变历史的一刻马上就要到来了,而它的男女主人,此刻也心潮彭湃。 激斗了千多年的人兽两族,终于要试探著进行一次实质性的合作了! 第六十九章 精诚 清影秀取出身上请贴,那自然是自然之子派使者送到裸兰去的,只不过请贴上写的是希望裸兰能派一名使臣来荒芜城详谈,而来的却是帝国总领和总军师。 兰若云将请贴交与守城兽兵,说了两人身份,这兽兵大吃一惊,即使他只是一个普通士兵,也知道千年来人类和兽族绝没有这种首脑级的会晤,而此刻一来就是人类帝国里数一数二的两位大人物,眼见两人既没有护卫士兵,更无良驹代步,服侍并不华丽,又都年纪轻轻,实在跟两人所报身份大相径庭。 士兵张大了嘴上上下下打量了两人一会儿,猛然向著城楼里跑去,一面跑一面大喊:“队长,快出来看看,新鲜!” 兰若云和清影秀对看一眼,心下暗怒:“什么叫新鲜哪?” 过了一会儿,那队长率领一小队兽族士兵从城楼里跑了出来,拿著那份请贴,大喊道:“殿下确实交待了人类可能要派使臣来,只不过,怎么来的这么快?” 还是那个高大的爪人,兰若云却是认得的,当日就是蜻蜓逼著他四处搜寻兰若云的下落,而那时候,兰若云以为蜻蜓与蝴蝶只是一个人呢! “阁下二位……真的是裸兰的总领与总军师?”他恭敬的鞠躬行礼,诧异问道。 “当然是,巴林科将军,请您去放我们进去,也不用通知殿下了,我们知道精灵王府的位置!”兰若云笑著说道。 这队长见对方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心中更是惊奇不已,摇头道:“那怎么行,二位是大有身份的人,我们兽族一定要隆重接待……” “巴将军,军情紧急,耽误了你可承担不起啊!”巴林科一愣,知道人兽两族合作必将有重大图谋,其中关键确不是自己所能承担的。 当下回身派了几个翼人先去精灵王府通报,然后又向著剩下的士兵大喊一声:“列队!” 上百个城门哨兵排成一队,清一色的爪人队伍,倒也整齐好看。 回身向清影秀和兰若云敬了个兽族的军礼,朗声道:“城门一队巴林科率所属官兵护卫贵宾!” 兰若云一笑,让清影秀走在前面,忽然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向清影秀说道:“还不如让封远领著那几百黑衣过来护卫了,也显得威风一点,堂堂帝国总领,只有一个光棍军师伴随,实在太也寒酸!” 清影秀妩媚一笑,哂道:“你又有什么紧急军情了,片刻前还在天上闲逛,却来吓唬这老实的爪人!”想起天空中两人的亲热,禁不住脸上一红。 兰若云正待取笑她一番,忽然听见天空中“沙沙”之声大作,天空为之一暗,日光透过斑驳的缝隙在地面上形成一道道黑斑──竟是满天的精灵遮住了太阳,只留下条条缝隙,阳光城线状投射下来,倒也是一番奇景。 两人放眼看去,怕不是有上千精灵,列队整齐,衣甲鲜明,煞是好看。精灵族族规极严,人数又少,一向团结紧密,族内更是互相友爱,加之出了一个优秀的统军将领自然之子,更是在兽族中受人尊敬,地位崇高,绿教之中就没有一个精灵参加,可见他们的民族向心力是何等之强。而人类历次与兽族的战争中,精灵所派与参加的部队最好,但往往就是他们屡屡让人类大吃其亏──这是一个优秀的民族。 而此时,竟然有近千的精灵部队近在二人眼前。 兰若云抬头看去,发现自然之子领著蝴蝶和那个七星队长飞在最前面,却不见蜻蜓。 兰若云此时已经能分辨出蝴蝶和蜻蜓的不同之处,蝴蝶的脸上经常挂著微笑,而蜻蜓则是整日里面罩寒霜,两人恰是两个极端,却各有风味。 就在兰若云仰起脸来对著蝴蝶微笑的时候,精灵部队已经在自然之子的带领下一丝不乱的降落地面,整齐的排成了一个方阵。 自然之子看向兰若云,惊诧之色一闪而过,渐渐嘴角露出微笑,显然是认出他来,本来对人类这么快就做出反应还存在的一点怀疑立即瓦解冰消,远远的伸出双手,兴奋的大叫道:“阿若老弟,我早就知道你吉人自由天相,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我这宝贝女儿还为你哭了几场呢!” “灵格大叔,这个‘老弟’可实在不敢当,先前伪装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若云心中好生惭愧!”与自然之子两手紧握,这翻握手,比之先前的互相猜忌更别有一番滋味。 “阿若……阿若大……”蝴蝶红著脸,看兰若云竟如此年轻英俊,浑不是先前那个苍老的络腮胡子可比,这个“叔”字就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了。 兰若云哈哈一笑,柔声道:“蝴蝶妹子,就叫兰大哥吧,骗了你那么久,可千万别生大哥的气!” “怎么会,兰……兰大哥救过蝴蝶的命,蝴蝶绝不敢生您的气的!”开朗的蝴蝶此刻却羞答答的,用蚊蚋般的声音说著,先前与那大胡子阿若说话是何等毫无顾忌,可眼前大胡子变成了一个俊俏青年,那感觉就完全不同了,心中不禁突突直跳。 兰若云看著她又笑了一下,转过身来给清影秀双方介绍,这也算是双方最高领导人第一次会晤,按理来说,自然之子只是兽族联合军队的最高统领,却不是兽族政府的首脑,况且兽族也没有一个统一政府的首脑给他当,实际上,他只掌握精灵一族的实权,相比于军政大权掌握一手的清影秀来说那是差了一个等级。 他早就听说过清影秀年轻,而且战场之上,双方多次交手,知道这女子不简单。当下便欲向清影秀鞠躬行礼,清影秀赶紧抢著先鞠了一躬,甜甜的叫了一声:“灵格大叔!” 自然之子一愣,心道:“我与兰若云军师出生入死,他知道我的本名,叫一声灵格大叔,那是瞧得起我。可是你是裸兰帝国的总领,身份何等显赫,自当我向你行礼,怎地却也叫我灵格大叔?” 他人老成精,仔细看过去,发现清影秀叫了这声“灵格大叔”之后,眉角一扫,喜滋滋的看著兰若云,心中一下就明白了:“这小妮子原来跟兰军师关系大不简单,显然兰军师当我是朋友,将我们之间的种种患难之情说与她听了,她才这样尊重我,不愿与我行国家礼仪!”心中大喜,不禁对清影秀好感大增。 蝴蝶在旁边暗自赞叹:“这位姐姐真是神仙般的人物,美貌竟不让云山那位子微姐姐,只不知她和兰大哥是什么关系,看二人神态间似乎很亲密!” “总领阁下,兰军师,事情紧急,我们这就到敝府去详谈”自然之子做了个请的姿势,双手一挥,千人的精灵部队立即高奏迎宾曲乐,将两人迎进精灵王的府第。 双方才刚刚坐定,蹄人族的首领路里盖翁到来,然后是翼人族首领察合猜望以及新上任的爪人族首领小汗思王,他是子承父职,老汗思王被黑衣杀手刺杀身亡,那是不久前的事情,龙人族首领哈里巴伤愈之后便率领军队与绿教徒周旋对抗,此刻却是不在。 精灵王命令几千名精灵战士将府第层层包围,七星队长亲自指挥,不见任何外客。 兽人族其他几名首领得自然之子通知,知道来的是裸兰最高首领,全都不敢怠慢,一接到通知便立即赶来,老路里盖翁手里还拎著一只袜子,尴尬的笑了笑,转身穿上。 几人也曾听说人类的总领是一个年轻女子,此刻一见之下却还是难免大吃一惊,心中不免暗存轻视之意,都想:“这样一个女娃子能成得了什么大事,我族中随随便便派出一个年轻战士也要强过其甚多,打架她是不行了,不知智力如何,看她年纪轻轻,想来还能成精不成?” 接著又瞄向兰若云,又都想道:“总领也还罢了,即使智力和武略不行,只要知人善用,那也能成为一代名帝!可是作为国家智囊的总军师,好比大脑之于躯体,这么一个毛头小夥子……”几人都摇了摇头。 自然之子忽然说了一句:“这位兰若云军师就是前些日子的阿若兄弟!” 众人面色齐齐一惊,心下诧异:“这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到我兽族核心,怎的我等竟丝毫不觉?自然之子殿下又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各位在战场上不是经常念叨‘红玫瑰’吗?就是这位总领大人本人!”自然之子再次补充道。 几个首领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仔仔细细的打量清影秀,都摇头道:“不信!” 清影秀和兰若云面面相觑,满头雾水。 自然之子解释道:“劳森会战以来,我们和人类有过无数次交锋,很多次都功败垂成,其中不少次都是因为裸兰军事学院的学生军的突然插入,领头者就是总领大人本人了,总领喜欢穿红色战甲,常常冲锋在队伍的最前面,当真是勇猛无敌,所向披靡。可能你们自己还不感觉到怎样,我手下这些军官和士兵可是一见到这千百人的学生军团就大皱眉头,对于领头的总领大人又敬又怕,就取了个称号作‘红玫瑰’,那是夸奖您功夫漂亮,却是轻碰不得的,否则就要被刺伤,我手下的高级军官们,凡是想升官的都在战场上找机会去挑战红玫瑰,能支持十招以上者立即提升一级,那是即快速又危险的升官之道,你们当然不会知道!” 清影秀和兰若云对看一眼,哭笑不得。 小汗思王猛然把衣服往两旁撕开,露出胸前精状肌肉,上面赫然是一条两尺来长的红惨惨的伤口,从左肩直到右胸,虽然早已愈合生出新肉,看上去却触目惊心! “嘿,这就是红玫瑰所伤,看这伤口边缘的烧伤痕迹,可不就是红玫瑰的独门功夫吗!”小汗思王说这话时竟然带著一丝自豪,“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个功绩,我还真不一定能争过我的两个哥哥而当上汗!当初他们跟我比试武勇,我只是冷然一笑,嗤的一声撕开衣襟,露出这伤口,我说:”我也不跟你们比,只要你们在红玫瑰手下全身而退,这位置我也不来争,自然让给你们!‘两人一听就傻了,乖乖的不敢再说话!“小汗思王得意至极,接著撇嘴看了看清影秀,说道:”我不相信这位柔弱的总领大人就是红玫瑰,打死我也不信!“ 察合猜望点头表示同意,路里盖翁却微闭著眼睛点了点头。 清影秀也不争辩,微微一笑,轻声道:“我们还是商量一下合作的具体细节吧,早一天进攻早一天对我们有利,否则我也不会只身付会如此匆匆了!” 自然之子看著还想求证红玫瑰身份的小汗思王,笑道:“本王怎么会看错,红玫瑰就是这位总领,再不用怀疑!” 自然之子说这些话当然是有目的的,眼见清影秀和兰若云年轻,其他几族的首领就不太看得起他们,谈判就不会顺利,他是在替清影秀二人立威。 “还有这位兰军师,别看他年纪轻轻,当年就是他潜到我们后方,一把火烧掉了我们百万大军的粮草,导致我军大乱;还有我们的那次攀越劳森山准备里应外合的计策,也是给他一个人破坏的;黄湖平原上火攻之计,烧得神族大败而归,自然也是他想出来的!”顿了一顿,沈声道:“大家最好端正态度,人家总领亲自来与我们商量合作,那是极有诚意的,我们切不可失了礼数!” 兰若云心道:“原来这些事情他都知道了!” 几位首领这才将信将疑的、心甘情愿的与清影秀和兰若云见了礼,双方围坐在精灵王府的会议长桌之畔,开始讨论合作的具体细节。 “其实还有什么讨论的,干脆你们人类从昌桥,我们从格丹高地,双方约定个日期,同时进攻,那岂不是痛快!”小汗思王年轻气盛,站起来大嚷著说道。 自然之子挥手让他坐下,严肃说道:“你知道我们这么多年来与人类交战,却为什么难进寸土,一再落败吗?” 小汗思王大声道:“我们的士兵不够卖命,或者是我们的赏赐不够丰富,还有……” 自然之子摇摇手,向著路里盖翁说道:“路翁,请您指点一下!” 路里盖翁睁开似乎睡著了的眼睛,甕声甕气的说道:“那是因为我们老是中了人类的计策,我们兽族不善用兵,只知道勇猛冲锋,往往人类挖了几个坑,我方上万的士兵就没了,或者对方放把火,也杀死我们几万人──我们虽然有满腔热情,战士戮力效命,却也打不过人类!” 自然之子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人类的战争经验远远要强过我们,又不断与更加厉害的神族战争,自然磨炼得精明善战。此次我们与神族作战,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们从来没有与神族打过仗,不了解对方的战略战术,很多时候难免吃暗亏。而人类则不然,对神族知之甚祥,我们这次虽然是合作,但联军的统率是一定要以人类充就,在策略上我们要绝对服从人类的指挥,希望各位能真诚配合,千万不要阴奉阳委!” 兰若云暗自点头,心道:“这自然之子自知在战争经验上不是神族的对手,很有自知之明,但他怕兽族的其他几位领袖存有轻敌之心,不会服从人类的指挥,因此先在会议上提醒他们──他声明把指挥权交给我们,这是很有诚意的,自然之子真是个不简单的人。要知道,如果我在战场上和他捣蛋,只要一个故意错误就可以搞掉他几十万的兽族军队,他却对我这样相信,这叫做‘用人不疑’,真正的优秀将领该有这种大度!” 果然,察合猜望眉头一皱,尖声道:“要我们的精锐部队都交给人类指挥?嘿嘿,我可信不过他们!” 自然之子刚要说话,兰若云哈哈笑了一声,说道:“察合先生误会了,并不是我们人类直接指挥你们的军队,而是在策略上,我们双方的进攻方向不同,战略部署不同,打击侧重点不同──神族广阔的土地上,我们总不能一窝蜂似的冲进去乱砍乱杀一通吧,我们需要有目的、有缓急、有轻重、有计划的一步一步前进,这就需要一个总体的调度,至于具体的领军上阵打仗,还要多多依仗各位,借重各位的勇猛!” “可是,你故意把我们派到最危险的地方,所有的重量级战争全交给我们兽族,那么即使打败神族,我们也将伤亡惨重,到时候你人类不费吹灰之力就灭了我们兽族,我们岂不是糟之糕矣、后悔莫及!”小汗思王神情有些激动的问道。 “这个请各位放心,因为自然之子殿下虽然把此次合作的指挥权交给我们,但殿下自己也将是总指挥的监军,所有的策略将由殿下点头同意才执行,难道你们不相信殿下的人品和指挥吗?”兰若云笑问道。 几个人赶紧接连摆手,以前他们吃过不听自然之子劝告的亏,自此以后,再不敢对他怀疑──自然之子曾经说过,你们再怀疑我一次,我就撂挑子不干了。因此,一听兰若云如此说,都吓了一跳──此时此刻,他们实在离不开这位优秀的精灵王。 自然之子感激的看了兰若云一眼,心道:“你这是君子之行,投桃报李,我如此信你,你自然要给我些好处,我说让你当指挥,故意不和你争权,那是显示诚意,同时也确信你有这个能力。如果你不让我也参与决策制定,那是你心怀鬼胎,如果真是这样,你也就不是兰若云了,因为那样我们的合作将无法继续下去!” “就是这样,你们人类负责制定策略,指挥全局,我们兽族从旁协助,参赞军机,双方的最高策略制定人分别是总指挥和监军,由双方内部自行推出!”自然之子这样说著,看了眼清影秀,勿庸置疑,己方这个监军肯定是自己了,对方的总指挥十有八九就是兰军师。 兰若云也看向清影秀,轻声问道:“总领觉得这样可以吗?” 清影秀温柔一笑,说道:“可以,很好,我现在就正式任命,我们人类派出的总指挥就是兰若云军师!” 兰若云赶紧离座向清影秀敬了个军礼,朗声道:“领命!” 清影秀回了个礼,兰若云回座坐下。 兽族几个首领看得新鲜,同时也对人类这个总领的干脆暗自佩服──她竟然这么快就决定了,毫不拖泥带水,而且显然对这兰军师无比信任。 “我方派出的监军自然就是自然之子殿下了,那也没什么说的!”路里盖翁闭著眼睛说道。 自然之子向几个首领点头表示感谢,向著兰若云问道:“至于该怎么样进攻神族,总指挥是否已经定下策略,事不宜迟,我们已经耽误很多天了,其他程序可免则免,这就开始商量下来吧!” “正合吾意!”兰若云点了下头,问道:“不知兽族正规军现在具体数目是多少?” 自然之子看了几个首领一眼,说道:“精灵族可动用士兵大约七万人!” 小汗思王微微迟疑了一下,沈声道:“爪人有三十万兵力可用!” 察合猜望目光略闪:“翼人族可出兵十五万!” “五十万!”路里盖翁带死不活的说道,又补充了一句,“实在不行还可以添!”他蹄人族人数几乎是其他几族的总和,但战斗力却最低,当兵的比例也远远低于其他几族,因此才有此一说。 “嗯,龙人族差不多能派出二十万士兵,我们实质上有一百万左右的士兵可用!”自然之子略有羞愧的说道。 兰若云心中冷笑:“每次兽族与人类战争,都号称至少二百万以上,其实他们顶多也就这百多万的人数,增也增不了多少,减也减不去很多!” 当下也不点破,却看向清影秀,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清影秀道:“人类可派出精锐骑兵二十万,普通骑兵十万,步兵三十万,神弓营五万,步兵中包含步弓兵和精武营!” “嘿,人类竟然还有这么多士兵!”小汗思王大吃一惊。 众人也都暗想:“我们兽族一直虚报兵数,他们人类却隐瞒兵力,与神族大战之后还有如此强盛军队,不怪这许多年来一直打不过他们!” 其实他们不知道,人类还是留了一手,保卫裸兰留下五万帝国护卫军、十万的绿领铁骑和十万的弓骑兵,微山堡为了显示诚意虽然只留驻一万士兵,劳森壁垒却还留有二十万的海军,是为了守护逢泽岛,兼顾西线,虽然留守部队都是刚刚参加训练的新兵,但与神族战争非短日间可结束,这些新兵在战争期间将逐渐变成老兵,将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而兽族方面,小汗思王瞒下了五万爪人士兵,察合猜望却隐瞒了十万的翼人部队,而龙人族,自然之子却非刻意的隐瞒了二十万部队,这是他们用来对付绿教徒,防止在攻打神族期间对方进攻荒芜城,那也无可厚非。 总体来说,双方的精锐部队是全部参加了,完全达到了“精诚合作”的程度。 人类的这几十万部队虽然是凑了出来,但大部分却是短期突击训练的成果,战斗力远不如与神族交锋时的部队,而兽族,因为一直没有进行过战略性的决战,主力精锐依然存在,部队中是与人类身经百战的优秀士兵,因此,双方联军的主力是兽族部队和人类中与神族战争残留下的老部队,比如逢泽岛上的十五万帝国护卫军。 “首先我们应该作些什么呢?”兽族的几个领袖全都摩拳擦掌,既然现在与人类的目标是一致的,而双方有这么容易就达成了共识,显然各有各的苦处,人类不想丧失与兽族合作的千古难逢的好机会,神族战败的阴影短时间无法恢复,正是进攻良机。而兽族现在与绿教徒打的一团发烧,格丹高地哈里巴天天送来告急文书,形势严峻。因此,当达成合作共识后,几个兽族领袖不约而同的问了起来,连自然之子也看向兰若云,自然之子以外的几个领袖还存著看你怎么应付的心理。 “马上给哈里巴将军下令,立即撤出格丹高地,让出通道,让绿教徒通过!”兰若云说道。 “什么?”几个人同时大叫,自然之子皱眉道:“那不是打草惊蛇了?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神族还不知道兽族竟然敢进攻他们!” “嘿嘿!”兰若云得意的冷笑起来,“让他们给我们开道,不用担心会打草惊蛇,你以为绿教徒会一直往前推进吗?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们将停留在格丹平原上掠夺粮食,甚至在那里修建城市,长期占据,这是农民战争的局限性,他们不知道做长远的打算,总是为眼前的利益所动,一旦取得些优势,就会原地打转!” 自然之子几个人看了看,眼中有疑惑神色。 “放心,就算让他们往前推进,神族在最初也打不过他们,绿教徒初期的锐气会让神族疲于应付,让他们为我们打前锋不是很好吗?节省了我们许多兵员,减少了初期的伤亡,我们的精锐部队要留待后期与神族决战!”兰若云解释道。 几个人这才舒了口气,小汗思王笑道:“绿教徒最好死光光,否则战争过后我们还要出兵来平定他们!” 自然之子轻轻点头,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兵呢?” “也是马上,不过你们不要与绿教徒发生冲突,让他们去往格丹平原上进攻,吸引一些敌人的主力,格丹城就让给他们吧!至于正规军,蹄人部队先留在后方,善于山地战争的爪人、龙人和翼人部队,从格丹高地向北横穿……” “向北横穿?”自然之子讶道,“那不是望天大陆的方向吗?那是人类的进攻方向啊!” “确切的说,是昌桥方向。我们的精锐部队在正面向昌桥进攻,而你们从后面抄他们的后路,嘿嘿,这样的话……!”兰若云笑了起来。 “妙极!”自然之子一拍桌子,向几个还懵懂不知的兽族领袖解释道,“山地战争正是我们不善于骑马的兽族人的拿手好戏,而且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到神族的后方,这个大便宜我们占定了!” 兽族几个领袖一听不用正面与神族战斗,也都心中高兴──他们敬奉神族有若神明,此刻攻打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仅如此,当敌人发现后方被兽族占领,他们当然会明白,格丹高地已经被突破,神族守军战败,在心理上会打击他们的信心,再加上人类在正面进攻,神族军队再多,也坚持不了多久!”兰若云自信的说道,看看清影秀,后者正用赞赏和略带崇拜的眼光看著他,让他心口一热,在桌下握了握她的手。 “我们蹄人部队就躲在后方望风吗?”路里盖翁也兴奋起来,终于睁开那对死人眼,有点不高兴的问道。 “当然不是,蹄人族长于运输,请路翁派出几个万人队,接手我们人类提供给你们的粮食,大部分的蹄人族士兵要和我一起进攻清风大陆,我们双管齐下!” 众人听他说支援粮食,心中都是一喜,兽族目前最缺的就是粮食,在山地行军去抄神族的后路他们不怕,但粮食不敷使用却是头疼之极的大问题。待听说人类要进攻清风大陆,又都是一惊,要知道,清风大陆位于荒芜大陆与格丹大陆之间,与荒芜大陆接壤,包括格丹大陆在内,两块大陆都通过海峡与荒芜大陆相连,人类要进攻清风大陆,那是一定要经过兽族的土地的。 “可是人类不是在正面进攻昌桥吗,还那里来得及穿过荒芜大陆?那不是贻误战机吗?”翼人族首领察合猜望皱眉说道。 “嘿嘿,我们在逢泽岛上布有十五万帝国最精锐的骑兵,在平原上奔驰,绝对会在你们达到昌桥之前踏上清风大陆,众位可以放心!”兰若云得意的笑道。 众兽族领袖面面相觑,心道:“好家夥,他在我们后方布置了这样一支精兵──当时逢泽岛只有几万兽族守军,人类完全犯不上用十几万最精锐的部队去进攻,他们这样做,显然是没安什么好心,说不定已经预料到了今日形势,如果真是这样,眼前这姓兰的小子可真不简单!” 清影秀也嗔怪的看了兰若云一眼,用力在他手上掐了一下,心想:“原来他一直不把部队派回去,让方更心中颇不舒服,竟然是为了这个!” 好一会儿,几个人都说不出话来,兽族的领袖包括自然之子在内心中又都想:“我们竟然忘了逢泽岛这个漏洞,如果人类在微山堡佯攻,后方却用骑兵突击,我们该拿什么去阻挡?还好他们刚跟神族打过,否则……!”一阵冷汗。 “我们这十五万骑兵进攻清风大陆的时候,神族会怎么想呢?”兰若云弹了下指甲,忽然问道。 “他们当然知道我们已经联盟了!”小汗思王叫道。 自然之子低头沈思,轻声道:“我看不见得,一开始只要我们安排妥当,他们应该不会想到兽族已经攻破格丹高地,如果兰军师的队伍能与绿教徒同步的话,则清风大陆的敌军一定没有时间知道格丹大陆在被兽族绿教攻击!” “嗯,绿教徒的速度会很慢,他们要掠夺粮食嘛,哈哈,我们的骑兵完全可以赶上他们!”兰若云笑道,“神族军队会这样想;‘糟糕,我们的昌桥竟然被人类给攻下来了,他们竟然打到了这里,岂不是望天大陆都很危险?’”。 “妙极!”自然之子又拍了一下桌子,大笑道:“昌桥的敌军知道格丹被攻破,军心动摇,而清风的敌军又以为昌桥被攻下,同样信心受挫,我们两族交叉进攻,可比各打各的强多了!” “我们现在所占的优势就是神族不知道人类竟然和兽族联盟,所以我们的速度一定要快,在他们知道之前尽量取得压倒性的战略成果!兵不厌诈,饶是神族再聪明,又怎能想到我们三个方向一起进攻,他们不乱成一团才怪!”兰若云微笑说道。 “偏是你们人类,就有这么许多的鬼心眼,不过,我不得不承认,这样确实比直接打硬仗强得多!”小汗思王佩服的说道。 几个兽族领袖一起点头。 兰若云笑了一下,又道:“骑兵并不是百战不败的,所以路翁的蹄人部队还需要在后方配合人类,而自然之子大人的精灵部队,是否也可以拨一部分与我们的骑兵配合,争取空中优势呢?” 自然之子心中暗暗叫好:“这兰军师真会做人,他知道在望天大陆是人类和兽族一起进攻,那么清风大陆就不能被人类独占军功,蹄人的部队可是说是帮助人类,名义上却是人兽两军共同占领清风大陆,军功当然也是双方共有,而精灵部队的派取,自然是方便昌桥的监军自然之子与清风的总指挥兰若云之间的联系,而且精灵部队是自然之子的嫡系部队,这是兰若云在向自己表示诚意来了──花花轿子人抬人,自然之子无限感激!” “多谢兰军师!”自然之子诚心说道,“我派小女蝴蝶和七星队长率两万精灵部队供阁下调遣!” 兰若云心中暗笑:“来不及时间调神弓营过来,只好让你精灵部队来替我对抗对方天使部队了,看你还感激成那样儿,嘿嘿!”嘴上却正声说道:“我们既然诚心合作,以后就不能有隔阂了,否则内部争斗只能让神族占了便宜!” 众人一起称是,兽族的领袖此刻已经对这年轻的人类军师佩服不已,况且他答应了己方最著急的粮食,更使群兽欢心,感激涕零。 之后,双方又商量了一些诸如行军路线和联系方式等战争细节的问题。 虽然人兽两方事先通过声息,又都各自仔细研究过,但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达成合作意象并制定下战争策略,如果双方不够诚心也是不可能的。等到会议结束,已是黄昏时分,众人竟然连中饭都没吃。 直到蝴蝶进来了几次,说是一个叫堂潇的人类小姑娘来找她的兰大哥,已经到了急不可耐的程度,众人这才意犹未尽的站起身来──如果继续商谈下去,这类重大军事会议远非几天所能够结束的,而且牵涉到下级将领,可人类的堂天方更等人却不能来参加,因此,双方只就大方面制定了一个大概的合作框框,至于战后的诸类问题则没有讨论。 一场大的战争,就在这仓促的会议中决定下来,格丹高地的神族百姓们,将在第二天陷入无休无止的恶梦当中,而命运,将从此后渐渐在七大陆上浓一笔淡一笔的慢慢改写…… 第七十章 我们,去向何方? “阿秀,一切保重!”兰若云握著清影秀的手,站在荒芜城外的这片春草青青的山坡上,心潮起伏。 “若云……”清影秀眼圈一红,倒在他怀里,呜咽道:“我感觉好累,如果能够不用进行战争的话……” “为了我们的子孙能够不受神族的欺负,这些苦处都是值得的,战争过后,我们还有很多幸福的日子,你一定照顾好自己,你现在是总领,不要老跟著士兵们一起冲锋陷阵,知道吗?”兰若云抱著她,轻轻安慰,知道这样一个年轻的姑娘,却要行走在战争的边缘,说实话,连他自己都没有信心能战胜神族──这是一场动辄亡国灭种的战争,作为一国之主的清影秀,心里压力之大,女性需要被保护的天性,让她此刻无比依赖兰若云,现在却要离开他,心中伤痛可想而知。 “你也是,清风大陆危急重重,你……”终于哭出声来,“你要是不在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兰若云鼻头一酸,眼睛望向天空,拍著清影秀的后背,柔声道:“裸兰那里就全靠你了,尽快与方更他们回去裸兰城,但愿我们的重逢是在望天城下!” 清影秀离开她的怀抱,两人把手坚定的握在一起,双目相对,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比强大的信心。 兰若云狠狠心,把清影秀抱起来放到小白的背上,轻轻一笑:“走吧……” 清影秀也笑了一下:“我会坚强的,还有……”她忽然看向一边背转著身的堂潇,大声道:“粘人精!” 堂潇转过身来凄然的看著她。 清影秀本待教训她一顿,却看见她脸上全是泪痕,眼睛红肿,正自不断的抽泣著,心里一软,叹了口气,轻声道:“好好照顾兰大哥!” 猛然堂潇跑到清影秀身前,扑在她怀里,大叫道:“阿秀姐姐,呜呜……!” 清影秀心一酸,心道:“我为什么要老吃她的醋呢?看来我是羡慕她能总伴在若云的身边,而我……” 摸了摸堂潇的头发,把她轻轻推开,一转生,拍了小白的脊背一下,深情的看了兰若云一眼,小白腾空而起,向著裸兰城飞去,那里,方更几个人差不多已经到了! “好了潇潇,别哭了,我要去办一件事情!”兰若云掏出腰间的辰山之匙,“你在城里跟蝴蝶逛一逛!” “我要跟你去!”堂潇立即大声抗议。 兰若云想起清水圣龙,心中犹有余悸,虎著脸说道:“你要再不听我话,我就……” “你把我怎么样,是阿秀姐姐让我照顾你的!”堂潇得意的说道。 “噢,我的天,我知道阿秀为什么老叫她粘人精了!”心中这样想,向前走去,气道:“这次说什么也不行,你要是不听话,一会儿就让小白把你送走!” 这句话还真有效,堂潇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歪起小脑袋,噘嘴说道:“反正我也要到荒芜城里看一看的,蝴蝶姐姐说带我去看一个好玩的东西!” “这才乖嘛!快去吧,蝴蝶──!”兰若云大叫起来,蝴蝶正在城楼里等著他,听到喊声立即飞了过来。 “替我照看这个小妹妹!”兰若云笑道,“你们两个到底谁的年龄大一些?” 蝴蝶大声道:“当然是我,我大她三个月!” 兰若云打量两人,看堂潇却高出蝴蝶一个头来,不禁嘿然一笑。 “蝴蝶姐姐,你背我到天上飞!”堂潇弯腰搂住蝴蝶的脖子,撒娇说道。 蝴蝶吓了一跳,气苦道:“我哪能背动你,你比我高这么多!” “唉!”堂潇叹了一口气,“我要是精灵就好了!” 蝴蝶心道:“你要是蝴蝶就不用我背著你飞了!”忽然大声喊了起来:“兰大哥,你去哪里?” 兰如云已经偷偷摸摸走了很远,闻言含糊不清的回应了一句什么,一溜烟儿,不见了! 两个少女面面相觑,心中疑惑,也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飞刀。 辰山巍立眼前,依旧秀美而神秘,谁知道,它里面竟然暗藏杀机,差点令裸兰帝国的总军师命丧于此? 桃花换了模样,物是人非,辰山依旧,而那条小龙儿还在吗? 兰若云爬上辰山,来到山顶,在“伤心之地”的死难者墓碑前吊祭了一会儿,沿著山侧的那条小路,走到那广阔的山洞之前,跳了下去。依著甬道向前走一会儿,见到了文明断垣的第一个文明点,那是属于青铜文明的。兰若云走到那几大桶火药面前,抓起一把放在鼻端闻了闻,皱了一下眉头,这东西黑糊糊的,完全不似人类自己研究的土制火药,它的纹理更细,包含的材料更多,因此气味也显得复杂,似乎在预说这自己的爆破力将是惊天动地的。 兰若云叹了一口气,他沈思了一会儿,不明白为什么自然之子倚重为秘密武器的东西竟然丝毫不取,依然让它尘封在这古山洞里? 想不明白,苦笑一下,只觉如果真的让自己用这些东西来对付神族,似乎也有些不妥,至于哪里不妥,却又稀里糊涂。 向前走去,钻进那条甬道。 滴答的水滴声音尤在,却没有了呼呼的风声和轰隆声,因此甬道里显得略静了一些,而正是这种寂静,却更让人心烦气燥,时而发出奇怪的声息,却没有一定的规律。上一次有众人陪同,这段甬道似乎并不难走,而此刻,兰若云一个人,心底却佩服起自然之子来了:想当年,年轻的精灵王就是这样一个人穿越了这条漫长的甬道,而那个时候,清水圣龙和那些巨蝙蝠健康的活著,不知道精灵王是怎么对付他们的? 毕竟来过一次,而且不用照顾其他人,兰若云很快走完了这条甬道──人生就像这似乎没有尽头的甬道一样,终究也要走到头,只不过有的人孤独,有的人有人陪伴──眼前一亮,已看见了那根巨大的火炬──心里诧异,记得当初这火炬是被清水圣龙搞灭了,不知怎么又亮了起来? 一阵叮咚悦耳的琴声传来,在空旷而巨大的洞穴中久久回荡,每一个前音儿还没有结束,后面的琴声却又赶来上去,曲曲折折,回肠荡气。弹琴人的技艺相当高超,琴音又与水滴声混杂在一起,似乎从自然中生成,亘古以来就已经存在,当兰若云走出甬道,琴音变得缓慢,透漏出淡淡的喜悦感,片刻后又回复了宁静,安然的曲调变得模糊,继而若有若无,低音儿仿佛消失,忽然又跳了起来,像有生命一般在洞穴的石壁上自行行走…… 兰若云仿佛找到了某种久违的感觉,熟悉,却有多了些其他的意味儿,吸引著他,也让他有些伤感。 他走到石阵里,看著一身青衣的子微晴,正把一束瑶琴平放在一个断掉的石柱上,雪白修长的双手轻轻抚捺著琴弦,宁静的脸庞古井无波,低垂的双眼瞬也不瞬的的看著跃动的琴弦,常常的睫毛垂下来,轻微的律动,她的薄薄的嘴唇一角忽然绽放出一丝笑意,就仿佛午后的小池塘,被不小心的蜻蜓点出了一个涟漪,那么自然,而又那么让人心疼! 兰若云轻轻坐在她对面,看著她圣洁的脸孔,也看著在她手底下出神入化的瑶琴,他支起腮帮,像个小男孩那样,嘟起嘴唇,模样变得傻傻的,似乎很依恋的聆听著这优美的音乐。 良久…… 琴声慢了下来,最后一个音符在桥面上快跑了几步,跌倒了,丢失了! 两个人相对静默,对视一笑。 “子微,第一次听到你的琴声我就醉了,没想到在这深山洞穴之中竟然能再聆仙音,而且这音乐是做给若云一个人的,若云心中现在的感觉,是感激还是感动,真的分不清了!”兰若云轻笑了一下,似乎回味无穷。 “乐为心声,兰兄在这琴音当中听出了什么呢?”子微晴微笑问道,左手又拨了一下琴弦,发出叮咚的响声。 “我先是听出了疑惑,那是在我还没有入洞之前,显然你知道有人来了,却不知道是谁,所以疑虑!”兰若云看了眼子微晴,她轻点了一下头,又道“我快要走出甬道的时候,你已经感觉到是我来了,琴音中似乎有些欢喜,不知是否是若云自作多情?” 子微晴脸孔微红,含笑点了一下头,轻声道:“不错!” 兰若云心中一荡,又道:“之后琴音中又是一阵疑惑,想是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不但不死,反而又出现在这里?” 子微晴微微摇了一下头,笑道:“这次猜错了──子微知道你一定不会死的,所以才来这里等你,琴音之所以疑惑,是没有想到你竟然是一个人来?” “嗯,你是猜想我可能会带一支部队过来,搬光这文明断垣中的宝贝?” “子微小人之心了,但是兰兄如此做,不会觉得对不起自己祖国的人民吗?” “辰山之匙本来就不属于人类的,最后的得主是你,最先的得主是自然之子殿下,若云虽然拿著她,却不能辜负你的信任!” “唉!”子微晴叹了口气,抚上琴弦,哀伤的琴音便在这山洞中流淌了起来,良久方歇。 “兰兄显然也猜到了,这文明断垣中肯定会有非常先进的武器,如果用这些武器来对付神族,神族将无力抵抗,人类收复七大陆只在转眼之间!”子微晴笑容一敛,竟然变得有些哀怨。 “不错!”兰若云肯定的说道,“但我也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取走这些武器的!” “如果兰兄真的要取走这些武器,子微又怎么能拦著你?”子微晴埋怨的看了眼兰若云,幽幽的说道。 “子微不会与若云动手吗?”兰若云问道。 “兰兄以为我竟然会对你出手?”子微晴声音中有些失望的说道。 “不,我不相信!”兰若云低下头,声音变得低沈,“这算是子微求我的一件事情吧?” “兰兄还没有忘记,子微曾经说过要让你帮忙。” “我怎么会忘记,若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 子微晴身躯轻震,站起身来,抬起头,声音凄凉的说道:“我本来想求兰兄放弃攻打神族的计划!” 兰若云一呆,惭愧道:“在这件事情上,若云已经不是自己了,若云就是裸兰,代表一个国家,子微忍心见若云背叛国家吗?” 子微晴转过身来,忽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嗔道:“傻瓜,看把你急的,我是说本来嘛!我当然知道这是行不通的,恐怕现在绿教徒已经攻入神族的格丹平原了,人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子微岂是不明道理之人!” 兰若云轻舒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兰兄能答应我不使用这文明断垣中的先进武器,已经是帮了子微一个大忙,至于神族的命运如何,那只能看老天如何安排了,只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是谁也改变不了!” “子微既然已经知道了人兽联合进攻神族,为什么不把这个消息通知给神族知道呢!”兰若云问道。 “因为兰兄带领大部队来攻打神族,正是帮了子微一个忙,我又怎么会阻止你呢?”子微晴狡黠的笑了笑,模样变得娇俏可爱,看得兰若云一呆。 “我真的是不明白了,你即想劝我,又不反对我攻打神族,这……” “连子微自己都不是很明白呢!不管怎么说,我也是神族中的一员,即想让我的同胞少受些伤害,又想带领他们逃出永久的苦难,我心情矛盾,兰兄很快就会了解!”子微晴有些伤感的说道。 “我知道你一直瞒著我一个大秘密,子微,你就想一朵雾中的水莲,让我的心跟著涤澈清净,却永远也看不透你!”兰若云摇著头,无奈的说道。 “格格格!”子微晴走上前来,欢快的笑著,轻轻抚摸了兰若云的脸庞一下,“不要怨怪子微,子微也是迫不得已!” “唉!”兰若云长声哀叹,轻声道:“子微放心,我不会动用这里的武器──文明的发展应该是有一个最自然的进程的,任何外力的借入都是不公平的,也会使这个文明中的生命失去了一些发展的乐趣,每一个历史阶段都有它独特的魅力,我们不应该去强制改变!” 子微晴睁大眼睛看著他,良久才吐出一口气来,却没有说什么,忽然转过头来看向黑沈沈的桥底…… 兰若云顺著她的目光看去,“啊”的一声大叫了出来,一对巨大的、绿油油的光球悬浮在深渊上空,正是清水圣龙的双目,此刻它却安安静静的悬在半空,不发出一点声音。 子微晴哈哈笑了起来,柔声道:“兰兄不必惊惧,小龙儿已经受伤,再没有能力进攻我们了,它来到这里只是象征性的吓唬我们一下,守护这里可是它的责任啊!” 子微晴向那巨龙指去,一束白光窜出,烧上它的脊背。 “噢~~”清水巨龙痛叫一声,掉下深渊,转眼没了踪影。 想起那日被它逼得狼狈不堪、险死还生,两人吁了口气。 “谢谢你,兰兄!”子微晴仰起脸庞,认真的说道。 “谢什么,真是说傻话!”兰若云笑道。 “那天如果不是你,子微可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子微晴感激的说道,显然想起了那日兰若云的舍身相救。 “我不是好好的吗,而且,即使是你,也会化险为夷的!”兰若云说道。 “那可不一定,每个人的福缘都是上天安排好了的,用过一次就没有了,子微福薄,掉下这深渊就再上不来了!”子微晴闭上眼睛,深吸著山洞里生命的气息,感叹著说道。 “子微……”兰若云轻轻的叫道。 子微晴缓缓睁开眼睛,眼角一颗晶莹的水滴闪耀著光芒…… “我们都是战争的奴隶!”兰若云痛苦的说道,“为什么你是神族而我是人类?为什么种族之间不能和平共处呢?为什么要彼此猜忌?为什么一定要通过流血来累积仇恨呢?是谁在背后操控著我们?我们生存的意义在哪里?我们究竟要去向何方?” 子微晴静默,只有兰若云的声音在山洞里回响:去向何方,去向何方…… “这一切都是宿命!”子微晴青衣一闪,向著甬道走去,“兰兄,不要为了子微而有所顾忌,神族的命运不在这个世界,当应该他们消失的时候,他们将不会在这世界留下一丝痕迹!” “……不会留下一丝痕迹?”兰若云喃喃的念道,“那是什么意思?” 辰山外,子微晴早已不知去向,兰若云看著隐藏无数秘密的辰山,心中一股想要揭开其神秘面纱的强烈冲动油然而生,他强压下这股冲动,仰天大叫了一声,飞快的向著荒芜城跑去。 会合堂潇,两人到达滨城的时候已经是日过中午。 成国老父子、臻海父女和荆文正朴当等都迎了出来,知道大的战争即将爆发,这些只与兽族进行过游击战争的土人们显得过分紧张。 “不用怕,你们作为步兵,先负担起我们大部队的后勤补给,慢慢锻炼一下,不会立即派你们与神族直接对抗!”兰若云安慰道。 众土人这才稍稍安心,这几天来又有无数土人来加入他们,总数已紧接五万人,滨城这样的小地方已装不下他们,统统驻扎在城外。 到了晚上的时候,大地忽然一阵颤抖,“轰隆”之声百里外清晰可闻,群鸟惊飞,在滨城上空仓惶逃窜而去,似乎整个平原从地底裂了开来,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 是马蹄声,成千上万的马蹄声敲击著大地,封远带领著十五万的帝国护卫军席卷而来,大军过出,春天刚刚勃发起来的象征生命的草芽立即被践踏踩烂。 刚刚从黄湖平原搬家过来的老黄鼠,紧紧把小黄鼠搂在胸前,听著头上有如地震般的巨声,不断有泥土簌啦啦的落在头上,它语不成声的叫道:“孩子,又要打仗了!” “可是,妈妈,难道就没有没有战争的地方吗?”小黄鼠眼含热泪,颤栗著说道。 “唉!”黄鼠妈妈温柔抚摸著孩子的头顶,一声叹息,“那我们只有去你爸爸所在的天堂了!” 小黄鼠眼中露出向往的神色,疑惑道:“可你说爸爸已经死了!” “是啊,只有死了才能升入天堂!”老黄鼠想起昔日的爱人,大草原上的旖旎时光,禁不住呆了。 “爸爸是怎么死的呢!”小黄鼠并不了解母亲的心情,问出久久压在心底的谜团。 老黄鼠:“是被马踩死的,我亲爱的孩子!” 小黄鼠:“……?” 第七十一章 困 裸兰历1184年的春天,兰若云点起十五万帝国护卫军,由封远带领三万人作为前锋,堂潇吵嚷著也要领一支军马,兰若云让她带领左军,作为自己护翼,只是左军才两万人,倒也把堂潇乐得够呛。臻野当然也不甘寂寞,抬出自己是兰若云救命恩人的身份,兰若云只好让她领右军,也是两万人,给少了也不干──左右两军虽说是作为自己护翼,却被自己亲自率领的八万大军护在身后,兰若云小分队的几百人作为兰若云的亲兵,不离左右,众将官威风凛凛,会合了荒芜城的四十万蹄人和两万精灵的联合部队,浩浩荡荡的跨过格丹高地,向著清风大陆进发。 在清风平原上,兰若云的十五万铁骑兵甩开蹄人步兵队伍,在空中蝴蝶和七星所率领的两万精灵部队的掩护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狂卷清风大陆上的各大中小各级城市,包括最低行政单位的乡镇村庄在内,铁蹄到处,片甲不留,凡是遇到神族抵抗部队,立杀无赦,尽可能追著神族溃兵向清风大陆的最深处纵去,让他们毫无喘息之力,封闭人类进攻的消息,等到兰若云的骑兵尾随著神族败兵追击到清风城之下时,望天城里的神族统治阶层才接到第一个确定信息──打的清风大陆五万多守军毫无还手之力的敌人不是兽族,而是人类的精锐骑兵! 直到大将军完克念完了紧急传书之后,满朝文武还张大著嘴巴合不拢来,大臣们你眼看我眼,我眼瞧鸡眼,顾左右而言他,满嘴胡言乱语,好不容易军师力文才大叫了一声:“难道人类竟然攻破了昌桥壁垒?” 霎时所有的人心里都冒出了这个想法:“神族大部分主力部队都集结在昌桥城,而战后疲惫不堪的人类不但突破了近百万的神族守军,而且饶过望天大陆,竟然打到清风大陆,那显然是为了避重就轻,欲图从背后出其不意的袭击望天城,达到奇兵突进的效果!” “好人类,我不打你也就罢了,竟敢来招惹我!”神皇悠星尘双目紧瞪,暴躁的站起身来,大喝道:“备马,我要亲自出征,谁也别拦著我!” “神皇息怒!”力文赶紧劝住,毕竟是神族的总军师,冷静下来仔细一思考,立即发现了许多疑点,说道,“陛下御驾亲征,人类跳梁小丑当然不足为虑,片息间让他灰飞烟灭,死无葬身之地!只是,我们定当明白敌我之间的形势,切不可贸然行动!” “还明白个屁,人类竟敢老虎头上拔毛,螳螂面前耍大刀,真正气死我也,出征,出征──!” “神皇英明,请听为臣一言!”大将军完克跪倒在地,沈声道,“陛下,这里面恐怕有诡计,陛下英明,即使是要出征,也要先识破人类小丑的奸谋,以防我前线儿郎大有损伤,为人类区区贱命而动陛下万金之躯,让满殿臣下于心何安!” “唰唰唰!”站在力文和完克身后的百十来号大臣立即齐齐跪倒在地,大声颂道:“神皇万世帝王之楷模,心思细密而作风稳重,神皇爱惜臣子百姓,古往今来第一大善人!” “神皇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人类于万里之外,神皇轻轻一口气,裸兰城八级地震,胜过我百万大军!” “神皇有时也变得忧郁,那是男子汉的佼佼风情,神皇微一皱眉,少女们心痛如绞,因此还请神皇暂歇于宫闱之内,以挽救这许多年轻生命,远离心绞痛之疾病!” “我等鲁钝小臣,智力远不及神皇之万一,武功更不值神皇一哂,只愿为陛下马前小卒,陛下一个眼神,我等无不信心大增,精神百倍,立即变得勇猛非常,打得人类小丑鸡飞马跳!” “就请神皇给小卒们一个机会,以报答陛下之深恩,神皇万岁,万岁神皇!” “……” 这些称颂神皇的话以口号的形式由几百人一起喊起来,原是根据神皇的脾气,大家私下里做了种种假设,全都默记熟悉,此刻喊将起来,声势惊人,整齐一致,立即让神皇满胸的怒气平息了下去。 他脸上潮红,听著如许腴词却扬扬自得,神采飞扬,顾盼之间,眼角舒展开来,轻轻露出微笑,两只手往起抬了抬,朗声道:“众爱倾请起!” 神族的官僚制度不比人类,他们更注重排场,讲究君王的威严和绝对权利,而属下们要完全效忠于神皇,不可以有任何不敬的行为。不像人类,总领与属下之间,没有绝对的等级森严的隔阂,所有策略由整个议事厅核心机构共同探讨完成,比较民主。而兽族,则是以部落的形式,没有统一的单独领导,只有互相间的协商和共同制定策略,虽然看似民主,但按历史的发展进程来看,则显得落后许多。 当下,神皇终于克制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会儿才歇下来,说道:“我原也只是和大家开个玩笑的,人类孱弱之师,被我天兵压制在弹丸之地已达千多年,弄死他们不过像捺死只蚂蚁一样简单,又怎用得著本皇亲自出征!” “我皇英明!”重大臣又齐声大叫。 “陛下,人类这是突施诡计,如果昌桥真的被人类进攻下来,我们怎么会不知道消息,要知道,昌桥壁垒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攻得下来的,而现在,我们却连一个人类进攻昌桥的消息都没听到……” “陛下,大事不好──!”力文军师还没有说完,一个声音在殿外大喊了起来,众人知道那是主管军情的文官。 “怎么了,在哪里鬼叫什么?”神皇又开始烦躁起来,英俊的脸孔显得有些不耐烦。 一个歪戴帽子反穿衣的文官丢三落四的跑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叫道,“神皇英明,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呀!” “到底怎么了呀,你他妈的快说啊!”神皇丢掉温文的表情,众人知道对于人类的进攻,这位神皇深以为耻──千多年来,只有神族进攻人类,人类怎敢反过来进攻神族呢!偏偏在悠星尘陛下统治期间,人类大举来袭,怎不叫他恼羞成怒,心中愤恨,看什么都不顺眼。 这文官又喘了几口气,才大喊道:“人类在昌桥发动猛攻,兽族无数军民涌进格丹平原,此刻格丹城失守,格丹平原上的百姓被疯狂屠杀,逃跑者已经将兴东平原上的兴东城塞满了,兽族军队正整军待发,打算渡海袭入兴东大陆,请神皇赶紧发兵救援!” “扑通”一声,神皇坐入王座,眼睛直了半天,出奇的,竟然没有再大叫大嚷,喃喃说道:“兽族竟然也进攻我国土了,为什么到现在才有消息!” 那文官颤颤的说道:“兽族军队来得太快,格丹高地又只有三万守军……听守军们说,那些兽族根本就是拼命,锐不可当,仿佛疯狂一般……!” 悠星尘挥手打断他的回答,呆了片刻,看著底下同样面如土色的群臣,低声道:“当年父皇归天的时候,曾一再告诫过我,绝不能让兽族和人类结盟,唉,这许多年来,我竟然一直瞧不起兽族,没有给他们什么好处,照眼前的形势来看,双方同时发难,显然是事先商量好了的,哼哼,这样难道我就会怕他们了吗?” “神皇不需忧虑!”军师力文面不改色,冷然说道:“兽族虽然攻入了格丹平原,但尚未渡海,而人类在昌桥的部队,我们完全可以抵挡得住,而他们进攻清风大陆的部队,按照这种超级机动力来看,显然是清一色的骑兵,我想他们在短期内需要等待步兵的跟进,配合一起攻城──清风城易守难攻,我和完克将军亲赴前线,一去格丹,一去清风,誓将人兽两族阻挡在望天大陆之外,请神皇坐镇望天城中,注视昌桥方面的敌人动向,我等二人不久将有捷报传来,直到收复清风、格丹两块大陆为止!” 大将军完克也大声说道:“军师此话甚合吾意,人兽两军是新来之师,锐气势不可挡,只有紧紧守住清风和格丹两块大陆通往望天大陆的出海口,磨去其锐气,再痛而击之,大事可平矣!” 神皇点点头,大声道:“也只有二位卿家亲去,我才能放心,二卿先行,邂逅不如意,孤当亲往击之!” “领命!”力文和完克跪下大声说道,对看了一眼,匆匆而去。 殿下一个大臣闪身而出,高声道:“陛下,臣愿意领兵前去支援昌桥战场!” 神皇仔细一看,心里不免一阵厌烦,正是自己的兄弟左加仑王。 当年这人曾经有意与自己争夺皇位,虽然由于一些难以启齿的原因没有将他杀掉,但内心深处却无比讨厌,连一眼也不愿多见他,眼下看他自愿出来请战,心里一喜,沈声道:“嗯,你也想出征,好吧,除了你自己的部队,我再派给你五万骑兵,你想去昌桥,那有什么不可以,哈哈!”心底暗自祈祷:“神啊,让我这讨厌的小弟弟死在昌桥前线吧!” 左加仑王眼角闪过一丝冷笑,躬身大声道:“多谢陛下!”转身离去。 神皇跌坐在王座上,似乎疲累已极,向众大臣挥挥手,有气无力的说道:“退了吧,有最新消息马上通知我!” 兰若云纵马窜上清风城对面的上岗,左边堂潇蝴蝶,右边臻野封远,五人一起向著这清风大陆上最大的城市望去。 城墙高耸,护城河宽阔,城头上旌旗密布,密密麻麻的站满了神族士兵,多日来在清风大陆上的快速推进,除了斩杀的小股神族士兵以外,大部分倒是眼见不可抵抗人类骑兵的锐气、不得已向后撤退的逃兵,全都塞入了这清风城中,使这座城市的守备力量成倍上涨,这是速攻所产生的不良影响,却也没有办法可以避免。 神族的士兵不可能再往后逃了,清风城后面就是一望无边的大海了,海的另一头就是望天大陆,两块大陆之间没有海峡相连,只能通过航船到达。 清风城背靠大海而建,三面皆是怪石礁崖,正面是一道半弧形的高大城墙,将这座城市圈在了海边数里以内,著实易守难攻。 兰若云看了良久,指著一直延伸到远处海滩的城墙说道:“当年只这么一道城墙就花费了人类多少的人力物力啊,之后神族扩建加高,又不知役使了多少民夫,而它存在的价值,仅仅是为了我们今天来进攻它,想一想,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可是,兰大哥,我感觉这座城市不好攻啊G,这座大城城墙又高,护城河又宽,必须要步兵手携沙袋先填了护城河,然后架云梯登城,城门还要用攻城锤撞击,这几下配合的话伤亡可不能小了!”堂潇边指边说,头头是道。 “何止是伤亡不小,如果能用五万人的代价换下这座城来我就很高兴了!”兰若云面色深沈,“这些神族守军明知道退无可退,一定是要拼命的!” “他们不会坐船逃走吗?”蝴蝶问道。 “一来,船没有那么多;二来,我们也不会任他们从容逃去,只要他们稍有意动,这座城立等可下了!”兰若云自信的说道。 “万一他们来援军就麻烦了!”封远担心的说道。 兰若云点了点头,皱眉道:“最糟糕的是他们可以由水路补给,我们就算想把他们困死在城中也不可能,况且我们也不能和他们打持久战,阿秀他们如果挺进望天大陆,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与他们会合,否则一切休提,只有撤军的份!” “还管那么多干什么?我们现在就攻上去啊!”臻野大叫道。 兰若云和封远对视一眼,苦笑了一下:“骑兵不善于攻城,我们要等路翁的蹄人部队赶上来!”又问封远道:“他们还有几日路程才到?” 土人的部队因为要押运辎重粮草,要晚到一些,蹄人部队有两天就可以到了。 “我们只能等两天了,希望在对方援军到来之前能发动总攻!”兰若云叹了口气,指著清风城不确定的说道:“至少有五万士兵!” 封远点了点头,嘟囔道:“也许更多!”看看兰若云面色不善,赶紧补充道:“我也是猜测的,如果只有三万,那不是更好!” 等到老路里盖翁率领蹄人大部队赶上来时,已经是两天半以后了,兰若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看见路里盖翁,一把抱住他,在他满是褶皱的脸上连连亲吻,大叫道:“快攻城!” 路里盖翁“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道:“不行,撑不住了,我们需要休息!” “还休息什么?两天的路程你们走了两天半,难道还没休息够?”兰若云大叫道。 “可我们是蹄人,我们不善于走路,哪像你们是骑马的,而且路上还不断有神族的残余部队向我们进攻,我们还要一边作战,还要兼程赶路,你看看我这么大年纪了,哪能和你们年轻人比啊!”路里盖翁倒下就不起来了,过一会儿就打起了鼾声。随在他身后,四十个蹄人万人队的队长倒成了一片,而在他们身后,习惯于风餐露宿的蹄人大部队,连帐篷也不打,就那样呼噜噜的大睡起来,巨大的鼾声连成一片,有如巨雷,吓得对面清风城里的神族守兵们手心里全都是冷汗。 兰若云软倒在路里盖翁的身边,无奈的看著他孩童般幸福的睡脸,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梦,此刻竟然微微的笑著。 “老犊子,有你哭的那天!”兰若云心里恨恨的骂著,站起身,向著山坡上跑去,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清风城,一颗心七上八下──要攻这样一座守兵众多、固若金汤的大城,进攻方一定要拿出至少两倍以上的兵力才有望成功,而如果对方再派来援兵的话,我方的伤亡将是难以想象的。 一直到夜幕低垂,老路里盖翁还在睡著,兰若云叫了几声,可他仿佛死过去一样──兰若云用食指和中指分开他的眼皮,看见又黑又白的眼珠子,那家夥儿转了转,却不肯苏醒过来。兰若云忍无可忍,对准路里盖翁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马上躲到封远身后。 路里盖翁终于被剧痛惊醒,怒气冲冲的看著站在身边的封远,脸上神色不善。 “不是我……”封远气苦的分辨著,看著路里盖翁越涨越红的脸孔,大声道:“你这老人家真也没个正经,不知道兵贵神速吗?如果不是总指挥顾念是初次合作,还会对你这么和颜悦色!” 路里盖翁腾的一下跳了起来,须发怒张,兰若云和封远都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路里盖翁正待发作,猛听得清风城里喊声大作,那明明是迎来援兵所特有的欢呼鼓舞,整个清风城猛然亮了起来,似乎有无数个火把同时点起,城头上影影绰绰,一些巨大的旗帜插了上来,迎风招展开,接著火光望去,是一个大大的“完”字。 “这下可真的完了!”兰若云痛叫一声,窜到路里盖翁面前,双手挥舞,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一转头,向著山坡跑上去,堂潇、蝴蝶和臻野几个人面色难看,看见他到来,同时大叫道:“神族的援兵到了!” 兰若云嗯了一声,低声道:“神族的大将军叫完克,难道是他亲自来了?” 听说这完克是很了不起的一个大将,当年昌桥事变,传言就是他一手操办,要了裸兰议事厅里包括总领在内的帝国重臣们的命,而兰如水,虽说自己算定了活不过五十岁,但也是由于这件事情的间接刺激而过早逝世的,可以说,这人也算是兰若云的杀父仇人了。 兰若云想到这里,忽然听见身后山坡下一阵吵闹之声,夹杂著“嘿哈嘿哈”的使力声与士兵们的轰然叫好加油声。 兰若云定睛看过去,差点没气得倒地而亡:只见封远和老路里盖翁上身脱得赤条条,下身只穿个三角内裤,两个人抱在一起,正在拼死拼活的摔跤。 此刻封远因为年轻气盛,已经略略占了上风,猛听他“哈哟”的大叫了一声,抱住老路里盖翁瘦骨嶙峋的短腰,猛的拔了起来,老路里盖翁双脚离地,大头冲下,却不叫投降,双手一环,已扣住了封远的两条小腿,封远正要迈步向前将老家夥摔出去,不提防双足一紧,站立不定,轰然倒地。他也真坏,知道这一摔下去难免七荤八素,赶紧身子一转,把路里盖翁垫在下面,自己狠狠的趴了上去。 路里盖翁被摔力和封远将近二百斤重的体重压得差点连屎也拉出来了,却兀自倔强,双肘拄地,向前爬行,妄图脱离封远紧箍的双臂。他皮肤褶皱,有如骷髅,此刻却泛著恶心的桃红色,像一只剥了皮的大虫子。 封远脚下用力,也向前爬去,两个人喘气如牛,路里盖翁越用力,封远箍得越紧。 两旁的人类骑兵和睡醒的兽族士兵高举双臂,大声喊叫,状若疯狂。 蹄人们嘶哑著嗓子,满面通红,高嘶大叫:“路里路里,我们的英雄,爬啊爬啊,起来,打倒他,让他见识我们蹄人的厉害!” 骑兵们也卯足了劲儿,群情激愤:“封将军,好样的,压住他,别让他翻身,箍紧,嘿,加油,老家夥就要没气了!” 也有人小声议论:“你看他们那是什么姿势啊,听说封将军是同性恋?” 那人就道:“哎呀,我也听说老路里有断袖之癖,难不成两人……” 路里盖翁毕竟年老体衰,咬紧牙关,满头白发气得根根倒立,硬撑著往前爬,封远死也不撒手,趴在路里盖翁身上,被他拖带著滚向前。 一双脚出现在路里盖翁的眼前,此时他已经爬了能有十丈距离。看见这双脚,他诧异的抬起头,发现的是总指挥气得歪掉了的脸孔。 封远也抬起头看看,裂开嘴嘿嘿的笑了一声。 “啊!”忽然几声女子的惨叫声同时响起,跟著兰若云来看热闹的堂潇、蝴蝶和臻野掩著脸仓惶而逃,惹得众士兵轰然大笑。 “还不起来!”兰若云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 两个全身上下只著三角裤的一级将领讪讪的爬了起来,赶紧有他们的亲兵拿著衣服给他们披上。 “你看看,你看看,像什么样子?亏你还是统军将领,就这样给士兵们做表率吗?”兰若云大声训斥著封远,“有力气今晚就去给我攻城,干嘛拿老人家撒气!” 封远一脸委屈,嘟囔道:“谁让他这个时候还睡觉了,况且那一脚又不是我踢的,他却来找我单挑!” 兰若云脸一红,心想:“那一脚是老子踢的,这蹄人怎么不来找我单挑?” 他转过身,看著路里盖翁,不敢太得罪他,柔声道:“路翁,您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脾气还这么大呢?我们现在不是起内斗的时候,何况……” “他瞧不起我,我今年七十二岁了,还没有人敢在面前教训我,自然之子殿下也要给我点面子,何况是他这自以为是的家夥!”路里盖翁怒气冲冲的说道。 “可是,也用不著打架啊,况且还脱的清洁溜溜,这成什么话?”兰若云气道。 “不是我要脱的,是这头子非说要正规比赛,也不看看自己有几两肌肉?”封远伸出胳膊,做了个孔武有力的造型,立即博得周围士兵的一阵彩声。 “哼,我年轻的时候你根不是我对手!”路里盖翁傲气的说道。 “老头子确实有两下子,你要是再年轻二十岁,封远可摔不赢你,不过也不一定能输!”封远晃著脑袋说道。 路里盖翁见他口气中有推崇自己之意,哼了一声,低声道:“这还像句人话!”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也就罢了!”兰若云长叹一口气,呆呆的望著远处的清风城,“可惜我们丧失了攻城的最好时机,否则此刻清风城已经是我们的了!” 路里盖翁大声道:“今晚我们就攻城,全交给我们蹄人族的勇士了,你们人类的骑兵就等著城破时往里冲吧!”这句话说得颇有豪气,他身后那些蹄人们立即跟著大声喊了起来,士气高昂。 兰若云缓缓的摇了摇头道:“敌人的援军刚刚赶到,锐气正盛,而且我们还不知道对方究竟实力如何。反正也错过了,干脆让你们再好好的歇息一晚,明日攻城!” 路里盖翁脸有愧色,讪讪的说道:“总指挥不用担心,俺们蹄人最善于攀爬跳跃,攻城原是拿手好戏!”他后面的蹄人士兵们又大叫了一声,使兰若云稍感放心。 当下,蹄人族歇息过后,各种攻城器械全部摆了出来,检查的检查,维修的维修,保养的保养……之后埋锅造反,人兽两族士兵共同饱餐一顿,到第二天早晨一切都预备好的时候,成国老父子和荆文正等人押著粮草辎重也到了,众人会在一起,知道只要过了这座清风城,就可以造船出海杀向望天大陆了──成国老父子的辎重队里带了无数的造船工具和材料,可以立即造船投入使用。 兰若云和路里盖翁以及封远几人蹲下身来,在地面上比比划划,时而抬起头向著清风城看去,寻找最容易突破的缺口。 “路翁,我看还是东城墙比较好攻,那里的城墙虽高,但守兵应该少一些!”封远说道。 “不然,城里的士兵守城是绰绰有余,我看不管城墙高低,守御的士兵数量应该是一样的!”路里盖翁甕声甕气的说道。 “嗯,我也同意路翁的看法,就从西城墙开始进攻吧,十分锺之内一定要填平护城河,否则伤亡要惨重,还好天使军团没有过来!”兰若云舒了一口气,路里盖翁和封远也暗叫侥幸──如果天使军团过来守城,这城是没法攻了。 “好了,不管怎样,都要先打一次,这样才能看出对方的实力!”兰若云高声道,“开始吧,第一队开始冲击!” 路里盖翁一挥手,十个蹄人大汉各举大旗,随著路里盖翁手臂的挥舞,大旗展开,第一个万人队潮水般冲了上去。 “咚咚咚咚!”鼓声响起,蹄人们大声喊著口号,肩上扛著沙包,胸前支著盾牌,勇往无前的冲锋。 “蝴蝶,精灵掩护!”兰若云看著第一批蹄人已经冲到了护城河边,把沙包投进河中,城头上立即万箭齐发,有如大灾之年的无数飞蝗,向著城墙下护城河彼岸的蹄人部队射去,立即命令己方的弓箭部队前去掩护。 蝴蝶也挥挥手,她手下同样有十名精灵族的“大”汉,挥舞起十面大旗,迎风招展开来,七星队长亲自率领五千精灵士兵,飞上半空,霎时间天空中一阵黑沈沈,仿如大朵的乌云漂浮过来,遮空蔽日当中,五千精锐精灵士兵瞬间即飞到清风城之上,不断向里面射箭,吸引对方弓箭部队的注意力。 冲在最前面的蹄人战士纷纷倒地,有的还没等把身上沙包丢入河里就已经被长箭洞穿身躯,后继者赶紧拾起他遗下的沙包继续前进,有的力大蹄人者,同时扛了三四个沙包,大声嚎叫著向前冲锋──自来蹄人族是兽族当中战斗力最低的队伍,但此刻看来,却也不比人类步兵要差多少。 眼看者河水上涨外溢,沙土渐渐露出水面,第一队的蹄人跳进浅水中,涉水向对岸爬去,城上飞箭射下,几百人立即报销。后面的蹄人却凛然不惧,踏著同伴的尸体,盯著雨点般的铁箭,冲到城墙之下。 “好了,到了正地方了,快大声击鼓!”兰若云大叫道。 鼓声暴响,有经验的鼓手掌握著攻城的节奏,此刻密密的敲击出来,鼓声之间没有片刻空隙,听得人的心脏也跟著快节奏的跳动,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几千蹄人冲到城墙之下,霎时杀声震天,将士们或叠土筑台向上抢登,或架起云梯死命前冲,或抛上吊索向上攀援,或拥住攻城之锤轰击坚固城门,烟尘飞扬之间,碎木与城砖共舞,尸体与血液辉映,残枝断臂与箭矢刀枪不分彼此,脑浆与屎尿交错相流…… 神族士兵背水一战,拿出十二分的精神,端起一盆盆的热油兜头倒将下来,捧起一块块狰狞怪石打将下来,长枪戳刺,大刀怒砍,偶尔有爬上城头的蹄人士兵立即被乱刃分尸,惨不堪言。 蹄人队伍伤亡惨重,一个万人队已经所剩无几,天空中不断有精灵坠下,显然对方弓兵里有许多好手,能射远箭,还好精灵们受伤后是掉在城外,立即被队友们救回施治。 一场惨烈的攻城战直从早上打倒日落时分,蹄人的一个万人队只回来五百多人,而清风城,连个缺口都没打开,依然威风凛凛的矗立,仿佛一道无法通过的门。 兰若云右手上扬,鼓止。 最后五百多名残兵丢盔卸甲的跑回来,战场上留下了上万具尸体,城头上还不断响起惨叫声,那是受伤者被神族士兵砍死,然后把尸体丢下城头,扑通之声不绝。 兰若云阴沈著脸,路里盖翁嘴角抽搐,封远双拳紧握,堂潇几个女将面色苍白,一霎时山坡上静成一片,只有山脚下的伤兵们呼痛的声音时而传来。 “操奶奶你,我要是不攻下这座城来我就不是路里盖翁,我他妈的是护城河里的老王八!”路里盖翁终于牙齿用力,把嘴唇咬出血来,大骂起来。 封远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是条汉子,明天我跟你一起攻城!” 兰若云心底下却在盘算:“是否绕道而行呢?如果绕进格丹大陆,从那里出海虽然遥远,却不用耗在这里,眼见这座城是完克亲自率军坚守,城防又太坚固──今日一试已经知道,想要攻下这清风城绝非易事。可是即使取道格丹大陆,神族显然也不会放弃那里的出海口,说不定就是由与完克齐名的神族军师力文防守,听说那个人更不好斗,自己大军千里迢迢的赶过去,先不说可能会与绿教徒发生矛盾,如果真是力文防守,在那里绝讨不到便宜!” 一霎时心中念头千转,眉头紧锁,暗自想道:“去刺杀完克,把他杀了显然会削弱神族守兵的实力,能够生擒当然最好,逼迫他让神族守军撤退──先不说完克这类高级将领想要活捉难比登天,就算活捉了,他也绝不可能为了自己的性命而丧失国家利益,就像当年昌桥事变的那些前辈一样,宁可自杀,也绝不落入敌手受辱!如果杀了完克的话,其实也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只要守兵还在,每人捧起一块石头往下砸就够蹄人们应付的了!” “试一试吧!”兰若云小声嘀咕著,忽然大声喊道:“宿营休息,前面扎一座空营,左军负责巡逻守卫,防止敌人劫营!” 这些行军应该注意的细节都有封远照应,安排得井井有条,兰若云之所以重复吩咐,是因为自己肯定要找些话来说,不能让人看出自己的沮丧来,否则军心动摇,城也不用攻了。 走进自己的中军大营,堂潇三个女将都跟了进来,每个人都嘟著嘴,显然看著兰若云发愁他们也高兴不起来。 “你们回去睡啦,我要休息了!”兰若云下起逐客令。 “看你那张苦瓜脸,这副表情还真是少见!”臻野白了他一眼,撇嘴说道。 “兰大哥是担心阿秀姐姐!”堂潇轻声道,“我们在这里多受阻一天,阿秀姐姐他们就危险一天,神族的主力在望天大陆,而阿秀姐姐他们带领的队伍却是新兵居多……” 蝴蝶点了一下头,安慰道:“还有我阿爸率领的兽族正规军啊,那可是兽族的主力军,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我们又没有输,这才第一天,明天我们一起上去攻城!”臻野粗著嗓子大喊道,口气无比自信,仿佛攻下清风城正如在沙滩上堆一个城堡那么简单。 听著几个女孩子唧唧喳喳的议论,兰若云心情好了一点,微笑了一下,高声说道:“快走快走,我又没有不高兴,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一边说著,一边把几个人往外推──堂潇几个人住的营帐离中军帐不远,兰若云一直把她们推了进去,三个人嘴里兀自说个不停。 兰若云返回来,在行军床上休息了一个多小时,睁开眼睛,穿好自己那套黑色杀手衣,耳听著外面巡逻士兵的脚步声来来往往,时而会有叮当的兵器碰撞声响起,也有几个士兵在小声讨论著什么,剩下的就是不时的巡逻口号和暗号相对之声,这是为了怕有刺客混进来。 兰若云轻轻闪身窜出营帐,守门的亲兵半睡半醒之间,似乎觉得眼前有黑影一闪,吓得睁开眼来四处张望,知道确信没看到什么,而不远处巡逻队好整以暇的迈著方步,这才放心的继续朦朦胧胧的梦境。 左躲右闪,在营帐间穿梭来去,无声无息的冲下山坡,几个起落已经到了日间的战场上。一股股浓烈的血腥之气几乎将他薰得呕吐,放眼望去,清风城下尽是缺头少腿的蹄人尸体,偶尔也会有个别的精灵掺在期间,一天前他们还生机勃勃,此刻却抛尸户外,客死异乡! 离己方较近处的尸体都已经拉了回来掩埋,在敌人弓箭射程范围内的这些蹄人的尸体却只好暴露在外任凭风吹日晒,未来的几天,这里的尸体将越积越多,当尸体腐烂以后,而战争还在继续,这里就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底的人间地狱! 兰若云猫著腰,在尸体间窜高伏低,间或躺在地上装作尸体,慢慢欺到城墙之下。 城头上火光明亮,几乎隔著那么一步便点著一束巨大的火把,把护城河两侧三丈都照得虫豸可见。 护城河里的沙子已经被神族士兵挖出了一些,兰若云不敢蹚水过去,他找了一个死角,趁著城头上巡逻队一转身的那么一个刹那,大鸟腾空般横越过护城河,稳稳的落在对岸,立即向前一滚,贴在城墙上。 他不敢发出声音,全身运起紫气,“粘”在城墙上,一点点的向上挪动,直用了半个多小时才接近城头。 脚步声来来去去,他叫一声苦,伸出半个脑袋往里探去,暗骂一声:“他姥姥的,老鼠要进去也得先减肥,本公子一向自诩身材超棒,此刻才知道竟然是肥胖症患者!” 整个城头大约有两里长,此刻却有十几个巡逻队往返交叉行走,而且城头上有火把,每个人手里还拎著一个火把,这和白天的闹市有什么区别吗? “小白这混蛋,明明一直跟在我身后,怎么这几天却没影儿了呢?”兰若云心中思念起小白来,要是有小白,他当然不会受这份活罪,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去! 又一阵脚步声传来,到了他这里却停了下来,兰若云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心道:“难道被发现了?” 只听一个神族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要不要方便,我可忍不住了!” “哦,原来是遇上人生三急了,那也没办法,我再等等机会吧,实在不行只能无功而返了!”兰若云这样想著,凝神不动。 “他妈的,我也急了,大夥一起解决一下吧,速度快点,可别让大队长看见!”这一个显然是小队长的神族男子也是为尿所困,话音刚落就响起了一阵解衣服的声音。 “别在这里,味道可不好闻,哥几个要站一夜呢,去那面城头!”另一人说道。 嘻嘻哈哈之际,脚步声向著兰若云这里走过来。 “哎呀,不好,神族这几个混蛋要尿淋兰军师!”兰若云大吃一惊,“非得逼得我出手吗?” 耳听脚步声已经站定,再不能犹豫,鬼魅般飘向城头,短刀从袖筒里滑到手中,还没等几个神族士兵反应过来,刀光闪过,几人喉头同时中刀,立即毙命。 “排成一排来让我割,真没见过这么傻的敌人!”兰若云嘴里嘟囔著,刚要猫下腰打量地形,就听身后一个声音大叫了起来:“有敌人!” 兰若云短刀一转,已割断了那人的咽喉──原来这个是放风的,兰若云背对著他竟然没看到。 这一嗓子让兰若云整晚的辛劳成了白忙活,功亏一篑! 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了无数的神族士兵,排著横队向他冲了过来。 兰若云倒吸了一口凉气,往后倒退了几步,一个倒翻踏上城头,嘴里大叫著:“少陪了!”袖口中钢索飞出,吊在城头上,身子迅捷的向下坠去,离地还有两丈的时候,收回钢索,飞快的跃下去,就听城头上有人大喊:“快射箭!” 霎时无数飞箭射来,兰若云哈哈大笑声中,短刀一阵拨打,跨过护城河,扬长而去。 城楼上神族士兵见他竟然能越过三丈宽的护城河,都呆住了,再想起射箭时,敌人已经无影无踪! 第七十二章 攻城 兰若云刺杀不成功,接连又攻打了几日,完克极善守城,尤其是这种类型的坚固城垒更是不在话下,不但攻它不下,还接连损失了两三万人,兰若云被清风城堵在此处,进退不能,心中苦闷难以消解。 众将官不断有人出来献计:有人提议挖地道,于是上千军人连夜开工,直挖入清风城内,想要埋伏一支精兵,暴起发难。完克听人报说城内的几口水井接连干涸,知道有人在地底下挖地道捣乱,导致地下水都从地道流走了。于是暗设硫磺硝石之类燃火之物,也偷偷的挖了条地道,截住了蹄人部队所挖的地道口,一声令下,柴草齐下,借著硫磺等易燃之物大烧起来,发了一阵浓烟,把几千人全薰死在洞里了,浓烟兀自不停,从人类的营地里冒出来,惹的城头上的神族士兵大笑不止。 也有人提议说用火箭之计,我方既有高空优势,数千精灵也不必在敌人杀伤范围之内射箭,只是不断从高空中将燃火的箭枝“抛”向城中各处。火箭立时烧著了民房,于是神族百姓们纷纷出动,拎水救火,反正大家也没什么事情,困在城里闲的慌,如果不是敌人来放火箭烧房子,自己也早就想把房子点著了,然后再救熄,起码还有点事情可作。火箭射向守城士兵,被其挥刀挡开,城头上全是石头,火燃不著,好不容易城门烧著了,一群士兵等在旁边,立即扑灭,火箭计策也是毫无用处。 甚至有人提到了木马计策,说是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这个计策就设根据这个故事衍生出来的──制作一个超级大木马,里面塞满了我们的敢死队员,然后放到神族的城门之前,只要敌人好奇心起抬进城去,他们就突然冲出来里应外合。兰若云按计行事,确是制造了一个大木马,人也塞进去了,结果放在神族城门面前,从早到晚,对方竟正眼都没看一眼,等到想把木马撤回来的时候,神族终于出来了,在木马上浇上一种易燃液体油,点著了火,嘻嘻哈哈的回去城内,于是成千上万的神族兽族和人类士兵,一起在阵前大看“活烧木马”表演,一千名武艺高超的蹄人敢死队员就这样眼睁睁的被活活烧死在战场之中。 还有一个人类的骑兵,希冀著通过一条成功的计策来升官发财,于是越级求见兰若云,兰若云焦头烂额之际一听说有计策,立即接见。于是这人头头是道的说出了自己的这招“攻心之计”,按照他的想法,我方先成立一个千人的“百骂团”,在人神兽三种语言中精选出一百中别出心裁的骂人语句,从对方的十八九代祖宗直到他家宠物阿黄的三姑奶奶,统统骂上一遍,由这千人的“百骂团”每日在敌人阵前高呼痛骂,再陈说利弊:假如还不投降,兵败之日将惨遭屠城!最后的压轴戏是选一百个面目善良、大众脸孔的蹄人,让他们跪在阵前,然后统统杀头,以达到震慑对方、让敌人从心里感觉到恐怖的目的。这条计策被评为“本年度最差最不知羞耻最无聊之提议”,提议人被杖责三十,轰出营外。 更有五花八门的各种让然哭笑不得的计策接连出笼:什么“风筝之计”啊,那是说做成一些大风筝,把人带到城里去──这人当然是忘了精灵本来就有这种能力,只不过在天空中一飞过立即会被发现,刚一落入城中就将身首异处,此计当然行不通;还有什么冒充计策呀,说是化妆成神族的样子,混入城中,结果发现蹄人不论怎么化妆也绝对和神族是两样,因此此计也告破产;还有火牛计,是说虽然找不到牛,但是可以在蹄人的脑袋上绑上尖刀,屁股后面点著火把,来冒充火牛向前冲锋──在路里盖翁发誓要与出此计策之人单挑的威胁下,此计策不攻自破。更有诸如自残计、水淹计、围堵计、假装撤退计……不一而足! 眼看著三月已过,四月渐渐到了中旬,兰若云已经被困清风城下一个多月,其心情远非“心急如焚”所能形容,还好这一个多月他们也没闲著,在成国老的指挥下造了五万条木船,清风城周围树木众多,成国老得兰若云事先会意,著实带了不少优秀的造船工匠。 眼看著一条条的新船整齐的排列在清风城外,清风城内的敌人与清风城外的我方士兵都明了了一个事实:兰若云总指挥动了真怒,倔脾气上来,看来不攻下此城绝不罢休!我方士气因此而一反往日低靡的状态,神族士兵却心下惴惴然,他们似乎已经预感到了,拼命的日子就要来到了。 这一天,兰若云借口身体不舒服,紧闭中军帐,自己却神神秘秘的窜出营地,到清风大陆上去狂奔。 “小白──你这混蛋!”兰若云大叫著,“给我出来!” 以往,兰若云总是能感觉到小白的存在,自从与圣龙大战之后,这种紧密的联系似乎受了某种诅咒,竟然再也发挥不出来。 他只好在这清风大陆上茫无目的的奔跑,到处寻找小白的身影,没有小白,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混进清风城的,偏生这畜生贪玩任性,整整一个月,恰应了那句“天马行空”,竟是无痕无迹。 所谓穷山恶水有刁民,兰若云看著眼前这座光秃秃的高山,似乎连草丝也没一颗,这上面说不定住著什么怪兽──按照兰若云的推想,小白既然到了一个新的大陆,肯定是要去征服这个大陆上的妖精兽怪的,就像有的人喜欢在公共场合露体一样,这都是习惯,改也改不了。因此,他决定去碰碰运气,说不定小白恰好正在某个小弟家中逍遥快活,而且,只要它在这附近,一定会感觉到自己的。 这样想著,兰若云开始攀登这座秃山,再非当年那个十五岁的孱弱少年,兰若云此刻爬山如履平地,片刻间已经到达了山顶,这座山还真高,普通人是无论如何也上不来的。 风起云绕之际,兰若云已经把秃山逛了一圈,不但没有怪兽的任何痕迹,连只普通动物也没发现。 他不灰心,连爬了十几座高山,闯了七八座深谷,直到此刻,在两山之间的这座第九山谷中,他发现了这个东西。 这是个什么东西呢?兰若云实在无法形容,但他看见了这东西旁边的四株粗壮的大树之间,小白被四肢拉平,吊在半空之间,每一个蹄子绑在一株树上,连两支宽大的翅膀也被藤索强拉著展开来,系在树枝上,嘴巴被树皮狠狠的上下捆在一起,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看见兰若云到来,显然已经吃了大亏的小白立即全身挣扎起来,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泪花闪闪,竟然有一种孩子见到父母的那种委屈神情,又或是多年的朋友再次重逢时喜悦的目光──总之,兰若云本来还很生气,一看到它那可怜兮兮的目光,气愤立即变成了心疼。 然后是心惊──凭小白的能力,竟然能有人缚住它? 显然,抓住小白的那主儿就是眼前这个怪物──该怎么形容它呢? 兰若云绞尽脑汁,最后判定,它是一个不和谐──世界上竟然有这种莫名其妙的生物? 看不到它的眼睛,但你知道它一直在瞪著你;看不见它的耳朵,但你的每一个声音肯定都会被它听见;看不见它的嘴巴,但它一定会发出声音;看不见它的鼻子,你放一个屁试试,它肯定会皱起眉头,可是,它的眉在哪里?同样,也看不见它的四肢,但你能感觉到,它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都灵敏异常。 没有人告诉你这些,但你知道。 在刹那之间,兰若云经历了这辈子最难以想象的怪异感觉,那是玄之又玄的一种超脱于肉体之外的灵力,就像婴儿一生下来就知道哭、就知道吃你一样!那完全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完全不需要去思考,兰若云已经把握住了这个怪物的特异之处。 “你是谁?”兰若云抽出短刀,戒备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一般,如果见到一个你从未见过的生物,你会疑惑:“这是什么?”但你觉不会问一只南瓜:“你是谁?”假如你不知道那是个南瓜的话。 那怪物奇异的形状,或者说根本不存在的形状发生了一阵律动,白亮的体色发出淡淡的光泽,毫无声息之际,它身上的一部分突然分裂开来,直向兰若云袭了过来。 兰若云身形一转,躲了开去,短刀随手挥去,奇快无比的砍向怪物分出来的那一部分。怪物发出一声极其难听的沈闷燥音,仿佛是触手的东西快愈电光,竟然不比兰若云的快刀慢上一份一毫。 一人一怪在山谷间你来我往,盘旋上下,光影变化莫测,风声飘忽不定,兰若云的紫气越来越盛,而那怪物的动作竟然暗含一套高明的武功,白光随著兰若云的紫光左右穿插,瞬息万变! “嗤!”兰若云刀尖暴射出一股紫气,其实这本是剑招,但面对怪物层出不穷的繁琐攻击,他感觉只有这种招式才能结束现下的缠斗。 果然,怪物促不及防之下被凝结的紫气猛力突入白光之中。 “咯吱!”一阵极难听的声音传来,那怪物向后猛退,也就是在那么一刹那的时间里,仿佛并无形状的怪物忽然展了开来,那只是几秒锺的时间,但兰若云知道,这一辈子自己休想再忘记这怪物的本来面目了:那是一张极其丑陋的脸孔,不是说这张脸孔的本身丑陋,而是,那本来就是两张脸孔衔接在一起的,只不过,两张脸孔各自留下一半,拼凑了一张脸孔。而顺著脸孔而下,身体和四肢,也是这样拼凑而成的。 那脸孔并不陌生,人类有,神族有,希姆也有,那是一张多变的面孔。 兰若云张大眼睛,看著怪物离去后地面上的一滩血迹,一霎时他完全震惊了,即使世界上有比这再丑陋一万倍的怪物他也不会如此震惊,关键就在于,为什么两种完全不同……不同的特征竟然是这样完全违背了常理却又事实具在的结合了在一起! 那究竟是什么? “哼嗯哦噢哈哢!”一阵奇怪的声音从小白嘴里传出来,惊醒了沈思中的兰若云。 他回过头去,看著小白怪异可笑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小白老羞成怒,全身晃个不住,四株巨大的树木被它晃的枝颤干摇、落叶纷纷。 “好了,别发脾气了,我来给你解开还不行吗?”兰若云纵上大树,先解开它的翅膀,再砍断绑著它蹄子的藤索,一边笑呵呵的说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四方乱跑、到处淘气了,这次给你个教训,不要小瞧了天下英雄!” 小白哼哼唧唧的从树上掉下来,卧在地上赖著不起来,脸孔竟然泛起了红潮。 “嘿,你这家夥也知道害羞吗?真新鲜哎!”兰若云一边解下它脚上绊著的绳索,一边帮它按摩,舒筋活血。 过了好一会儿,小白才站了起来,忽然用头向著兰若云狠狠的撞了一下,把兰若云撞倒在地,它抬起一只蹄子,虚按在兰若云的胸口,裂著嘴唇,瞪著巨目,“噅噅”的大叫著。 “你怪我不早点来救你是不是!”兰若云一掌拍开它的蹄子,“我哪知道你又跑哪里疯去了,还以为你又去跟人家火并、抢夺地盘去了呢!” 小白打了个很响亮的响鼻,用蹄子踩了他一下,怒气不减。 “你别受了委屈就拿我撒气!”兰若云一下子跳起来,大喊道:“本少爷最近比你更烦,赶紧跟我回去,这清风大陆上的老大你斗不过,我也是勉勉强强才刺了它一剑,总不成老让我去帮你找回场子吧!” 兰若云走到那滩血迹面前,指著它给小白看,然后笔划著说那家夥太厉害,咱们赶紧回去。 小白似乎想告诉兰若云什么,不停噅噅的叫著,可惜不会说人话,一人一兽颤夹不清,兰若云也不懂它究竟要表达什么,只好拼命点头,心想:“不管你说什么,我先答应你就是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攻下清风城!” 对点头这个含义小白是明白的,马上高兴的大叫了一声,不再胡搅蛮缠。 兰若云跨上它脊背,心里有点于心不忍,小白已经腾空飞了起来。 清风城外,兰若云轻轻跃下小白的脊背,姿势漂亮而优雅,如果小白不是四蹄著地无法鼓掌的话早就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了。 兰若云摸了摸小白的背,滑滑软软的,有一个小窝,就像天生的配鞍一样,他笑道:“你这贱马,天生就是被骑的!”他知道小白会看他的脸色,所以这句话是哈哈大笑著说出来的,一边笑一边骂,好不快哉,小白还以为夸它长得英俊呢,高兴得一个劲儿的刨蹄子。 兰若云用竹子做了个竹哨,嘟嘟的吹得很像,然后指指小白,又指指竹哨,大声道:“我一吹竹哨你就过来,随传随到,不得有误!” 小白晃了晃大脑袋,又用那张长脸在他身上蹭了几下,似乎明白他的意思,噅噅叫了两声,好像在说:“知道了,罩著我啊老大!” 兰若云满意的转过身,在小白炯炯目光的注视下偷偷溜进营地,钻进中军帐,发了一会儿呆,心里紧锣密鼓的盘算著,忽然大跳起来:“是了,就这么办!” 他走出中军帐,来到清风城对面的山坡,摇了摇头,叹道:“史书上总是说,一个优秀的将领攻城时会想出诸般妙极,水攻、火攻、围攻、奸细、地道、奇兵、偷袭……可是面对这座光秃秃毫不借力的城市,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妙计来,第一次,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资格做裸兰帝国的总军师?” 堂潇几个人站在他身后,听他说得沈重,纷纷劝慰。 “我们扫荡清风平原,那不是所向披靡吗,只不过被这鬼城挡了一挡而已,你如果是男人就不应该失去信心!”臻野大声喊道,看著兰若云有点不快的脸孔,忽然话锋一转,“干嘛非得用智取呢?我看你就是书读得太多了,人家怎么做你心里老想模仿──总要想一个妙极,然后将士戮力攻城,怎么不想著让将士死命攻城,再配合一点点小计策,这样不好吗?” 兰若云浑身一震,转过身来呆呆的看著臻野,猛然抓住她的双肩,狠狠的摇晃了起来,臻野睁大了眼睛,怒道:“你干什么?”挥手向他打来。 “臻野,你怎么变得这么聪明了!”兰若云躲开她的耳光,放开她的肩膀,忽然一拍脑袋,笑道:“智者千虑,终有一失;那个什么,嘿嘿,必有一得!” 兰若云目光变得深邃,心道:“我一直觉得有个什么地方想不通,原来就是臻野的这一番话。是啊,我为什么老想著用智取呢?是了,我害怕伤亡惨重,尤其害怕精灵部队全军覆没!哼,清风城,既然你不受计,看来我只有硬来了!” 心中的计划终于成熟,他脸上露出了一个两月来难得的笑容,立即让堂潇三个人心头一轻:兰大哥想通了! “开会!”兰若云大喊了一声,封远、路里盖翁、七星、成国老父子、臻海、荆文正和朴当都跑了过来,大家蹲下身来,围成了一个小圈。 “今天晚上我们攻城!”兰若云沈声说道,“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攻不下来,我们就撤退!” 众人齐齐吁了一声,似乎是可惜,又似乎是如释重负。 只有封远笑呵呵的看著兰若云,他太了解自己的老上司了,那不仅仅是战争期间培养起来的一种信任,也是天生性格相近之人的一种默契──他知道兰若云已经辎铢在握。 “计划是这样的,今晚我会事先混进清风城……”兰若云说道。 众人齐齐哦了一声,堂潇担心的说道:“兰大哥,城防这么严密,你怎么进去?” “山人自有妙计,这个不用担心!”兰若云对她使了个眼色。 堂潇一想,已经明白他要借重小白了,脸上神色却还是担心。 兰若云接著说道:“我会在城里放一把火,大家看到火起为信号,两个蹄人队一起发动猛攻!” 路里盖翁点点头,喃喃道:“这次要派两万人攻城,是拼命了!” “精灵部队全军出动,飞进城里,注意千万不要和城里的士兵交战,你们远程攻击力虽然很强,但近距离作战的话……城里大约有十万士兵,如果是正面交锋,你们可能一个也出不来了!”看见蝴蝶和七星点头同意,接著说道,“你们在城里低飞,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把他们引到街头巷尾,直到听见城头上蹄人的喊杀之声,那时候已经是三鼓了,你们这个时候不管在哪里,一定快速集合起来飞到城头,只要占住城头三分锺即可,切不可恋战,到时候会有封远将军接应你们,助你们起飞,起飞之后就可以像往常一样在城头射箭了,这就是你们今晚的任务!” 蝴蝶和七星见他这样体恤精灵部队,都感激的说不出话来,旁边路里盖翁轻声嘀咕一句:“就我们蹄人的命贱,早就应该让他们去攻城了!” 兰若云笑了一笑,说道:“我们只有两万精灵部队,是我们唯一的弓箭部队,如果他们全军覆没,谁来保护你们步兵突击,那时候你们蹄人伤亡将更加惨重!” 路里盖翁哼了一声,嘟囔道:“我只是说一说嘛,谁让他们精灵生育能力那么差呢,哈哈!” “你这老家夥,不怪封将军揍你,连我七星也想跟你单挑!”七星跳了起来,为路里盖翁的侮辱而暴跳如雷。 “嘿,我可不愿意跟你打,打不过你就飞走了,你当我傻瓜啊!” “你……!” “行了行了,别吵了,有架过后再打,我给你们时间!”兰若云气道,“怎么火气都这么大?” 封远窃笑,之后看著兰若云盯著自己的目光,暗叫不好,据他几年来与兰若云接触所获经验来看,又将有一件关乎生死的重任落在自己的肩上了。 果然,兰若云温柔的叫了一声:“封远将军,你怎么把头藏在屁股下面了?有任务!” 封远叹了口气:“你又让我干什么呀,我这条小命迟早要送在你手里!” “哎,刚才你没听路翁说吗?他不满意!”兰若云看了眼不置可否的路里盖翁,接著说道,“所以我们人类这次就替他们打个头阵!” “什么!别开玩笑了!”封远大叫道,“我们的骑兵怎么能攻城?” 路里盖翁也满意的笑了起来,大声道:“总指挥,有你这番心意,老路里就满足了,攻城的事我跟你保证过的,怎么会自食其言!” “不是,你们听我说!”兰若云叹了口气,说道,“蹄人族虽然善于攀爬跳跃,也能够快速填河堆土登台,但是一爬上城墙就不行了,战斗力不够,而且心理上面对对方居高临下的砍击似乎有些恐惧──这些天我们有好几次都攻上了城头,却又被神族士兵给砍了下来,我仔细的观察了好久,才发现这个最浅显的现象!” 路里盖翁老脸一红,知道兰若云说的是实情,实际上蹄人族的战斗力本来就是最低的,在与人类的战争中,他们是杀到城门前填了护城河就往回爬,爬城杀人都是爪人族的任务! “所以,封远!”兰若云沈思了一下,“你带领我们的小分队,跟在蹄人后面,一旦他们冲到了城墙下架起云梯,你们就率先爬上去打开一个缺口,那时候精灵会站稳城墙,给你三分锺的时间,够了吧?” 封远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提醒道:“小分队只有不到六百人,那可是我们两个的心血,你要是忍心的话我没什么说的!” 兰若云严肃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种危难场面正是用到他们的时候!在说,你也不用害怕,前面有精灵挡著,后面有两万蹄人,你们这一小队要做的就是他们双方交接的那一个刹那,你们只要接住神族的攻击,掩护精灵撤退,然后当蹄人占领了城墙以后,你们就可以撤退了,前后也就五分锺左右,如果我们的小分队真是一支精兵,我想他们有能力保护自己!” 封远点点头,不再说话,表示同意。 兰若云又看向成国老父子,两人心中暗叫不好。 “成先生派出一千人让封远将军指挥,作为第一队的攻城队伍!”兰若云淡淡的说道。 “还好只一千!”成国老舒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没问题!” “你们父子也一起上吧,功夫那么好,别生疏了!”兰若云嘿嘿一笑,“你们做封将军的副手!” 成国老一屁股坐在地上,倒是成定疆很有勇气,拉起父亲,大声道:“阿爸,这个时候我们每个人都要尽些力气的,我正是求之不得呢,你怎么吓成这样!”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成国老老脸微红,连说脚滑! “臻海大叔、臻野、荆文正大哥、还有朴兄,你们都参加封远将军的突击队。 众人齐声应是。 “至于打开城门的任务,就交给我了!”兰若云充满豪气的说道,“大家先吃饱了,再好好休息一个下午,今晚八点锺,准时攻城!” 众人齐声大喊道:“攻城!”多日来一直萎靡著的将领们猛然精神了起来。 夜幕中,攻城的时间逐渐接近。 兰若云指挥妥当,看著精灵部队、蹄人部队和小分队成员们都做好了进攻的准备,似乎是宁静的夜色中,刀枪早已出鞘,攻城器械按位置排好,有如实质的杀气弥漫在空气里,众人心头都是一阵紧张。 兰若云换好杀手黑衣,潜出营地,吹响了竹哨,小白如一朵白云般从天而降。 一人一兽亲热了一会儿,兰若云跨上小白脊背,在夜色中飞入高层云,避开神族士兵的监视,知道城中到处都是士兵,兰若云只得在清风港口落定,让小白自行离去。 港口倒是防守得很松散,想来完克没想到会有人从高空云层里飞过来,逃过城头士兵监视,而落在自己的后方。 几个纵跳,兰若云避开几个百人巡逻队,窜进清风城中的小巷,左穿右拐,他选定了独立于连房胡同的一栋二层小木楼,这显然是城中某个富户的居所,脱离人民群众,自成一个小院。 兰若云低低坏笑了一声,喃喃道:“好家夥,木质结构的,这可容易燃烧啊!” 他点著火头,呼呼的扔向小楼的房顶、屋围、栅栏……顷刻间燃烧起来,传出一阵哔哔波波的声音。 兰若云躲在暗处,看著一个肥胖的神族老人领著一大家子人哭爹喊娘的跑了出来:“走水了,快救火啊,我的房子啊!” 立即有一群家丁从前后左右的偏房里涌出来,拎起水桶,奋勇争先,扑火救房。 可是这小楼毕竟是木头所作,却哪里能救得熄,呼啦啦的著了起来,火头冲天,即使是躲在远处的兰若云,也能感觉到一阵阵灼热从火灾现场涌来。 蝴蝶看见城中火起,大叫道:“不愧是兰大哥,竟然点了这么大一堆火,快起飞!” 近两万的精灵部队立即黑压压的腾空而起,向著清风城飞去,飞到城头时,神族士兵呆了一呆,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精灵一起在天上飞,赶紧弯弓射箭,可是精灵们本无意于他们交战,飞得较高,箭矢到了身下就没什么力道了,精灵们纷纷抽出短剑磕飞箭枝。 近两万的精灵部队刚一落地,四面八方无数的神族士兵涌了过来。 “低飞!”蝴蝶下了命令,和七星各领一个万人队,低飞著向左右逸去,神族几万士兵在后面追赶。 鼓声响起,蹄人两个万人队发动了疯狂的攻击,片刻间冲到了城墙之下,死命往上攀爬,血雨纷飞,蹄人纷纷倒地,转眼间上千人变成了尸体,但是后续部队终于架上了上百条的云梯,不断破坏,又不断架起…… 三鼓响起,蝴蝶和七星领著精灵部队向城头飞来,城头上神族士兵高举长矛,阻挡精灵的著陆,无数飞箭疯狂向著精灵射击。 七星大叫一声,砍倒两个神族士兵,率先脚踏实地,身后的精灵一个挤一个,黑压压的掩盖住长达两里的守御城墙,霎时间喊杀冲天,神族士兵已经与精灵部队短兵相接。 “冲!”封远大叫一声,躲在蹄人身后的的兰若云小分队和上千名精选出来的土人战士,踏著蹄人的尸体,窜上云梯,蹄人们暂时闪在一边,成国老父子手持长矛跟在封远身后。 紧贴城墙守卫的神族士兵马上感觉到了压力,兰若云小分队的成员都是身具上层武功的高手,云梯才爬了一半,便嗖的一声施展梯云纵轻功飞了上来,一登上城头,便展开黑虎掏心、猴子偷桃、撩阴手、辟邪剑法、拈花指等诸类神功,更有横练金锺罩刀枪不入者被神族士兵惊为天人,吓得不敢上去拼杀!有的黑衣人扒住城墙,正准备单臂引体向上,不提防被神族士兵一刀砍掉四个手指,只好换另一只手攀爬,结果另一只手手指也被砍掉,神族士兵大喜,心想这下你还不掉下去,没想这黑衣人一个倒转金钩,竟然用双脚钩住城墙,这一招本来是钩住人家房檐偷听谈话的轻功绝招,此刻用将出来立即让神族士兵一呆,只这一瞬间,黑衣人纤腰用力,小腿一屈,已纵上城墙,偏偏他练的是一阳指,虽然只剩下二个大么指头,功力反而大增,指东打西,立即让十几个神族士兵去见了阎王! 诸如这类蹄人必死而黑衣人却能险中求生的例子不胜枚举,兰若云小分队稳稳占住了城头,把围攻精灵们的神族士兵驱散,掩护他们撤退,而这时候蹄人的大部队已经爬上城墙,他们虽然战斗力较低,但强在人数众多,简直是无穷无尽,潮水般的涌入清风城。 封远放心不下兰若云,本来他应该撤退,一狠心,向著城门杀过来,迎面一将扑过来,刚要举刀,那人速度奇快,已经抓住了他胳膊,正是兰若云,大叫道:“笨蛋,快出去,骑兵突击!” “留下来一半!”封远大叫著发出命令,自己领著剩下的一半杀了回去,纵下城墙,向著营地奔去。 “兄弟们,我们去开城门!”兰若云大叫一声,二百多黑衣人大声应和,向著城门杀去。 城门通道里挤满了神族士兵,兰若云小分队却像一把尖刀一样,插入这紧实的肌肉里,向两边扩散。兰若云展开轻功,踏著敌我双方士兵的脑袋窜向城门,砍落门栓,厚重的城门立即轰然倒地,盖住了护城河,扬起尘土满天──! 等在河对面的封远率领著几千人的骑兵队伍立即冲入城来,这一下更如羊入羔群──这些骑兵们因为无法参与攻城,早已经憋闷得如同千万只小虫在心里爬一样,此刻长矛飞起,马刀扬起,浑身充满了发泄的快感,每一刀砍向敌人,享受那利刃破体时敌人的惨叫声,无比兴奋! 接下来的战争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蹄人大部队随后冲进清风城,十一万神族士兵有七万被屠杀,四万投降做了俘虏,大将军完克当场战死。 兰若云浑身浴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他顾不上治伤,先把各领军将领召在一起,臻野跟著封远在第一队里攻城,受伤较重,蝴蝶左臂上兀自鲜血不断流出,成国老额头上划了好大一处伤痕,至于封远,全身也不知道有多少处伤口了,其他人多多少少也付了一些伤,堂潇跟在骑兵队里,倒是没什么大碍,最奇怪的是路里盖翁,竟然完好无损,很容易理解,他一直坐镇中军,压根就没往上冲。 将领们报告伤亡数字,最惨重的当然是蹄人部队,死亡一万三千人,加上前些日子牺牲的四万多蹄人,只就蹄人已丧生五万多人,而伤者更是不计其数;精灵族死亡近三千人,加上前几次的伤亡,现在只剩下一万五千多一些;骑兵队只损失了几百人;土人部队的近千人却没剩下什么,这些人没什么战斗经验,遇上这样的惨斗只能付出生命的代价,让成国老心痛不已;兰若云小分队死了将近五十几人,受伤者却有三百多人,包括那个只剩下两个指头的一阳指高手在内,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 兰若云命令将领们裹好伤口,整顿本部军马,尽快恢复秩序,就在清风城里埋锅造反,休息一晚,清风城里的老百姓们闭门不出,兰若云也不去理他们,到第二天时,留下十万蹄人和一万土人弓箭部队留守清风城,此城易守难攻,兰若云领教了厉害,所以对它充满了信心,自信这十一万部队守城绝不会有问题。 港口上原有的船只都已经被凿坏,显然是完克见城破已是事实,下令破坏船只,多少对敌人能起到一些阻碍作用。 还好兰若云在围城期间已经造下了五万条船只,虽然不如神族船只的巨大,但把我方这五十万左右的士兵运到海峡对岸还是绰绰有余的。 当下,让土人部队护卫著辎重和伤员在后面缓行,蹄人部队最前,人类骑兵分布左右,形成一个浩浩荡荡的海船队伍,来他一个“万舸争流逐波驶,百万雄狮渡大海!” 兰若云志得意满,多日里的满腔愁怀一扫而空,他站在船头上,迎著海风,心潮起伏:“阿秀,我来了!” 身后三个少女嘻嘻哈哈的在那里又蹦又跳,闹了一会儿,臻野拉著堂潇跳上船头最高处,她个子高,紧紧搂住堂潇的小腰,堂潇平伸双臂,微闭双眼,秀发后扬,轻轻的说道:“臻野,你跳,我也跳!” 第七十三章 奇兵 海风轻柔,海天一色,煦暖的阳光照在甲板上,舒适无比,士兵们或倒或坐,姿态写意。 天空中一大块形状古怪的白云飘了过来,清风于云上跳舞,船也跟著轻微摇摆,舵手们卖力的挥舞著船浆,水花击起的声音清脆好听。 兰若云仰起头,看著这大朵白云,思绪一下子飘到了很远以前。 小时候,也是在这样的春日,裸兰花开,三月的草原,柔软而清新。 清影秀指著天空中形状古怪的云问道:“那像是什么?” 堂天:“是一匹奔跑的骏马!” 方更:“是战士手中的利剑!” 斯菲:“是一首甜美的小诗!” 浅靖羽:“是少女含笑的脸庞!” 望川北:“那是我十三岁的孤独!” 众人一阵唏嘘声中,兰若云躲在树后,把一只蜗牛弄得死去活来,对几个人的讨论有一句没一句的听著。 直到清影秀跳起身,高举双臂,脸含激动的笑容,大声宣布:“其实,那是我们美丽的裸兰花!” 众人拍手叫好,都说这个形容最贴切,那确实是一朵凌风绽放的裸兰花。 兰若云把蜗牛埋在土里,站起身,把土壤踩实,拍拍屁股上的尘土,伸了个拦腰,有气无力的说道:“那明明是一坨屎!” 众人一起怒目向他看来。 清影秀威胁的挥舞著小拳头,大吼道:“是美丽的裸兰花!” 兰若云也抻长了脖子,像一只愤怒的小公鸡,大喊道:“是屎,一坨屎!” “砰!”清影秀一拳将他打倒,狠狠的用脚踩著,一边踩一边喊,“是裸兰花,你承认不承认!?” 兰若云鼻血长流,兀自嘴硬:“你这不敢相信事实的笨女人!” 想到这里,兰若云微笑了一下:“为什么那时候总要和她作对呢?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好了,为了这个也不知道挨打过多少次了!” 堂潇三人在玩一个小女生喜欢玩的那种游戏,在甲板上画了几个格子,来来回回的跳著,每当轮到臻野的时候,船面就会发生轻微的颤动,兰若云禁不住建议道:“臻野,你应该减肥以后才玩这个游戏!” 臻野冲上来一拳将他打倒,指著自己高挑的身躯说道:“我哪里需要减,你说,你竟敢无视我惹火的身材!” 蝴蝶格格娇笑,轻快的身体蹦来蹦去,翅膀忽闪忽闪的:“臻野,你要是把高度分给我一些就好了!” 堂潇拖著腮帮,嘟著嘴唇,可爱的脸蛋上现出一股得意的表情,原来她心里想到:“还好我既不高也不矮,身材刚刚好!” “女人啊,女人,你这欲望的奴隶!”兰若云躺在甲板上,大声感叹。 “男人才是欲望的奴隶!”臻野不服气的说道,“女人是爱情的奴隶!” “你不是一直想当男人吗?”兰若云奇怪的问道,“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臻野眼皮一翻:“你管我呢!” “兰大哥,真是个好天气呢!”堂潇走过来坐到他身边,又看了眼臻野,“臻野姐姐这么有女人味,怎么会是男人!” 兰若云小声嘀咕道:“我看不见得!”又望了望天空,兴奋的说道:“连老天都支持我们,此行一定成功!” 远处,封远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说不定一会儿就有暴风雨呢,到时候我们连同这些木船将一起葬身海底,哈哈哈!” 几个人一起大怒。 “封远,你过来!”兰若云柔声叫道。 封远步履潇洒的走了过来,大声喊道:“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封远,你转个身!”兰若云继续温柔的说著。 封远转过身,背对兰若云。 兰若云向堂潇几个人使了个眼色,上去一脚将封远踹倒,几个人围起来,一顿拳打脚踢,封远大呼救命。 “真是不可原谅!”兰若云气愤的说道,“没见过这么杀风景的人!” “臭乌鸦嘴!”臻野看著躺倒在地的封远,威胁道:“一会儿就把你扔海里!” “我……竟然这么粗鲁?既然打了他!”蝴蝶盯著自己的小拳头,“可我真的忍不住啊!” “没想到我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也会动怒!”堂潇潸然泪下,“封远大哥,我不是有意的,你的话让我一时冲动!” 封远哼哼唧唧的从甲板上爬起来,脸上神色沮丧,他看著波光鳞鳞的海面,海天相接处,几点黑影在盘旋往复,他轻轻的吟道:“如果我是一只海鸟/我将潜入海底/去探询海草的春梦/我是海鸟吗?/不是/所以我依旧站在甲板上…… 他得意的看著众人,发现并没有人为他叫好,只得自己大声鼓掌道:“好诗好诗!” 兰若云坏笑了一下,感觉一股听诗所带来的烦躁在心底升起,他咳了咳嗓子,沈声道:“这首诗应该是这样的──如果我是一只封远/我将扑入大海的怀抱/去温柔的自杀/我是封远吗?/不是/所以我要帮他自杀…… 兰若云提起封远,一下抛到大海里,堂潇三人齐声惊叫! “我不会游泳啊,救命啊……!”封远在海水里大叫道。 “兰大哥,你怎么真的把他丢进去了!”堂潇急得直跳,“快把他救上来啊,会死人的!” “臻野不是说要把他扔到海里吗?”兰若云看了一眼臻野,“你去把他救上来吧!” 臻野一瞪眼:“我也不会游泳!” “咦,你那天在河里……”兰若云猛然住口,看看臻野,不敢再说。 臻野脸一红,转过身去,说道:“他有内功的,哪那么容易淹死!” “哎呀,那是什么东西,在向封远大哥接近!”蝴蝶指著远处迅速靠近的两个黑色脊状物大喊道。 “什……什么东西?”封远吓的大叫,“兰大爷,你行行好,快把我弄上去,救命──!” 兰若云仔细的看著在水里沈浮的封远,诧异道:“封远这家夥在逢泽岛呆了那么长时间,竟然没有学会游泳?” “啊,它来了,我的妈呀,那是什么呀,快救我呀!”封远声音中已带了哭腔。 “兰大哥,兰大哥,快啊!”堂潇蹦跳著说道,“那东西……那东西……!” “不用担心,只不过是两条鲨鱼嘛!”兰若云不以为然的说道。 “鲨鱼到没什么!”封远舒了口气,忽然扬起头,“你说是什么鱼?” “鲨鱼!”兰若云平静的说道。 “鲨鱼!!”封远撕心裂肺的大叫了一声,猛然双臂转动,飞快的在水面上游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到了船舷旁。 兰若云一把将他拉了上来,身后,大鲨鱼向上一窜,将封大将军屁股后面的裤子咬下了一块,露出半个雪白的屁股。封远失魂落魄,逃进船舱中,从此后再也不敢说天气的坏话。 “还有谁想快速学会游泳?”兰若云微笑著看向堂潇三人。 三人大摇其头,决定将汉鸭子生涯继续到底。 望天大陆的海岸线宽广漫长,虽然望天港与清风港之间的距离最短,但为了避免神族在望天港布下守军以逸待劳,兰若云仔细的研究了这一带海域的地图,取了一条较远的海路,在近海处绕了一个打圈子,最后在一个偏僻的海边小镇停了下来。 小镇居民见到人兽联军突至,吓得四处逃窜,兰若云也不去管他们,留下五百土人守护船只,之后带领大军片刻不停,向著望天大陆进发。 望天大陆纵深上千公里,神族守军只集中在几个重要城市之中,兰若云的骑兵队伍突破三道封锁线,到达温远城,只两个小时便攻下此城,几乎全歼守军三万人。 大部队在望天平原上奔驰,封远率领三万骑兵作为前锋,兰若云的大部队居中,精灵部队高据上空,蹄人部队护卫后方。 不断有神族的百姓组成临时游击队,开始偷袭骚扰大军的前进。兰若云心中感叹:这些老百姓本来都是人类,但是经过千多年的同化,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祖先,在这片土地上,他们安居乐业,任何来打扰他们的都是敌人,所以,人类的军队说是来解放他们,可他们注重的则是怎样保存现有的利益,至于自己的种族,那也不太重要了。 这一日,派到兴东大陆的探子回报:奉命防守格丹港的神族军师力文神秘死亡,绿教徒攻破格丹海港的神族守军,窜入兴东大陆,到处杀人放火抢劫,已连克十二城,目前正准备渡海打入望天大陆。 听了这个消息,兰若云身躯微震,低头沈思半晌,猛然一拍脑袋,大叫道:“我怎么忽略了他?!” “谁?”众人齐声问道。 “是希姆!”兰若云沈声说道,“看来希姆与绿教徒的关系远比我想象的复杂,我早该想到的,绿教教主是嘎力,而他不过是希姆的一个手下而已,或者说是一件工具!” 兰若云心中念头千转:“以前只觉得希姆和绿教互相勾结,但却不知道这两方究竟谁是主导,按照常人的想象,以为绿教规模如此庞大,总不会服从希姆那区区几个人──而事实上,希姆正是通过直接操纵绿教教主嘎力而主宰著绿教的一切,甚至绿教本来就是在希姆的嘱意和帮助下成立的,这完全有可能。否则,按照农民起义的惯性,绿教徒绝对不会冒险突入到望天大陆,他们会停留在格丹大陆,甚至是建立一个新的国家!” “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兰若云喃喃的念道,“希姆到底是什么人呢?” 从清影秀那面传来的消息也颇为乐观──兽族主力军突然出现在昌桥背后,与人类大军一起内外夹攻昌桥城。惊慌失措之下,神族将近百万的主力部队被冲散,人类攻下昌桥,会合了兽族的主力军,与集结起来的神族大部队在昌桥海峡上展开了第一次大会战。神族士气已失,又从来没有与人兽联军一起作战的经验,最要命的是缺少像完克和力文这样的领军将领,战役甫一开始便陷入被动,直到被人兽联军将军队再次击溃,扔下二十几万尸体,放弃三百公里土地,向后撤退,据住蒙城防守。 蒙城是与清风城一个级别的超级大城,甚至犹有过之,它踞于通往望天大陆的交通要冲,易守难攻。 人兽联军连续攻城十几天,神族坚守不出,蒙城一时难下。 人兽两方会商几次,决定由兽族继续攻城,但放慢节奏,大攻一次,佯攻几次,牵引神族主力军的注意力,而清影秀则带领人类三十万精锐部队,绕过蒙山,向东来与兰若云会合,决定从东方进攻望天城,如果能打下这座神族首府,蒙城的神族主力将不战自败。 清影秀大军东进,兰若云的人兽联军西进,双方准备会师于铃蓝城,再折而向北,铃蓝城距离望天城只有二百多公里,双方会师以后,神族主力又在蒙城被自然之子的兽族主力军牵绊住,望天城将轻而易举的拿下。 刀光剑影,血雨纷飞,清影秀和兰若云率领的精锐部队在望天大陆上奔驰! 东征西讨中,时光过得总是很快,转眼间进入夏季。 望天大陆本就是世界上最富饶的大陆,土地肥沃,风调雨顺。 因为雨水充足,一入夏季,接连几天大雨,使道路变得泥泞不堪,交通不便,眼看著离铃蓝城越来越近,军队又别山体爆发的泥石流弄死了几千人。 兰若云心中烦躁,还好堂潇几个少女都是天生乐天派,几个人谈谈笑笑,互相解闷,小白尾随在军队后面,又泛了老毛病,收了几个小弟,时而号几嗓子,和兰若云知会著消息。 今日又是大雨滂沱,兰若云下令部队暂时在平原上休息,战马都放到草地上喂养。 亲兵支起帐篷,兰若云正要钻进去,就听远处哨兵大叫道:“有敌人!” 远处响起乒乒乓乓的兵戈交击之声,兰若云以为又是神族的游击队来做自杀性攻击,就听那里有人大喊道:“是自己人,是自己人……快停手!” 封远走过去查询,过了一会儿领著一小队士兵来到兰若云面前,兰若云向那队人看过去,认得是人类士兵,穿的却是步兵盔甲,心里一惊,向封远问道:“我们的队伍里没有步兵啊,他们从哪里来?” 封远面色忧虑,沈声道:“是总领的部队,隶属于斯菲处长的近卫军!” “怎么回事?”兰若云声音有些发颤,向那小队长模样的士兵问道。 “我们被冲散了,打了败仗!”小队长捂住腰间伤口,痛苦道:“神族在仙人峡埋伏下奇兵,不知……不知有多少军队……我们伤亡惨重,拼命突围,逃到这里!” “总领的帝国护卫军呢?”兰若云气急败坏的问道,“五万帝国护卫军也败了吗?方更干什么吃的?” “小人不知……我们是斯菲处长的近卫军,负责左军的护卫,不知道中军是否也被冲散!”小队长伤口剧痛,颤声道,“军师还请快些前去支援,而目前最重要的……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什么?”兰若云急问道。 “最重要的是让我们……让我们这些人治伤!”小队长说完就晕过去了。 兰若云呆了一呆,大叫道:“封远,整军,冒雨前进!” “方向是……?”封远看著兰若云急怒交加的脸孔,小心问道。 “仙人峡,还用问吗?!”兰若云咆哮道,“甩开步兵队伍,骑兵先行!” 封远不敢多问,吩咐土人士兵把受伤的近卫军士兵抬下去治疗,赶紧下达前进命令。大雨里,刚刚甩蹬离鞍、放马草原的骑兵们快速跳上马背,半个小时以后已经整整齐齐的列队完毕。封远一声令下,万马奔腾,泥水飞溅之间,向著仙人峡开进。 半路上不断遇到伤兵和尸体,兰若云顾不得他们,快马加鞭,恨不得立即赶到清影秀身边,越接近仙人峡,人类士兵的尸体也越多,伤兵却越来越少,显然离战场已近,兰若云下马捡了几个伤兵询问,却因为都是普通士兵,只知道稀里糊涂的跟著打仗,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傍晚雨歇的时候,兰若云几近绝望,就在这时候,斯菲领著一队残兵败将出现在眼前。 看到兰若云,斯菲立即晕了过去,好不容易救醒过来,兰若云急问道:“怎么搞成这样,阿秀呢?” “阿秀和方更率领的的帝国护卫军走在最前面,被围困在仙人峡内,已经两天了,我的部队因为是左翼,被分割在谷外,差不多都死光了!”斯菲哭了起来。 “别怕,别怕!”兰若云拍拍她肩膀安慰道:“你的左翼近卫军有多少人?” “是两万步兵!”斯菲呜咽道。 “还好,如果是十万的话我就要担心了,看来神族的主力军并没有过来!”兰若云冷静了一下,“被围在峡谷之内,按照帝国护卫军的实力,短期内应该不会有危险,堂天他们呢?” “堂天率领五万神弓营在最后面,我不知道他的部队现在哪里,小羽的右军也被冲散了,我找不到她!”说著又哭了起来! “望川北的步兵队伍还要几天才能赶上来?”兰若云问道。 “今天晚上!”斯菲说道。 “此去仙人峡还有上百公里,我们可以赶在小北前面到达!”兰若云舒了一口气,轻声道:“你们太燥进了,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的战斗太顺利,变得骄傲起来──骑兵和步兵间的距离不能超过两天,这个最基本的道理你们应该知道!” “不是的,本来我们也没有想到进攻,而是在仙人峡之外等待小北的到来,是对方的将领太狡猾,故意示弱,又不断骚扰,我们才……”斯菲显得很气愤,有些不甘心。 “嗯,天时地利人和,无一或缺,他们利用最近多雨的天气,考虑到交通不便,步兵与骑兵间的距离掌握不好,有机可乘,而仙人峡又是有利于伏击的地形,加之,对方算定了你们在接连大胜的有利形势下,会变得粗心大意这个心理空隙,仙人峡之败,看似偶然,其实却是必然的──对方的这个统军将领可真不简单啊!” “听你这么一分析,还真是这样,为什么我们就没有想到呢!”斯菲沈思道。 “因为望天城对你们的吸引力太大了!”兰若云一笑,心道:“也是阿秀太急著与我会合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斯菲擦干眼泪问道。 “先赶去仙人峡解围!”兰若云拨转马头,追上前面领军的封远,堂潇几个人陪著斯菲照顾她,队伍不停,加快速度前进,到夜幕低垂的时候,勘勘赶到仙人山下。 仙人峡,顾名思义,此处山高路陡,常人难以攀登,环山之间,山谷丛生,左右穿插,行入其间,即使是常在此处的本地人往往也会迷路,众谷之中,以仙人山下的仙人峡为最为奇特,峡谷长度超出九公里,又称十八里峡,地势险峻,终年云雾,常有百姓说,此处却是有仙人游荡,但也有说那是云雾中的灵猿攀峰,恍似人形,因此被误认为仙人,也因此得来了仙人峡的名称。 兰若云站在仙人峡口,面色阴沈──晚间的仙人峡雾气浓重,半里之内根本看不清任何一个人影,如果贸然冲进谷去,肯定被隐藏在这左近的神族队伍打的体无完肤。 天上明月高悬,乌云时而由月亮的边缘飘过,雨后的空气中,冷风飒飒,晚归的鸟儿掠过山松枝头,发出古怪的鸣叫声。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如果神族是想达到这个目的,兰若云只得承认,他们成功了! 望川北显然也知道前军出了问题,虽然大雨中山体坍塌,道路难走,他还是率领著二十万步兵的粮草辎重赶了上来,此时已经是半夜时分。兰若云眼睛红红的,一直站在山谷前,不曾移动半分距离,堂潇几个人见他面色难看,都不敢打扰他。 “若云!”望川北叫了一声,“没事的,明日太阳一出来我们就冲进去!” 兰若云凄然的回过头,看著望川北,无力的说道:“堂天押运著粮草,却与阿秀他们失散了,谷里的他们两天没有吃饭了,阿秀不知道饿成什么样了!” 望川北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谷里面肯定能找到吃的,现在是夏天,而且又不是什么大灾年!” “是啊,阿秀那么聪明……”兰若云叹了口气,“小北,记不记得小的时候,我们在草地里挖那种蛹,用火烧一烧很好吃的!” “是啊,蛋白质含量还挺高呢!”望川北回忆著说道,“有一次你挖出一条蚯蚓,阿秀说你要是敢把那蚯蚓吃了就让你打她一次!” “我连想都没想就吃掉了,那时候为了能打她一次让我干什么都行!”兰若云微笑道,“事后想想那条蚯蚓,把我恶心的一个月没吃好饭!” “看见你把那条蚯蚓扔到嘴里,我当场就吐了,你还好意思说呢!”望川北大笑说道,顿了一顿,又道,“那次你可把阿秀打惨了,你也真下得了手!” “别说了,我现在一想起就后悔呢!”兰若云脸孔一红,“不过阿秀也真讲信用,愣是不还手!” “当然,哪像你……”望川北看看兰若云,两人一起大笑起来。 笑了一会儿,两人又看了看那个黑沈沈的谷口,心里一沈,感觉这仙人峡谷就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而此刻,清影秀和方更率领五万帝国护卫军就在它的嘴边,随时有被吞下的可能。 兰若云眼角儿泪花一闪,指著山岭上起伏的沟壑和巨岩,低声道:“到处都能隐藏敌人,即使是白天,想要不付出重大代价就占领这座山谷,那也是不太可能的。而且,山谷狭窄,我们不能用大部队骑兵冲锋!” “必须配合步兵,还好有精灵部队,在这种山地间战斗,精灵部队是最占便宜的了!”望川北停了一下又说道,“明天我配合你,咱哥俩好久没有一起战斗了!” 兰若云看著他点点头,两人拍了一下手掌。 “听斯菲说,神族并没有出动天使和异人部队?”望川北问道。 “这正是我感到害怕的地方!”兰若云眼中精光一闪,“能用普通神族部队就把十万帝国最精锐的部队冲散并且包围起来,而且几乎全歼斯菲的近卫军──” “除了完克和力文,神族还有什么厉害人物?”望川北问道。 “据我们得到的情报,大臣然端近几年在神族的影响力很大,但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军师才能,他是以商为贵,神族领土内很多行业都是被他垄断的,这类人应该不会打仗!”兰若云说道。 “然端,就是那个差点被封了太师的大商人?”望川北问道。 “太师?”兰若云奇道,“这个我怎么没听说过?” “是小道消息!”望川北呵呵一笑,“听说然端有个叫然香的女儿,本来打算嫁给神皇悠星尘,神皇也被她迷住了,当即就封然端为太师……!” “那怎么是‘差点’封了太师,难道娶了他女儿又把他这太师给废了?”兰若云问道。 “……关键是这然香已经有了意中人,当时望天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被评为爱情经典,关于她和她的意中人的浪漫故事,一直到现在,还有许多剧作家当作创作题材!”望川北露出向往的神色,看看兰若云好奇的表情,继续说道,“然香这个意中人听说也是一个大家族的公子哥,两人在一次神族的新年舞会上结识,立即一见锺情,陷入爱河。可惜好事多磨,偏偏这位公子的家族与然端家族是世仇,两家都是靠商业起家,在朝廷间也是各有各的势力,可以说,一涉及到家族利益,这段爱情就难以圆满,两家当然禁止他们见面,于是这位公子哥就每天偷偷翻墙窜进然家的后花园,抱著把吉他给这然香谈曲唱歌,两人整晚整晚不睡,秘密约会,一起看天上星星,别提多诗意了──但最后还是让然端这老家夥给发现了,安排一帮打手守在墙根儿底下,那公子哥一进来,立即喊了一声‘捉贼’几十个人上去暴打了一顿。这还不算,然端还要把女儿许配给神皇,就在神皇搬下皇令准备封他为太师,则日迎娶新妃的时候,那然香竟然离家出走,把然家五万子弟兵全部带走,到兴东海上去击杀海盗……!” “等一等,等一等!”兰若云打断他说道,“听你说这然香明明是个大家闺秀,怎么又跟海盗拉上关系了!” 望川北诧异道:“谁说大家闺秀就不能上阵杀敌了?何况是几船小海盗!”看著兰若云迷惑的表情,又道:“如果然香不是有这个能力,怎么你一说到‘神族还有什么领军将领能把阿秀困在仙人峡?’我就会想到然香呢?实际上,这个然香一直被推许为记力文和完克之后,神族新一辈里智勇双全的人才!” “哦,怪不得那五万子弟兵愿意跟他走!”兰若云恍然道。 “是啊,你想想,兴东海那个地方,荒凉凄清,有什么好玩的,但是那些在望天城里威风惯了的士兵们就愿意跟她走,可见她这人的个人魅力是多么了得!”望川北啧啧赞叹。 “然香一怒离家之后,那个公子哥怎么样了?”兰若云问道。 “何止是那个公子哥怎么样了,神皇暴怒之下,不但不怪然端糊涂,反怪这公子哥勾引良家少女,害的自己没老婆可取。偏偏这公子哥的家族又是什么‘回归派’,是被神皇猜忌的一个派别,于是借著这个机会……嚓嚓嚓!”望川北用手在脖子上虚砍了一下。 “杀了?”兰若云失声道。 “嗯,整个家族啊,上百口人……嘿嘿,在我们裸兰可没有这种酷刑,枉神族自诩文明,竟能作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望川北不屑的说道。 “神族和我们的政治体制不一样,这也不能比,毕竟我们人类如果不是被逼在那么一块弹丸之地,说不定比神族更残忍呢!”兰若云摇头说道。 “可能吧,这个我就不懂了……”望川北耸耸肩膀,又道,“事情到这里还没完,然香听说神皇把爱人全家都杀了,大怒,这时候她已经收服兴东海上的海盗,手下军队扩充到将近十万人,此时暴怒之下竟然大举进攻兴东大陆,占领了十几个城镇,神族派去的军队都被她得大败而归……!” “哼,这是神皇不想真的打败她,否则只要派出天使和异人部队的话就让她抵抗不了,而且,女儿造反,然端反倒升官,这不是奇怪吗?”兰若云笑道。 “照啊!”望川北向兰若云挑起大么指,“据我在裸兰城里遇见的那个皮货商所说,神族的老百姓都说,神皇是个和固执的人,他既看上了这然香,那就再也无法忘情,他对然香是又恨又爱,即不忍心毁了她,又不能让人说自己平判不用心,所以就只好每年都派些军队过去征讨!” “然香既然叛了,远在兴东,总不会到这里来跟我们捣乱吧?”兰若云问道。 “这不一定,听我道来,第一,我们不管怎么说也是人类,虽然我们打的牌子是收复失土,在然香看来,我们是侵略者,神族再不好也是自己人,她当然可能来打我们;第二,神皇每年派一些军队去征讨,倒是给了然香一个练兵的机会,这几年下来,本来就很有战争天赋的她究竟厉害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望川北看了一眼谷口,“只就这次看似偶然的堵截战,就知道这个神族将领绝对是一流将才,甚至不比完克和力文要差,除了然香,我还真想不出谁有这样的能耐!” “会不会是力文或完克没有死!”兰若云苦笑一下,摇了摇头,“这两个人走霉运,完克的尸体我是亲眼看到得,至于力文的神秘死亡,肯定是希姆下的手,凭他的功力,要宰掉力文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望川北哈哈大笑起来:“这两个人不去挡阿秀,却来找绿教徒和你兰军师的麻烦,岂不是找死!” “不然!”兰若云正色道,“如果是我,也会这么做!形势很清楚的说明了这一点,如果清风大陆和格丹大陆失守,望天大陆就失却了东方的门户,和开门迎敌也没什么区别了。在说,神族一直瞧不起兽族,而人类的主力又在昌桥,力文和完克肯定是想尽快解决了这两个地方的来敌,然后再赶去昌桥作总指挥──这是很高明的策略,他们没想到的是,人类的主力看似在昌桥,其实十五万帝国护卫军却是由我率领,而绿教徒中又由希姆这样的高手撑腰,那还不该他们倒霉吗?” 望川北拍掌叫好,解恨的说道:“当年昌桥事变,就是这两个家夥害死了我们的父辈,报应真是好快!”转而叹气道:“可惜一代名将竟都是这样就灰飞烟灭了!” 兰若云也跟著他叹了口气,忽然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左加仑王这个人?” 望川北一愣:“那不是神皇的兄弟吗?听说这个人很有才干,本来神族是想让他继承皇位的,后来经过几番争斗,或者是黑幕交易什么的,这些事情就不是外人所能知道的,但后来悠星尘继位,而这左加仑王在皇位争夺中竟然得以全身而退,这也是世界皇位争夺史中的一个奇迹了!” “傻瓜,哪有什么皇位争夺史?”兰若云笑道,“不过由此事看来,这左加仑王还真不能小觑了!” 两人谈谈说说,心中忐忑,坐立不安,终于等到天亮,斯菲精神好了一些,由堂潇几人陪著,也过来跟他们商议怎样打这场“仙人峡战役!” 眼见太阳升起,谷中雾气渐淡,却仍然看不清神族布兵于何处,兰若云骑上小白飞到峡谷上空探看,只见白茫茫的一片,不辨东西,刚一落到地面上,立即被浓雾包围,三步之外,目不见物。 回到营地里,神色沮丧,沈声道:“小北把一万精武营的步兵全部带上,封远领两万帝国护卫军,蝴蝶的万五千人精灵部队,我们先进去探一探,斯菲和成家父子、荆文正等留下指挥大部队随时接应,路里盖翁的蹄人部队还没有跟上来,派朴当领一对骑兵去引路──这老蹄人奉行稳扎稳打策略,慢的让人心焦。 “不能再等了!”兰若云跳上马,“精武营在两山之侧开路,骑兵没千人为一小队,顺次往前推进,精灵部队在上空守望敌踪──在这样多雾的天气里,有这样一只空中部队实在是事半功倍。 “冲进去!”兰若云大叫一声,当先向仙人峡谷里纵马驰骋而去。 第七十四章 迷踪 “呷呷~~” 怪异的鸟叫之声在雾谷上空响起,整个仙人峡除了这偶尔的鸟叫声外竟然静悄悄的,兰若云看著前面骑兵的背影消失在浓雾里,心里换位思考著:“假如我是敌方的统军将领,我是否会用火攻?不行,因为本来就很潮湿的谷地经过连续多天的大雨,湿淋淋的树木根本烧不著;如果用陷阱呢?也不行,浓雾之中,谷中道路交错,废了偌大人力挖出来的陷阱却没有人去踩,这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而且滚石和擂木必须要看到敌人才能砸下来,而在这样的大雾里,显然敌我双方都是睁眼瞎;最好的计策当然是埋伏,如果是我,肯定要先熟悉一处地形,派人从谷口就开始跟踪敌人,然后绕到他们前面,算准了路线,伏下精兵,将可以出奇制胜! “兰大哥,阿秀姐姐真的在这谷里吗?怎么敌人没有声音,而他们自己也毫无动静?”堂潇与他并骑而行,忍不住问道。 “也许他们离我们还远,我们当然听不见了!”臻野说道。 “可是他们有五万多人啊,就算再远也应该……至少能听到马叫的声音吧!”堂潇皱眉说道。 “哎,这一场大雨,可能那些马都感冒了吧!”臻野叹气说道。 堂潇格格娇笑:“臻姐姐,五万匹马一起感冒,那它们当然也要咳嗽几声啊!” “伤风感冒的话,嗓子会痛,怎么还能叫出声来?”臻野兀自强辩。 堂潇大笑起来,惊醒沈思中的兰若云,她问道:“兰大哥,你嗓子痛不痛?” “什么?”兰若云诧异,低声说道:“他们要是在一个宽敞的空地上挖出数个巨大的陷阱,在这样的大雾里,骑兵向后相拥,那不是有多少都掉进去了?” “封远!”兰若云大叫道,“快传令,让骑兵之间至少要间隔一米,不要往前冲锋,慢走!” 封远领命而去,兰若云又大叫道:“小北,派一千精武营的步兵在骑兵队伍前探路,小心陷阱!” 望川北派出一千步兵出去,兰若云这才稍微放心。 这样缓慢的行军,几万人的大队伍立即变得臃肿不堪,先头部队已经深入雾谷,可后队却还在谷口原地没动。还好仙人峡山谷纵长宽广,兰若云害怕这是调虎离山之计,所以不敢少带士兵──假如只带几千士兵,机动力保证了,可如果敌人截断后方,这几千人将陷入包围圈,有死无生,被各个击破。 “如果敌人埋伏在山腰上,精武营的战士应该能应付,如果他们从对面冲过来,骑兵将给他们颜色看!”兰若云心中盘算,四处观看,“我还有什么想不到的呢?这样的环境和天气,还能使用什么计策呢?他们怎么还不发动攻击?” 三万大军一直走到中午十分,先头部队已经出了山谷,封远纵马驰回,脸上神色古怪,疑惑道:“已经出谷了,不但没发现敌人的踪迹,阿秀他们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没有发现骑兵经过的痕迹吗?”兰若云问道。 “马蹄印儿已经被大雨冲掉了,根据稀释的马粪来看,我却不敢肯定是咱们裸兰的马匹!”封远皱眉道。 “所有出谷的路都探到了?” 封远点头道:“没落下一条!” “斯菲当然没看错,阿秀她们确实是进谷了,之后几万人却不翼而飞,这怎么可能?”兰若云低头沈思。 “没有留下尸体?”兰若云又问。 封远摇摇头,忽然欲言又止。 “怎么了?”兰若云不满意的看著他,“有什么话就说!” “我感觉敌人的目标根本不是总领!”封远说道。 “你是说敌人的兵数不多,不敢跟精锐的帝国护卫军硬碰?”兰若云问道。 “正是,他们其实是想引开总领的帝国护卫军,而目的是……”封远拉长声音。 “是哥哥!”堂潇大叫道。 兰若云脸色大变,喃喃道:“神弓营,没有任何其他兵种配合的神弓营!” “也只有仙人峡这种变态的地形才能打乱我们弓步骑三兵种的密切配合,如果堂天真的在浓雾中失散了,将成为敌人首除的对象──神弓营能克制天使部队,单兵种作战能力虽不强,但配合帝国护卫军以后,往往能打退神族天使和异人部队的联合进攻。 “兰大哥,怎么办啊?我大哥去哪里了?”堂潇探过手臂抓著兰若云一阵摇晃。 “不用担心,如果阿秀真的在这谷里,那天天就危险了,阿秀现在不在,一定是识破了敌人的奸谋──他们现在一定在一起,倒是小羽又散到哪里去了呢?”兰若云奇道。 堂潇还是不放心,急道:“我们现在快点去找他们吧!” “我们这不是在找吗?你看我们的部队停下来过吗?”兰若云在堂潇的背上轻轻拍了一下,“还是亲大哥比我这个兰大哥要亲得多,急成这个样子!” 堂潇一窘,嘟著嘴说道:“才不是呢,兰大哥要是也这样,我会急得……急得……!” “行了,小丫头,走了!”兰若云哈哈大笑,心情舒畅,“只要不是在这座该死的谷里,阿秀手下的精锐骑兵至少可以保护其周全!” 笑声还未歇,朴当大喊大叫著骑马从后面赶过来,来到兰若云面前,气喘吁吁,张大著嘴说不出话来。 看著他这副模样,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中升起,盯著朴当颤声道:“是不是蹄人队伍……?” “遭到……不明队伍袭击……蹄人队伍……被包围了!”朴当说完这句话,又是一阵大喘,显然是拼命跑回来的,先前兰若云派他去接引蹄人队伍,却带来这样一个坏消息。 “嘿嘿嘿!好啊,调虎离山,真是好计策!”兰若云在马背上大笑起来,“敌人把握住我们的一举一动,真是不简单!”脸色一整,怒声道:“路里盖翁这个老家夥,如果能够快一点行军的话又怎么会让人家伏击,这个计策是专门针对蹄人的不紧不慢设计的──连这个也能想到,这个对手有点意思!” “我们是不是要回军?”封远低声问道。 “哼!我们再回军去救蹄人的话,也绝抓不到对方的影子,难道让他再用一次调虎离山?”兰若云嘿嘿冷笑,“阿秀这次危险了!” “我的头都大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旁一直没插上话的臻野终于暴露出自己的头脑简单,忍不住问道。 “是这样──如果我们去救蹄人,对方会回军对付阿秀的部队,等我们再赶到蹄人的战场,战斗早结束了!”兰若云看看谷外远方的草原,“就让蹄人自生自灭吧,路里盖翁如果不死,这个教训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老家夥,干什么都慢吞吞的,这次给他好看!” “全军前进,一定要赶在对方进攻阿秀之前找到她们!”兰若云一扬马鞭,向前驰去。 望川北的二十万步兵殿后,兰若云十五万精锐骑兵分成三队,封远和斯菲各领左右两队,兰若云亲自领中军行大路,精灵部队左近探路,三支精锐部队成弧形在望天大陆上成网状向前推进,兜向蹄人族与敌人交战战场的后方,如果敌人想突击蹄人之后再对付清影秀的部队,那么清影秀的部队一定是在附近。 最后兰若云把目光锁定在了铃蓝城,当他想通这其中的关键时,心中骇异实难形容:对方费这许多力气究竟有什么目的呢?当然不是要消灭人类多少士兵,实际上斯菲的两万近卫军虽然几乎全部战死,但对方也付出了至少一万士兵的代价,而且是依靠有利地形的情况下。神族的主力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从蒙城过来,也就是说,现在声东击西的这支神族部队,它的人数绝对不多,即使是攻击蹄人部队,恐怕也是依靠熟悉的地形。如果这是这样,当他们回军准备对付清影秀时,最好的地点莫过于占领一座清影秀部队必须要经过的城市,依托城市,即可以弥补兵力上的不足,又可以将人类主力拖住等待援兵。而这样的城市,除了铃蓝城再没有第二座──兰若云和清影秀也是同时看上了这座城市作为会合地点。而敌人又在仙人峡故意用大兵力歼灭斯菲的两万部队,给兰若云造成一种清影秀部队陷入绝境的假象,从而达到把他引离铃蓝城的目的,如果让对方抢先占领了这座城市,勿庸置疑,人类将处于一个非常不利的环境,不但无法减轻蒙城兽族主力军的压力,还将给与对方足够的时间来整顿军队,甚至是消灭兽族主力,继而回过头来轻而易举的打退人类的主力进攻! “好狡猾的计策!”兰若云冷笑一声,忽然在马上祈祷起来:“神啊,让老路里盖翁把神族这支奇兵拖的时间长一些吧!” 当下,兰若云下令将三支骑兵会合在一起,不再犹豫,直向著铃蓝城的方向驰去。 从仙人峡到铃蓝城已只剩下不到百里的路程,如果不是因为赶著去“救”清影秀,此刻怕是已经到了! 就在离铃蓝城仅有三十几里的一个小村庄处,三条从望天大陆东西南三个方向斜伸过来的大路相交与此,尘土飞扬之间,三支队伍分从三条大路上气急败坏的跑了过来,霎时间天地为之色变,几十万的军队在十字路口外几里处遥遥相望,缓缓站定。 “啊,阿秀姐姐、哥哥还有小羽姐姐!”堂潇看著东面路上大旗上缓缓飘扬的“清影”“堂”和“浅靖”的字样,乐得差点没从马背上跳起来。可是这时候因为双方队伍离得较远,互相看不清对方的样貌。 兰若云回过头看著斯菲,低声道:“你的旗子哪里去了?” “早没了,我的队伍都死光了,还哪里有什么旗了?”斯菲伤心的说道。 “真的没有了?”兰若云把“真的”二字仔细的强调了一遍。 “还有一面啦!”斯菲脸一红,从怀里掏出一面丝绸的红色软旗。 “赶紧竖起来,别失了威风!人在旗在,人亡旗亡!”兰若云大声喊道。 “有那么夸张吗?”斯菲赶紧让自己手下的亲兵把那面旗子挑起来──火红的旗面上绣著一个大大的“斯”字! “主要是让阿秀他们知道你还在,否则他们可担心死了!”兰若云笑道。 “谁要他担心!那个死人,嘴上说的是一套,一到生死关头就全露馅了,看我以后还踩不踩他!”斯菲气愤的说道。 “咦?”兰若云发现新大陆一般,用怪异的眼神看著斯菲,“你这是生谁的气啊?阿秀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才不是阿秀哩,那个死人!”斯菲眼中喷火,“我恨死他了,我死了他就高兴了!” “堂天也没有跟我说过你的坏话啊,他怎么会希望你死?”兰若云疑惑道。 “不是天天啦,是那个笨蛋,以后他要再敢缠著我,我就一刀……”斯菲狠狠的说著,“一刀杀了他!” “哦,是方更那小子!”兰若云恍然大悟,“不过他是帝国护卫军的统领,当然要……” “我不管啦,他还不是看著阿秀,还骗我说……哼!”斯菲一拨马头,气哼哼的向著队伍后面走去,这时候人类的两支队伍已渐渐合在一起,清影秀、方更、堂天和浅靖羽正向著兰若云迎面驰来,兰若云大喜,赶紧迎了上去。 就在马上,几个好朋友激动得拥抱在一起,这一天一夜来彼此担心,夜不能眠,就怕再也见不到对方了,那种揪心的感觉谁也不愿意再尝试第二次了。 方更东张西望,忽然看向远处斯菲渐渐模糊的背影,呆了一呆,啊的一声大叫了出来,狠狠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向著斯菲追了过去。 而望川北,不断偷偷向浅靖羽抛著媚眼,浅靖羽待理不理的时而瞟他一眼,磕磕牙齿,显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兰若云心中纳闷:“几个月不见,好像起了变化!” 那边,堂天纵下马来,抱住直接从马背上扑向他怀里的妹妹堂潇,在空中轮了一圈儿,哈哈大笑道:“潇潇,我的宝贝妹子,可想死大哥了!”之后瞪了一眼兰若云,低声道:“那小子没欺负你吧!”堂潇呵呵笑著,眼中流著幸福的泪水,话都说不出来了。 兰若云也被这热烈的场面感动了,鼻头发酸,转身回头,看见清影秀面带微笑,抿著嘴唇,歪著脑袋,似乎在欣赏一件有趣的宝贝,定定的瞧著兰若云。 一霎时两人端坐马背,就这样彼此看著对方,好半天一句话也没有说,心里却甜丝丝的,仿佛已交换了千言万语。 两匹马却是相识的,此刻互相走进──在马背相错的那一瞬,两人轻微拥抱了一下,然后又彼此看了一眼,会心的笑了。 “你还好吗?”清影秀轻声问道。 “好的不能再好了!”兰若云微笑说道,“你呢?” “我也不错啊,就是……”清影秀脸孔一红,微微低头,“就是每天……都想你!” “我……也是!”兰若云舒了一口气,“每天!” 两人又都把目光定格在了对方的脸上,再也舍不得挪开,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一样。 一阵呜呜咽咽的悲伤的哭泣声忽然响亮的在兰若云身后传了过来…… 众人一起看过去,原来是臻野。 “臻野,你干嘛,哭什么呀?”兰若云回过头,奇怪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用你管,我就是想哭!”臻野跳下马,在地上狠狠的跺著脚,越哭越伤心,最后干脆坐倒在地,双手拍腿,悲痛欲绝。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堂天看他哭得可怜,掏出一条皱巴巴的手帕递过去,轻声道:“别哭了,越哭越丑!”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果然,臻野哭音暂停,抽噎道:“你是说我现在就很丑了,你是谁啊,这么讨厌?” 堂天尴尬的说道:“我是堂潇的哥哥,我叫堂天!” “原来是潇潇的哥哥,我还以为……”臻野双肩抽动著,那日在滦山城外,臻野见过方更几人,堂天那时候留在裸兰,所以臻野没见过,看见堂潇和他那样亲热,误会了二人的兄妹关系,眼见只有自己形单影只,而看见兰若云和清影秀含情脉脉的表情,更是心头酸楚,立即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当下,兰若云和堂潇几个人也过来一阵开导劝慰,臻野才擦了擦眼泪站起来,斜眼看了看兰若云,又看了看堂天,忽然脸上一红,哼了一声,说道:“其实我是想起我过世的母亲了,哎,她可真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家,嘿嘿!” “臻姐姐,你不是跟我说,你母亲在你还没满月的时候就去世了吗?”堂潇奇怪的问道。 臻野:“……!” 过了一会儿,方更垂头丧气的回来了,看看众人,叹了口气,再看一眼,又叹口气,连叹三声,摇头吟道:“在寂寞的夜里/我常常想起你/再次见到你/一切却变得毫无意义/你的眼神若即若离/你的嘴唇无言无语/你是我心中温柔的迷/让我无比珍惜/我最美的记忆/你毫无理由的生气/使我如同是冷雨中的芳草凄凄/哎,惨兮惨兮/今生我将孤独无依!” “听到你念诗/我感觉是老鼠在放屁/哎,臭兮臭兮/一脚将你蹬倒在地!”堂天得意洋洋的狗尾续貂之后,向方更蹬了一脚,幸灾乐祸的样子让人想打他一拳。 只有臻野,竟然摸著脸庞,用略带崇拜的目光看著堂天:“我好欣赏这个男人哦!” “呔!”兰若云断喝一声,指著对面的神族部队,大声道:“让我们打起精神吧,看看对面搞得我们焦头烂额的敌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众人这才收摄住五花八门的奇怪心情,望向对面正在安营扎寨的神族部队,一眼望去,旌旗无数,营帐已经扎得一直布到了草原与蓝天相接之处,却兀自不肯停下来。 “他们究竟有多少军队啊……好像不少!”堂天皱眉说道。 “按照对方所扎的营帐数目来看,应该有上百万军队!”望川北看了眼浅靖羽,确定的说道。 “我看不见得,神族的主力在蒙城,怎会来的这么快?”浅靖羽不相信的说道。 “小羽说的有道理!”望川北挑起大么指赞扬,又道:“听小羽这么一说,还真是!恐怕这里面有悬虚,小羽能一言就道破,聪明才智可见一般,我看连若云都没法跟你比,不如我们明天改选总军师,小羽,我一定投你票,别看若云是我哥们儿,但我感觉跟你更亲些!” “你恶心不恶心哪,现在是阵前讨论,谁希罕听你的风言风语!”浅靖羽白了望川北一眼,心里却颇得意:“我当总军师的话,也不见得就比兰若云那小子差多少!” “小羽说的对,阵前讨论怎么能竟说些其他的话呢?”望川北左右看看,微带怒意的说道:“大家认真一点,不要再说不相干的话了!” “行了行了,小北,这半天就你自己在说,大家听听若云的意见!”说著柔情款款的看向兰若云,“若云,你怎么看?” “我也觉得小羽说的有道理!”说著看著浅靖羽,笑道:“小羽确实很聪明,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望川北呆了一下,紧张兮兮的看了眼兰若云,挤到他身旁,以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声音说道:“小子,我把阿秀都让给了你,你还不知足,勾引朋友妻的人会被牛踩死!” “可是,虽然我跟你是哥们儿,但我还是觉得自己跟小羽更亲些!”兰若云小声说道。 “我错了还不行吗?回裸兰以后你到我家吃一个月,两个月也行!”望川北低声下气的说道,“三个月好了!” “半年!”兰若云猛敲竹杠。 “什么,半年?”望川北气道。 “不同意算了!”兰若云又向著浅靖羽看了过去。 “好好好,就让你白吃半年好了!”望川北气苦道。 “你最好祈祷我别被牛踩死!”兰若云忍笑说道,“不知道小羽的厨艺如何?” 望川北又紧张起来,恨声道:“你什么意思?” 兰若云看了眼清影秀,低声道:“我和阿秀都不太会煮饭,所以,你如果真能和小羽成了,我们俩天天到你家去吃!” “砰!”望川北忍无可忍,一脚将兰若云踹下马,大叫道:“想的美!” “又怎么了?嘀咕嘀咕就打起来了,小北,我可要警告你了!”清影秀跳下马,将兰若云扶起来,凶恶的看著望川北。 浅靖羽也撇了一下嘴,揶揄道:“一点君子风度也没有!” “可是,他们竟要天天去咱家吃饭,这不是欺负人么,我……”猛然住嘴,尴尬的看著浅靖羽,嗫嚅道:“小羽……你……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哎呀糟糕!” 浅靖羽脸红起来,噘起嘴来生气,大声道:“你这家夥以后离我远点!” 方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看著急如跳马猴子的望川北,心里一下子就平衡了。 “你跟他说什么了?”清影秀小声的问兰若云道。 “我说等咱们结婚以后天天去他们家吃,谁让你不会煮饭呢!”兰若云坏笑著说道。 清影秀脸红过耳,狠狠瞪了兰若云一眼,翻身上马,小声嘀咕道:“那样也不错啊!” 望川北双手握拳,又挤到兰若云身边,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个美满姻缘的终结者,我……!” “如果我帮你实现你追成小羽的理想呢?”兰若云低声说道。 “扑通”,望川北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抱著兰若云的腿说道,“欢迎你们去我家吃,热烈并且随时欢迎!” “嗯,觉悟了就好,快起来,一会儿她又说你没有风度了!”兰若云扶起望川北,小声道:“以后你要听我话,我让你干什么你都得照做不误!” 望川北迟疑道:“万一你让我……”“放心,绝没有不合理的要求!”兰若云保证道。 “好,就听你的,要是不成功的,哼哼……!”望川北威胁的挥了挥拳头。 “一定成,来,拉个勾!”兰若云伸出小指头,两人勾了一下,“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终于达成阵前之盟。 兰若云回头向清影秀眨巴眨巴眼睛,小声道:“将来吃饭的问题解决了!” “好,原来小北早就知道了,其实这些营帐只不过是敌人的障眼法,他们兵数不多,故意多搭营帐来吓唬咱们!”兰若云看了眼望川北,问道:“小北,你说他们大约能有多少人?” 望川北为难的看了眼兰若云:“这个……?” “对,顶多十万人,你说的和我想的一样!”兰若云指著草原上的营帐说道,“看他们搭营帐的速度,如果是百万人的话,三分锺左右就可以搭完了,而他们却搭了半个小时,正好是十倍的时间,因此,夸大的人数也要除以十,那就是十万了──小北,我看你漫不经心的样子,没想到却连这种细节也留意到了,真是大将之才啊!” 望川北挺起胸,故意不看浅靖羽,傲声道:“那也没什么,有些东西是天生的,别人想学也学不去!” 兰若云心下暗笑:“这家夥还真会捋杆往上爬呢!” “若云,我看我们应该这样……这样……你觉得呢?”望川北靠近兰若云,故意含糊不清的说道。 “英雄所见略同!既然小北也这样认为,我看是错不了!”兰若云转过头来看著清影秀说道:“总领,我们现在主要的目的是夺取铃蓝城,然后向北开进,因此必须先派一队精兵去把铃蓝城占了,而这里就交给剩余的部队,配合蹄人部队两面夹击,敌可破矣!” “嗯!”清影秀应了一声,“可是,派谁去夺铃蓝城呢?” “望川监察长有勇有谋,我看就让他去吧!”兰若云不顾望川北的一个劲儿的挤眉弄眼,坚决说道。 “好,那就交给望川总监察长吧!”清影秀同意道。 望川北靠近兰若云,小声道:“你是不是要搞死我啊,铃蓝城这么重要的城市,敌人的防守一定坚固无比!” “放心,他们肯定没有多少部队了,而且,我派最精锐的士兵跟你去,连封远和蝴蝶的精灵部队都借给你!”兰若云诡秘的说道,“真正的幸福是靠自己争取到的,这样小羽才能对你刮目相看,我这是在给你创造机会!” “嗯,有道理,好,我去!”望川北神色变得坚毅起来,大声向清影秀说道:“望川北领命!” “总领,为防万一,建议让浅靖处长配合望川监察长!”兰若云说道。 “嗯,浅靖处长,就请你协助望川监察长一臂之力!”清影秀忍笑说道。 “领命!”浅靖羽有些不情愿的应道。 兰若云回过头来,叫来封远,让他率领十万帝国护卫军供望川北使用,又让七星率领一万精灵部队作为远程部队参与攻城! 望川北踌躇满志的领军去了,心情激动,第一次单独与浅靖羽一起合作,其中滋味,当者自知。 过了一会儿,前去探察蹄人族动向的蝴蝶领著一小队精灵回来了,果然如兰若云所猜想的那样,敌人埋伏在山脚,截住了蹄人的前锋部队杀了一阵儿后立即撤退,这正是当时朴当所看到的情景。 蹄人前锋部队损失了将近万人,却连对方的正面部队都没看到,气得老路里盖翁暴跳如雷,却也无可奈何,接到蝴蝶传来的兰若云的命令后,向著铃蓝城方向开进。 “那要第二天早晨才能到!”兰若云无奈的向众人解释道,“蹄人族的行军速度超慢,明早能到已经很不错了!” “那我们要明早才发动攻击吗?”方更问道。 “最好的进攻时机就是现在,迟则生变!”兰若云说道,接著叹了口气,“考虑到为了减少伤亡,还是等蹄人到来夹击最好!”其实他心里是对敌方的统军将领不敢小觑,虽然己方兵力远胜于对方,但想吃掉这块硬骨头却不能不咯牙! “若云,我感觉这一队的敌人和以往的很不一样!”清影秀皱眉说道。 兰若云点了点头,沈声道:“如果我们这次不能除掉他,他将是我们日后最大的障碍!” 几人心中齐齐一凛。 “要严密监视对方的营帐!”兰若云想了想,对蝴蝶说道,“把所有的精灵部队都派出去守夜!” “啊?”清影秀疑惑道,“有这个必要吗?” 兰若云苦笑一下,叹道:“被他反咬一口到没什么,可是放这样一支精兵在我们身后,却无论如何让人不放心!” 此时日薄西山,夕阳下,对面白花花的帐篷都洒上了金黄色,无数的旗帜迎风招展,像是再弹一首战争的序曲,而其中,又掺杂了某种难以明了的神秘感,当第二天人类开始攻击的时候,不知道这些旗帜和营帐还有多少能不被战火波及…… 第七十五章 惊现 旭日东胜,兰若云走出营帐,伸了个懒腰,多日来的困顿一扫而空。 对面神族的营帐似乎有些什么声音传出,仔细听听又不像,透漏出诡秘的寂静。 “懒虫,起来了?”清影秀已经披挂妥当,此刻正站在营帐门口含笑看著他。 “连续几夜没睡,实在是太乏了!”兰若云低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身有紫气神功,早就累倒了。 清影秀格格一笑,忽然指著对面神族大营说道:“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兰若云放眼看去,猛地向前跑了几步,大叫道:“什么时候变的?!” “什么变了?”清影秀诧异问道。 这时堂天兄妹、方更、斯菲和臻野等人都已经穿好盔甲,执好武器,等著上阵拼杀,蹄人部队已经从后方三里处接近敌方营帐。 听到兰若云这般大叫,都向对方的营地看去,只见无数白色营帐在旭日的光辉下闪发著柔和的光芒,旌旗林立,一排排波浪的皱纹随著晨风的吹舞而翻滚,营帐外侧是一圈简易的木栅,连绵而去,不知多长。 一切似乎与昨日全然无异,但又有一些不同,至于哪里不同却看不出来。 几个人同时回头看向兰若云,只见他呆呆的盯著地方营帐的远方,眼中微微露出恐惧的神色,忽然大喊道:“蝴蝶,蝴蝶呢!” 蝴蝶昨日带领精灵部队守夜,此刻打著呵欠飞过来:“兰大哥,什么事?” “是什么时候变的?”兰若云指著敌方营地问道。 “什么什么时候变的?”蝴蝶诧异道。 “营帐啊,营帐的位置!”兰若云挥舞著双手说道,“昨天的营帐是并排按扎的,今天怎么变成交错的了?” “哦!”众人齐齐哦了一声,仔细看去,果然,秩序井然的白色营帐此刻却显得有些乱,给人以眼花的感觉。 “这有什么不妥吗?”蝴蝶疑惑道,“我一直监视著对方,除了发现他们把营帐掉了个个儿外,没有异常现象发生啊?” 兰若云缓缓摇了摇头,叹气道:“派一支骑兵过去吧,营帐里没人了!” 众人大吃一惊,齐道:“那怎么可能?” 兰若云转头对方更说道:“阿更,你亲自领一万骑兵去!” 方更答应一声,点了一万骑兵,向著敌营缓慢靠去。 “若云,是不是……”清影秀停了一下,“太冒险了吧?我们……” “敌人扎了这么多营寨,除了吓唬咱们以外,另一个目的就是为他们的撤退做掩护,打乱营帐的排列顺序,监视的队伍就难以发现他们的行踪,他们相邻营帐之间都是相通的,士兵在其间行走,外面根本看不出来!”兰若云分析道。 “可是,营地里明明有很多人在走动啊,巡逻兵也在正常巡逻……”蝴蝶说道。 “那只是表象!”兰若云叹道,“我们过去吧!” 跳上马背,向对方大营驰去,余人将信将疑的跟在他身后,手里兵器高举。 前面方更的一万骑兵消息在敌人营帐之间,短暂的兵器交击之声过后,不断有人大声喊叫,有人呵斥,渐渐的声息不闻,只传来帝国护卫军有规律的马蹄声,在敌营中起伏响起。 方更气急败坏的跑了过来,大叫道:“只有几百名老弱残兵,都抓了起来,还有两千多蹄人族俘虏,也都放了出来──敌人的主力部队不见了!” 兰若云看著骑兵们押著那几百名缺胳膊少腿的神族士兵走出来,眉头微皱,说道:“对方竟然忍心放弃自己的士兵……”又看著被解救的两千多名蹄人族战俘,忽然感觉浑身一阵发冷,摇头道:“如果不是为了让他们冒充神族部队欺骗我方的监视部队,这些战俘早已经成了刀下亡魂──连自己的士兵都不爱惜的将领,怎么可能放过敌人的战俘?” 众人一起点头,都知道己方部队遇到了一个即冷血又厉害的神族将领,不怪兰若云说,如果今日不除去这人,他将是己方最大的障碍! “仔细审问一下这些神族残兵,问问他们神族部队的兵种配合?”兰若云向方更说道,其实只是他只是为了证实一下,如果敌人不是骑兵部队,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撤退得影踪全无? 果然,神族伤病们因为不满意自己的被抛弃,竟然非常配合的告诉方更,这支只有不到八万人的部队,是清一色的骑兵,至于领军将领,这些神族士兵却不知道,对方做了很严谨的保密工作,这些火线士兵无法了解。 兰若云苦笑一下,猜不透对方搞什么悬虚,连己方部队也要隐瞒,当真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觉,来去如风,稍隐即现。 “我们去追击吗?”清影秀问道。 “追不上了,这是敌人的土地,他们比我们熟悉,而且是有计划的撤退……哎!”兰若云苦笑,“……不用我们去追他们,他们还会再来的!” 众人默然,忽然感觉一阵气馁:敌方总共也不到十万部队,在仙人峡和斯菲的近卫军火并掉万余人,又与蹄人大战一场,此刻,八万多的部队却把人类和蹄人几十万联军精锐部队耍的团团转──这是几个月来攻入神族土地所遭受的最严重的失败,虽然在战略上人类仿佛没有失去什么,但从战争精神上来看,神族显然已经摆脱了被人兽联军突然袭击所带来的那种仓促感──他们已经缓过气来,开始组织有效的反击。 “都是我不好,没有看住他们!”蝴蝶怯生生的说道。 兰若云笑了一下,轻声道:“神族这个将领是只狐狸,你这只小蝴蝶怎么能斗过他!” “那你这只老狐狸还不想办法!?”臻野在后面大叫道。 “是啊,兰军师,你老人家高兴一些,快定下计策!”清影秀笑道。 “对方神出鬼没,狡兔三窟,兰狐狸头大如斗!”堂天哈哈大笑著说道。 众人哂然,却见兰若云不以为然,摊开双手说道:“兔子再厉害能吃掉狐狸吗?!”得意的笑了一下,大声道:“以不变应万变,小北应该已经将铃蓝城拿下来了,我们去与他会合吧!” 望川北志得意满的站在铃蓝城门口,浅靖羽大马金刀的站在城头,两人一上一下,形势微妙。迎著兰若云,大部队会合在铃蓝城,补充粮草,埋锅造饭,稍是修整。 方更鬼鬼祟祟的跟在斯菲身后,看著她钻进大帐,心里七上八下,悄悄的绕到营帐门口,卫兵把长枪架成十字,挡在他面前,大声道:“止步!” 方更不敢发火,盯著说话的卫兵用力看著,一定要把震住,没想这卫兵是个远视眼,竟然对他熟视无睹,直到同伴用手指捅了捅他,小声道:“好像是方统领!” 斯菲在营帐里听得真切,大怒道:“让他给我滚开!” 两个士兵嘻嘻一笑,远视眼幸灾乐祸退后一步,看清是方更,陪笑说道:“方统领,我们将军这几天脾气暴躁,你还是别来惹她,当然,你走开就好了,也不用滚了,知道什么叫走吗?单腿为跳,双腿为走,你迈个步试试?” “去你妈的,你给我滚开!”方更忍不住大怒道,一把将他推开,闯了进去。身后远视眼委屈道:“追人家不成就拿我撒气,真是没风度!” 斯菲转过身来,眼睛有点红,看著方更,猛然窜了上来,“啪”的一声,狠狠打了方更一个耳光,这一声耳光响亮之极,方更的脸蛋立即红肿了起来,营外,远视眼忍不住轻叫道:“打的好!” “菲菲,你听我解释!”方更捂住脸庞,疼的眼角含泪,“事情不是那样子的,它是……它是……,阿秀,我呢……!” “我不听,我不听──!”斯菲抓住他胸口衣服,猛的举了起来,“砰”的一声扔出了营帐。 方更跌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疼的直咧嘴,抬起头,看见两张眉开眼笑的脸孔,正是远视眼及其守卫同伴。 方更一阵脸红,也不好意思纠缠下去──他和斯菲,两个人都是急脾气。自从兰若云离开裸兰前去荒芜大陆,清影秀开始公开思念,那副要死要活的模样让裸兰议事厅里剩下的三个青年男子的火热的心逐渐变得冷却,在自知无望之后,方更和望川北二人将目光转移,一下子就笼罩在了斯菲和浅靖羽身上。但二女极其不忿两男的这种欲图“移花接木”的想法,完全不给二人好脸色。经过一段时间的软磨硬泡和死缠烂打,斯菲渐渐有些动摇,方更窃喜之下加倍殷勤,不提防仙人峡一战,作为帝国护卫军统领的他,以保护总领清影秀为己任,无法顾忌到斯菲,终于万千努力,毁之一旦,心中沮丧实非言语所能形容。 望川北由对面走来,看见方更脸上的掌印,忍不住想笑,一想到浅靖羽的冷若冰霜,立即笑不出来了,两人对视片刻,同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苦笑,之后又摇了摇头,欲语泪先流! 望川北走进兰若云的中军帐,发现清影秀也在,立即变得扭捏起来,眼见两人态度亲密,又不愿意就这样退出去,心中疑惑实在到了不吐不快的地步。 “别担心,一开始是这样子的!”兰若云头也不抬的说道。 “可是,你说这样她就会对我另眼相看的!”望川北气道。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对你另眼相看!”兰若云抬头问道。 “那还用说吗,刚才我对她笑了一下,她就在地上吐了口唾沫!”望川北激动起来,“那是什么意思嘛!” “恭喜恭喜!”兰若云呵呵笑道,“女人嘛,越是对你好,越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只有等到时机成熟之后,再也无法忍耐,她才会变得热情如火!” 清影秀白了他一眼,眉角春意大盛,显然是想起了自己从前正是百般毒打兰若云,之后却难以割舍的爱上了他──难道女人真的是这样奇怪? 望川北无限向往,想象著浅靖羽热情如火的模样,叹了口气:“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呢,阿秀对你好,现在可不都表现出来了?” 清影秀凤眉倒立,怒道:“你敢再说?谁对他好了!” 望川北吓得立即住嘴,心道:“这样还不算好的话,我倒希望你对我坏一坏!” “人家女孩子都有矜持的嘛!”兰若云又看了眼清影秀,清影秀脸上一红,转过身去。 “矜持是个什么东西?”望川北咋舌道,“我不要她矜持,嘿嘿,我要她热情如火!” “那也好办,我们可以试一下!”兰若云坏笑道。 “怎么试?”望川北满眼热望的神色。 “这得需要阿秀来配合一下,你求阿秀吧!”兰若云打了个呵欠,斜眼看著清影秀。 “都跟你们说了,别把我牵在里头的,我可不想骗小羽!”清影秀微带薄怒。 “阿秀!”望川北眼泪汪汪的说道,“你救救我吧,再不知道她心中真实想法,我就要死了,我死了不要紧,帝国的监察事业由谁来继续呢,哦,阿秀──!” “我不管!”清影秀一转身,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真的不管?”望川北忽然加大声音。 “就是不管!”清影秀坚持。 “好,那么就全泡汤了!”望川北转过头来对兰若云说道,“我们的约定可不能算了,你的计策都不灵!” “嘿嘿,等一下,还没到最后呢!”兰若云走到清影秀身后,小声道:“你要是不跟著我演戏,就乖乖的学煮饭,两者你任选其一吧!” 清影秀跺了一下脚,转过身来,嗔道:“到底要人家干什么嘛!” “只要这样这样……”兰若云小声对二人说道。 望川北大喜,不好意思道:“只怕对阿秀有点不敬!” 清影秀一笑:“那倒没什么,就是小羽……!” 兰若云一摇手,劝道:“我们也是为她好嘛,保管她以后对咱们感激不尽!” 望川北喜滋滋的鞠了个大躬,说道:“是了!”,正要退出去,清影秀忽然叫住了他,神色扭捏,脸孔涨红,低声道:“小北,你说话可要算数,那个……那个……我们俩去你家吃饭,你可不许往出撵!” 行军鼓起,祭旗已过,拔营收寨,会齐了城外的蹄人部队,兰若云率军向北,开始向望天城的方向前进。 队伍前面,望川北拿著一个巨大的梨子,笑嘻嘻的纵马到清影秀面前,殷勤道:“阿秀,这梨子是我在城中发现的,就这么一个,没舍得吃,你尝尝!” 清影秀嗯了一声,却不伸手接过。 兰若云在旁边不满意的说道:“小北,阿秀不吃梨子!” 望川北神色一正,大声道:“这怎么能是普通的梨子呢,这是我的一颗心,难道梨子有错吗?梨子承担了这样大的历史责任,我们不应该感谢它吗?哦,梨子──献给阿秀的最珍贵的礼物!” 清影秀头皮发麻,忍住喉头作呕的感觉,却忘记了下面的台词,憋得脸孔一阵发红。 就听旁边传来一声怒哼,浅靖羽满脸酸气,噘起的嘴上能拴一头小牛,狠狠的瞪著望川北,猛然扬起马鞭,“啪”的一声用力抽在马屁股上,直向前驰去,把前面正在马上大声议论的封远撞得转了个圈儿。 “她……她……哈哈哈……成功了……”扑通一声,望川北栽下马来晕了过去,嘴角挂著幸福的笑容。 众人赶紧救醒,望川北还兴奋得合不拢嘴,东指西点,说不出话来。 猛听得方更阴测测的冷笑起来:“这下可好了,有人走上了我的老路,看你怎么解释这个误会?” 望川北一下就傻了,笑容凝结在脸上,看向清影秀,清影秀樱桃小嘴一张一合,吃著兰若云刚刚给她削好了皮儿的那个大梨子,这可是小白千里迢迢一夜归来所孝敬的好东西,清影秀吃得小脸儿红扑扑的,看见望川北瞧向自己,声明道:“我只答应演戏,至于这后遗症,可跟我没关系!” 望川北又看向兰若云,后者假意看著天空,过了良久,实在无法忍受前者热辣辣的恳切目光,只得干咳一声,看向望川北,鼓励道:“现在你已经知道她心里有你了,这就成功一大半了,你别愁眉苦脸的,总有办法叫她对你笑脸相迎,放心吧!” 望川北心中稍稍好过一些,颤声道:“全……全靠你了……我知道小羽会做清焖红鱼!” “真的!?”兰若云和清影秀同时问道,咽了一下唾沫,鼻端似乎已经飘来了清焖红鱼那香喷喷的味道。 望天大陆是世界上最大的大陆,领土面积相当于清风、格丹和裸兰三块大陆的面积之和,在神族入侵以前,一直作为人类的首府而名扬宇内,当年人类离开的时候,这座大城已经建造得辉煌无比,城墙高耸,绵延数里,望天河环绕期间,成一三角形状,流成天然的护城河,即给这城市增添了河边景致,也能有效抵御外敌侵入。城中房舍众多,道路整齐,规划的井井有条,建筑物新旧风格交替,各种树木点缀其中,街上繁华热,百业兴旺,众商云集。神族占领以后,更是下了一番苦功夫,加入了许多本民族的东西,使这当世第一大城更具别样风味。城中居民富庶众多,神族有五分之一的人口汇聚在这座大城市里,帝王将相、贩夫走卒、熙来攘往的人群、美轮美奂的建筑群、四通八达的宽广大路……这一切构成了眼前这世界上第一超级大城,神族的首府──望天城。 兰若云率领以人类为主、兽族精灵蹄人为辅的联军,在一个半月连克神族十七道封锁线,在接近望天城二公里处,兰若云双手向后一扬,封远令旗一展,几百个传令兵往复奔跑,大军片刻后即停了下来,主旗下,清影秀红盔红甲,满面英气,凤目炯炯发光,越众而出,望向远处朦胧的望天城,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忽然面孔一阵抽动,泪水在眼圈里滚了几滚,顺著白皙的脸庞滑落下来,她闭上眼睛,沈重的说道:“祖先,我们终于回来了……!” 兰若云、堂天、堂潇、方更、望川北、斯菲和浅靖羽,纵马站在她身后,均是神色肃然,心潮澎湃,眼中泪水莹然。 路里盖翁、蝴蝶、七星、臻海、臻野、荆文正、朴当这些兽族人士站在第三排,也感觉心头沈重,而土人心中更是有两种不同滋味交流,人类的家乡是否就是土人的家乡? 当人类主力军陈军于望天城前时,蒙城方向神族和兽族的战争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的阶段──神族现在是进退不能,如果放弃蒙城不管,兽族大军将与人类主力再次结合,那时望天城誓将不保;而如果守住蒙城,望天城中的守兵绝挡不了人类长期的进攻。 因此,蒙城的神族主力军队开始大举进攻兽族,迄今为止,已展开了七次大会战,誓要不惜代价,在最短的时间里打败兽族主力军,之后立即回军援救首府。而望天大陆上的零碎守军,在十七道防线皆破的情况下,全部撤入望天城,希冀依靠望天城强过清风城十倍的防守优势来瓦解人类的攻击,直到己方的大部队回军。 战争在清影秀的人类主力军离开后不久开始打起,自然之子避重就轻,虽是与神族进行大会战,却是不断撤退,每一次会战就撤退几十公里,如今早已在蒙城外二百公里外。神族动用了包括天使和异人部队在内的最精锐部队,而兽族尽可能避其锋锐──对方打过来,自然之子下令接战,而当神族歇息时,兽族也不进攻,神族妄图后退,兽族就上去骚扰,根据兰若云的策略,至少要将神族的主力在蒙城拖上三个月以上。 战争成胶著状态,拉锯般的在望天大陆上持续著。绿教徒扫荡了兴东大陆的大部分,正蠢蠢欲动,欲图渡过兴东海前来望天大陆与人类分一杯羹。 裸兰历1184年秋季,十月,兰若云的人兽联军将望天城团团围住,开始攻城。 望天城的守御还远强于清风城,甚至比裸兰城犹有过之,而且此城是神族首府,居民众多,神皇亲临城头,率领军民共御强敌。 时间就是生命:兽族主力军在蒙城方向,虽然使用几近耍赖的战略拖住神族大军,但以天使和异人为主的神族精锐部队依然给他们带来了每天万人以上的伤亡数字,如果人类在月内不攻下望天城,兽族将全军覆没;那时候不管人类是否攻下望天城,结局都将是悲惨的,没有了兽族主力军的配合,人类将无法战神神族大军。 就是在这样以生命为代价争取的有限的时间里,清影秀、兰若云等一干重臣拔出长剑,亲身参与到轰轰烈烈的攻城战当中去。 望天城建在一望无垠的望天草原上,四面城墙周长长达几十里,人类与兽族接近七十万的联军围住这超级大城以后,在四座城门发起猛烈进攻。人类步兵与蹄人战士配合,冲锋爬城,在城头上与敌人厮杀,神族派出保护神皇的五万亲卫军,加上十七道封锁线上撤下来的残兵败将,在神族老百姓的配合下,打退了人类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冲锋。 连续进攻七天,人兽联军死亡人数超过五万人,堂天、方更、斯菲和封远等将领都负了伤,臻海和成定疆受伤严重,送往后方救治。 到第八天时,己方士气开始下降,而望天城守军的防御工事也渐渐被打开缺口,滚木、巨石、沸油、火箭等守城武器渐渐告罄。但是人民的力量是伟大的,在这紧咬关头,神族老百姓们将自家所用食油拿出烧开,浇向攻城的敌人;把自己的铁锅大碗取出,砸向敌人;把自家的树木伐掉,扔向敌人…… 望天城里除了逃掉的神族百姓,至少还有占神族总人口十分之一的百姓在守城,那是几百万的巨大数目,人类和兽族的这七十万军队,变成尸体的人数越来越多,而神族的军民却如疯子般堆城血肉长城,紧紧守护自己的家园。 守城的老百姓甚至故意放进敌人来,让他们身后等待参与守城的老百姓一拥而上,用牙齿和指甲将放进来的敌人咬死抓死,民族的仇恨在这样的景况下变得鲜血淋漓,当神族的老百姓们擦拭著口角的鲜血时,他们当然想不起,神族的士兵也曾这样被人类的老百姓咬死。 兰若云头上被巨石撞到,包扎起了一块白布,他挥舞起长矛,在封远、清影秀和堂潇等人的配合下,一次又一次冲上城头,杀敌无数,可最后总是被神族老百姓们的肢体堵住去路,每次败下城来,他抓起衣服一拧,鲜红的血水流了一地──! 第九天,人类围城队伍后方遭到了不明敌军的袭击,封远亲自带了一队骑兵去迎击,却大败而归,兰若云一下子就知道了,是那支神秘的神族军队又出现了。 在人类后方部队大乱的时候,城头上的神族守军欢呼鼓舞,知道是自己的部队来支援,士气大振,虽然不敢打开城门两面夹击,却也在城头上加倍重创了攻城敌人。 第十天,神秘敌人再次出现,不断在后方发动大规模冲击,蹄人的步兵竟然伤亡近万。兰若云不得不停止攻城,亲自领兵来围剿这支骚扰部队。 一直到第十五天,这支军队仿佛有上天入地之能,绝不与人类主力军接触,只挑围城队伍的弱势队伍攻击,而他们的攻击力又极强,给人兽联军造成极大伤害。 第十六天,兰若云一咬牙,决定单独去刺杀对方的统军将领──对方可以避得过大部队,却逃不过他这类经受过杀手训练的追踪高手! 一连两天,神秘敌人没有出现,神族主力军却从蒙城方向派出一个二十万人的援军向著望天城开了过来。 第十九天,兰若云骑上小白,在傍晚时分发现了这支搞得自己满面发烧的神族骑兵,他们的部队成一个奇怪的形状盘旋在一座高山的山腰。 兰若云心下大畅,心道:“这厮是战争高手,让我来看看他的武功如何,这样的对手,真不忍心偷偷摸摸的杀掉!” 小白停在山腰上,兰若云跳下马背,向著对方的营帐潜去,越往前走,营帐所排成的样式越清楚,兰若云心下暗自赞叹──那是一种非常高明的阵法,彼此呼应,能防止敌人的突然袭击。 兰若云潜进营帐群落的中心,侧耳细听,立即大吃一惊,大帐中竟然传来兵戈之声,夹杂著模模糊糊的惨叫──何以外面这许多士兵竟然好整以暇的在这里巡逻。 “是了,他们当然不可能如我这般听得真切!”兰若云想到这里,躲过巡逻队,飞快的向著中军帐纵去,一下子纵上帐顶,拨出短刀割开牛皮,向里张望。 一个著装华丽,面目英俊的神族中年男子举剑架开两柄奇快无比的短刀,却无论如何也躲不开左胸那件怪状兵器的袭击,狂吐鲜血的同时,面如金纸,委顿下去,眼见是不活了。 兰若云心里一凉,暗道:“怪不得可以在千军万马之中来去自如,原来是希姆领著他的杀手集团亲至,看来这些杀手皆是集团中的高手!”那件怪状兵器是一个镶著骷髅头的权杖,正是希姆所用。 在那中年神族男子倒地的一刹那,被十几个黑衣人围攻的另一个神族年轻人大声叫道:“左加仑王!”声音惶恐,急中带怒,他竟然也用同样的快刀,狠狠砍倒两个围攻他的黑衣人。 听了这一声“左加仑王”,兰若云浑身巨震,全身一阵发软,不是因为左加仑王本身,而是为这个声音……就在他呆这么一呆的瞬间,希姆哈哈大笑道:“二号叛徒,觉悟吧!”挥杖向因击杀两名黑衣杀手而无法防守胸前空隙的神族年轻人袭去。 兰若云向那人盯去,胸口有如被利刃绞割,大叫一声:“倾!”撞破帐顶,天兵突降般落了下来,还不忘凝聚内力大叫了一声:“有刺客啊!”挥刀挡开希姆以为必中的一击。 兰若云回头向那人看去,正是离人倾,一霎时二人如在梦中,眼中喜悦由点及面,逐渐扩散开来,仿佛如烟花般,猛的爆裂开来──! “当当当当──!”兰若云连挡希姆十七下快杖,退了十七步,却始终与离人倾靠在一起,背后的黑衣少手被离人倾挡住,在中军帐外无数的神族士兵叫喊声中互相对看了几眼。 “撤退!”希姆大喊了一声,阴沈沈的看著兰若云,骂道:“不知好歹的家夥,难道我不是在帮你吗!”最后向兰若云击了两杖,纵声而起,穿出大帐,在神族士兵当中杀开一条血路,扬长而去。 剩下的黑衣杀手们则没有那么幸运,如果只是普通神族士兵也奈何不了他们,但兰若云存心不想让他们再捣乱,决定把他们留下来。 离人倾指挥士兵东西堵截,片刻后将十二名杀手全部抓住,只有希姆一人逃脱。 离人倾命士兵将刺客押入地牢,回到中军帐,看看兰若云,猛然扑了上来,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感受著那种生死之交再次重逢的复杂情怀。 “兄弟,可想死我了──!”两人同时大叫,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 第七十六章 转机 神皇悠星尘站在城头上,看著潮水般不断往上冲击的敌人士兵,心中的寂寥和失落难以形容,胸腹间充满了灰心失望的感觉,喃喃道∶“力文死了,完克也死了…… 下一个是谁?难道神族真的不容于天地之间吗?我是否应该回去……?“ 然端站在他身后,安慰道∶“陛下,我们的大军已经赶回来了,天使部队的先头部队已经达到,只要我们能再守三天,大军一到,人兽两军全部完蛋!” 神皇目光一亮,随即暗了下去,愁苦道∶“那又能怎么样?我们堂堂神族大国,竟然被人类和兽族差点连都城也攻下来,而且……”神皇指著城墙下猛烈进攻的敌人,慨然道∶“要想消灭这么多的敌人,我们要付出多少的代价啊!”停了一下,转头看向东方,柔声道∶“如果香儿能回来帮我,那该多好啊?她为什么不理我,只知道跟我捣蛋?” 然端心下惴然,低声道∶“她早晚会回来的,陛下宽心!”自己却不宽心,作为父亲,他当然知道,然香心里一直被另一个人占据,否则她也不会弃父叛国,离家远走了!亏神皇还亲热的叫她“香儿”,这是一段永远也没有结果的单相思。偷眼向神皇看去,此刻的他,仿佛老了十年——这刚愎自用、以国家为己任的皇帝,却脾气暴躁,喜欢别人夸赞他的功绩,一心要做众民的楷模——人们都把他看成志大才疏的最佳典范,这却是他所不知道的。 在神皇当政的这些年,最大的功绩就是任用了力文和完克两位文武重臣,可惜这两人却又莫名其妙的死在了二线战场,仿似没有发挥他们应该起到的作用一样,在这危急关头,神皇再无依仗。 “我们还能守得到第四天吗?”神皇一反往日飞扬跋扈的脾气,在敌人死命的攻击之下,他的信心在一点点丧失——越是表面上坚强的人,其实内心最脆弱! “陛下放心,实在不行,我们纵火烧城,绝不把望天城留给人类,还可以趁机逃出去!”然端阴测测的说道。 神皇摇了摇头,闭上眼楮,轻声道∶“本皇要与这望天城共存!如果真的是城破,剩下的任务就交给左加仑王吧,反正这个皇位本来就是他的。我不会毁掉这座城市的,这是人民的血汗、天地的精华,任何生命都没有理由将它从人间带走!” 然端不敢再说。 鼓声如暴雨击打屋顶般密集响起,又一轮急攻疯狂展开,神皇往城下望去,发现天使部队已经参与了战斗,可是他们人数太少,只能守住城门附近。人类在其他城墙缺口处不断攻进来,与神族军民搏斗拼杀,鲜血几乎流满半个城市,生命贱如草芥。 老百姓们排著队伍等在城墙内里,敌人要想冲入城中,就要一排排砍过去,这血肉堆成的第二道城墙坚固无比,终于挡住了敌人的再次冲锋! 神皇仰天一叹,流泪道∶“对不起,我的子民们!” 春风和煦,万物滋长,生命的迹象在这天地之间忽然变得浓重了,不知什么时候,天边竟下起了小雨,一两朵阴沈的云摇摇欲坠,大地哭了,情感变得苍白无力。 不知名的荒山顶上,两条白色的剪影遥遥相对,时间似乎已经凝固。 “我知道早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快就要面对!”离人倾手握短刀,一股逼人的气势遥遥锁定山顶另一侧的兰若云。 “我早该知道就是你的,哎,我最好的兄弟!”兰若云苦笑一下,双手背后,略带金黄的头发被雨水淋湿,紧紧贴在额头上。 “拔剑!”离人倾大喝道,“死在你的手下,我无怨无悔!” “可是我会后悔!”兰若云咬牙道,“我们不是曾经说过的吗——我绝不让你死!” 离人倾热泪盈眶,哭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你带兵侵入我的国家,难道我能坐视不理吗?” “我答应过你,会放神族一条生路的!”兰若云说道。 “那有什么用?你让神族去向哪里?你只是人类的军师,你的人民不会答应,兽族的百万军队和绿教也不会答应!”离人倾大声喊道。 兰若云默然。 “唯死而已!”离人倾仰天长叹,“死了之后,一切都不知道了,眼不见为净!” 罡风又起,两只乌鸦惝恍著在天空中徘徊——良久,春寒的料峭让他们有些冷。 “傻瓜!”兰若云走到他身前,搂住他肩膀,“你明知道我们彼此都不会杀掉对方的,干嘛还要拉我到这鸟不拉屎的荒山上来演戏?” “去你的!”离人倾狠狠推了他一把,“我这么伤心,你多少也应该陪著流几滴眼泪吧!” “可是,我没有带催泪材料啊,你又不分我一点!”兰若云忍不住大笑道∶“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一上山就偷偷在眼楮上抹上了什么东西!” “你怎么看到了?”离人倾奇道,“我做的很隐蔽啊!” “可是我们的对话明明没到高潮,你就一个劲儿的流眼泪,还直翻眼皮,我看你并没有揉眼楮,却红的像猴!似的,那肯定是用了什么东西,而且是过量使用!”兰若云分析道。 “嘿,回去非得打我那厨子三十大板,他给我的这个好像不是芥末,好像是辣椒粉!”离人倾终于忍不住了,蹲了下来大揉眼楮,一边嘟嘟囔囔的骂著军用厨子。 “蠢材,你不想要眼楮了?”兰若云掏出一块雪白的手帕递过去,离人倾刚要伸手接过,兰若云忽然大声叫了起来,赶紧把手帕揣起,不舍道∶“拿错了,那是阿秀给我的,给你小子用了简直是猪戴鲜花,你应该用这个!”离人倾闭眼接过,往眼楮上抹去,鼻端传来一股怪异的味道,直欲作呕,大叫道∶“什么东西?”睁眼一看,是一条已经辨不出本来颜色的——那也叫手帕吗? “嘿嘿!”兰若云尴尬的笑了一下,看著离人倾把那条手帕放在地上用脚大踩,赔声道∶“不管怎么样,也是我的一点关怀嘛,你这是践踏我的心!” “滚你的心!”离人倾气道,从自己怀里抽出另一条分不出本来颜色的手帕,小心的擦起眼楮来,一边说道∶“你这坏东西,既然知道我要演戏,也不配合一下,枉费我多年来一直挂念著你,当一次配角能死啊!” “行了行了,你这是自作自受!”兰若云骂道,“我心烦!” 离人倾一下子呆住了,喃喃道∶“我还心烦呢!”语气一顿,又道,“照目前形势来看,我们不拼个你死我活是不行了!” 兰若云一阵气苦,猛然跳了起来,照著离人倾的脑袋就是一拳,大喊道∶“你死我活,来啊,来啊,谁怕谁啊!” 离人倾回手还击,气道∶“你真打呀,哎呀妈呀,我的屁股!” 两人片刻后即滚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的打了个不亦乐乎——望天城战场,清影秀的大军与神皇的守城部队生死决战;荒山顶上,兰若云与离人倾狗熊摔跤。一霎时风云变色,日月无光。 忽然一阵冷嗖嗖的让人闻之欲哭的箫声在山顶上响起,正做著困兽之斗的兰若云和离人倾猛然浑身一颤,停了下来,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看了一会儿,齐齐回头向箫声传来的方向瞧去,就见一身青衣的绝色美女凌风站在一块巨石上,红唇凑在箫孔,雪白十指轮番轻按,一阵穆杀的音乐便从那竹箫中缓缓的流了出来。 “子微!”两人同时大叫道,又互相看了一眼,兰若云奇怪道∶“你怎么会认识子微?” 离人倾不满意道∶“我为什么不能认识子微?” 两人扑在一起,又要开打,子微晴摇摇头,站起身,用少有的严肃口气说道∶“你们再打一段时间,望天城又要多添无数冤魂了!” 两人心中一震,赶紧停了下来,眼中却闪现出希望的神色,他们知道,子微晴具有通天彻地之能,她能在此时此地出现,那自然是有她的用意的。 “子微,你今天的箫声让我想哭!”兰若云定定的说道。 子微晴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无数的生命正在快速的消亡,子微心中伤痛,兰兄难道不知吗?” “摊牌吧子微!”兰若云点头表示理解,又道∶“你让我做什么?怎样才能挽救我们的人民和军队?怎样才能不让我和我最好的兄弟兵戎相见?” “是啊子微,自从一年前你找上我,说只要我听你的吩咐就可以实现先人的遗志——可是现在,我们的国家都要灭亡了,祖先们的理想就要烟消云散……!”离人倾著急的说道。 子微晴微微一笑,满意道∶“你们两个人既然不想打仗,那就只有合作了!” 离人倾面现喜色,大叫道∶“那样做最好了,本来我就不想和若云为敌的,杀了他那么多人,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兰若云瞪了眼离人倾,又看了看子微晴,苦笑一下,沈声道∶“现在让人兽联军撤出神族土地,恐怕是不太可能了,即使我用自己的面子使人类退兵,但是兽族在这种情势下怎么可能不继续下去,而且无数绿教徒正在兴东大陆上扫掠,即使是兽族政府也无法控制他们!”兰若云目光一淡,终于罩定子微晴,有些埋怨的说道∶“若云现在代表的是一个国家,子微曾经答应过我,我怎么能放弃人类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在马上就要攻下望天城的情势下撤走军队而致功败垂成呢?” 离人倾面色一冷,怒道∶“那你刚才大义凛然的说什么挽救人民,不和好兄弟兵戎相见,听从子微吩咐,你说这些都是放屁啊!” 兰若云白了他一眼,同样高声道∶“我是想让你们神族还我们人类几块大陆,大家商定一个条约,我们人类便撤兵,难道这个要求过分吗?” “嘿,整个世界才几块大陆,你说得倒仗义,还‘几块’大陆,你去死吧!”离人倾上去一拳将兰若云打倒,两人又打在了一起。 “起来!”子微晴拖长了声调喊道,脸上神色恚怒。 “我们死了这么多人,什么好处也没有,无论如何也不撤军!”兰若云揉了一下乌青的眼眶说道。 “那就打吧,我怕你啊!”离人倾把歪在一边的鼻子扶正,怒气冲冲的喊道。 “消灭你那几万人马,就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兰若云伸长了脖子喊道。 “哎呀,你看不起我,好,咱们战场上见!”离人倾憋得脸孔通红,转身就要下山。 兰若云窜上前去,伸出脚去将他绊倒,哈哈大笑起来。 离人倾气咻咻的站起来,又要开打。 子微晴伸手拦住,冲兰若云说道∶“别激他了,你知道你们人兽两军只不过攻了神族一个措手不及,现在神族的主力大军已经赶回支援,想在短期内就攻下望天城,那是不太可能的事情!”顿了一顿,又道∶“兽族主力大军现在正被神族压制在蒙城,每一天都有较大伤亡,一旦他们被消灭,或者丧失大面积战争能力,那时候神族大军回征,两面夹击,你们人类还想生回裸兰城吗?” “子微,你以为我当真攻不下望天城吗?”兰若云说道。 不等子微晴说话,离人倾已经大叫道∶“就算你能攻下望天城,那也要付出几乎全军覆灭的代价,你这个笨蛋,如果我是你,当从清风大陆绕到蒙城神族主力军背后,前后夹击,先消灭神族主力,然后回军攻击望天城,这样才百无一失!” “呸!你这个目光短浅的家伙!”兰若云大声道,“如果这样做,人类的主力军还能剩下多少,哪还有能力围攻望天城,而且那时候绿教已经攻了过来,我们难道把望天城拱手相让!?” “望天城难道是你们的?真是好不羞耻,只要有我在,你们人类休想攻破望天城!”离人倾大叫道。 “可是如果你被希姆杀了呢?”兰若云冷声问道。 “眼不见为净,不过我既然死了,那就不能说我军事能力不如你!”离人倾不以为然的说道。 “小子,看来我们还得较量一番!”兰若云叫号道。 离人倾刚要回击,天空中忽然黑了下来,阴风突起,怪声连连——! 几个人往天空中看去,立时心头巨颤,就连兰若云这个始作俑者也感觉心脏跳动加快,呼气喘急。 无数巨大的飞兽排成暗合规律的阵型,从远处逐渐向著望天城飞去。遥遥看去,那些飞兽不仅有各种变态的大鸟,更有巨蝠和不知名的怪兽,每一头都长著不同的怪异翅膀,有的是羽翅、有的是角质、更有的仿佛人类的手臂,这些巨大的翅膀忽闪开来,带起满天的腥风,即使身在远处的兰若云三人,也有一种想要作呕的感觉。除了腥风,这些怪兽的各种各样的叫声也让人仿如身处地狱——嘎嘎,桀桀,呷呷,嗷嗷,呼呼…… 离人倾吓得面无血色,回头看向子微晴,却见她面带微笑,再看向兰若云,后者竟露出得意非常的可恶笑容! 只见兰若云掏出怀中的一个竹哨,用力的吹了起来。 离人倾大叫道∶“你疯了,别让他们发现我们!” 竹哨响起,满天的怪物们忽然停了下来,在离人倾目瞪口呆的时候,怪物队伍前面一团白云般的巨大飞兽向著兰若云三人的山头飞了过来。 “完了,都是你,我们死了不要紧,你把云山的圣女都给连累进来了,我打死你!”离人倾歉意的看了子微晴一眼,扑到兰若云身上把他摔倒。 猛觉屁股上一股大力传来,似乎是一个蹄状物,身体嗖的飞了出去。 离人倾爬起身,眼前一张巨长的马脸狠狠瞪著一双大眼楮,怒看著自己,正是天空中的那头飞兽落了下来。 “小白,别吓你离人大叔了,他胆小!”兰若云站起身,摇头晃脑的看著离人倾,面如春花。 小白走到兰若云身边,用长脸摩擦著他,无限亲热,忽然看向子微晴,眼中闪出惊诧神色∶天啊,难道又是一位女主人吗? 子微晴一笑,走过去摸著小白的耳朵佩服道∶“兰兄,连这种远古神兽都被你弄到手,子微简直要崇拜你了!” 兰若云一呆,立即飘飘然起来了。 那边离人倾大口流著口水,不敢相信的看著小白,又向空中看去——此刻,满天的飞兽看见老大停在山头,却不敢也跟著飞下来,只好定格在空中,挥舞著翅膀。你见过满天的飞鸟一起停在空中的景观吗?遮天蔽日,仿如暴雨前的乌云密布,让人心惊胆颤,浑身发冷。 “这些,这些……”离人倾颤抖的问道,“都听你的?” “何止这些!”兰若云哼了一声,向小白做了个手势,又猛吹了两下竹哨。 就见小白忽然仰起了脖子,大声的“#x25a1;#x25a1;”而叫,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猛然,山体一阵晃动,四下里飞砂走石,尘烟滚滚,怪啸怒吼声此起彼伏——! 离人倾跑过去往山腰看去,冷不防一条十几米长水缸粗细的大蛇飞窜上来,吐著几米长火红的信子,绿油油的巨目瞪著离人倾看著。 离人倾小腿一软,倒了下去。 小白走了过去,一脚将大蛇踹下山去,鬃毛暴起,“#x25a1;#x25a1;”的大叫了几声,似乎在说∶“奶奶你的,就你不听话,我让你在山腰上叫两声,发起震天的气势,来给老大长脸,偏偏你要跑上来,你也不知道自己长的多丑?” 它忘了蛇是不会叫的! 离人倾冷汗涔涔而下,跌坐在山顶之上,抬头看看天上那将近千余的飞兽,又想地面上的更少不了,如果…… 只听兰若云温柔的话语传来∶“倾,你还觉得我攻不下望天城吗?” “若云,我想好了,你说吧,你要几块大陆?”离人倾擦了一下冷汗,喘气说道。 兰若云伸手将他拉了起来,走到小白身旁,吹了几下竹哨,又做了几个手势。小白会意,腾空飞起,威风凛凛的在空中发起了号令,片刻后,天上地下的怪物们调转头来,向著远方的一座荒山飞去。 “我这支怪物军团就驻扎在那里,如果今天的谈判不成功,明天,望天城将重归人类版图!”兰若云得意的说道。 猛然子微晴和离人倾对看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兰若云诧异,奇怪道∶“难道你们不怕吗?” 离人倾摇著头,捂住肚子,笑得喘不过气来,断续道∶“子微……子微早就知道了……都告诉我了……我们是在演戏,哦,哈哈!” “什么演戏,就算子微知道小白的存在,我不相信她知道我这支神秘的怪兽军团,我可从来没使用过,为的就是今天!”兰若云疑惑的看向子微晴,后者也在不停的娇笑著。 “我是没想到兰兄有如此实力,兰兄别误会,我不是笑你,我是太欣慰太高兴了!”子微晴终于收住笑声,正色道∶“兰兄,只要你能保证人兽联军与你这支怪物军团一起帮助我们神族,我们决定将七大陆全部奉还!” “砰!”重物落地声传来。 兰若云从地上一跃而起,双手挥舞,头脑昏晕,说不出话来。 “是的,整个世界全部还给你们人类和兽族,但是你们要帮助我们回归!”子微晴继续说道。 兰若云还在挥舞著双手,兴奋得…… 直到离人倾上去抽了他一个嘴巴,大声道∶“笨蛋,我和子微早就商量好了,你这没出息的家伙还只想要几块大陆,你应该全部都要,懂吗?” “可你们去哪里?”兰若云终于说出话来,“你们……” “不是跟你说了吗?回归,我们要回归我们的世界!”离人倾大声道。 “可是,什么叫回归呢?我真是糊涂了,你们难道真是天神,要回去天堂吗?” 兰若云捏住离人倾的下巴,“明明是肉身,我看你疼不疼?” 离人倾痛得大叫一声,推开兰若云,看向子微晴。 子微晴长叹一声,柔声道∶“兰兄,我说过,有一个秘密,当应该知道它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现在那个时候到了?”兰若云问道,心中惴惴,这个秘密一直是他心中的痛,无数的问号在他大脑中飞旋,他迫切想要知道。 子微晴仰天看看悠然的白云,又看看远处春日的青山,微闭双眼,她说∶“这么美丽的世界,本来就不是属于我们的……!” 兰若云知道,谜底就要揭开了! 第七十六章转机 第七十七章 惊天秘密 “很久以前……”子微晴看了眼兰若云,“这可是神族的大秘密,你一定要认真听哦!” “十二分的认真,子微请快说吧!”忽然转头看向离人倾,“倾,这个秘密你知道吗?” 离人倾忽然垂下头去,伤感道:“我当然知道,我们离人一族几乎就是为了这个秘密而灭族的!” 兰若云本来想埋怨他在杀手营的时候不把这个秘密告诉自己,待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立即判断出,这是一个不能问起的秘密──每个人心中总有一个不愿和任何人说起的秘密,在大漠里,兰若云就从来没有问起过离人倾的血海深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知道那是一个血淋淋的伤疤,即使是轻轻的碰一下也会痛彻心肺。 除非,他自己愿意把这个秘密告诉你,而这个时候,这个秘密的重要性便降低了,甚至是无关紧要的──子微晴现在要说的这个秘密就是这类性质的,当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它有著无限的吸引力,而在几天以后,这个秘密人尽皆知的时候,它就成了一个确定的事实,在每个人的口中流传。 “很久很久以前……”子微晴又停了一下,“……” “有一个老婆婆和一个老公公,他们住在森林里,一天,来了一只大灰狼……!”兰若云继续说了下去,面容一整,“子微,如果你想给我说童话故事,我们最好等战争过后再说!” “你这个笨蛋!”离人倾打了他一拳,“确实是很久以前嘛,你别打岔!” 子微晴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容无比严肃,兰若云从未见过她这种表情,那甚至是一种历史的沧桑,让人见之欲心酸、欲迷醉! “因为没有确切历史记叙那是多少年前──那是在我们最古老的历史之前的另一段生命史!”子微晴沈思道。 “那是史前文明了!”兰若云点头道,“我知道有这样一个文明!” “是的,正是他们,文明断垣的主人也是他们其中之一!”子微晴继续道,“那是一个极其先进的文明,按照古书的记载,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和夜空中的许多星星一样,只是无限广阔中的宇宙中微乎其微的一颗。在固定的时期里,不断有各种星体互相碰撞──文明总是往复的,在他们之前当然也同样存在著先进的文明,但是由于星体的碰撞,文明总是因此而灭绝。 在我们这个文明之前,史前文明的运气要好的多,他们的历史一直发展了无数年,而外太空当中,一直没有其他外来条件来打扰他们,没有星体的碰撞,没有外星文明的侵略,没有突然改变的气候,更没有此世界其他文明的竞争──于是这个文明终于成长起来,他们拥有先进的技术,创造出我们无法想象出来的文明成果。他们没有翅膀,却可以在天上飞;他们只要愿意,便可以瞬间移动到几万里以外;他们只是坐在家里,却可以和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的人通话联系;他们足不出户,却能赚取大量的金钱──他们的物质生活无比丰富,社会极其繁荣,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因此而无比开放,精神生活呈现出一种虚无的状态,他们开始变得疯狂……“ “这是什么意思?”兰若云摇了摇头,“难道他们是神仙吗?堕落的神仙?” “不,他们是人,确切的说,是和你们这个世界的人类一摸一样的生命!”子微晴说道。 “就是我们人类这个种族?”兰若云诧异的问道。 “正是,你们完全继承了人类的个性特征,而我们神族却只是他们的一部分!”子微晴说道。 “我越来越糊涂了!”兰若云敲了敲脑袋,“你说他们变得虚无,变得疯狂,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们有欲望!”子微晴沈重的说道,“尽管物质生活已经极度发达,但是他们的欲望却永远也无法得道满足,他们用战争来解决欲望的需求!” “当初不是只有人类一个种族吗,他们要对谁来发动战争呢?” “对他们自己!”子微晴看著兰若云疑惑的目光,慨然道:“他们自己种族内部分成了若干个国家,为了领土和权力,展开了旷日持久的争霸战争!” 尽管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离人倾还是忍不住叹了好几口气,而兰若云更是脸色阴沈,低声道:“这样恐怕不太妙!” “他们不但发动战争,还在文明的进程中自己动手破坏自己生存的环境──他们猎杀动物,破坏植物,砍光了当时地球上的大部分原始森林,导致风沙横行,气候变暖……”子微晴眼中精光闪闪,叹息道:“他们制造出无数杀伤力强大的武器,他们研究病菌,想方设法要致敌方军民于死地,他们疯狂的破坏整个人类秩序,让世界变得混乱不堪,乌黑一团!” “为什么没有人出来制止这些呢?”兰若云问道。 “因为他们有著狭隘的‘爱国主义’情操,他们只为自己的国家考虑,却忽略了整个世界!从根本上来说,他们是自私的,极端的利己主义!” 兰若云心里一颤,叹了口气,心道:“我们这个世界的人类又何尝不是自私的呢?如果不是神族的入侵,也许我们此刻仍然在这个世界里做著极其恶心的‘天朝大国’的美梦呢!而那些兽族,将是成全我们快乐的源泉!” 子微晴继续说道:“终于,人类遭了天遣──当时的一个大国率先使用了一种极其可怕的高杀伤力武器,这种武器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将整个人类毁灭几十次!” 兰若云“啊”了一声,心中自然而然的想起了文明断垣。 子微晴明白他心中所想,点头道:“不错,文明断垣中所隐藏的终极武器很有可能就是这种武器,我之所以不愿意兰兄进入文明断垣,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我们不能再现史前人类的悲剧!” 兰若云点头表示明白,拍了拍腰间的辰山之匙,心脏忽然快速的跳动起来:能将整个世界毁灭几十次,那究竟是什么武器呢? “当那个大国率先使用了这种武器以后,其他国家纷纷尾随其后,同时发动了这种毁灭世界的战争──从那个时候起,这个文明就完了!”子微晴低下头,闭上眼睛,回忆道:“古书上描述那场战争,说是满天都是蘑菇云,到处都是能刺瞎人眼睛的白光,在这种武器的攻击范围内,任何生命体都化成了飞灰,生命变得一钱不值,整个世界都爆炸了!” 兰若云和离人倾对看一眼,咋舌不已,兰若云更是有点不敢相信,毕竟他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秘密,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老祖宗竟然能创造出这么厉害的武器。 “在世界爆炸前夕,有一些国家开始进行‘保留文明’的工作。他们发展出一种叫做‘基因’的生命概念,通过这种工程,他们将人类生命的种子留在了世界上仅有的几个战争无法威胁到的地带。”子微晴睁开眼睛,又放射出希望的光彩。 “看来我们就是他们留下的生命形式了!”兰若云问道。 “呵呵!”子微晴没来由的冷笑了一下,让兰若云感到无比怪异,看向她时,却见她满脸都是落寞。 “哎,那个文明,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子微晴沈声说道,“如果生命就这样毁灭,那倒是一了百了!” “那我们不就不存在了吗?”离人倾插话道。 “存在难道就有意义吗?”子微晴反问道,“你存在意义是什么?是报效国家?还是活得幸福?还是仅仅为了实现自己人生的价值?” 离人倾一愣,看了看兰若云,后者同样张大了嘴巴无法回答。 “生命是短暂的,快乐是短暂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短暂的,这世界上没有永恒的东西──我们生存,就是为了让自己活的更好一点,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价值──有钱会快乐吗?有爱情会快乐吗?有权力?有梦想?有奋斗的过程?有回忆?这些真的会让你快乐吗?一旦在死亡到来的时候,你的最终归宿还是痛苦!人类实在不应该存在,生命只是为了履行永远无法实现的责任,我们都是轮回路上的过客,我们是命运的玩具!”子微晴青衣的后摆漂浮了起来,满头长发随风而起,所有人世间应该出现的表情此刻全都凝固在了她的脸上。 “我知道您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一生献给云山了!”离人倾忽然恭敬的向子微晴鞠了一个躬,“我们凡夫俗子永远也无法洞彻人生的奥秘!” 兰若云也呆呆的思考了起来:“快乐──在自己的一生里,远远少于痛苦。有金钱,有地位,有爱情──可是死去的父母无法重生,逝去的童年不能再来,欢乐的日子一去不返,青春也在渐渐向苍老靠近,谁有能力力挽时间狂澜?” 子微晴发了一会儿呆,似乎思考著什么,接著又说道:“当时的文明却并不像我们考虑的那么简单,即使他们灭亡了,却依然想凭借自己留下来的生命火种继续争斗!” “继续争斗?”兰若云大惊道:“他们都死了,还怎么争斗?” “这个文明的科技力量实在太过骇人,他们竟然能改变生命整个的形态,他们通过一种‘改良基因’的方式──其中几个国家将人类基因中邪恶的成分抽取掉,使其只剩下善良、进取和团结,这个种族继承了所有人类优秀的基因,他们有著聪明的头脑,锐意的精神,漂亮的外表,温和的个性。而剩下的敌对的几个国家,则恰恰相反,他们把人类基因中所有优秀的成分全部剔除,并且在这邪恶和欲望的基因当中加入了许多野蛮动物的力和凶悍,他们创造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魔鬼!”子微晴有些激动的叙述著,看著兰若云渐渐有些理解的神态,继续说道:“史前文明灭亡以后,又过去了无数年,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开始从新组合,大地上的生命开始从零开始,不断进化,山川改变了原有的样貌,以一个全新的姿态出现,海洋再次蔚蓝起来,天空变得澄净,树木灿然成林,无数的动物形态开始按照那个史前文明遗留下的方式从新发展起来──包括有智慧的高级生命在内,世界又繁荣起来!” “原来是这样,我差不多能想到了!”兰若云有些恍然大悟的样子。 子微晴忽然笑了一下,继续道:“不错,当世界的秩序从新稳定下来之后,两个种族也同时在世界的南北两端发展起来。拥有人类所有优秀基因的那个种族就是神族,而拥有魔鬼般邪恶个性的那个种族则是魔族!” “魔族!”兰若云大叫了一声,他终于知道希姆是属于哪一方了。 “是的,希姆就是魔族中魔王的儿子,你所看到的‘魔化’后的样子才是他们真实的面目!”子微晴说道。 “等一等,我糊涂了,让我想一想!”兰若云拍了下脑袋,“子微和倾当然都是神族了,我们正在进攻的也都是神族?” “正是!”子微晴和离人倾同时说道。 “那么魔族在哪里?难道只有希姆和他那个杀手集团?”兰若云大力的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忽然歇斯底里的大喊了起来,“我又是谁,我们纯种的人类来自于哪里?难道我们当真是从猴子一点点变过来的?” 子微晴没有回答他,忽然望向天边,脸上显出崇敬的神色,良久,终于叹了一口气,长声说道:“你们是那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一个民族所留下的子孙!” “最伟大的民族?”兰若云的嘴巴张成O字型,“难道史前文明中,除了打的热火朝天的那两个对立双方,还存在另一个中立的势力?” “是的,这是一个叫做‘中华’的民族,我特意翻便了神族所有的史前古文藏书,才推测出这个民族的名字──这是一个没有侵略性的民族,在文明发展的进程当中,他们几乎是所有新发明的创造者,包括我们在文明断垣中看到的那种火药,也是这个民族最先发明的,只不过,中华民族一直固守著自己的本土,所以才想不到把火药用于战争之上。他们只在意于自己人民的安居乐业,他们创造出无数先进的思想,用于指导整个世界其他文明的前进,他们是唯一一个从远古一直发展到现代的伟大民族,他们的文明历程从未中断过,尽管在历史上,这个民族曾经没落,曾经被人欺负,被人屠杀,但是,他们的坚强韧性一直把子子孙孙强力的连接在一起,没有人能分开他们,也没有人能消灭他们──!”子微晴蹲下身来,在地上写了几个方方正正的古文字,赞叹道:“他们的子孙不管流落到世界的哪一个角落,永远都使用这种方块像形字,因为用了这种文字,他们的民族文化才不至于断线,他们才能自豪的辨认出自己的同胞,他们民族的向心力才越结越强,他们是一个无比优秀的民族!” “难道,他们就是我们人类的祖先?”兰若云激动得声音发颤,“是吗子微?” “是的!”子微晴敬佩的说道,“你们人类完全继承了这个民族的血统,没有一点改变!” “可是,我们为什么会生存在这里,我们又是怎样流传下来的呢?”兰若云无法克制自己动荡的心情,浑身发抖。 “世界毁灭之前,中华民族并没有参与到战争中去,他们把所有的心力用在了‘开发第二空间’这伟大的科技项目之上!”子微晴脸上神色圣洁无匹,充满了对那个伟大民族的向往。 “第二空间?”兰若云大诧道。 “确切的说,是第二世界!”子微晴整理了一下情绪,又道:“战争爆发的时候,中华民族并不看好他们本来的世界,他们用自己无上的智慧在原有的世界里又找到了另一个世界,本来他们有机会进入这个世界的,可是战争进行的太快了,世界的毁灭只在一夜之间,他们根本没有机会举族迁移。于是,他们同样利用基因工程,保留下了自己的民族的生命信息,把它留在了第二世界,一直到世界开始重新组建秩序,你们人类也渐渐的发展了起来,在这个世界里形成了另一个伟大的文明!” 兰若云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子微晴,又看了看离人倾,发现两个人的脸全都红了,甚至有意躲避自己的目光,他终于忍不住问道:“这样说来,你们神族应该生活在第一世界,也就是那个被你们老祖宗弄得满目创夷的世界,怎么反倒跑到我们人类的地盘来了?” 子微晴默然,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离人倾被他看得心头发毛,恼羞成怒道:“你小子也不是什么纯种的人类,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你这混蛋说什么?”兰若云挥舞起拳头“你是不是嫉妒我!” “哼!”离人倾看向子微晴,大声道,“子微,你不必不好意思,剩下的让我来说!” 离人倾干咳了几声,正色道:“我当然没有撒谎。世界从新形成之后,第一世界里的神魔两族分别在南北方发展自己的文明,由于我们神族毫无侵略性,不但没有研制高级武器,就算是努力打一场胜仗也毫无把握,那个时候我们可是一本军事战略方面的书籍都没有,所以,当多年以后,我们的的文明终于发生冲突的时候,可恶的魔族把其魔爪伸向我们,而我们却毫无还手之力……” “实际上,我们当初的形势和几年前的人类是一样的,人类那时候只剩下一块裸兰大陆,而我们神族在当时,也是被魔族挤压到云山脚下的那么一小块平原!”子微晴补充说道。 “不错,但是我们神族却硬是这样坚持了上万年,那个时候,我们得到了一本叫做《孙子兵法》的奇书,接连涌现出十几个伟大的神族英雄,带领我们保全了民族的血脉──!”离人倾激情高涨的说道。 “哼,那本书也是我的祖先写成的!”兰若云打断他又道,“你们来到了我们人类世界中,我只是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离人倾脸一红,讪讪的说道:“最后,我们终于还是打不过魔族,没有办法,只好……只好……!” “只好来侵略我们人类?”兰若云替他说道。 “兰兄,那个时候其实我们也是没办法!”子微晴叹气道:“而且你不知道,为了能找到通往人类世界的通道,我们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通道?”兰若云疑惑著问道。 “岚山通道!”子微晴说道,“是连接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的唯一通道,当年中华民族的祖先就是通过这条通道把他们的基因留在第二世界里的!” “这条通道很难找吗?”兰若云问道。 “不是难找!”子微晴眼中一丝恐惧神色闪过,“你还记得精灵族的那个蜻蜓吗?” “岚山之剑?”兰若云大叫道。 “不错,即使是魔族的希姆王子,也抵抗不了那惊天动地的一剑!”子微晴沈声道,“岚山通道里面根本被中华民族的祖先动了手脚──他们创造出了一种几乎不借助于肉身的精神体,来阻挡日后第一世界的生命去打扰自己的子孙。这种精神体的数目虽然不足千计,但他们的寿命却极长,可以存活几千年,而且他们智慧极高,攻击力无比强大。当年的神族是派了几万人的军队去围剿这些精神体,而这几万人,几乎没剩下什么,虽然通道里的精神体也死伤惨重,但神族最终还是无法通过!” 兰若云点头“哦”了一声,明知道最后他们肯定还是通过了通道,此刻仍然禁不住心惊肉跳,可以想见当初这场战争的惨烈。 “后来魔族终于追进了通道,在岚山之下疯狂屠杀神族军民,神族的鲜血将整个岚山通道都淹没了,其中残酷,即使是今日的神族子孙仍然心有余悸!”子微晴捂住心口喘了一口气,离人倾热泪盈眶,无声抽泣。 “岚山的精神体毕竟独立自主的活了无数年代,他们已经不像当初那些制造他们的中华民族设想的那样,他们有了自己的思想,看见神族被屠杀的惨况,精神体们终于动了善心,他们打开了通道,让那些没有被屠杀的神族进入了第二世界!”子微晴有些伤感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明白了!”兰若云仰头悲叹,“被魔族欺负的神族进入了第二世界,却又开始欺负这个世界的主人,人类悲惨的命运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子微晴和离人倾对看一眼,都没有说话,毕竟兰若云所说的是实情。 好一会儿,子微晴才继续说道:“神族被魔族屠杀得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人口,当他们进入第二世界的时候,发现这个世界的文明要远远落后于本民族──对魔族的恐惧同时也改变了他们民族大部分人的心理:想要不被别人欺负,就去欺负别人!” “嘿嘿,真是精辟的结论!”兰若云略带嘲讽的说道,“于是我们人类就被你们神族打了几千年,最后终于给赶到了裸兰大陆那个小岛!” “其实当初不仅仅是这一个原因!”子微晴抬头大声道,“因为当我们进入第二世界的时候,你们人类同样在进行著另一场与魔族相似的屠杀──是兽族,你们做为高级智慧生命,正在用无比残忍的手段对付著正出于蒙昧状态的兽人一族!” “兽……兽族?”兰若云睁大了眼睛,“是啊,还有兽族,可他们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当年,你们的祖先害怕你们种族之内互相争斗,重蹈第一世界的覆辙,而且,为了防止你们滥采滥猎、破坏环境,最后遭受天遣,他们决定给这个世界一些动物以能对抗你们的智力。于是他们选择了以老虎狮子这类大型食肉动物,通过基因改造,形成了今日的爪人;选择山羊麋鹿等食草性动物改造成蹄人;选择蝴蝶蜻蜓和七星瓢虫等昆虫类动物改造成精灵人;选择鳄鱼蟒蛇等爬行动物改造成龙人;选择各种鸟类改造成翼人族。 当这些经过基因改造的动物投入到新世界的秩序当中时,他们朦胧的智力渐渐发达,他们也不断的创造出自己的文明,最终形成了兽人一族──而就是在他们正在发展的过程当中,你们人类利用自己比他们先进的文明和聪慧的智力,残酷的屠杀他们,阻碍他们发展,你们妄图独霸这个世界,你们人类同样是欲望的奴隶!“子微晴毫无客气的大声说道。 兰若云一阵汗颜,心中却觉得怪异无比:“原来小汗思王他们都是动物变的,虽然我早已经捕捉到了一丝线索,但是……哎呀,不知道老路里盖翁是鹿还是山羊?”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神族在被魔族残酷屠杀之后,又见到了第二世界同样存在这样的自然规律,他们终于洞彻了,虽然这洞彻违背他们祖先的遗志,但是在生存与死亡之间,没有第三条路可走──如果我们不进攻人类,当人类强大起来之后,他们必然会来消灭我们,同样的错误,我们不能再犯第二次!”子微晴沈声说道。 “这是子微心中的想法吗?”兰若云忽然问道。 子微晴猛然抬起头来盯著他,好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低声道:“此刻,我代表的是我的国家,但子微自己心中的想法,当然与云山一致──我们并不赞成神族进入第二世界,我们认为,天要亡我,躲到哪里依然都是灭亡,天不亡我,留在第一世界又如何?” “可是,如果你们如果真的留在第一世界,恐怕早就亡国灭种了!”兰若云慨然说道。 “那也不一定,我们云山一直留在第一世界里,直到现在,魔族也毫无办法?”子微晴傲然说道。 “那是为何?”兰若云诧异道。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如果云山亡了,今日就不可能有子微出来拯救神族,而神族,最后终将被强大起来的人兽联军灭掉!”子微晴双手合十,向著天空拜了一下,“感谢命运!” 兰若云不断点著头,感觉这之中实在是玄之又玄的一回事情,想了一会儿,问道:“魔族人怎么不派军队进入第二世界呢?他们怎么可能放过我们?” “因为岚山通道的精神体是无比强大的生物,即使如魔族般孔武有力的民族,也无法战胜他们──只有像希姆那样的武功高手,才能偷偷的混进来!” “难道只有希姆这几个人吗?他们的高手怎么会这么少?”兰若云问道。 “所以说我说你不是纯种的人类吗,这下你还不承认?”离人倾忽然大笑起来。 “你别在那里胡说!”兰若云上去踢了他一脚,猛然心里一惊,脸色变得煞白。 “哈哈,你终于想到了!”离人倾指著兰若云的鼻子,“魔族早在二百年前就已经派人过来了,你们人类的战神格丽丝。兰就是魔族人,她可不是你的祖先吗?” 兰若云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喃喃的念到:“不错,父亲和我分析过,除了是魔族,祖先还能是什么族呢?怪不得我曾经变成过希姆魔化后的那个样子,怪不得我会受到魔兽的召唤,怪不得希姆说我身体里有魔性,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有个魔族的曾祖奶奶,哦,天哪!” “兰兄,那也没什么,虽然你有魔族的血统,但同样你也有神族的血统,善恶的个性早已经在你的身体里中和了!”子微晴劝慰道。 兰若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子微晴,低声问道:“我……怎么会又有了神族的血统?” “因为当时我们云山发现了魔族的格丽丝混进了人类的阵营,不知道她有什么打算,于是也派了一个神族的女子嫁给了你们兰家的远祖,他们的后代正是你那位行走江湖以医为生的曾祖父,等到你曾祖父当上了人类的总军师,魔族的格丽丝才打入到人类的统治阶层,反倒成了我们派去的那个神族师祖的儿媳妇。当然,那个时候免不了钩心斗角的一番明争暗斗,最后我们发现,格丽丝只是想帮助人类打败神族!”子微晴手指敲著脑门,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她想帮助我们人类?”兰若云惊讶道,想了一下,已然明白,“是了,魔族怕人类被神族给消灭掉,只好派出一个──如果我所猜不差,我的曾祖奶奶即使在魔族里也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物──高级特务来帮助人类,以达到‘扯神族后腿’的目的” “格丽丝是魔族里最出名的长魔公主,当年打败神族大军的三个最厉害的魔族公主里,又以她最为凶悍,她不但拥有极其高明的军事战略战术眼光,而且武功高强,为人坚忍不拔,一直是我们神族最为惧怕的人物,所以当年我们在裸兰城外战尽优势马上要灭亡人类的有利条件下,却依然被她给打败了──!”子微晴慨然说道。 “咦?原来我这些优秀品质都是遗传自我的曾祖奶奶!”兰若云显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立即让离人倾吐了一地。 “现在兰兄相信自己身具魔族、神族和人类三族的血统了?”子微晴微笑著问道。 “我还能不信吗?”兰若云颓然而叹,忽然看到离人倾审视自己的怪异目光,吓得大跳起来,双手乱摇,大叫道:“千万别告诉我我还有兽族的血统,那样不如杀了我算了!” 子微晴和离人倾一起大笑起来,连说没有。 “这么说来,子微一直所说的回归,就是想让神族回到自己本来的世界了?”兰若云问道。 子微晴点了一下头,说道:“每百年来,云山的人都倡议神族由第二世界回去第一世界,云山一直相信,这个世界既然是另一个伟大的民族所创,它绝对不属于我们,如果我们硬要留在这里,早晚会遭到天遣,而眼下的形势,正是这天遣到来的时刻!”子微晴望向远方,无限感慨,缓缓说道:“每一百年,都有像子微一样的游吟者,来规劝此世界的神族回归去自己的故乡,与魔族再决生死!”叹了一口气,又道:“可是我们的人民和军队都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再也不愿离开。像离人这样的大家族,一旦有回归的意愿,立即便被当权者从统治阶层彻底的铲除了出去。而像左加仑王这样同意回归的最高统治者,甚至连皇位都不保,可见他们对回归是抱有多么大的恐惧啊!” 兰若云望向离人倾,发现自己的好兄弟眼中泪光莹然,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离人倾的血海深仇竟然与这样的民族问题联系在一起,那确实是不好提及。他走到离人倾身边,紧紧搂住他肩膀,低声道:“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我一定帮你们回归!” 离人倾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虽然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还是没有忍住,可以说,如果没有兰若云的帮助,这个仇确实无法得报──现在,他们的目标已经很明确了,兰若云的大军在外威胁,云山强大的实力在身后做支撑,这种情势下,神族除了回归还有其他的路吗?只要神族同意回归,左加仑王就会上台掌权,而作为其唯一亲信,离人倾的大仇当然可报,关键是,他真的能忍心杀掉那个仇人吗? 兰若云安慰了离人倾一会儿,才看向子微晴:“现在我们要怎样做呢?” “当然是要夺权,然后人神兽三族联军,进攻魔界──只要神族回到了自己的世界,这个世界的领土就是人类和兽族的了,到时候你们怎样分派就不是我们神族所能管到的了!”子微晴很简明的话语,让兰若云对自己前进的方向一目了然。 他拉著离人倾,两人走到子微晴身边,学她那样站在悬崖边儿上,看著天边晚霞,心中无限感慨──事情的变化完全出人意料,最后的战场竟然是另一个世界,而在不久之后,他们就将一起合作,向著那未知的魔界勇猛冲锋,为了共同的利益,他们只能如此。 望天城战场上的喊杀声已经停了下来,夕阳无限好,而谁又能知道,在这美妙的景致之下,一场诡异的内争外夺即将展开。 邪恶的魔界,是否也有这样美妙的夕阳? ……………………………………………………………………………… *俞今马上就要在鲜网驻站了,也许这是最后一篇贴文了,不管怎样,谢谢各个网站的负责人和本书的读者。先别骂,因为我也不想就这样停止,但是没办法,有和约在手,俞今早已卖身,身不由己。 *从来没在正文中写过什么,更没有让你们到鲜网来投票,这个消息只是告诉你们,不要象等其他书那样等了,浪费时间。 *鲜网应该会有《裸兰》的电子书,进入魔界以后的故事将在那里继续,这是鲜网的经营方式,作者只能配合,我无力改变。 *至于俞今的下一本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写,也许永远没有!但是可以肯定的,如果有,将会变得成熟一些。 *感谢大家,再次! 第9集 1。城下之盟 左加仑王斜躺在床沿上,努力露出一丝笑容,胸前心脏部位血肉模糊,而他却奇迹般的活过来,希姆那一下子并没有弄死他,他有些得意的说道:「我的心脏是偏右的,那杀手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子微晴三人面面相觑,都相信这就是天意。 兰若云运起气疗术,为他医治胸前伤口,片刻后鲜血凝固,渐渐愈合。 左加仑王满脸惊诧的看着他,他这人极其坚强,尽管疼痛,却一声不吭,此刻却忍不住赞叹起来:「都说兰家的气疗术是当世第一神功,本王今日算领教了,言不为过啊!」 兰若云一笑,暗催紫气,为他通筋活络。左加仑王只感觉心中烦闷之意尽去,舒畅无比,知道这条命是捡回来了。 「本王这条命是兰先生所救,若有所命,只要不危及我神族百姓和国家利益,本王一定为兰先生办到!」 兰若云看看子微晴和离人倾二人,微笑道:「我们只想让你当皇帝,带领你的人民回归!」 「啊!」左加仑王惊叫一声,面色转白,良久没有说话,却看向离人倾。 离人倾冲他点了点头,说道:「眼下人兽联军已经围住了望天城,只要我们神族答应回归,他们就绝对支持我们,而云山的势力也将助我们一臂之力,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可是,现在的神皇是我的兄长,他是不同意回归的!」 「所以我们才请你来当神皇啊!」兰若云微笑说道。 「哎,当年我本来是神皇的第一继承人,就是因为话语里流露出想要回归的意愿,结果得不到众大臣的支持,我的弟弟右加仑王也是因此而死。今天,如果我旧话重提,那是有死无生的!」左加仑王有些不安的说道。 「王,我们会把一切给你安排好的,到时候你只要出来振臂一挥就好了,我们绝不会失败的!」离人倾探前一步,充满自信的说道。 「阿倾啊,当年你们离人家就是因为支持我,才落得个家破人亡——回归这件事情,如果没有绝对把握,还是不要提!」顿了一顿,又道:「但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本王也绝对不是懦弱之人,为了我神族的长久命运,就算死去又何妨!」 子微晴点了点头,感觉这位左加仑王比当今神皇理智得多,如果是如今的神皇陛下,他绝不会考虑回归的可能性,而是马上披挂提枪,大喊一声:「儿郎们,杀入魔界,跟我冲!」 这位左加仑王显然更适于当神皇。 「好了,就这样说定吧,我们要赶紧行动,时间无多!」子微晴说道。 兰若云和离人倾二人一起点头。 「那些黑衣刺客怎么处理了?」兰若云向离人倾问道。 「都绑了起来,等我们出征的时候拿他们来祭旗!」 离人倾愤恨的说道。 「带我去看看!」兰若云心里不知道想着什么,眉头皱了一下。 离人倾心中疑惑,还是把他领到监禁黑衣人之处。 这些黑衣人共有十三人,脸上仍然戴着黑巾,看不清本来面目,但眼神中却是毫无惧色,在最后关头,他们将有办法服毒自尽。 兰若云走到其中一个黑衣人的面前停了下来,无限感慨的叫了一声:「狼克教官!」 那黑衣人身体微颤,盯着兰若云看了半晌,忽然嘿嘿一笑,无奈道:「如果不是你们阻挡,至少我们还可以全身而退——知道杀手营里为什么这样痛恨叛徒吗?因为他们知道我们所有的武功招式和行动步骤,就像你们一样——我们败在你们手里,那是必然,只是没想到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 「为什么说是最后一次见面?」 「我们的任务失败了,既然被擒,当然不指望再活下去!」 「为什么一定要做杀手?」 「不,我没说过自己非要做杀手不可!」狼克叹口气,「我这条命是希姆大人所救,当然为他卖命,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嗯,知恩图报,是好男儿本色!」兰若云话锋一转,「你真的不愿意放弃杀手的身分?」 「我不会背叛希姆大人!」狼克坚定的说道。 兰若云又向着其他黑衣杀手看去,在他们脸上同样有着相同的神色。 「乌云教官,你也不愿意吗?」离人倾也看出了另一个黑衣杀手的身分,正是杀手营里的二号人物乌云。 「废话少说,杀手是没有明天的,你们这两个叛徒怎么会明白!」乌云大声喊叫道。 「好,我最后问你们一句!」兰若云猛然转过身,冷冷的问道,「你们是否是魔族人?」 「魔族?」几乎是十几个黑衣人一起喊了出来,惊诧无比。 「兰若云,你这是什么意思?谁不知道世界上只有人神兽三族,你在消遣我们吗?」乌云气愤的大喊道。 「我也不跟你们多说什么,杀手讲究一个干脆——希姆是魔族人,这是千真万确的!」兰若云简单的把希姆和魔族的来历说了一遍,最后又加了一句:「我没有必要骗你们!」 「是……是魔族又怎么样?」乌云声音有些发颤的说道,「我们既然是杀手,雇主给了钱,我们就要去办事情,其他的与我们无关!」 「杀手杀人并无可厚非,否则你们也没有资格叫杀手了,可是,如果杀手杀的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那么,你们不但没有资格叫做杀手,甚至没有脸目活在这个世界上!」兰若云正气凛然的说道,「你们现在就是魔族手里的工具,你们这是在助纣为虐!」 一直没有说话的狼克忽然深深叹了口气,沉声道:「杀了我们吧,我们两不相帮!」 「不!」兰若云一口拒绝,「我放你们走!」 拿过士兵手中尖刀,亲自割开了绑着他们的绳子,一边离人倾大作眼色,兰若云只作不见,子微晴离得远远的微笑看着。 黑衣人们没想到如此轻易的恢复了自由,站在那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办,都看向狼克。 「你这是什么意思,放我们走?」狼克不满意的说道,「你在逼我?」 「不是我逼你,是你的良心在让你作出选择!」 「我们谁都不帮还不行吗?大不了我们觅地隐居!」 乌云激动的说道。 「行,当然,只要你们愿意!」兰若云单臂一挥,做了个「请」的姿势。 黑衣人们向着营门口走去,兰若云在他们身后阴阳怪气的说道:「像希姆那样厉害的魔族,杀起我们的同胞来当真易如反掌,血流成河,这个世界是要灭亡了,天地之大,却找不到真正的热血男儿,也许在魔族之外还存在着另一个种族,那就是无情族!」 黑衣人们浑身一震,停了下来。 「人家救你的性命,只是为了让你对付自己的同胞,难道他真的安了什么好心吗?你却偏偏要报恩,真是愚忠得让人可笑啊!」兰若云头也不回,继续说道。 黑衣人们定定的站着,还是没有动静。 「你要仍然觉得于心有愧,或者不相信我的话,完全可以跟着我去进攻魔族,报效国家之后,大不了自杀啊,把这条命还给他不就行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乌云忽然转过身来,「我的命是希姆救的,可不是整个魔族救的,我还真想去看看魔族长什么样子?」 乌云说完看向狼克。 狼克长叹一声,无力的说道:「就让我们助兰军师一臂之力吧!」缓缓摘下头上的面罩,一张英俊的人类脸孔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你,狼克教官!」兰若云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人类的美男子,大约三十几岁的年纪,脸孔因为多年不见阳光而显得苍白,眉目清秀,竟然和兰若云有几分相像。 一直以来,兰若云总觉得狼克对自己有一种特殊的关照之情,原来对方竟然是个人类——杀手营里这魔族以外的头号杀手竟是一个人类!而且他显然把少年时期的兰若云当作了自己的从前,寄予厚望,想到这里兰若云心中一阵羞愧感激。 乌云也将面罩摘了下来,众人又大吃一惊——他竟然是神族!于是离人倾也回忆起来,在杀手营的那几年,乌云确实总是经意或不经意的照顾着自己。 虽然杀手是无情的,但越是在那样困苦的环境下,其实在他们的潜意识当中,越是对自己的同类有一种基于「民族自豪感」的关心。原因很简单,如果自己的同胞是一个让人瞧不起的脓包,那么自然会在心底生出自己是一个劣等民族的自卑感。而当自己的同胞高人一等的时候,心中也会产生出无限的自豪感——既然我的同胞能做到,我同样也可以! 其他的黑衣人脱掉面罩,却几乎全都是兽人,甚至还有一个精灵和两个翼人,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隐藏起自己的翅膀的。 而当那些杀手发现领导自己多年的领袖竟然是人类时,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种落寞的心情,甚至变得有些自卑。 「好了,以后我们大家就是自己人了!」兰若云哈哈大笑起来,向着离人倾眨巴了一下眼睛。 离人倾暗暗向他挑了一下大拇指,子微晴则在远处掩嘴轻笑。 三言两语,让这些杀伤力极强的杀手们转向己方阵营,不但加强己方的实力,而且以后他们再不会和自己捣乱。 至于他们以后会不会自杀,兰若云心里骂道:「蝼蚁尚且偷生,这些杀手倒也会找台阶下,他们要是自杀,本少爷就和他们一起去见阎王!」 望天城下,攻城战继续展开,不同的是,今天的人兽两族的攻势仿佛弱了许多。 神族守军显然已经感觉到了,士气大振,然端在城头上跳来跳去,代表神皇指挥着士兵们守城。但他根本是瞎指挥,士兵们阳奉阴违,也不听他的,自顾自的按正统的守城方法打击敌人的攻击。 猛然,然端看向远处最外围的人类守军纷纷后撤,乱成一团,过了一会儿,兽族的军队也乱了起来,潮水般向着左右两方躲避。 这几天,神族城里的守兵早已经知道神族的援军马上就要到来,而且有另外一支己方骑兵不断在后方骚扰着敌人。此刻看来,很显然是己方的增援部队与对方战在了一起。 因为人兽两族的联军是将整个望天城团团围住,兵力不能集中,最外围处一旦被袭击,首尾不能相顾,如果是小队敌兵也罢,一旦大军来攻,立即大败。 一个大大的缺口被打了开来,一队队的骑兵冲过包围圈,向着望天城的方向奔来。 城头军民呆了一下,猛然欢呼起来,大叫道:「是我们的人,援军到了!」 「呜呜,真的是我们的骑兵吗,哦,果然……」 「亲人们,真的是我们无敌的神族儿郎!」 「太感动了,拚命杀敌呀,杀杀杀!」 「我们要不要出去接应?」 「……」 然端眯起小眼睛,仔细的向着远方不断接近的突入队伍望去,渐渐,菊花般的老脸爆出欢快的笑容,大喊道:「谁也不准动,我要亲自去报告神皇!」 六十几岁的老家伙猛然向上跳了五尺多高,兔子一样向着城楼里跑去,一边大喊着:「陛下,我们的援军到了!」 神皇衣乱发散的从城楼里钻出来,容貌憔悴不堪,此刻听到这个好消息竟然有些目瞪口呆,半天才开口问道:「真的……是援军……援军到了?」 然端刚要过来搀扶他,没想他一反往日的颓废状态,浑身上下立即变得精神抖擞起来,几步窜上城头,向着士兵们指引的方向望去。 清一色的神族骑兵,不间断的从有敌人的缺口当中涌过来,当先的小队骑兵已经可以看得清样貌,正是神族漂亮白晰的脸孔。 「真的是……我的军队,哦哈哈哈!」神皇张大了嘴,双手挥舞,「我的人,我的人来了!」一阵昏晕,差点没坠下城头而亡。 然端会意,立即向着城头守兵举起双手,有乖巧的神族将领和士兵们稀稀拉拉的跟着喊道:「神皇守城无敌,敌人死伤无数,望天城毫发无伤,神皇布下骑兵,故意示之以弱,敌人立即上当,死无葬身之地!」 「神皇带领英勇军民,立于不败之地,引诱敌人到我们地盘,轻易聚而歼之!」 「神皇功盖当世,流芳千载,神皇奇妙战术,古今所有战略专家自叹不如!」 「神皇是最佳演员,故意披头散发,好像很憔悴,其实是诗人气质!」 「……」 此时此刻,早已非往日风光,只有几百人跟着然端还在无耻的喊着,而大部分的军民则感到异常反感,三缄其口,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少,最终让攻城的喊杀声给盖了下去。 神皇却毫不在意,志得意满,看着骑兵们越来越近,正在攻城的人兽两军也受到冲击,无奈向后方撤退,大队的神族骑兵取代他们的位置奔到了城门之前。 「快开城门,快开城门!」神皇大叫道,「让战士们进城歇息,我们得救了,哈哈!」 然端早奉纶音,指挥士兵们打开南城门,骑兵们排着整齐的阵型,一队队的开了进来。 神皇的亲卫骑兵队队长忽然走了过来,低声道:「陛下,好像不太对劲,这个时候敌人为什么不趁机进攻?」 「哈哈,我天兵到来,人类小丑早已经吓破了胆!」 神皇看着鱼贯而入的骑兵队伍,「他们难道不是神族吗?」 那队长仔细看去,确实都是自己本族的士兵,虽然怀疑,也不敢再说什么。 「快让他们的领军将领来见我,本皇要大大嘉奖!」 神皇大喊道。 左加仑王身穿紫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弯腰拜道:「左加仑弟拜见兄长!」 神皇一见是他,脸容立即变冷,不悦道:「怎么是你?」 左加仑王还没回答,然端在旁边已经大喝了起来:「左加仑王也太放肆,你身为臣子,在礼节上当称「臣拜见陛下」,怎的如此没有规矩?」 左加仑王不动声色,沉声道:「左加仑现在是以当年太子的身分在和兄长说话,百年回归之期将近,若兄愿意带领军民回归我们的世界,则兄长依旧是神族皇帝,弟也仍为左加仑王!」 「好啊,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个来了,当年先皇有令,再提起此事者死!」然端暴跳起来,「神皇当年饶你一命,你竟不知知恩图报,大敌当前,扰乱军心,那不是……」 然端看着神皇,高声道:「启禀陛下,左加仑王按律该斩!」 神皇忽然变得出奇的冷静,暴躁的脾气和刚刚还得意的神情此刻一扫而空,面上竟然现出微微的笑容:「你要发动军事政变吗?」 「弟不敢,只要兄长同意回归,一切照旧!」左加仑王恭声说道。 「让你的人发动吧,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实力?」神皇不动声色的说道。 「弟所带回来的八万骑兵,现在已经控制住了城里所有的贵族大臣和皇宫亲卫部队,城墙上的守军也被逼在城墙之上而无法赶回救援,兄长该早下决定!」左加仑王沉声说道。 「如果我现在将你就地正法,你还想当神皇吗?」神皇阴阴的笑着,看着左加仑王。 「如果兄长想做神族的罪人,尽管动手,不过……」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神皇终于暴怒,用手指指着左加仑王,「我不回去,我的人民也不会回去,这个世界是我们的,谁也别想夺去!」 「错了,你错了——」半空中白影一现,子微晴突然出现在神皇面前,「这个世界是有主人的,我们早就应该离开了,神皇,醒悟吧!」 「妳……妳……」神皇靠在然端的身边,惊诧过度,指着子微晴,「云山的人又来了,你们阴魂不散,然端,抓住她!」 然端不安的呼喊道:「士兵,动手啊!」他跑过去推一个目瞪口呆的士兵,士兵应手倒地,早已经中了子微晴的暗招。 猛听得城楼外喊声传来,兵戈交击之声大作,片刻后又静了下来。 兰若云和离人倾微笑着走了进来。 左加仑王介绍道:「这位我族少年是当年兄长错杀的离人家族的唯一后裔,他叫离人倾,近两年一直在弟手下效力;这位人类翘楚是裸兰帝国的总军师,兰若云的名字兄长一定听说过,这位姑娘是每百年一次的云山派来的圣女——他们几位将协助兄长带领我族回归!」 「我不回去!」神皇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们竟敢这样对我,让那些魔鬼吃了你们吧,我要留在这里完成我的统一大业,伟大的悠星尘,最英明的神皇!」 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左加仑王,窜出城楼。 然端浑身颤抖,刚要跟着跑出去,忽见离人倾怒目向他瞪视,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大喝道:「老贼,你还认得我吗?」 然端看着离人倾,忽然面容硬朗起来,双目如欲喷火,嘿嘿笑道:「小贼,原来是你,你这败坏我女儿清誉的下流胚子,我怎么会不认识你!」 兰若云在旁边忍不住笑了一下,心道:「倾干了什么事情,竟然和下流胚子联系上了!」 「你,你坏了我一生的幸福,害我家破人亡,我杀了你!」离人倾拔出短刀,架在然端的脖子上。 「你这小色鬼,你敢杀我吗?」然端把脑袋往上一挺,「我女儿可还活着,你杀了我,永远也别想娶到她,哈哈,而我活着,你仍然别想娶到她,我是美满婚姻的终结者,我破坏,所以我快乐,你能把我怎么样?!」 离人倾猛然抱住然端,张嘴往他脸上咬去,含糊不清的说道:「我恨死你,我哪里不好,为什么你这样讨厌我,为什么不肯把女儿嫁给我,你这个老不死!」 「是的,倾就是那个在花园里给然香弹吉他唱歌的公子哥!」兰若云想道,纳闷:倾还会弹琴唱歌吗? 然端疼得浑身颤抖,满脸是血,却兀自强硬,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嘶喊道:「我就是要看着你痛苦,你父亲当年夺走了我所爱的人,我要让他家破人亡,让他的儿子重复我当年的痛苦,哈哈!」 离人倾一下子推开他,倒退了几步,摇头道:「原来如此,你……你这个变态!」 「失去的永远也得不到了,我就是要报复你们离人家族,你没死,那很好,你痛苦一辈子吧!」然端满面鲜血,声嘶力竭的大喊道。 离人倾面色苍白,嘴唇颤抖,一柄短刀说什么也砍不下去,他毕竟是自己爱人的父亲! 「是不是杀了他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兰若云向离人倾问道。 离人倾没有说话,但眼神已经将然端杀死一万次了。 兰若云顺手抢过离人倾的短刀,对准然端,劈头对脸就是一刀,然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无奈的变成尸体,倒了下去。 「你你你你你……」离人倾指着兰若云,牙齿打战,颤声道:「你竟真的杀了他?」 「就说是我杀的,有什么了不起,让你那小情人来找我报仇吧!」兰若云将刀在然端的尸体上擦干净,交给离人倾,「我不能让他破坏了我好兄弟一辈子的幸福!」 离人倾心中一阵感动,知道兰若云把所有的责任都扛了过去。 子微晴和左加仑王都摇了摇头,左加仑王的嘴角更是多了一丝微笑,不知是赞赏兰若云的干脆,还是欣喜一代奸臣的毙命。 忽听外面一阵吵闹声传来,渐渐声量加高,后来简直是三军震动了。 城楼里几个人对看了一眼,子微晴、左加仑王和离人倾一起看向兰若云,他们都是神族人,不忍看到外面神皇的「精采表演」! 「我去看看!」 兰若云转过身走出去,来到城头上,见所有的守城士兵都被离人倾的部队缴了械,接近城楼的烽火台上,神皇悠星尘站在上面,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嘶哑着声音大喊道:「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这里是我的世界,你们都是我的,我一定要征服你们!」 他向着围城的人兽两族大军叫喊,声音远远传了出去,整个战场立时静了下来,只有他一个人还在高声的大喊着:「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纵身一跳,这刚愎自用的一代神皇,终于当着敌我百多万的军民面前从城墙上跳了下去,结束了他志大才疏的一生! 他的死,最直接的促进了人神兽三族的联合,为神族的回归扫除了障碍,神皇悠星尘泉下有知,请瞑目吧! 2然香 政权的变更总要附带着流血事件的发生,大到一国之君,小到普通百姓,总有人怀念旧的东西,也因此产生新旧的矛盾,当矛盾对立双方终于无法有效解决的时候,人的生命就变得脆弱不堪。 悠星尘跳下城墙而死的那一瞬间,无数的「反回归派」并没有像众人以为的那样改变自己的观点。 他们在各个行业运用自己的影响力来阻挠神族的回归进程,而在这个世界生活惯了的神族百姓们,也不愿就此离开他们的「第二故乡」。 从离人倾的大军进城到第二天左加仑王就任神皇,这一段时期爆发了四十七次市民游行示威,抗议神族回归。 更有军队中的激进势力发起兵变,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神族士兵间的局部战斗。 又有一些顽固派「国粹分子」割脉上吊,誓不与「叛国分子」同处蓝天之下。甚至出现了视生死如草芥的狂热派,向着临时政府进行自杀式攻击! 第二日,望天城外的万里平原上下起了惨烈烈的大雪,岚山沙漠里出现了汪洋大水,兴东海却被黄沙填平了几百米,裸兰平原上出现不知名的怪树,荒芜城里闹起了瘟疫…… 一切怪异的现象,使这风云变幻的世界变得神鬼难测,神族老百姓却认为这是上天的震怒,惩罚回归派的预兆! 一霎时反对派的声威大振,暴民起义的频率,渐渐超过了正常的示威游行。 神皇就职仪式过后,人神兽三族的高级领导人坐在了一起。 蒙城方向神族和兽族早已罢兵,望天城外的二十万神族援兵也和人类大军友好相处,暂时栖息在同一片平原上——这也是三方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毕竟军队还牢牢抓在己方手中。 「魔族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终于无法再忍耐!」子微晴轻轻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风尘仆仆的自然之子刚刚赶过来,被望天大陆上的大雪惊得呆了,此刻忍不住问道,「听说沙漠里出现大水,而海里却又黄沙滚滚,怎么一切都反过来了?」 「是啊,裸兰平原上的怪树不但吞食我们的裸兰花,甚至连人类和牲畜也不放过,原有的生态平衡已经被彻底破坏了!」清影秀忧心忡忡的说道。 「还好兽族人的主力军和以绿教徒为主的老百姓都在神族的土地上,否则荒芜大陆上的瘟疫也真够你们受的了!」新上任的神皇摇头说道。 「还不止这些,听说岚山平原上发现了无数的不明怪兽,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现在该处平原上的居民们白天夜晚都不敢出门,经常会遭到怪兽攻击!」离人倾沉声说道。 「子微,这一定和魔族有关吧?」兰若云看向子微晴问道。 旁边清影秀怪异的瞪了兰若云一眼,子微晴恰好捕捉到了清影秀这特殊的眼神,看向她微微一笑,清影秀脸一红,表情尴尬。 「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们身处第二世界,而魔族现在占领着第一世界!」子微晴环视了周围人一眼,解释道:「虽然这是两个世界,但同样都存在于一个共同的星体上,只不过被人为的切割成了两个时空,这是史前文明的手段,我们此刻还无法解释这种技术。但可以肯定的是,两个空间里的环境是不一样的,比如,第一世界是海洋的地方,在第二世界就有可能是沙漠……」 「哎呀,那是不是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要合并在一起了,否则我们的沙漠里怎么会有海水?」 天真的堂潇大叫了起来。 众人心中都是一凛,都觉得她这疑问确实有一定道理。 如果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合并,那么两个世界的沙漠海洋高山和湖泊将一古脑的凑到一起,那个时候,说不定众人此刻开会的会议室恰恰就是一个火山口呢,那可就糟之大矣! 「合并是不会!」子微晴沉思了一下说道,「魔族肯定是得知了我们三族的联合,决定先下手为强——多年来他们一直在寻找通过岚山通道的方法,但一直没敢像神族那样硬性进攻。因为岚山的生命体绝对不是好对付的,而魔族的生育能力又很低,他们不愿意把自己的人口浪费在这样的争斗上。 「但是,现在这种形势下,他们却是顾不了这许多了,为了打破我们三族的联合,把战场移动到第二世界来,他们开始进攻岚山通道。而且,显然已经取得一定的战果——一旦岚山通道被破坏,两个世界就会交错起来,到那时候,世界将再次陷入一个大灾难,那是一个时空错乱,无法挽救的世界末日!」 众人一片静默。 听着子微晴娓娓道来的严重后果,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僵硬的「怎么办」三个字,大家面面相觑,心头有如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 「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今天我们就是要群策群力,否则本皇也不会把你们所有的将领级人物全都召集起来了!」神皇大声鼓励着说道。 「那还有什么考虑的,除了打进去还有什么好想的?」臻野满脸涨得通红,急迫的喊着,她一直等着有个男子汉出来说这句话,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些男人竟然就是都这么懦弱。 「噗哧!」 堂天乐了出来,看了臻野一眼,赶紧收住笑声。 「打是肯定要打的,我们现在想说的就是怎么打?」 鹿里盖翁闭着眼睛说道,也不看任何人。 「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大家集合一下军队,找到那个什么岚山通道,一古脑的杀进去,佛挡杀佛,魔挡杀魔,岂不是好!」臻野大声道。 「好,叶儿说得太好了!」朴当站了起来大声的鼓掌,「我完全赞成,大家鼓掌!」 「你给我坐下,你算哪根葱!」臻海骂道。 朴当还真不敢惹这个心目中认定的未来岳父,只好悻悻的坐下,嘟囔道:「叶儿说的确实好嘛!」 臻海瞪了他一眼,严肃的说道:「关于这个看似浅显而其实复杂的问题,我从正反两个方面仔细分析,参考了多种哲学命题的原则性精神,在无数历史经验的正确指导下,化悲痛为力量,从平凡中见神奇,逐渐推理出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正确方法概念,结合古代几个伟大智者的未完成定论,在浩如烟海的知识海洋中大海捞针……」 「臻老,快别浪费时间了,大家就要群起而攻之了!」荆文正小声提醒道。 「嗯,最后我得出一个绝对正确的结论,那就是……」臻海看了一眼兰若云,「由我们的兰军师全权负责进攻魔界的策略制定!」 「呼!」 众人终于吐出了一口气,还真怕他说出什么在这庄严场合中所不该说出的话,不过他提议让兰若云出主意,对这以智略见长的人类军师,其他两族此刻都很佩服,包括这次夺取神族的统治权,也是兰若云想出来的方法,所以,与其这么大家你一嘴我一嘴的讨论,还不如让一个人总结归纳一下,提出一个完善的策略。 时不我待,现在两个世界的战争实在是再也拖不下去了。 大家都看向兰若云。 「有一个前提!」兰若云沉思了一下,「在我们进入魔界之前,这个世界必须是清净的,没有任何其他势力在后面扯我们的后腿!」 众人齐齐点头称是。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平定神族百姓的情绪!」兰若云眉头一皱,「而在最短时间内达到最好的效果的方法,无疑就是镇压了!」 「用暴力镇压百姓的反抗?」神皇诧异道。 「不错,尽管新皇登位需要给万民以安慰,但照目前的形势来看,短期内我们是无法安抚下他们的情绪的,除了镇压没有别的办法!」兰若云看着神皇不愿意的神色,又道:「我们可以适当的用一些怀柔的手段!」 「无毒不丈夫!」 角落里的成国老忽然冷冰冰的说了一句。 众人一起向他看去,成定疆更是为这老子在子微晴面前给自己丢脸而愤怒。 神皇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绿教!」兰若云有些担忧的说道,「绿教现在被然香将军堵在兴东海港处过不来,但然香的军队毕竟人少,可能也坚持不了多久,我们要兵分两路,一部分留下镇压神族百姓,顺便派先头部队打入岚山大陆,消灭那里由魔界里逸出的怪兽,另一部分就开去兴东大陆,将绿教徒赶到格丹大陆上封锁起来!」 兰若云说着往离人倾看了一眼,离人倾摇了摇头,兰若云点了点头,离人倾又摇了摇头——两人在无声的交流,兰若云让离人倾去做这个任务,可以与然香相会,离人倾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然不敢去。 自然之子大声说道:「绿教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兽族去办吧,毕竟这也算是我们种族的内部纠纷了,不能再麻烦各位!」 兰若云想了一下,说道:「这样也好!」 方更忽然愁眉苦脸的看了兰若云一眼,用生不如死的语气说道:「让我去岚山大陆吧,我决定把我有限的青春献给那些怪兽了!」 斯菲哼了一声,撇撇嘴角,很不以为然。 望川北抬起无精打采的头,看向浅靖羽,叹了一口气,又看向方更,哑声道:「阿更,我们哥俩儿一起去,在与怪兽的亲密接触当中,找寻那一个失落的梦吧!」 浅靖羽一翻白眼,不屑的冷笑一声。 「就是这样,兽族人去解决绿教,我们人类去岚山大陆开路,神族人解决自己的内部纠纷!」兰若云长呼一口气,「方更、斯菲,你们两个领五万帝国护卫军和两万神弓营,从东路进入岚山大陆;望川北和浅靖羽领同样的军队从西路进入,你们两人在岚山脚下会合,我会派小白的怪兽军团暗中协助你们!」 「不!」斯菲和浅靖羽同时大叫道,「我反对这样分配!」 兰若云看向清影秀,作了个眼色。 清影秀正声正气的咳了一声,严肃道:「这是命令,反对无效!」 浅靖羽和斯菲不满意的看着清影秀和兰若云,嘟起了嘴。而望川北和方更的眼中则又放出了希望的火花。 「好了,那就先这么定下来了,有不妥的地方我们再商议,希望五日之后我们能解决所有第二世界的纷争,然后进军魔界!」兰若云大声的说道。 众人齐声称是,臻海大声喊道:「鼓掌!」 众人啼笑皆非,但也跟着他鼓了起来,世界上第一次三族联合会议就在这掌声当中结束了。 会议一结束,人神兽三族的首领分别去进行进攻魔界前的准备。 神皇不情愿的签订了《战时围剿反革命条例》,包括负责都城护卫的神皇亲卫军在内,神族出动了几万部队,在城里城外进行围捕反回归派的战斗,整个望天城都被鲜血染红。 无数平日里的良民都在此时丢了脑袋,其中难免有错杀冤杀,在这样的时刻也没办法避免了。 兰若云和清影秀正陪着神皇在城头看着,神皇面上肌肉牵动,不知是心痛还是觉得杀得痛快,眼中放出红光,紧紧咬着牙齿。 猛然城外一小队黑衣骑士纵马快速奔进城来,片刻即舍了马匹登上城楼,兰若云定睛一看,却是狼克和乌云带领着五百多名的兰若云小分队。 这支小分队已经交给了狼克训练并带领,狼克当然是用杀手的训练方式狠狠的修理他们。 此刻的这五百多人,早已非是当年裸兰城里的那些无赖可比,他们都是能独当一面的超级高手,将是兰若云进军魔界的一粒最犀利的棋子。而封远则负责城外军队的驻扎,放风和守卫。 「发现不明军队!」狼克走到兰若云面前,先向着神皇鞠了一躬,然后继续说道:「封远将军已经将他们截在了城外,好像是神族的部队,但却没有正规番号!」 「哦?」兰若云疑惑的看了神皇一眼,向着城墙底下指挥围捕乱民的离人倾大喊道:「倾,好像有问题来了,你去看看!」 「我们神族的军队都集中在这里了啊,怎么还会有军队?」神皇诧异道。 离人倾在城墙底下答应了一声,带领一支骑兵向着狼克所指的方向驰去。 远处传来军队的号角声,过了一会儿,离人倾领着一小队骑兵气急败坏狼狈不堪的跑了回来,而人类堵在最外围的骑兵却向着两侧散开去,让出一条大路来。 一支奇形怪状的神族队伍从大路上向着望天城的方向开了过来,他们有的骑马有的步行。 远远的看去,仿佛装备也不是很齐整,但速度却是奇快无比,竟不比骑兵要慢多少。 离人倾急匆匆的爬上城墙,来到兰若云面前,急道:「你快躲一躲!」 「躲?」兰若云奇怪道,「躲什么,魔族杀过来了?」 「比魔族还可怕!」离人倾急得头上直冒汗,尴尬的看着神皇,却也不解释什么,在地上跳了几下,「你快走啊!」 「疯子,我为什么要走!」背转双手,看见清影秀也同样诧异,轻声道:「阿秀,我们就待在这里,城头凉快!」 「咦?他们来得好快!」清影秀忽然仔细向着那神族队伍瞧去,「若云,我看你还是躲一躲比较好!」 「连你也这样说,与这支部队有关吗?」兰若云运目向渐渐接近的神族队伍看去,只见这支队伍服饰怪异,散乱不堪。 队伍中的将兵面目狰狞,却个个身材粗壮,孔武有力,大部分人身上都有一条到几条不等的伤疤,让人看上去更觉可怕。 最奇怪的是队伍里虽然大部分都是神族,但也掺夹一些人类和兽族,队伍前面一个高大的身影,竟然是一个神族的异人,他高高的举着一面白色大旗,上面用血淋淋的红色写着四个大字:为父报仇! 「为父报仇!」兰若云大叫道,「前神皇有留下血脉吗?怎么没听说过?倾,你怎么放他们过来了!」 「除了神皇,你好像还杀了一个人!」清影秀提醒道。 「我杀了然端啊!」兰若云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原来是然香来了,这下可糟了,快掩护我,我得找个地方躲一躲!子微哪里去了,借你的云蒸幻影术用一用!」 「来不及了!」离人倾呆呆的说道,「她已经来了!」 就见一团黑云猛然间从几千神族士兵的头顶踏过,直窜向城墙而来,半途中在墙壁上轻轻一点,已经落在了城头上。 全身黑衣的神族奇女子然香隆重登场! 兰若云做贼心虚的向她看过去,心中暗赞一声,只见她杏眼圆睁,长眉倒立。 虽然怒气勃发,却难掩其天生丽质,虽不如子微晴和清影秀那样绝美,但眉目间的坚挺和执拗之色,却使她拥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奇特气质,一眼看过去,就知这女人绝不好惹。 「谁是兰若云!」她大喝一声,向前踏了一步,眼光已经准确无误的瞄向了兰若云。 兰若云身后的狼克身形一晃,奇快无比的闪到他身前,立时,一股杀手的霸气向四周发射出来。 「吓唬我!」 然香牙齿一咬,猛然间全身放出一股淡淡的黄光,狼克禁不住倒退了一步,撞在兰若云的身前。 「好高明的炼气!」 兰若云涌起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看见谁使用过,他展臂将狼克护在身后,大声道:「我就是你在心里骂了几千次的那个杀千刀!」 「好,敢作敢当,早听说裸兰帝国的总军师是个文武全才的奇男子,今日一见,然香算是信了!」 闭上眼睛,然香运气向兰若云探过去,片刻后又睁开眼来,她沉声道:「深不可测!」 「好说好说!」兰若云微笑了一下。 「香,你听我说,这事跟若云没关系,你要怪就怪我,打我骂我都行,杀了我也行!」离人倾看着然香,恳求说道。 「倾,别那么软骨头,对女人一定要狠!」兰若云双目一瞪,看向然香。 不提防耳朵一痛,清影秀阴阴的声音传来,「有胆量你再说一遍!」 「阿秀,妳……」兰若云羞得满脸通红,嗫嚅道:「我是说对外面的女人要狠,对自己家里的就一定要温柔!」 清影秀脸一红,放开手,白了他一眼。 「父仇不能不报,你拔剑吧!」然香冷冷的说道。 「好,你能顾全大局,没有率领军队攻击我们人类,这份胸襟就不简单!」兰若云挑起大拇指,又道:「这样解决个人恩怨最好不过!」 「不行!」离人倾忽然伸长脖子大吼了一声,「你们两个是不是想逼死我!」 然香和兰若云一起看向他,从没见他这么激动过。 「是我没有阻止他杀你父亲!」离人倾咬牙说道,「因为他说只要他活着我就永远也娶不到你,若云是我的好兄弟,他不想看我们一生痛苦,你如果不爱我,也不要找什么借口,我和兰若云是生死兄弟,他杀的人跟我离人倾杀的没什么区别!」 嘶啦一声,离人倾扯开胸前衣服,露出胸膛,大叫道:「你要给父亲报仇,尽管剜了我的心出去,看它有没有变!」 然香眼中一阵晶莹,但这女子极其坚忍,竟不为所动,依旧平静的说道:「如果你心中有我,为什么不来找我!」 「在神族的土地上,我如果出现,难道会逃过你父亲的杀手吗?」离人倾有些哽咽的说道,「我不愿意让你为难,我怕你伤心!」 「傻瓜!」 然香背转身去,终于忍不住落下一滴眼泪。 清影秀看了兰若云一眼,目光中好像在说:「你安全了!」 没想然香忽然又气势汹汹的转过身来,紧盯着兰若云道:「你接我三招,三招之后,不管胜败,我们的仇恨一笔勾消!」 3云蒸幻影 兰若云一拍额头,心道:「这个女人可真是固执!」 看向离人倾,摇了摇头,意思是说:兄弟,「气管炎」的世界里我们仍然是难兄难弟。 离人倾苦笑一下,呼出一口气,眨巴了一下眼睛,意思是:兄弟,你受委屈了,不过三招是没问题,你就让她出口气吧! 「好,我就接你三招!」兰若云一拍腰畔,长剑猛地窜了出来来到手上,这一式漂亮之极,连然香也轻轻点了点头。 「唰」的一声,毫无预兆的一道剑气,猛然从然香尚未离鞘的长剑里激射而出,直向兰若云刺去。 「凶!」兰若云暴喝一声,于千钧一发之际险险闪了过去,清影秀和离人倾已经吓出了一声冷汗,这然香的功力竟然如此高明。 长剑出鞘,向兰若云点去,兰若云横移剑身,脚下错步,正要往右遁去,猛然又是毫无预兆的一道白光向他小腹刺去。兰若云大吃一惊,身体直直向后跌去,半途里胯骨猛扭,这一下空中转体三百六十度,直让他差点将自己的关节扭脱。 还没等站定,然香第三剑已出,长剑猛的抛上半空,人却直往后退去,双手合十,那剑猛然在天空中化作万千剑影,诡异非常,如暴雨般向兰若云洒去。 「剑气道!」兰若云大叫一声,只觉全身上下左右全都笼罩在了一片白色剑影当中,想起堂潇以前和自己说过,神族至上武功绝学剑气道的终极剑艺称作「御飞剑」,剑体离手飞入半空,受主人操控,杀人于百步之外,避无可避! 就听城墙脚下堂潇大喊了一声:「师姐,别伤兰大哥!」 然而此时,然香已无法收回飞剑,况且她这人做事极有原则,既然说了只出三剑,那就非要全力而为不可,至于后果,是不肯考虑了。 当年,萧秦传然香这招「御飞剑」的时候就曾对她说过,剑下无生,非是确要置人于死地切不可轻用。 然香自练成这招剑法,这还是第一次使用出来,实在是她知道兰若云武功深不可测,平常招数根本伤不到他,甚至还会被他取笑。而她精选出来的这三招,却是萧秦「剑气道门」的无上绝学,平常武人能躲过半招也是不易。 而然香能够收复兴东海上的无数海盗,击杀十七船帮的数十个大当家,也从来没用到过第二招,眼见兰若云虽然惊险却游刃有余的躲过了自己的两大杀招,终于使出了这第三式的剑气道终极技! 满天剑雨当中,兰若云瞳孔变得缩小,头脑里猛然漆黑一片,只有一个微乎其微的小孔,天光从这小孔里射进来,照在他的眼睛上。 所有的剑影变得缓慢,他看到剑与剑间本来几乎不存在的空隙,他要做的就是从这空隙当中逃生。 肌肉一阵紧绷,骨胳暴响,忽然间身体里无数紫气外逸,他感觉自己在不断缩小,仿佛一个装满了气体的皮球忽然被穿破,气体露了出来,皮囊却小了下去…… 剑影包围之外的众人齐声惊叫,清影秀紧咬着嘴唇瞪大了眼睛,堂潇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几乎摔倒在地,离人倾挥舞双手,双拳紧握,神皇眯着眼睛,一瞬不瞬,狼克和黑衣杀手们尽管面无表情,心里也是惊诧万分。 在剑影由半空中落下的那一剎那间,兰若云不见了! 只剩下若有若无的紫气,从剑的缝隙之间漂浮出来,在众人之间围绕,泛着怪异的类似于檀香的气息。 就在众人呆立不动,准备大叫的那一霎时,白影再闪,子微晴从城墙下奇快无比的窜了上来,人还在半空中的时候,两条腿已经不见了,接着是整个身体,一下子化成了一团白影——这景象怪异绝伦,往日里尽管有人看到过子微晴云蒸幻影术幻化后的形象,但从没有人看到过她幻化的过程。 想一想,一个好好的活人,冷不防的突然没了双腿,只剩下半个身体在空中,如果在半夜出来,有几个吓死几个! 只见子微晴幻成的那团白影在紫气周围团团围绕,一白一紫于空中反复来返,紫气越来越浓,白影几乎不见,又过了片刻,两条腿从紫气当中伸了出来,正是兰若云穿着鹿皮靴的下半身。 清影秀「啊」的一声惨叫,跑到那两条腿旁边转来转去,眼泪在眼眶里晃荡,大叫着:「若云,若云!」 「哎呀,子微你别推了,疼死我了!」紫气里传出兰若云的痛叫。 过了一会儿兰若云的腰也出来了,清影秀和堂潇两个人抱住他的腰大喊道:「一二三,拉!」 「别拉,别拉,疼啊!」兰若云惨叫道,「子微,你别踢我脑袋!」 离人倾也跑过去帮忙,众人把紫气白影团团围住,不知道怎么下手才好。 又过了良久,紫气散去,兰若云扑通一声跌了出来,摔了个七荤八素。 「若云!」清影秀一下子抱住他上下左右的摸索,「你没事吧!」 兰若云自己也前前后后的看着,发现没缺什么零件,长舒一口气,忽然面色一整:「看把你吓的,我只不过露了一手云蒸幻影术而已,你以为只有子微会吗?」 「哦!」众人唏嘘不已,原来兰军师竟然也会云山的独门绝艺。 「咯咯」一笑,子微晴潇洒无比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完全不似某人那仿如女人分娩的痛苦过程。 「兰兄,恭喜恭喜!」子微晴抱拳忍笑说道,「不过以后你可要多加练习,子微可不能每次都跑到里面去把你弄出来!」 兰若云老脸一红,讪讪的笑道:「正常程序,早在山人预料之中!」 在众人怀疑的目光当中,兰若云站起身来,揉了揉摔痛了的屁股,看向然香,哂然道:「然香嫂嫂还有意见吗?」 「哎,算了,父亲作恶多端,害了阿倾一家百多口人,他一个人的死去其实也无法补偿,我又怎么能这样不通情理!」然香眼角流出一滴泪珠,伤感道:「不过他总是我的父亲,我要拿回他的尸体,好好安葬!」 「那自然,我们已经把他老人家的尸身舒舒服服的放入了上等棺材之中,就等嫂嫂回来处理!」兰若云嘿嘿笑着说道。 「你最好少这样贫嘴,我脾气不是太好!」然香脸上现出恚怒的神色,「嫂嫂什么的原封奉还!」 兰若云一呆,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惹了一身骚,清影秀有些不乐意的看了然香一眼,白了一下眼睛,轻声对兰若云说道:「别总是没事献殷勤!」 然香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清影秀,脸上神色稍缓,叹道:「我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难道我会轻易的忘记父亲头上那一刀吗?如果有得罪之处,还请姐姐包涵!」 清影秀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忽然一脚向兰若云蹬去,心中却想:这个笨蛋,当初为什么不让封远下手!她没想过,封远可没能力在危急当中自创出云蒸幻影术这种玄门神功。 然香转向神皇,弯腰施礼:「见过陛下!」 神皇哈哈一笑,大声道:「阿倾是本皇手下第一爱将,然香将军威震海疆,巾帼不让须眉,以后你们夫妻二人就是本皇的左膀右臂——阿倾是总军师,你就是大将军,以后神族就全靠你们了!」 然香俏脸微红,躬身行礼,谢过封赏。 众人咋舌不已,这神皇也真敢用人,然香毕竟是叛贼然端的女儿,而且一直不服神族政府管理,实实在在的一个大叛徒,竟然刚一回来就被任命为大将军。 消息传出,然香带回来的五万部队齐声高呼,声震天地! 堂潇走上前去,声音有些生硬的叫了一声:「师姐!」 然香看到堂潇,整张脸才第一次露出春花般灿烂的美丽笑容,柔声道:「潇潇,师姐可真想你,怎么拉长个脸,见到师姐也不笑一下!」 堂潇看了看兰若云,不说话。 「哼,又是这个小子!」然香不忿的看了眼兰若云,「怎么我最亲密的人都跟你这么要好,好,我就再努力一次,把你杀了算了!」 「哎呀,师姐,你真是坏死了!」堂潇跳了起来搂住然香的脖子,「你不能再找兰大哥的麻烦,兰大哥做的事都是对的,他还不是为你好!」 然香叹了口气,抬起堂潇因为生气低下的头,在她脸蛋上亲了一下,柔声道:「师父好想你的,这几年你怎么一直不去看看他老人家?」 「我也好想师父和各位师兄师姐,可是我们人类连年战乱不断,我一直跟在兰大哥身边,报效祖国!」堂潇微笑说道。 堂潇是剑气道门掌门人萧秦的关门弟子,入门时才十一岁,一直是剑气道门里的宝贝疙瘩,她为人真诚,天真可爱,本门中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她的。 然香将堂潇推离自己,离远些的仔细观察起来,嘴中啧啧称赞起来:「小师妹出落成这么一个小美人,真是我见犹怜,师父见到你肯定得高兴的下巴都掉了?」 堂潇脸蛋红起来,姐妹俩高兴得抱在一起,只是然香一想起父亲的「惨死」仍然郁郁。 兰若云观察了好半天,决定再拍一次马屁,毕竟是自己对不起她,而且她还是好兄弟离人倾的小情人,就算再被骂一次也无所谓了。 「我说的呢,原来是剑气道门下萧老的高徒!」兰若云脸上全是讨好之色,「潇潇的工夫比之然大将军就差得远了,若云也甘拜下风!」 然香面容一整,正色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你不必谦虚,至于潇潇,她年纪还小,而且在本门所学时间不长,还没有掌握到剑气道的高明工夫!」 「是我太懒了!」堂潇呵呵笑道,「我哪有然香师姐勤奋呢!」 兰若云还想继续拍马屁,眼见然香面色越来越和缓,正准备加大力度,就见清影秀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又看见离人倾在那里急得像跳马猴子一样的可笑表情,立即明白了。 「潇潇,过来,兰大哥有个秘密要告诉你!」兰若云向堂潇招手道。 「师姐,今天晚上我要跟你睡!」堂潇撒娇说道。 「你还怕黑啊,以前你老偷偷的跑到我床上来,现在是恶习又犯!」然香取笑道。 堂潇嫣然一笑,向兰若云跑过去。 离人倾抓住机会,蹭到然香身旁,柔声道:「香,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两人并身向城墙下走去,然香忽然回过头来,向着兰若云说道:「兰大哥,谢谢你对倾的照顾!」 「砰!」毫无思想准备的兰若云立即中招,仰天倒了下去——她竟然叫了我「兰大哥」! 4雁过长空 「谁来抵抗绿教的进攻呢?」兰若云诧异问道。 「我留下十万军队,由我师父在兴东海港亲自坐镇!」然香说道。 「萧秦先生亲自领导,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兰若云道。 「兰军师难道一开始就算出来,我然香的部队会抵抗绿教的进攻吗?」 「我是到了神族的土地上才听到关于然将军的事迹的!」兰若云实话实说道。 「这么说,我所领导的这支部队是在你计画之外的了?」 「不错!」 「那我倒是很好奇,如果没有我这支部队,你准备怎样对付绿教?」 「全部歼灭!」兰若云面无表情的说道。 参与会议的兽人族领袖们齐齐的打了个冷战——在刚刚与人类合作的初期,他们一度以为兰若云拥有一股书生气质,在战场上应该会为敌人留有余地。 当战争进行到神族的土地上,他们知道,这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这兰军师为了取得有利的战略优势,常常将神族的抵抗队伍彻底屠杀,绝不接受俘虏。 清风城一战,更是一气屠杀神族十几万人,连大将军完克都给他砍了,为的是让神族无将可用。 而刚刚还是在昨天,面对神族百姓的暴起,他竟下令用军队镇压,以致神族平民百姓死伤无数,直到今天,再也没有人敢反对神族的回归了! 此刻见他说出要全歼绿教徒的冷冰冰的话语,众人知道他绝不是开玩笑。 「如果没有然将军的这支部队,绿教徒早已经渡过兴东海打到望天城下了,那时候因为土地辽阔,南北战线拉得太长,我们将没有时间和兵力将他们赶回格丹平原,而除了格丹那样的天然良港,再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困住这百多万的绿教徒。所以我们只有把他们引到望天城下,三族联合,全部歼灭城下! 「如果我们不这样做,这些兽族百姓将会在我们进入岚山通道后截断我们的粮道,那时候我们还没等和神族打就已经输了!别忘了,我们三族的主力联合军一旦进入魔界,整个第二世界将出于一种完全虚无的状态,如果留下绿教百万教徒,他们将占领整个世界!」兰若云沉声说道。 众人全都点头称是,但却觉得——毕竟绿教徒从本质上来说,其实只是普通百姓,这样残酷屠杀他们,总有些说不过去,尤其是兽族的领导者,更是对兰若云的话不以为然。 「如果我猜得不错,希姆马上就要回归魔界,在此之前,他将去刺杀萧秦先生,打乱神族大军秩序,帮助绿教攻入望天大陆!」兰若云分析道,「一旦绿教徒进入望天大陆,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全部歼灭!」 「师父……这可怎么办?」堂潇急了起来,抓住然香的手,「师姐,我们赶紧回去通知师父!」 「哼,师父的武功早已经到了无影无形的地步,天地间怕是只有云山的师伯们才能伤到他,希姆算什么东西!」然香自信的说道。 子微晴微微点头,慨然道:「云蒸幻影,无影无形,那是自然是更高明的玄门工夫了!」 「只怕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兰若云别有深意,看向自然之子。 只见这精灵王浑身不对劲儿,仿似得了怪病,猛然站了起来,大声道:「我马上出发,先率领翼人和精灵部队去与萧先生会合,一来通知他防范希姆的杀手,也可以加强兴东海港的防守力量!」 兰若云点头笑了一下,说道:「我们与神族的联军主力,会在岚山脚下等待灵格大叔的兽族大军,速战速决!」 「明白!」自然之子应了一声,急匆匆的带领兽族首领们出去了。 片刻后城外一阵山崩地动的沉重脚步声传来,那是兽族的主力军已经开始出发,速度之快,可能就连老奸巨猾的蹄人族也无法偷懒。 「哈哈哈!」兰若云忍不住笑了起来,「遣将不如激将,自然之子殿下爱惜自己的百姓,当然会狠命把他们挡在望天大陆之外,以防止我们屠杀。 「其实就算他们真的进来,想消灭这百多万的兽族老百姓,我们也要损失惨重,只能把他们骗入望天城,然后掘开上流的望天河五大支流的防堤,来个「水淹望天城,大败绿教群兽!」」 神皇脸色变得煞白,喃喃道:「这计策确是歹毒,不过如果是我们神族,当然有办法防范!」 兰若云不置可否,但看他表情,显然此计策即使是用之于神族,那也是十拿九稳的。 「若云,即使你不是我的好兄弟,我也真不愿意和你为敌!」离人倾慨然道,「如果不是那一次我用了个「万千帐篷」的障眼法,恐怕早就被你围而歼之了!」 「可惜那天我实在太累了,没有自己亲自守卫,竟然让你这条大鱼给溜了!」 两人说完大笑起来,都为今日「是友非敌」的场面感到高兴。 望天大陆上的怪雪渐渐停了下来,望天城里却一片死气沉沉,神族的老百姓们被军队强行压制下来,死了不少人,暂时安静下来。 看着人神两族联军渐渐在城外会合,逐渐向着北方岚山大陆的方向前行,城头上的神皇忧心忡忡,他看着满脸坚毅之色的兰若云,担忧的说道:「如果我们大军前脚才走,我的百姓却在后方发动叛乱,甚至是重建政府,那可怎么办?」 兰若云诡秘的一笑,轻声说道:「有兽族军队牵制着他们,还有萧秦先生的十万大军,神族老百姓不会反的!」 「这是什么意思?」神皇惊诧道。 「因为自然之子的兽族主力军根本就是去打个幌子,他们接应到神族的十万军队后,会立即撤回望天城来防守,到时候我们派出无关紧要的步兵替回兽族的主力军,既不耽误守城,也不耽误进攻魔界,何乐而不为呢?」 「那绿教徒怎么办?你不是说不允许他们进入望天大陆吗?」 「那是说给奸细听的!」 「奸细?」 「我们的联军当中有奸细,不过不用担心,是兽族那边出了问题!」兰若云微笑一下,「其实我和自然之子殿下早已经商定好了,与其拿出大量的兵力去解决绿教,不如把他们困在第二世界,等我们打败魔族以后,再转过头来收拾他们!」 「万一他们去进攻我们虚无的后方怎么办?裸兰城、荒芜城、清风城……」 「他们不会去进攻的,第一,绿教受希姆控制,我们既然进攻魔,绿教徒肯定要在后面扯我们后腿;「第二,千里迢迢的去进攻那些空城对他们并没有好处,况且人兽两族留守的部队也不在少数,我们人类的黄湖壁垒,以绿教徒这种实力,就是让他们打十年也未必能打下来。而且绿教徒毕竟是普通百姓组成,他们根本不可能几百万人一起从世界的一端到另一端跑来跑去。再过半年,粮食充足,而希姆又回去魔界,这些老百姓自然也就散了,即使不散,战斗力也已近乎于零!」兰若云悠然的说道,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们如果进攻我们望天城,我们真的能挡住吗?」 神皇担心的说道。 「有萧秦先生帮你守城,百无一失。而且,我们人神兽每族留下十万士兵,加上萧秦先生的十万部队,这样的军队数量,守住望天这样的大城绰绰有余!」忽然又笑道:「您不是一直担心百姓叛乱吗?」 「是啊,这可怎么解决?」神皇急问道。 「如果绿教进攻望天城,你想想,这些老百姓还会叛乱吗?」兰若云以微笑反问道。 「对呀!」神皇一拍大腿,「到时候恐怕他们不但不会叛乱,甚至还会帮着守城!」 「是的!这正是转移这些老百姓注意力的好方法,否则,就算他们一开始就同意回归,可一旦我们大军离开,免不了会有野心家怂恿他们自立为王,那时候我们才是真正危险!」兰若云说道。 「还有一点我不明白!」神皇虚心的问道,「为什么要让兽族主力去走一圈,我们直接派部队留守下来不就结了?」 「兽族高层里面有人叛向绿教了,我们将计就计,让绿教以为兴东港无法攻破。我们故意放出口风,却说清风港无人防守,奸细闻之,必然会通知绿教,他们将放弃进攻兴东港转由沿海而下清风港……」 「哎呀,从兴东海到清风海域之间有一个死亡区域,经常发生海难事件!」神皇打断兰若云说道。 「不错,绿教经过这一片海域,将死伤难算,而我又将通知清风城里的守军前去清风港埋伏,痛击绿教的残余势力,等到他们来到望天城,实力将大大削弱! 「最重要的是,如果没有人去接应萧秦先生的十万大军,绿教徒占领海港后会衔尾追击,那时候,十万大军可就剩不了多少了!」兰若云得意的说道。 神皇目瞪口呆,颤声道:「你……怎么能想到这么多?」 「哈哈哈!」兰若云大笑一阵,「这是一个一箭多雕的计策:削弱绿教实力,防止神族百姓叛乱,保护萧秦先生的神族军队,保存我方军队实力不用与绿教火拼,剔除兽族内部的高级奸细,而且丧失信心的绿教徒将来会很容易就收服!」 神皇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这真是一个计中计,兰军师很有表演天赋,我们都被你骗过了。而且,恐怕这个计策之外还有一个效果吧?」 「咦?」兰若云疑惑道,「大的效果也就这几方面了!」 「我看不然!」神皇盯着兰若云的眼睛说道,「绿教徒的实力削弱,却不消灭他们,当魔界战争结束之后,趁着兽族主力军与绿教决战之机,人类就有了多占几块大陆的砝码,我想兰先生不会不好意思收复七大陆吧!」 兰若云一楞,忽然感觉这位新上任的神皇并不简单,实际上自己心里确是有这种想法。 神族离去之后,难道人类不应该与兽族进行一场重分第二世界的战争吗? 神皇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我们毕竟都是史前人类的后代,难道我还会向着那些四腿野兽吗?」 兰若云一笑,心中却开始对这位神皇重新估计。 两天以后,人神两族联军主力进入岚山大陆——这是一场重新分配世界权力的战争,两族的最高统领全都御驾亲征,誓与魔族决一死战。 一进入岚山大陆,整个环境立即变得阴森惨厉,平原上的村庄之内大多空无一人,百姓们大多已经举家迁入望天大陆,也有被怪兽彻底毁灭的,那是连一块骨头都剩不下的! 方更和望川北的先头部队早一天进入岚山大陆,已经在前面与魔兽打了起来,不断有伤兵被抬下来,或缺胳膊或少条腿,全都变成了残疾,更有中毒者浑身发黑,还没等抬到营地就已经见上帝去了。 沿途士兵看着伤病们这副残样儿,心中惴惴,只有神族的天使和异人部队,对这些魔兽不屑一顾,他们天生具有王者气息,各种怪物看见他们避之还恐不及,又怎么会找他们麻烦! 经过多次战斗,天使部队只剩下不到七千人,异人部队因为善于逃跑,倒是还有五千多。 渐渐进入岚山大陆的腹地,草原上发起了朦胧的雾气,一种类似牛虻的小虫子满天飞舞,盯咬着马匹,马匹不断发狂怒奔,骑兵队里一阵混乱。 有见识的神族老兵面容沉重,想起这是一种噬血恶蝇,早在上千年前就已经绝种消失,没想到此刻又在岚山大陆重现。 兰若云命令步兵折来树枝将骑兵部队夹在中间,替他们挥蝇赶虫。知道这又是从魔界跑出来的微型怪兽,偏偏子微晴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先前她指点兰若云练习云蒸幻影术,之后就突然消失,兰若云猜想她是去拦截希姆返回魔界。此刻己方却不知如何应付这「不咬人恶心人」的怪虫。 神皇忽然想起,在远古之时神族有专门应付魔界中各种怪异变化的方法,那是记载在一本厚厚的神族古书中,收藏在望天城的大图书馆里。 兰若云赶紧派快马驰去望天城,在大图书馆里找寻克制恶蝇的方法。 到得下午,联军所过之处,草地上是一层被树枝打落的蝇子。 派去望天城的骑兵赶回来,手里捧着一本发黄的巨书,有图书馆的馆长亲自标注的治理恶蝇的方法,那是要用到一种草药的汁液,图书也有画出了具体的形状,兰若云调来三千名人类步兵中的精武营战士,让他们在草原上或者荒山上寻找,举凡毒物出没之地,必有相生相克之物。 一个多小时,这些战士就弄了好大一堆的草药,将之挤出汁液来,涂抹在马匹身上。 几个小时过后,所有的马匹都涂抹了一遍,众将领的坐骑更是同时涂抹几遍。 恶蝇头脑简单,还在往马匹身上撞,遇到药物,立即熏得昏死过去。 步兵们抛开树枝,地上死掉的蝇子却越来越多,简直是黑糊糊的铺满了大军所过之处的草原,让人见之欲呕。 兰若云让骑兵们担了几大桶的草药汁液,给前方的方更望川北部队送去。 没有了恶蝇困扰的部队加快速度,本计画在第二天中午与前锋会合,没想当天晚上宿营的时候就被大批魔兽袭击,其中有喷火的怪兽,更是将后方的粮草给烧着了一部分,幸亏及时扑灭,否则联军损失惨重。 兰若云骑马从南到北的在营地中巡视,心中烦恼。这些魔界怪兽神出鬼没,不按常理出牌,最可恨的是它们懂得潜形藏踪,方更和望川北的十四万先锋部队竟然还无法肃清它们。 而这还是第二世界,真不知道进入它们的魔界以后,人神联军该如何应付这众多的骚扰者。 士兵们抬着一个巨大焦黑怪物走过,兰若云示意他们停下来,士兵们嘻嘻哈哈的把那怪兽放在兰若云马前,眼光却看向他身后的堂潇和臻野几个女子。 果然,几女不负众望,大声惨叫起来,然后就在马上不停作呕。 兰若云强忍胃中汹涌波涛,看那怪兽有两米多长,全身柔软如脓,咧到耳朵的大嘴里不断流出黑色物体,整个皮肤光秃秃的裂开无数的缝隙,冒出腥臭的液体,虽然是死了,那相对巨头来说小的可怜的眼睛还散发着绿油油的光芒…… 「呕——」兰若云终于没忍住,和众女一起呕吐起来。 士兵们志得意满,刚要将怪兽抬下去,兰若云忍不住问道:「你们几个怎么这么坚强,看到这么恶心的怪兽都不吐?」 一个士兵恭敬的回答:「启禀军师,我们已经看惯了,并且尽量避免去看!」说着忍不住多朝怪物看了几眼,猛然间没来由的心中翻腾,吐了起来,另几个士兵面色一青,尾随其后,一霎时吐成一片,狼狈不堪。 兰若云满意的笑了笑:「这样才对嘛!」 看堂潇几个人,早已经远远的躲了开去。 堂潇还不断的大喊着:「兰大哥,快过来,有什么好看的!」 将近中午,子微晴突然出现,沉声说道:「希姆已经回去魔界了,他深悉我们的实力,而我们对魔族却仅限于云山掌握的只言片语!」 「形势对我们很不利!」兰若云叹道。 子微晴点了一下头,又道:「随着希姆离去的除了魔族的五禽将,还有数十个黑衣杀手……」 兰若云心中一颤,朝身后的狼克问道:「杀手当中像将官这样身手的能有多少人?」 狼克英俊的脸上出现一丝自豪,低声道:「除了嘎力,再没有了!」 兰若云心中疑惑,脸上现出怪笑:「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顿了一顿,又道:「当年的那种杀手训练,像我这样水平的能有多少?」 狼克忽然满脸通红,嗫嚅道:「其实……其实你们是第一次试验!」 「什么意思?」兰若云抬手叫来正和然香亲密话语的离人倾,又问:「那样大规模的杀手训练,动辄上千人,我想你们这些教官也不够用吧?」 「这是希姆大人的改革措施!」狼克摇头道,「因为我们的杀手虽然不弱,但各族高级将领却还不是他们所能刺杀成功的,所以希姆大人决定训练出几个超级杀手,把当时正在训练的几个营的杀手合在一起,经过几轮淘汰……」 「正好就剩下我们那几个人了……」兰若云慨然道。 「是!」狼克点头,「能够称得上超级杀手的也只有你们三个人,其他的都很普通!」 「希姆怎么不继续训练多一些?」离人倾问道。 「嘿!总共从那次训练营里出来三个,就有两个是叛变者,而且搞得希姆大人满面发烧,处处掣肘,他是再也不敢尝试了。而且此时人兽神三族开始断断续续的战争,希姆大人忙于在其中……嘿嘿……混水摸鱼,所以也没时间和精力再进行下去了!」 兰若云与离人倾对看一眼,心中都想:「我也真够倒楣的了!」 抬头寻找子微晴,发现她又突然消失无踪,这半仙儿的女子总给兰若云一种「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感觉。 此刻,她正在饶有兴味的观察一个个怪兽,嘴里还喃喃有词:「这是南山弥,这是四骏兽,咦,佛前鸟这灵兽竟然也有,可惜可惜,竟给打死了!」 兰若云走上前去,看见地上排成一排的怪兽,怪兽旁边的士兵互相扶持着在那里呕吐,兰若云捂住鼻子,喉头发痒,佩服道:「子微真厉害,见到这些恶心的怪兽竟然面不改色!」 子微晴手里拿着一只肉乎乎的小鸟,笑道:「兰兄你看,在我们云山上有很多这种小鸟,平时子微读书练剑,都是和这小精灵做伴的!」面色一暗,伤感道:「可惜它们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还落得这么悲惨的下场?」 兰若云定睛向那胖鸟看去,发现确是不像其他大型怪兽那样恶心,但也不见得好看,忍不住问道:「这鸟应该好吃吧,这么胖?」 子微晴白了他一眼,向前走了几步,慨然道:「这场神魔战争进行下去,还不知有多少无辜生灵惨遭屠灭呢!」 兰若云仰头向天,悲声道:「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我们生活在这样的尘世当中……子微,我忘记痛苦的办法,就是强迫自己把自己看成新秩序的建立者,我希望在我们重新安排的这种社会秩序下,人们能真正的远离战争,安居乐业!」 子微晴眼中一阵凄迷,忽然转过身去,心中思潮起伏,轻声道:「兰兄,这将是子微留在人类世界的最后几天了!」 兰若云心中一阵震颤,柔声道:「子微,你不能留下来吗?」 子微晴低下头,半晌没有说话,向着大营走去,兰若云耳畔传来她轻柔的话语:「命运的痕迹有如雁过长空,最美的只是那一个惊鸿乍现的过程!」 兰若云呆呆的定格在那里,喃喃的念道:「只是一个过程吗……」 傍晚的时候,人神联军终于到达了岚山脚下,扎下营寨,在这里等候兽族大军的到来。 方更和望川北二人的先头部队早已经等在了那里。 两人还是面有愁苦之色,看见兰若云到来,仿佛见到亲人一样,眼泪汪汪的上前握住他的手,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你们这是……」兰若云大惊,「出了什么事?」 「受伤了!」方更大叫起来。 「谁受伤了?」清影秀骑马从后面赶过来,急问道,「菲菲和小羽呢?」 「她们两个……呜呜……」望川北泪流满面,「都被怪兽给咬了!」 「伤得很严重吗?」清影秀慌急的问道。 「我们……不知道!」方更垂头丧气道,「她们不让俺哥俩进去探望!」 「看来伤了不该伤的部位!」兰若云坏坏的想着,「伤了哪里呢?」 两人看见他面露微笑,同时大怒道:「若云,都快出人命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小北,以后我和阿秀到你家吃定了!」兰若云得意道。 望川北先是一阵脸红,忽然面现喜色,激动的说道:「你你……你是说……你是说……」 「不错,机会来了!」兰若云向他一招手,望川北把耳朵贴了上来,「你只要这样这样……」 「哈哈哈哈!」望川北忽然大笑起来,猛然抱住兰若云亲了一口,大声道:「这样一定行了,可是万一她打我怎么办?」 「打两下有什么关系,你真是笨得可以,哪个轻哪个重还看不出来吗?」兰若云皱眉道。 「还有,阿秀会帮忙吗?」望川北张大着嘴看向清影秀。 「放心吧,有我呢!」兰若云也看向清影秀,让她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兆。 方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两人在那里咬着耳朵,气道:「若云,你有什么办法吗?干嘛不大声说出来!」 「嘿嘿,这可是商业机密,是小北用……用这个很重要的东西换来的!」兰若云斜着眼睛说道,一边狠狠擦着刚才被望川北狼吻之处。 方更一头雾水,满脸都是急躁之色。望川北走过去对他说了几句话,方更面现狂喜之色。 兰若云看得真切,阴阴的说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法,这叫对症下药,方更你要想用小北的方法,小心弄巧成拙,到时候连哭都来不及!」 方更跳下马来,扑通一声扑在兰若云马下,大声道:「若云,不就是吃饭吗,欢迎欢迎,请你救救痴情人方更吧!」 「咦?」清影秀惊奇不已,堂潇几个却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 「起来起来。」兰若云俯身扶起方更,忍笑道:「这个嘛……好说啦,来,先拉个勾!」 两人马上马下的拉起勾来: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堂潇看得好玩,大叫道:「我也来拉勾!」 兰若云吓了一跳,忙道:「这个可不是小孩子玩的!」 堂潇一撅嘴,气道:「这个根本就是小孩子玩的,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兰若云讪讪一笑,哄道:「来,只我们两个人拉!」 跟堂潇拉了几下,转身在方更耳边小声说道:「你要这样这样……那就百无一失!」 方更看看清影秀,兰若云一摆手,安慰道:「放心,这个交给我!」 清影秀实在忍不住了,抽出马鞭走上前来,「啪」的打了兰若云一鞭子,大声道:「鬼鬼祟祟的不干好事!」 兰若云疼的一咧嘴,看向围观众人,大声道:「没事了,大家去歇息!」 使了个眼色,清影秀跟上他,两人躲在一边,兰若云贴在她耳朵边儿上说着什么,清影秀脸色通红,连脖子根儿都热了起来,结巴道:「这个……不太好……不,不行!」 「有什么不行,当年你对我做过,后来我也对你做过,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兰若云笑着说道。 清影秀羞得双手捂脸,连声道:「不行不行,她们俩会恨死我的!」 「没关系啦,对小羽就就这么做,对斯菲却要放缓一些。小羽死心眼,容易害羞,斯菲就比较暴躁,硬来还是不行,我们对症下药,各有偏方!」兰若云沉思道,「就这么办!」 「要做你自己去做,我可不帮你!」清影秀一甩头,转身就想跑。 兰若云一把拉住她,威胁道:「你要是不帮我,以后就乖乖的进厨房,烟熏火燎,把厨艺给我学起来!」 「若云,咱们不是有杜小妹吗,雇她当厨师,她爷爷那个杜老爹就做管家,咱们多给钱,还不是一样吗?」清影秀温柔恳求道。 「那怎么一样?况且杜小妹也总是要嫁人的,杜老爹吗,也不能长生不老。你可别忘了,在裸兰大陆上,可没有人敢当我们兰家的厨师管家和佣人!」兰若云想起小时候自己作弄兰府那些下人,忍不住嘿然一笑。 「你都长大了,我们也不会再欺负你,难道还会有人怕吗?」 兰若云面色变得严肃起来,正声道:「阿秀,做人一定要往长远处看,难道将来不会再有一个小兰少爷吗?」 「小兰少爷?」清影秀诧异道,「哪里还会有什么小兰少爷?」 兰若云坏坏的笑着,表情怪异的看着她。 清影秀猛然间明白过来,立即羞得趴在马背上抬不起头。 兰若云把她推起来,笑问道:「这下同意帮我了吧?」 清影秀顿时面红耳赤,稀里糊涂,缓缓点了点头,心里无限甜蜜,却不敢正眼看他。 远处贼眉鼠眼偷偷看着的方更和望川北,一见清影秀点头,大喜,暗赞兰军师手段高明,竟然真的说动了清影秀,两人立即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5情攻 「总领!」卫兵们整齐的喊了一声,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路来。 「嗯!」清影秀轻轻答应了一声,「你们都辛苦了,先下去吧,我和你们将军有些体己话要说!」转过头来,对自己带来的士兵说:「领这队兄弟到中军帐去犒劳一下!」 士兵们大喜,中军帐是大帅专用营帐,中军帐的厨师当然非比寻常,只是奇怪为什么总领这样「体恤下属」! 清影秀的卫兵接替原来的守卫看住了营帐大门。 清影秀走了进去,看见浅靖羽正百般无聊的在那里唉声叹气。 「小羽,听说你负伤了,我……这个,来看看你!」 清影秀做贼心虚的说道。 浅靖羽看清是清影秀,立即高兴起来,脸上露出了多日来的第一个笑容:「阿秀,快来陪我聊天,闷死我了!」 「你怎么不去找斯菲,却让两个人都闷着?」 「菲菲也受伤了,我们两个都走不了,却必须得留在本队里,想待在一起也不行!」 「伤在哪里了,看来很重啊!」清影秀担心的说道。 浅靖羽扭捏起来,小声道:「也不是很重,可是,竟然是这个地方,阿秀你说多羞人啊,我都没想到那个怪兽竟然会喷出内劲儿来,否则也不会……也不会……」 「快让我看看!」清影秀关切道。 营帐里响起宽衣解带的细碎声音。 「哎呀,伤得这么重!」清影秀叫了一声,「小羽,我去拿些伤药来给你敷!」 拉过一条被子给她盖好,转身走了出来,身后浅靖羽有些不放心的喊道:「阿秀你快回来!」 清影秀站在门口想了想,还真的走了回去,旁边躲着的兰若云和望川北大急,对看了一眼,心中都想:「她怎么不按剧本演?」 清影秀走回营帐,没头没脑的向浅靖羽问道:「小羽,我们是不是好朋友?」 浅靖羽奇怪道:「阿秀,你怎么问这个,这还用问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无话不说,当然是好朋友了!」 「那你和我说实话,你喜欢小北吗?」 浅靖羽一下子脸红了,撅嘴道:「我……我……」 「看你这个样子我就知道了,可是你为什么老对他冷冰冰的?」 浅靖羽一阵尴尬,嗫嚅道:「阿秀你别生气,其实我是想到他以前老是对你不怀好意,你不理他,他才来缠我,我气不过!」 「哦,天!」清影秀一拍脑袋,「原来跟我有关系!」 浅靖羽嘿嘿一笑,哂道:「我就是要气他一些时候,他要能哄得我高兴了,到时候再说,否则的话,没门!」 「哎!」清影秀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我们与魔族大战在即,阿更和小北都是我们人类的大将,如果他们情绪上有什么波动,会对我们整个军队产生负面影响!」 「这个……倒也真是!」浅靖羽低头沉思,「那你说怎么办?让我和他好?」 「只要你别再对他那样冷漠,偶尔对他笑一笑,保证他精力充沛,勇猛杀敌!」清影秀笑道。 「我总觉怪怪的,大家都是好朋友,忽然要……要做那种恶心的表情?」浅靖羽摇头道,「我可以慢慢适应,不再气他,可是想让我对他眉来眼去,那说什么也不行!」 「嘿,有门!」清影秀心里高兴的想道,又说:「这样就可以了,到了将来,自然水到渠成!」 浅靖羽红着脸,不说话了。 清影秀站起身来,喜孜孜的走出去:「可以说,虽然是为浅靖羽好,但原定的计画毕竟有欺骗成分——现在这样的结果,那是再好不过了!」 兰若云猛地从拐角里闪出来,一把抱住清影秀,清影秀刚要大叫,嘴已经被他捂上了。望川北早已经准备妥当,此时心里七上八下,飞快窜了出去,因为激动,双腿发颤,连摔了几个狗啃屎,向着浅靖羽的大帐跑去。 「呜呜呜!」清影秀不停的挣扎着,兰若云用中指按住嘴唇,「嘘」了一声。 营帐前清影秀的卫兵忍着笑,看着望川大将军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他们早已经得到兰若云的知会,乖乖的让在一边…… 看着望川北已经进去了,兰若云才松开捂着清影秀小嘴的手。 「这下可糟了,他怎么进去了!」清影秀轻呼道,「大事不妙!」 「阿秀,你怎么临时变卦,竟然不按剧本演?」兰若云有些责怪的说道,「把我们两个都急坏了!」 「你根本就不懂女孩儿家的心事!」清影秀气道,「我已经说动了小羽,她答应对小北好一些的,现在可不是弄巧成拙了!」 「竟有此事?!」兰若云瞪大眼睛,看着浅靖羽的帐篷,眉头皱了起来——忽听帐篷里传来「啪」的一声,正是一个异常响亮的耳光。 「谁……谁让你进来的,你给我出去!」浅靖羽暴怒的声音传来。 「小羽……我……」望川北强忍疼痛说道。 「你给我滚!」浅靖羽声嘶力竭的喊道。 兰若云和清影秀对看一眼,暗叫糟糕,凑到她耳朵边儿小声道:「你快这样这样……」 清影秀从怀里摸出一点金创药,瞪了兰若云一眼,小声骂道:「都是你不好,出这损主意!」急匆匆的向着营帐跑去。 卫兵们满脸笑意的看着总领从藏身处跑出来,心里纳闷,不知道这几个年轻人在搞什么? 清影秀钻进营帐,看见望川北惨兮兮的站在门口,脸上是一个血红的大手印,如欲脱脸而出。而浅靖羽则抓着被角,缩在床角,露出两条雪白的小腿,狠狠的瞪着望川北。 「哎呀,小北,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清影秀装作大吃一惊,「我不是让你去给若云送药治伤吗?」 望川北眼角噙泪,心里只是一个劲儿的念叨:「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眼见清影秀进来了,这才清醒一些,听她这样说,脑袋一下清醒了,撒谎道:「我……我该死,我糊涂,我走错地方了!」 清影秀忍笑说道:「小北,我知道你太关心小羽了,可这是女孩儿家住的地方,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跑进来,还不快出去!」 「是,是,是!」望川北垂头丧气的往后退着,眼睛却痴痴迷迷的看着浅靖羽,「是我不好,小羽你千万别生气!」 浅靖羽目光变得犀利,忽然面向清影秀,微带薄怒的问道:「阿秀,是不是你们串通在一起欺骗我?」 清影秀连连摆手,大声道:「小羽,别胡思乱想,没有的事,我怎么会骗你!」 「好,如果不是骗我,那么,你扶我去看看若云!」 看着清影秀眼睛里露出迟疑神色,不快道:「若云不是也受伤了吗,这家伙名义上不是要去为若云治伤吗?」 清影秀大叫糟糕,只得先把望川北推出去,帮浅靖羽穿上衣服,扶起她,走出营帐,向着兰若云的住所走去。 望川北到处寻找兰若云的身影,知道就要穿帮,急得团团乱转。 兰若云的军师帐里。 脸上贴了几块狗皮膏药的兰军师,腿上缠着纱带,哼哼唧唧的看着进来的几个人,怒道:「我的金创药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送来!」 清影秀忍不住好笑,却不敢表露出来,看着兰若云逼真的演技,自叹不如,嘴上却嗔怪道:「你快好好躺着,不要发火!」话锋一转,叹气道:「小北太关心小羽了,竟然把你的药拿去给小羽用,其实你们伤的不一样,怎么可以用同一样药呢,这不是不对症吗!」 清影秀接过望川北手中伤药,装模作样的解开兰若云的「伤口」,发现里面却是红糊糊的一团,煞是吓人,浅靖羽看到这样「可怕的伤处」,禁不住轻呼一声,看着清影秀把一包金创药全部倒上去,兰若云「疼」得大叫一声,那夸张的表情差点没让清影秀笑出来。 望川北看见清影秀两人的恩爱表情,心里一阵落寞,转身向营外走去,忍不住又向浅靖羽看去。 浅靖羽也在看着他,目光忽然变得温和,低声道:「你过来!」 望川北捂着脸,有点害怕的向她走过去。 浅靖羽拿出一条手帕,替他擦去嘴角的鲜血,柔声问道:「很疼吧?」 望川北一呆,整个人都僵住了,喃喃的说道:「不……不疼!」 浅靖羽白了他一眼,妩媚的笑了一下,轻声道:「怎么会不疼,你扶我回去!」 望川北大喜,全身兴奋的发抖,第一次扶着女孩子,难免有些粗鲁,几乎将浅靖羽抱起来,就那么毫不温柔的架了出去。 兰若云一下子从床上蹦下来,扯掉身上的包扎,抱住清影秀亲了一口,大喊道:「阿秀,太好了,望川家的清焖红鱼是骗到手了!」 清影秀红着脸推开他,忽道:「小羽这道「清焖红鱼」是不错,但我记得斯菲的「油煎狮子头」更是一绝!」 兰若云:「……」 第六章岚山通道 虽然浅靖羽对望川北的态度已经明显改观,但斯菲却依然故我,伤势是好了,对方更却还是冷眉冷目,即使是清影秀的劝说也是毫无用处,连新一届最佳情圣兰若云先生也是毫无办法。 看着望川北经常幸福得傻呵呵的微笑,方更黑发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兰若云本来还想帮助方更将爱情进行到底,直到冷眼旁观的臻野实在看不下去了,大怒道:“现在是进攻魔界的生死存亡关头,不要整日里儿女情长,让人看着生气!” 这句话虽然是在骂兰若云,但听在方更耳朵里,立即点燃了炸药的导火线,只见他走到臻野面前,忽然恭敬的鞠了一个躬,什么话也没说,转身骑马带着他手下的一队骑兵出去了,自此后直到兽族大军赶上来,每日斩杀怪兽三千,威震兽胆,暂时忘记了情感伤痛的折磨。 那一段时期,军中都称方更为“冷面修罗”! 三日后,蝴蝶率领的精灵部队率先赶了上来,而此时,岚山大陆上的怪物已经差不多肃清,人神联军堵在岚山通道的入口,截杀跑出来的怪兽。 就在这时,子微晴又神秘的出现了,却不像往日那样沉着冷静,众人一看就知道事情起了变化。 “魔族堵住了岚山通道的入口!”她简单交代了一下自己忧虑的原因,“守护岚山通道的精神体伤亡惨重!” “我们是不是要马上开进去?”兰若云问道。 “不行!”子微晴断然道,“通道的一半现在落在魔族的手里,他们扼住这条通道,我们的军队还没等进入魔界就将被他们杀光!” “那该如何是好?”神皇皱眉问道,“还有什么办法!” 子微晴蹲下身来,在地上画了一个通道的形状,沉思道:“现在岚山的精神体控制着连接第二世界这端的通道,我们只能进到他们这一半,通道狭窄,只能同时容纳几百人一起前进。我们现在能做的是组织一队武功高手,去帮助精神体们把通道夺回来,然后才能大军开进!” 兰若云看看自己身后的狼克,后者点了点头。 “联军就由神皇陛下统领,封远将军负责外围的守卫工作,剩下的其他高级将领,大家权充一次杀手吧,带领五百名小分队成员,立刻前去支援岚山通道的守护者们!”兰若云当机立断的说道。 “我看还是派出天使和异人部队吧!”神皇建议道。 “是的,让他们先整装待备,随时听我消息!”兰若云同意道,“但现在,我们必须先去探探路,天使和异人部队太过显眼,不像我这些经过特殊训练的高级战士!” 神皇微微点头,说道:“我会亲自领着他们守在岚山通道的入口。” “就是这样!”兰若云击掌大叫道,“现在大家马上准备一下,救兵如救火,十分钟以后出发!” 众人点头同意,当下全都返归营帐,准备黑衣——既然充当杀手,不穿黑衣也太不象样子。 片刻后,将领们集合到营地外面,独独只缺臻野一个人,好一会儿才见她哭丧着脸从营地里跑出来,原来是没找到黑衣服。 兰若云只好把自己的一件送给她穿,还好她身材本高,看上去倒也不显累赘。 五百多名黑衣人站成整整齐齐的一个方阵,像清影秀、离人倾、然香、堂潇和狼克这些人物全都走在前面,各人带上自己顺手的兵器,望川北紧紧跟在浅靖羽身后,而方更却不再像往日那样与斯菲若即若离,只见他面色严肃,冰冷欺霜,对周围人不理不问,随手掏出一瓶二锅头,狠狠的往嘴里灌着,打了一个酒嗝儿,高唱道:“方更饥餐胡虏肉,然后笑饮魔族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达到了藉酒浇愁的最高境界。 “好,出发!”兰若云大叫一声,几百人速度飞快的向着岚山通道里纵去,云山圣女子微晴走在最前面引路,冷面修罗方更拿着酒瓶子在最后压阵。 岚山通道在第二世界的入口是一个大山洞,这山洞却不像其他平常洞窟那样位于山脚之下,它竟是十分怪异的出现在平原之上。当然,平原广阔无边,这洞口又朦朦胧胧,整个沉浸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之中,位置突兀,要不是子微晴事先指给众人看,任是谁也别想一下子就把它找出来。 几百人鱼贯进入洞口,感觉身后全是一片白茫茫的东西,既像是雾,又像是光,仿佛是实质,又能轻而易举的洞穿,众人徜徉在这样一片怪异的氛围当中,仿佛身在梦境。 子微晴显然已经在这洞口进出多次,轻车熟路,左拐右拐,洞口极其广大,又好像是一个大山谷,脚步声的回音响起,片刻后才再次传了回来。 白光一淡,浓雾散去,整个空间忽然扭曲起来,所有的人都感觉身体一阵疼痛,看向对面的人时,竟然仿如被拉长压扁一样,每个人都变了形。 “不用害怕!”子微晴大叫道,“继续往前走,过了这道门就没事了!” 众人这才注意,前方是高高大大的一扇门,这门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黑幽幽的,给人一种力与神秘的感觉。如果它不是由两扇门板组成,任何人也不会相信这么大个头的家伙,竟然是我们平常人房子里所使用的门户。 但见它宽达几十丈,高有十几丈,两扇门板并没有全开,但是其间空隙却可以由几百人同时经过。 “当初神族为了打开这两扇门,动用了无数人力物力,却也无法将它全部打开!”子微晴看见众人好奇,大声说道:“这门坚固无比,任何宝刀宝剑都撬不下它的一块!” 队伍经过大门的时候,兰若云上去摸了一下,触手冰凉,却又不像是金属,用力敲一敲,发出嘟嘟的声音,无比怪异。 心中既诧异又佩服,仔细向大门上仰头看去,上面绘有奇怪的图案,又有方块的古字,因为太过高大,兰若云看不清楚写的是什么。 过了大门,前面是一条笔直的通道,上面的洞顶成弧形,一直延伸到远方,地面是黑色的坚硬沙砾铺成,打磨得平滑明亮,光可鉴人,众人走上去,没有一点障碍的感觉,实在无法想象,这样平整的路面是如何修起来的,除非用沉重的巨大物体一点点压过,否则不可能整个通道完全平行。 两边洞壁是一块块不知是什么石料堆砌而成的,石块与石块之间没有一丝缝隙,用手摸上去,平滑得仿佛本就是圆整的一块,而这样镶嵌得完整的石块,却是一直延展到看不到尽头为止。 石块之间镶着一块块发光的物体,表面与墙壁持平,看上去好像天生的一样,浑然一体,完美无缺,正是因为有这些发光物体,通道虽然是完全封闭的,却不觉得黑暗。 队伍没有骑马,又都是武功高手,走路本来就轻快,而通道中又没有任何高低不平的地方,本来不应该发出声音,但偏偏每个人的耳朵边儿都能清楚的听到别人的惊叹声、议论声甚至是呼吸声。 “哇,这里真是好美啊!”堂潇拉长声调,捧着心口说道。 “美?”众人都思考这这个词语,确切的说,这通道显然是人工开凿修饰而成,历经无数年而不毁,又可见其坚固,那么“美”这个词就绝对不足以全部概括,可以用“规则”、“神迹”、“奇观”等来形容,但又感觉少了什么,偏偏出自于赤子之心的堂潇之口,这个“美”字恰到好处,每人的心里一致同意,“美,真是绝美的建筑!” 通道无比宽阔,众人身处其间,总疑惑自己是否只是一只小小的蚂蚁,而此刻,蚂蚁们正在一个水桶里迤逦前行。本应该埋怨这通道的无休无止,但每个人的心里却希望它永远也走不完,因为在这样的通道里行走,那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子微姐姐,这就是岚山通道吗?”堂潇问道。 “还没到,这只是刚刚开头的一段,岚山通道要比这里大得多,而且……”子微晴停了下来,“岚山通道里现在很热闹!” 脚下加快速度,众人赶紧紧紧跟上。 接连穿过三处这样的通道,经过四处高大的怪门,一阵冷风从前面吹了过来。 子微晴猛然煞住脚步,低头倾听了一会儿,低声道:“注意,马上到了!” 众人心中立即紧张起来,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是否也像自己的世界那样有高山流水和鸟语花香。而前面,真是去向那个世界必经的道路——岚山通道。 第五道高大的怪门拦在路口,有光线照射进来,一个黑影奇快无比的随着光线闪了进来,尖锐的声音响起:“是子微姑娘吗?” “是我,援军到了!”子微晴回答道。 兰若云心中一凛,听出那竟然是许久不见的精灵蜻蜓的声音,蝴蝶显然也听了出来,大声叫道:“妹妹,是你吗?” 黑影一闪,蜻蜓已经站在了蝴蝶的身边。 众人齐齐的向她看过去,禁不住惊诧的“咦”了一声。 蝴蝶显然也被发生突变的蜻蜓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大喊道:“妹妹,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兰若云仔细看过去,只见蜻蜓浑身上下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从身体正中开始,完全平均的分成两种颜色,一半微黑,一半苍白,包括脸孔在内,竟然没有偏失一分一毫,即使是用墨笔和尺子配合着认真画上三天三夜,也绝不会这样恰到好处! 蜻蜓不说话,两只绿油油的眼睛忽然笑了一下,众人只感浑身一冷,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蝴蝶面现伤感之色,紧紧搂住妹妹,抽泣起来。 蜻蜓无动于衷,似乎并不为自己的样子烦恼,轻轻拍了拍姐姐的肩膀,把她推起来,又看了看兰若云,目光中出现一丝温柔,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向着门里纵去,尖声道:“跟我进来!” 兰若云心中泛起无比怪异的感觉,蜻蜓这副样子总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而他又实在不明白,作为精灵王的女儿,为什么她要待在岚山的那些守护者门下,仅仅是为了修习高深武功吗?那也不用把自己变得那样黑白分明吧? 队伍走过最后一道门户,眼前立即开阔起来,确实是像子微晴所说的那样,岚山通道宽敞多了,而且也热闹多了。 众人只觉一阵眼花撩乱,简直如在梦中。 无数的小小的昆虫在空中飞舞,包括只在传说中听说过的蜻蜓和蝴蝶,那是一种极其美丽的生命体,姿态潇洒,神态写意,畅快的在空中遨游。 也有千奇百怪的各种飞兽,从两只翅膀一直到八只翅膀的,从鸟类到爬行类,甚至其间的过渡阶段,物种繁多,它们却不互相攻击,老老实实的相互嬉戏。 地面上有各种大型的怪兽,却不是那种恶心人的类型,很多都长着大大的眼睛,长长的茸毛,模样憨厚可爱。 兰若云赫然发现了一只像小白那样的独角兽,只不过身形要小得多,也没有长出翅膀,如果不是因为头上有角,倒更像是一头驴子! 而通道里的景色更是美丽中泛着不协调,可能是因为生命少了阳光,颜色比较单调,不像第二世界里——鲜花都是黑白两色,枝叶墨绿,有高耸的巨树,仿佛有了生命一样,千枝万叶不断晃动,好像是在跳舞一样。 而除了众人面前的那一条笔直的黑色沙砾路面以外,各种高大整齐的堡垒形建筑,鳞次栉比的排在路两旁的高山之上,因为通道里没有天然的阳光,那些建筑看上去黑沉沉的,有几栋就好像是怪兽的巨口,准备随时择人而噬。 除了哀莫大于心死的冷面修罗方更以外,其他人都张大了嘴,看着这眼前这些怪异的景象。 “欢迎你们,陌生世界的客人们!”一个冷冰冰的尖锐声音响起,前面一个大城堡的门忽然打了开来,千点精光暴起,岚山的守护者,神秘的精神体们隆重出场! 在巨大的城堡的衬托下,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祥光成一个扇形扩散开来,向着城堡的顶端、草地的边缘、山峦的背影等整个通道里飞去,最主要的一大部分缓缓的飘向兰若云等众人身前,成波纹状在天空中上下翻腾盘旋,最后冲向云端,猛然爆裂开来,化作万千的五色光斑,从空中落了下来! “咯咯!”堂潇仰起脸庞娇笑起来,伸手去抓那些光点,大喊道,“好漂亮啊,哎呀,我抓不到!” 猛然,数十道绿油油的目光一起向堂潇射来,那是一种既恐惧又惊讶的目光,正是岚山精神体们,光影一现,一片白光奇快无比的从半空中倾泻下来,团团将兰若云的整个队伍包裹起来,白光散去,现出几十个巨大的不规则形状…… 兰若云心里猛地一震,暗道:“这些东西我见过的!”想起当初小白在清风大陆被人绑架,正是和眼前这不规则形状的生命体一模一样的东西。 此刻,这些不规则已经从中展了开来,露出里面黑白分明的怪异面孔,野兽般绿惨惨的目光此刻完全罩定了堂潇。 子微晴身形一展,挡在堂潇面前,大叫道:“不要攻击!” 兰若云也看出了这些东西对堂潇的敌视态度,他曾与这种生物交过手,知道它们的厉害,赶紧拔出腰间长剑,幻起一片紫光,护在堂潇周围。然香紧随其后,将背脊贴在堂潇身后,也是一脸紧张。 “怎么了?”堂潇惊骇了一下,恼怒道,“我只不过抓了几只泡泡,而且又没抓到,干嘛这么小气!” “她是谁?”尖锐的声音响起,精神体毫无感情的声音问道。 “她是人类,是萧秦先生的关门弟子!”子微晴声音有些发颤的回答道,“没有问题,她很安全!” 精神体们忽然全部闭上眼睛,绿光顿消,而它们的身体却变得透明,渐渐变得像气体一样,顶端伸出无数触手,交织成一个网,在堂潇身前三尺摇来摆去。 子微晴的身后忽然氤氲起来,一缕缕的白光缓缓爬上堂潇的身体,将她紧紧缠住,精神体的触手剧烈的颤抖了几下,散了开来,逐渐消退,身体又恢复成实质状态,睁开眼睛,接着一起往后退去,与众人隔开三丈距离。 子微晴缠在堂潇身上的白光这才淡了下来,收回体内。 这个过程除了兰若云看在眼里,其他人包括堂潇在内,竟然茫然不知,因为子微晴散发出的这种光体若有若无,常人的肉眼难以看见,兰若云也是仅凭气体的波动才感觉出来。疑惑的看了眼子微晴,见她毫无反应,不像平日里那样两人有默契,似乎是在故意回避。 子微晴为双方主要的领导人做了介绍。在兰若云看来,所有的精神体似乎都长着一个模样,但其实它们也有名字,只不过,名字似乎简单了一点——精神体的首领称作一号,以下是二号,依次往下类推,三号、四号、五号…… 子微晴小声和兰若云说道:“当史前文明创造它们之时,只是给它们排了编号,它们也就这样继承了下来!” 兰若云恍然大悟,感觉这样却是简单得多,否则凭它们没什么差别的样子,还真无法区分开来。 “我们可以进去了吗?”子微晴礼貌的问道。 精神体一号显然与子微晴比较熟络,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做了个手势,挡在城堡前面的精神体们向左右分开,它大声的说道:“请进!” 子微晴当先向城堡走去,兰若云捏了捏气咻咻的堂潇的小手,拉着她往前走去。 岚山的精神体们显然对堂潇还有着敌意,有几个忍不住拿绿油油的眼睛监视她,态度极不友好。 清影秀拉住兰若云的右手,奇怪的瞪了堂潇一眼,心道:“这粘人精不是人缘一直都很好吗?什么时候得罪这些怪物了呢?不过,怪物们倒是和我的看法一致!” 先前,刚刚进入岚山通道的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物弄花了眼睛,却没看见这座小山一般巨大的城堡,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直到走到城堡面前,才想起好好打量它,却已经难见全貌。 只是发现这城堡建筑所用的材料,同刚刚走过来的那段通道所用相同,也不知它有多高有多大,似乎是分了很多层,一直修到通道的最顶层,这样巨大的建筑在第二世界里是一个也无的,仅就这结构设计也是当世几族无法想象得出来的。 城堡里分成无数巨大的阶梯,团团环绕在一个宽阔的广场四周,广场上是一个巨大的人类雕像,普通如兰若云这样的人类,只及那雕像的一个小脚趾般大小,可见这雕像是如何的高耸巨大。 两边的阶梯上熙熙攘攘的挤满了岚山精神体,也和大多数生物一样,它们的体形有大有小,这是区分它们是老是弱的唯一方法。 此刻,这些精神体们正瞪着几千双绿闪闪的眼睛,看着首领们领着兰若云这些人走进广场,那目光中除了新奇之外最大的成分是疑虑。 巨大雕像的脚下有几排小些的阶梯,精神体们请众人坐了上去,然后首领一号用一种奇怪的语言,大声的向着周围的同类们说着什么。 趁着机会,子微晴向兰若云解释了一下他们背靠的这个巨大雕像的来历,原来这是史前文明的一个优秀领袖,是他一手缔造了岚山通道。 兰若云有点不以为然,造这样一个巨大的雕像费时费力,只是何苦来哉。 子微晴看出了他的疑问,笑道:“这雕像并不是作为偶像来膜拜的,其实它是一个巨大的中轴柱,支撑着这一片巨大的广场,它的头顶其实是与城堡的最上端相连的。只是因为太高大,我们的肉眼看不清楚。” 堂潇听见子微晴这样说,好奇心起,站起来想去看看雕像的头顶,却发现更多的岚山精神体在监视着自己,暗叹倒楣,颓然坐下。 “不是说魔族正在进攻岚山通道吗?”兰若云诧异问道,“看他们好整以暇的样子,似乎……” 子微晴向它挥挥手,指指精神体一号。原来它已经说完了,明显能感觉出空气中的气氛轻松了一些,精神体们的疑虑减轻,好奇心却越来越重,只不过它们很注重秩序,却没有人敢走出来将来客们看个仔细。 “首领说我们是来帮它们的,但是它的同类不太相信我们的实力!”子微晴小声对兰若云说道,“起来吧!” 兰若云一挥手,身后的几百人齐唰唰的同时站了起来,倒是将领们没有经过特殊训练显得比较迟钝,尤其是冷面修罗方更,有些迷糊。 一号精神体向着城堡的另一侧走去,子微晴一挥手,和兰若云跟在它身后。 那是一面巨大的窗子,一号精神体伸手推开窗扇,一股血腥气随着冷风吹拂进来,兰若云浑身打了个哆嗦。 一号精神体向后退去,兰若云走上前,向着窗外看去,猛然间倒退三步,撞到了身后的子微晴,脸上现出极不相信的表情。 堂潇和臻野最是好奇,看见兰若云这夸张的动作,两人同时窜向窗口。 “啊——”两声惨叫响起,堂潇向后连退五步,臻野却连退十步,撞进了黑衣人的队伍之中。 子微晴却是面不改色,显然窗外这幅骇然画面她早已经熟知。 原来这栋巨大的城堡竟然是依于山顶而建,城堡下面是一个绵延到远方的巨大斜面,从斜面的最底处到山顶城堡间的距离至少有两里,而此刻,这宽广深渊的斜面之上,无数的黑点在缓缓移动,就仿佛一块甜美的糕点上面爬满了蠕动的蚂蚁,而且是那种长着长长触手的蚂蚁,在这些黑色的“蚂蚁”后面,是一个巨大的犹如蜂巢的卵状建筑,还有无数的黑点从那巢状物里爬出来,缓慢但坚定的向上移动着。 在斜面接近城堡的一处凹进的山体后面,密密麻麻的排列着一排几乎透明的肥胖的“昆虫”,仔细看着“昆虫”,身体上黑白两色,正是岚山的精神体。 因为城堡建筑极高,所以远远向下看去,精神体庞大的身躯竟小得像昆虫一样,而那些恶心的黑色“蚂蚁”,显然就是魔族士兵。 兰若云一直幻想着魔族战士高大威猛,像希姆魔化后的身躯那样丑陋狰狞,而岚山的精神体们更是英俊潇洒和器宇不俗。没想到先是岚山的神圣守护者让他失望,而魔族的强悍战士竟也让人如此不快——看到这仿佛两类昆虫的“斗架”,第一感觉是恶心,第二感觉还是恶心,第三感觉才发现心中的恐惧实在已经到了顶点。 这时候,人神兽三族的将领和黑衣战士们都已经先后到窗前去看过了,无一例外的向后退步,就连一向以冷漠著称的冷面修罗方更,也禁不住将酒瓶子掉在地上。 忽然,堂潇分开众人,又挤到了那窗口前,呆呆看着那个卵状建筑物,大大的眼睛中露出一片凄迷的神色,当最初的惊诧过后,她心里涌起了阵阵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又有点像多年的游子回到家乡那样,心情有些激动:“这里我来过!”她喃喃的说道。 子微晴一直仔细的看着她的表情,闻言转过身去,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兰若云扳过堂潇的身体,说道:“潇潇,别看了,一会儿你就吐了!” 堂潇仿如不闻,眼神眨也不眨,猛然间瞳孔扩大,满头长发飘扬起来,一股黑光由眼睛中射出,转瞬即逝,她转过头来看向兰若云,低声道:“兰大哥,我感觉这个建筑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梦里见过!”兰若云笑道,“不过我连作梦也不愿见这东西!” “换人换人,该我看了!”清影秀不满意的挤上来,夹在兰若云和堂潇之间,然香和离人倾随在其后,三人并排第二次看向窗外,喉头发痒,就想呕吐,赶紧撤了回来,一起佩服的看着堂潇——她竟能坚持那么久,还觉得那么恶心的东西亲切,真是怪事。 “魔族又发起新一轮的攻击了!”一号精神体大声说道,“我们所有的成年战士都已经到下面去抵抗了,如果让对方攻进城堡,岚山通道就完了!” “我们马上下去支援!”子微晴大声说道,看向兰若云。 兰若云点了一下头,环顾了自己身后的战士们一眼,大声道:“今天是我们和魔族的第一次战斗,我不想多说什么,只是,绝不能输!” “别废话了,赶紧上去打吧!”臻野抽出背上的长剑,大声喊道。 堂天啧啧赞叹道:“真是有个性!” 兰若云责怪的看一眼臻野,心道:“这野丫头,在岚山圣者前也不给我留点面子!” “若云,不如我们分成两路下山!”离人倾建议道,“这样可以分散敌方的注意力,而且下面的壁垒也不能同时容纳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去援助!” “是的,我和阿秀领三百名战士从正面赶去,你们从侧面绕过去!”兰若云又仔细打量一下岚山精神体所在的那条凹进去的天然壁垒,此刻大约有七八百名精神体在那里防守,山道狭窄,易守难攻,而且这些精神体的战斗力超强,此刻已经与魔族的先头部队打在了一起,大部分的黑点远远的就跌了下去,显然是被剑气一类的高深工夫所伤。 更多的魔族拚命前冲,渐渐挤进了壁垒中,显然对方的高手也到了——在这样防守方占绝对优势的环境中,又无法容纳大部队决战,只能派出高手对决,而此时,正是这样的对决短兵相接起来。 “就是现在,咱们往下冲!”兰若云一挥手,大叫道,猛然一楞,看向微微含笑的子微晴,疑惑道:“门在哪里?” 一号首领飕的一声不知从哪里拽出一把长剑来,叫道:“四号五号六号,你们为他们的第二队引路!”三个高大的精神体引着离人倾和然香神族的一些高级将领,带着二百黑衣人从大厅的一个角落出去。 “主力跟住我!”一号向兰若云猛力点了一下头,食指向着窗旁的墙壁一点,一道狭窄的门户暴露出来,当先钻了出去。 第七章激战魔兵 兰若云和清影秀赶紧跟上,三百多名黑衣人在狼克的指挥下整齐的尾随在后,兽人族的蝴蝶和蜻蜓这对姐妹花也在这支队伍当中,而蜻蜓更是有着双重身分,对这岚山通道又极其熟悉,因此在前面领头。 这巨大的斜面极不好走,如果不是武功高手休想通过,而斜面下的大路却被魔族的卵状建筑紧紧守住,军队要想通过岚山通道进入魔界,必须要先消灭这些阻碍物。 兰若云一马当先冲到壁垒后面,一号精神体已经向前线传达了援军到来的好消息,但也许是这些精神体本就视死如归,或者不善于表达感情,它们只是冷冷的看了看身材和气势远远不如己方的这些黑衣人。 兰若云仔细看过去,差点没笑出来,只见大约八百人的精神体,分成八个小队,每一百人形成一个圆圈围在一起,每个人都将身体奇怪的形状展开,恰如人类将衣服脱光一样,露出里面黑白交错的奇怪裸体。兰若云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精神体的两腿之间看去,发现那处是光秃秃的。 于是,在这血雨纷飞的战场上,兰若云先生忽发奇想:显然,精神体也不是不死的,而且它们也有后代,可是它们并没有性别,怎么繁殖? 这些以百人为一队的精神体们,每个圆圈中都发出汹涌不绝的巨大气劲儿,这是每个人把体内的内力发射出来,结成一个巨大的波气球体,它们就是这样不断的把这巨大的波气球向着狂涌上来的魔族士兵们抛去,每一个波气球丢到密集的魔族冲锋队伍当中,都会产生大面积的杀伤力。就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有着超级杀伤力的投石车,给敌人造成可怕的伤害。 而这样的“投石车”竟然有八辆。况且它们是居高临下,力气又大,魔族还在十丈开外,它们的波气球已经砸了过去。兰若云所看到的,魔族在远处即倒下的场面正是这样造成的。 而当魔族高手出动以后,通过高明的轻功,于千钧一发之际避过精神体的大面积攻击,有一些已经迫近,与最近的百人小队打了起来。这百人小队立即分出大约三十个人,去阻挡敌人的突破,其他七十几个人依旧联手发气,只不过这种气体的威力变得小了一些。 兰若云立即看出了这其中的关键,不等一号首领开口,一挥手,三百多名己方高手已经窜到了岚山精神体的防守线前面,接替那三十几个精神体,抵御住魔族高手的攻击,而那三十几个精神体则回到本队,继续它们波气攻击的大业。 终于与魔族正面交战了! 兰若云以及手下的将士们心里一阵激动,迫不及待的向着对方看去。赫然发现对方的打扮竟然和己方相似,清一色的黑衣,面罩裹住头颅,神秘不见庐山。 “这是希姆带回来的杀手!”兰若云这样想着,到处寻找希姆的身影,不断有飞快的短刀向他招呼过来,他一一挡开,却没有发现希姆的身影。 “都是自己人,兄弟们倒戈吧!”狼克忽然阵前大叫起来。己方的黑衣人大都将面罩摘了下来,狼克的声音这些人却是熟知的。 乌云也大呼起来,“我是乌云教官,哎呀,别砍我!” 过了一会儿,魔族人终于冲了上来!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东西!”战乱的人群里传来大胆姑娘臻野的喊声。 火红的头发坚硬如针,根根上立,或者乱蓬蓬的垂下来,狰狞的面目,巨大的闪着青光的牙齿外凸,高大挺立的身躯,黑黝黝的肌肤,充血的眼睛暴射出冷森的光芒,有的头上还长出寸长的肉角来…… 正是希姆等人魔化之后的形象,少年的兰若云也曾经变过这副德行,这就是魔族,糅和了野兽基因的人类的近亲,拥有着超级战斗力,神族的死敌——此刻,正统的两个世界的对立争斗正式开始! 魔族的身材高大,力大无穷,况且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可怕的东西,人神兽三族的精锐战士们立即变得气馁起来,对抗那些黑衣人还好,可是与这些魔族打斗,气势上先输了一成。 兰若云长剑翻转,在一个高大的魔人的脖子上带起一蓬血雨,看着他倒地而亡,大叫道:“不要怕,驴子再大也打不过老虎!” 一个人类战士灵巧的躲过一个魔人的棒槌,双腿却发颤了,心里禁不住想道:“谁是驴子谁是老虎啊,我怎么感觉自己像头蠢驴!” 尽管那魔人老也打不到他,而他的鬼影迷踪步又已经练到了第十二层,但是一看到对方那狰狞的面目,就禁不住想起小时候外婆说的故事:从前啊,有一个小山村,本来很平静,后来跑进来一个狼妖,专吃小孩,吃了小孩的狼妖…… “你吃了多少个小孩子?”战士问魔人。 魔人呼呼喘着气,却不会说人类的语言,正想着对方的意图时,后背一痛,鲜血泉涌,倒地而亡。 兰若云转过身来,向那战士训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魔人也是人嘛,不要伤人家自尊!” “如果你能留下他性命,我相信他会很欢迎你伤他自尊!”战士这样想着,当然不敢说出来,看见兰若云一招毙敌,虽然是偷袭,毕竟也让自己信心大增,一霎时仿佛连吃十盒肾宝,精力充沛,展开鬼影迷踪步,时而穿梭于敌人跨下,时而翻越其眼眉,当真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一缕青烟般在敌阵中进进出出,杀敌无数。 以兰若云为首的将领们就这样在敌阵当中一边杀敌,一边以身作则,来刺激战士们的英勇之心,加上己方占领了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势,而岚山精神体的八辆“超级投石车”更是炮无虚发,只要让人类的战士缠住了,就将丧命在精神体远远抛来的波气弹之下。 清影秀领着堂潇、臻野、蝴蝶、斯菲和浅靖羽,组成了一个“五女屠魔小队”雌声阵阵,娇斥连连,众魔人纷纷倒地。 子微晴向兰若云打个手势,两人运起云蒸幻影术,紫白两道若有若无的光芒在战场上往复来返,敌人往往莫名其妙的就丢了脑袋,却连对方的影子也看不到,这就是云蒸幻影术的可怕之处,叫做杀人于无形。 过了一会儿,离人倾的队伍从侧面杀了过来,两支队伍会合在一起,坚强的抵御住了魔族的进攻,而岚山精神体因为不用分出力量去对抗对方的高手,可以安心的发气杀敌于几丈开外,重创敌人无数。 这场守卫战只打了三个多小时,强悍的魔族实在无法突破人类五百多名最精锐战士的守卫,而岚山精神体的超强力攻击,已经让他们付出了三千多名士兵的代价。 卵状建筑物中响起了一阵奇怪的似乎是陀螺的声音,魔族终于撤兵。 狼克嗓子都喊哑了:对方的黑衣杀手大都是自己训练出来的,他实在不愿意与他们为敌,只好命令手下将其生擒活捉,这样一来难度加大,想活捉这些武功高强并且视死如归的黑衣杀手,当真是谈何容易。后来还是在兰若云和子微晴几乎隐身的高明武功的帮助下,才终于抓住了十几个黑衣人,而大部分还是随着魔族撤了下去。 部队撤回城堡,兰若云清点人数,己方损失了三十几个战士,这是在最初接触到魔族时因为恐惧才被对方有机可乘,否则以他们超绝的轻功,即使伤敌不成,自保总应该没有问题的。 倒是几乎每一个人都受了些伤,这其中有对方的黑衣杀手造成的,也有岚山精神体的气体炮弹殃及池鱼。兰若云用气疗术一一为他们治疗,直累得浑身冒汗,最后忍不住一头栽下去睡着了,清影秀将他抱住,用内力帮他恢复。 堂潇却一反往日活泼,只站在城堡的窗前,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的那卵状建筑,眼中的神色是追忆与迷惑,然香和她说了几次话,她只是笑笑,不像往日那样喜欢玩闹。 岚山的精神体们似乎不用吃饭,静静的看着几百人包扎着伤口,然后围在一起进行食品补充。现在他们眼中的疑虑之色已愈见减淡,当然是因为战士们优秀的表现,使这些异类刮目相看。 在这岚山通道之中,不分白天黑夜,通道里是古怪的类似太阳的巨大光球,永远一动不动的挂在半空当中,天色总是那么黯淡,既不像人类在白天里那样通明,也没有人类世界不见光明的黑暗。 按照所过时间来推算,现在应该是晚上。 兰若云痛快的休息了一个多小时,紫气再次变得充盈,精神抖擞起来。 一睁眼,看见堂潇还在那里一瞬不瞬的看着窗外,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脸上神色……兰若云从来没有看见过此刻的堂潇,一瞬间,他有一种这可爱的女孩子瞬间长大成人,而且就要离开自己的感觉! 大厅里忽然变得寒冷起来,空气中的伤药和血腥气息时而传来。有几个人在巨型雕像的脚下生了一对火,几百名战士里里外外围了几圈,躺在地上休息着。然香和离人倾躲在一边,亲热的说着什么,望川北讨好的跟在浅靖羽身后,拿着一个水杯,关切的问小羽你是不是很渴? 斯菲脸上神色古怪,看看望川北,又看看浅靖羽,最后停在远远躲在一个角落里的方更脸上。冷面修罗方更满下巴的胡渣,双眼血红无神,目光呆滞,不断把手中的酒壶往嘴里塞,咕咚咕咚的灌着,仿佛永远也不会喝醉一般。斯菲皱起了眉头,哼了一声。 堂天竟然和臻野凑到了一起,故作高大潇洒状,侃侃而谈,大有唾沫横飞淹死听众之势,偶尔抽出长剑虚劈两下,臻野则露出微微崇拜的神色,或者有时会疑虑一下,但也只是一瞬,而朴当则躲在一边和臻海下土棋,大部分的注意力却用来支起耳朵倾听臻野和堂天的谈话,结果被臻海杀得接连大败。荆文正呆呆的盯着火光,仿如石像。 蝴蝶抱住蜻蜓,上上下下的打量和摸索,不时发出惊疑的声音。成国老慈爱的看着儿子,而成定疆却东张西望,显然是在搜寻子微晴的身影,子微晴却再次失踪,不知身在何方! 兰若云抬起身,揉了揉自己枕着的清影秀的大腿,柔声道:“麻了吧?” 清影秀妩媚的一笑,想站起来,皱了一下眉头,嘟嘴道:“真的麻了!”忽然抬头看向堂潇,低声道:“潇潇好像不太对劲儿!” 兰若云点点头,走到堂潇身后,柔声道:“怎么了潇潇,想什么呢?” 堂潇有些痴呆的转过头来,似乎还没有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看清是兰若云,猛然扑在他怀里,哽咽着说道:“兰大哥,我好难过!” 兰若云吓了一跳,安慰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我也不知道!”堂潇哭道,“就是心里好伤心!” 堂天走过来,一把推开兰若云,自己搂过堂潇,柔声道:“妹妹,怎么了,这小子哪里会安慰你了!” 堂潇哭得悲悲切切,兰若云浑浑噩噩,没来由的心里一阵疼痛。 堂潇在哥哥怀里哭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了堂天一眼,忽然转过身来,又趴在兰若云胸口上哭了起来。 堂天尴尬得直咬牙,看着兰若云不断用那只柔软的充满男性魅力的手,在堂潇的背脊上轻抚,叹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潇潇,别哭了!”兰若云心中奇怪,却不敢问,怕一问她又哭起来,倒是清影秀,却不像往日那样吃醋了,甚至还走过来帮堂潇把凌乱的头发整理好。 然香、斯菲和浅靖羽也过来安慰,可是大家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全都是莫名其妙。黑衣人里有色心较重之人,脑袋里难免充满了恶心的想法。 整个大厅里渐渐静了下来,只闻堂潇不断试图压抑的抽泣声和兰若云轻软温柔的安慰,所有人的心中同时伤感起来,只有那些似乎没有感情的岚山精神体,眼中充满疑惑不解,呆呆的看着这个小插曲。 过了一会儿,子微晴回来了。看见哭泣的堂潇,却似乎并不感到惊奇,而是轻轻的长叹一声,这声长叹因为极力压抑,反倒让几个功力高深的人更加注目。 兰若云回过头来看向她,子微晴做了手势。兰若云想把怀中的堂潇交给堂天,可才微微一动,堂潇就又哭了起来,兰若云吓得只能不动。直过了一个多小时,然香一点点安慰,才慢慢接了过来。 兰若云眼中一酸,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想哭的感觉,赶紧极力忍住,走向子微晴。 “魔族已经知道是我们了!”子微晴轻声说道,“正在调动大批高手赶过来!” “如果都像今日的魔人的水平,来多少我们都能应付!”兰若云自信的说道。 子微晴微叹了一口气,怅然道:“今天那些只是普通士兵,黑衣杀手虽然厉害,却也只是人神兽三族的族人,我们当然可以应付,但…”顿了一顿,“我想魔王可能会亲自出手,而且希姆也没有露面。仅就魔王手下的‘百禽团’我们这些人就难以应付。” “百禽团?”兰若云诧异道,“希姆手下不是有个五禽将吗?” “那只是百禽团中普普通通的五个魔人,这样的高手在魔王手下怎也有百多人!”子微晴皱眉说道。 兰若云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背脊上冷汗涔涔而下——五禽将的实力兰若云是清楚的,那是敢于挑战清水圣龙的实力,记得当初,清水圣龙的一次重击,竟然没有打死那个叫“枭”的魔族高手,可见这些人的武功是如何高明。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子微晴说道,“魔王一生时间几乎都躲在风林之中,他手下的百禽团是专门负责保护他安全的亲兵,等闲时不会派出来使用!” “如果我是魔王,在这紧要关头就一定让他们出战!”兰若云目中精光一现,“按现在的形势,只要将我们堵在岚山通道,魔族就将立于不败之地!” 子微晴微微点头,忽道:“让我们去探一探魔族的动向,看看百禽团是否已到!” “去魔族的地界?”兰若云讶然问道。 “是岚山通道的魔族占领区,就是那个蜂巢,那是魔族的移动营地!”子微晴解释道。 “好,我倒要看看这让潇潇伤心不已的建筑究竟有什么魔力!” 子微晴全身一颤,眼光避到旁边,心里似乎盘算着什么。 “对了,风林是什么?”兰若云忽然问道。 “是和我们云山一个级别的……魔族的心脏!”子微晴微微迟疑的说道,“魔族的主要人物都……都居住在那里!” 兰若云“哦”了一声,心里却产生了一个怪异的想法:风林是否也是这样一个蜂巢般的卵状建筑? 他回到清影秀身边,说明了此行任务,清影秀知道要混入那样防备森严的敌方老巢,没有云蒸幻影术这样高明的工夫是绝难以办到的,因此也无法要求同往,只是嘱咐兰若云小心,然后看了眼子微晴,向兰若云发出警告的眼神。 兰若云尴尬的笑了一下,随同子微晴向黑暗中一转,鬼魅般逸出城堡大厅,向着敌方的老巢潜了过去—— 第八章明争暗夺 从岚山精神体的巨大城堡到魔族的蜂巢,这是一段长达几里的平滑斜面,就仿佛是一座高山被一把巨大的刀子斜斜的砍下了一半——在这段斜面之上,没有任何树木草皮,也没有山岳丘陵,光秃秃的一眼可以全部看光整个斜面,当然,必须要有鹰隼一般的犀利眼神。 在这样无法进行任何掩饰的距离之内,兰若云和子微晴除了使用云蒸幻影术别无他法,但在这样长的距离内使用这种神功,那又是极其消耗内力的不智行为。 还是城堡外的岚山精神体感觉到了二人的来到,给他们出了一个主意。 这个时候魔族正在准备下一次的大冲锋,暂时不会进攻。岚山精神体将两人护在队伍中间,向着魔族的蜂巢冲了过去。 蜂巢里的魔族看得大吃一惊,多日来无数次引它们来攻,可对方就是不上当,现在毫无预兆的却猛然进攻过来。 陀螺声起,魔族紧急动员起来。刚刚集结完毕,准备迎出来厮杀,却发现对方冲到半路又退了回去,而且撤退的动作可笑,似乎在故意表演,蜂巢里的魔族士兵看着一向严肃的精神体们作出诸般好玩的动作,一起大笑起来。 兰若云和子微晴双手相连,子微晴像上次对付清水圣龙那样,藉势开发兰若云身体里大量闲置的紫气,又把自己的白光送过去,两个人内力交融,紫气白光混合在一起,云蒸幻影术效果大大加强,半空中几乎是完全透明,仅仅能端详出一点点紫气的氤氲之色,但在这明暗固定的岚山通道里,却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两人在无数魔族士兵的眼皮底下,挑了蜂巢的一个小窗口跳了进去。 整个巨大的蜂巢建筑全部是巨石堆砌而成,那无数的小窗户是巨石交错天然形成的空洞,这样简单堆砌的建筑虽然不像精神体所居城堡那样精细坚固,但完全符合建筑力学的规定,藉助大石与大石间的张力压力,将成百上千的巨大石块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浑然天成的整体——这种建筑既快速又方便,毁坏起来也不用费什么周折,抽去几块关键部位的巨石就可以了,如果魔族战败,这蜂巢破坏所留下的大石还可以将追兵阻隔一段时间。 兰若云仔细观察着这神奇的建筑,心里佩服不已,发誓将来要把这种建筑风格应用在人类的城市建设上,甚至给自己建一个“兰若云蜂巢居”,那也不错。 看这些窗户显然各自对应一个房间,由房间的规模来看,里面能住得下十个魔族士兵,如果有一千个窗户的话,那么这个蜂巢建筑里至少有一万魔族士兵。 此时,两人钻进来的这个房间却是空着的,显然岚山精神体的佯攻已经将他们引了出去。 正在蜂巢走廊尽头站岗的魔族士兵,忽然看见一个房间的门无人自开,然后轻轻的关上,不发出一点声音。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此时门当然好好的关着。 这个魔族士兵也真够劲儿,对自己的眼睛极其不自信,喃喃的骂了一声什么,继续东张西望。 “他说什么?”听不懂魔语的兰若云向子微晴问道。 “呵呵!”子微晴轻笑一声,“他说回家以后要去给眼睛动手术!” 两人在士兵宿舍区寻阶探路,从二层找到一层,进入一间大厅,此刻,大厅里却没有什么人,几乎所有的魔族士兵都集合在外面,等待着向岚山精神体发动下一次攻击。 “这……这是……”兰若云停在一座青铜雕像面前,顿时呆住了。 子微晴向那雕像看过去,是一个魔族少女的半身像,大大的眼睛,长长的头发,头上突起两只可爱的小角,嘴角上撇,神情似嗔似喜——雕工精美,表情栩栩如生。 “这……好像,好像……”兰若云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拉着子微晴,颤声道:“子微,这个少女是魔族的什么人?” 子微晴避开他急切的眼神,低声道:“有人来了,快走!”当先向着二层的楼梯纵去,兰若云随后跟去,两人躲在楼梯拐角的阴影里,向外看去。 两个高大的魔族人走了进来,脸上是一股桀骜不驯的霸道气势,兰若云看着两人的眼睛,似曾相识。 “是五禽将中的两个!”子微晴小声说道。 兰若云仔细分辨,这才看出来,在第二世界中时,这些人包裹得异常严实,即使是魔化之后也不露出本来面目。但兰若云却认得他们的眼睛,一个是多次与自己动过手的鹰先生,另一个却是唯一一个女性的鹊先生。 此刻两人不再伪装,都现出了魔化之后的真实面目。 兰若云对鹰先生倒没什么兴趣,但对鹊先生却很好奇,她虽然也是魔族女人,却比之自己刚才所见的那座铜像差得远了。 当年父亲兰如水提起战神格丽丝?兰时,曾经说过,那是一个异常丑陋的女人,整个裸兰无人愿娶她为妻,还是自己的曾祖爷爷,“顾全大局,忍辱负重”,兰若云一直害怕,还好自己只遗传了那个曾祖奶奶的魔性,如果连她的容貌也一起来而不拒,那还不如自杀算了。 就像眼前这个鹊先生一样,高大粗壮的身躯,脸如脚盆,口似尿盆,脖类马桶,身材像死人棺材,上下一般粗,窄窄细细的眼睛镶嵌在那样肥胖的脸上无比怪异! 在两人身后,一个魔族将军飞快的奔了进来,大叫道:“为什么让我们停下来,我的士兵已经准备妥当了!” “这次进攻打不赢的,不要做无谓的牺牲。”鹰先生平静说道。 “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那将领激动的说道。 “你知道什么!”鹊先生怒了起来,“这次岚山的老不死们来了强援,是第二世界里顶尖儿的高手,上一次我们已经损失了几千人,怎么能再重蹈覆辙!” “这个……”那将领低下头去,“我们就这样拖下去吗?” “希姆殿下已经带领几十名百禽团的成员赶过来了,你再等一天!”鹰先生还是不紧不慢的说着。 魔族将领立即肃然起敬,脸上神色恭敬无比,慨然道:“百禽团的大人们到来,这次是肯定成功了!” 鹊先生脸现傲然之色,大声道:“那是当然,嘿嘿,我还是真期待呢!” 子微晴和兰若云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骇然之色——己方虽然有几百名黑衣人高手,但对抗几十名像鹰先生这样的高手,那也只是螳臂当车! 三个魔族人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两个人却没心思听下去。 “如果魔族要毁坏这栋蜂巢建筑,肯定要拆下几块关键部位的巨石!”两人一边向二楼走去,兰若云一边肯定的说道。 “是的,但这样的巨石肯定是在外面,否则搬开石头却来不及逃走,岂不是连自己人都要压在底下?”子微晴说道。 “我们去外面找!”兰若云小声说道。 于是那个站岗的魔族士兵再次看到一扇房间的门自己打开,然后轻轻的关上。 我再次说一遍,这魔族士兵简直太够劲儿了,他竟然还不大叫,而是拍打着自己的脸孔,用食指和中指分开自己的眼皮,暴躁起来:“才二十七岁就得老花眼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翠花会不会因此和我分手呢?”从此后无比烦恼。 两人从房间里的小窗户滑到蜂巢的墙根处,四处探察找寻,还好兰若云博览群书,对建筑学方面颇有心得,记住了这卵状建筑的上下左右四个基点,和十几个疑似关键部位的巨石位置。时间紧迫,运起云蒸幻影术向精神体的城堡纵去。 兰若云惦念着那蜂巢里的青铜雕像,一直想找机会向子微晴询问,却总被她用其他问题岔开,兰若云心中疑惑,一团雾水,微有不快。 到了城堡里,兰若云第一眼向堂潇看去,心里一直记挂着她,看她已经不哭了,在那里和然香说笑着,偶尔还有些忧郁的神色不经意的流露出来。 看见兰若云回来,堂潇眼睛一亮,脸上现出无比依恋的神情。 兰若云冲她笑笑,做了个顽皮的鬼脸,这是堂潇经常做给他看的,此刻反过来用,立即逗得堂潇咯咯娇笑起来。清影秀在远处看见了,不但不生气,反倒也跟着笑起来。 兰若云十万火急的吩咐蝴蝶和蜻蜓姐妹两个,让她们赶紧用最快的速度飞回去,通知神皇带领全部天使和异人部队火速赶到岚山通道。 蝴蝶姐妹两个离去,兰若云还不放心,让堂天亲自率领十几名轻功最好的黑衣人赶回去报信。 众人见他如此慎重着急,都知道即将有大事发生,都向他身边围拢过来。就连那些岚山精神体的一号到九号首领也都凑了过来。 兰若云面色凝重,忽然蹲下身来,众人也跟着蹲了下来。 他系好鞋带又站了起来,笑道:“大家不要太紧张,放轻松些!” 众人一阵脸红,也都装模作样的系了系鞋带,然后站了起来。 兰若云不说话,手指按着嘴唇思考了半天,又蹲了下来,众人无动于衷的看着,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花样,只有堂潇又跟着他蹲了下来。 兰若云看着堂潇笑了一下,心道:“还是潇潇,不管什么时候都相信我!” “大家来看看!”他只得讪笑了一下,邀请众位将军和庞大的精神体们再次屈膝。 倔强的众位将领却偏不蹲下,弯腰向他画的一幅怪图看去,辨认了半天才知道那是魔族的蜂巢。 “明日最迟中午,魔族的超级高手将赶来支援!”兰若云看了眼子微晴,后者点头表示此事确实——岚山精神体们比较相信子微晴。 众人齐齐的“哦”了一声,知道又将有一场大厮杀。 “所以我们必须最迟在明天早晨发动攻击,那要看天使和异人部队何时赶来了!”兰若云说道,“对方派来的人虽不多,我们应该可以防守得住,但要想将他们赶出岚山通道,那是想也别想了!”环顾了一下周围众人,特意看了看那些将信将疑的精神体,高声道:“一战定胜负!” “必胜!”几百名黑衣战士同时大叫道,声势骇人,每个人都是精神一振。 兰若云指着自己画出来的战场简易地图,说道:“我们的战场主要在这个巨大的斜面上,这里只能同时容纳千人作战,但我们有七千多的天使部队在半空中攻击,这无疑使我们有了压倒性的实力……”话锋一转,又道:“问题不在这里,据我估计,魔族进入岚山通道的兵力大约在一万人左右,我们大可以打败他们,但是这个可恶的蜂巢——” 兰若云用手指狠狠的戳着那个蜂巢图形,气道:“如果我们一不小心,这个东西被敌方拆毁,就会把我们阻在通道里至少三天的时间,那是候我们就无法衔尾追击,将踏入敌人布在通道外面的陷阱里,形势极其恶劣!” “不管怎样,这蜂巢也是建在大路上,即使不拆了它我们也过不去呀!”离人倾疑惑道。 “那倒不用担心!”一号精神体忽然说道,“这个建筑只要按规律拆开,用一千名士兵前后传递巨石,可以在一个小时之内将之移动到别处!” “是的!”兰若云击掌说道,“我仔细的观察了这个怪东西,只要不触动它底部几块关键的巨石,它就不会恶性坍塌,所以……”兰若云在那蜂巢图形上前后左右画了十几个圆圈,说道:“这几个位置我们一定要拚死守住,绝不能让魔族破坏这里的结构!” 一号精神体伸出巨脚将其中五个圆圈抹去说道:“这几个是假的,注意剩下的就可以了!” 兰若云精神一振,喜道:“这样更好了,只剩下八个点了,原本我还担心我们人手不够用,如此一来就有把握了!” “我们该怎样守护这八个点呢?”清影秀问道。 “我们这几百个人将主要负责清理蜂巢周围的敌兵,天使部队吸引住魔族士兵的主力部队,然后……”兰若云看向一号精神体,笑道:“论速度,我们这些第二世界的人是远远不如你们的!”想起这些精神体能幻化成光、瞬间移动的本领,那显然是速度快极,以至于连身形都分不清楚了。 “好,这个任务就交给我们!”一号精神体毫不犹豫的说道,它现在已经很相信兰若云的智慧和打败魔族的强大信心了! “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清影秀问道。 “我们现在去进攻!”兰若云诡秘的一笑,“轮番进攻!” 众人面面相觑,离人倾击掌叫道:“好计!既然魔族不会在明天之前进攻我们,那我们就去骚扰他们,而当他们以为我们是骚扰他们的时候,我们的天使部队也到了,那时候的进攻将事半功倍!” 兰若云微微一笑,点头道:“正是!我们这就分成几个小队,一些人休息,另一些人前去骚扰,每两个小时换一次班!” 当下,五百多人和八百多的精神体,分成几个小队,佯装进攻,在接连的几个小时里,魔族人一直提心吊胆,生怕敌人前来进犯,而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准备好。 这次是望川北和浅靖羽领着小队前去骚扰敌人,两人已经有了一点眉来眼去的意思,看得方更咬牙切齿,他实在忍不住了! 悄悄的把兰若云拉到角落的阴影里,阴沉着脸,恨恨的说道:“兰大军师,我可是全照你说的去做了——这些天我装成失意的落拓男子,扮演忧郁王子,酒也没少喝,害的我每天晚上要连去好几次厕所,而且在这个鬼堡里,厕所和大厅相隔十万八千丈,可把我累惨了!” 看看兰若云毫无表情的脸,他咬牙又道:“你不是说我这样就可以唤起她女性天生的母爱?说什么女人都对弱势男子有怜爱之情,是所谓由怜入爱,最终难以自拔——可你看现在,我这副吊儿郎当德行,人家都叫我冷面修罗,我可没见她给过我好脸色!” 兰若云支起下巴,远远的向着斯菲看去,发现她也正在注视着自己两个人,小声说道:“你看,她这不是在看你吗?其实你现在已经惹起了她的怜爱之情,只是你还不够可怜,你一定要更惨一些,让她看之落泪,闻之心酸,那样我敢保证——非成功不可!” 方更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切齿道:“还要更惨??!” 兰若云无声的点了点头,态度极其坚决。 “好,我豁出去了!”方更挥舞着双拳说道。 “我看这样吧!”兰若云在方更耳朵边上小声的说着什么,“这样这样……” 方更沉默下来,忽然抬起头来狠狠的看着兰若云,威胁道:“如果连这样都不行,哼哼,兰军师,我不会放过你的!” “放心,这次我以项上人头保证,准行!就怕你不敢!”兰若云严肃的看着方更,鼓励道:“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方更全身热血都沸腾起来,须发上张,低吼道:“拚了!” 第九章含烟谷 天使和异人部队终于赶了过来——他们就守在通道的入口处,随叫随到,不像魔族的风林离岚山通道有上千里路,所以希姆的援军远没有他们速度快。 随着天使和异人部队一起到来的,还有自然之子等兽人族的首领,他们已经成功的接回了萧秦的十万军队,将绿教引到了望天城下,刚刚赶到岚山通道,就遇上蝴蝶与蜻蜓的传信,连气都喘不过来就钻进了通道。 兰若云极其兴奋,对神皇的办事能力赞叹不已,握住他的手说道:“此战能胜,神皇居功第一!” “兰军师真让本皇羞愧——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而你们则是在为我们神族拚命……”神皇激动的说道,“人兽两族中普普通通的一个士兵的功劳也要强过本皇!” 兰若云感叹不已:这位神皇可要较那个翘辫子的悠星尘谦虚得多,其实人兽两族虽然是在帮助神族,但这也是神族撤出第二世界的条件,可以说,他们如此拚命,就是想把神族这个瘟神送走,这是对三方都有好处的事情! “我们现在马上就进攻!”兰若云大叫道,“各单位准备!” “全部进入作战状态,随时准备出征!”神皇笑呵呵的凑声说道。 当下,兰若云集合起所有的黑衣战士,将士们率先等在城堡下的壁垒里面,岚山精神体们躲在黑衣人的身后,就等这黑衣人们冲到城堡下,它们便控制住巨石的关键部位。 天使们在城堡的各个大门、偏门、角门和数个大窗户上全都排满了,就等着黑衣人冲锋上去他们便上去击杀魔族的主力。 清影秀、离人倾、然香、堂天、望川北、方更、斯菲、浅靖羽、堂潇、臻野,他们排在第一线,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是自然之子、蝴蝶、蜻蜓、成国老、成定疆、小汗思王、察合猜望、臻海、荆文正和朴当,封远和鹿里盖翁留在通道外面指挥大军。 兰若云与子微晴并排站在壁垒外面,看着几里外巨大的魔族蜂巢隐没在暗色之中,无数魔族士兵此刻正躲在蜂巢之中严密监视着彼方势力,但因为有长达几个小时的不间断骚扰,他们已经对敌人的进攻放松下来,像看热闹一般象征性的在蜂巢里走动。 “进攻!”兰若云大叫一声,当先冲了出去,冲到中途,子微晴已经化成了一道白影,兰若云却不敢隐身,因为要指挥部队战斗,如果主帅消失,对军心将产生极坏的影响。 对面魔族士兵还在好整以暇的看着在斜面上狂奔的敌方战士,两个魔族的小队从蜂巢里迎出来,幻想着敌人见了己方军威会立即后退,然后自己这一队就可以回去烤肉喝酒了。 没想黑衣战士们来得好快,有几个战士忍痛练成了葵花宝典的超级神功,身影如织如幻,人未到而手中绣花针已电闪射出,魔人们的大眼睛立即中招,漆黑一片当中,被一个螳螂拳高手正叼在后脑上,立即脑浆迸裂,倒地而亡。紧接而来的是八卦六合拳和佛山无影脚,高大的魔人身躯立即倒飞出去,跌回蜂巢。 “哎呀,他们来真的了!”魔人大叫魔语,两个小队刚刚反应过来,已经做了刀下亡魂,被全歼于蜂巢之下。 兰若云清啸一声,发出信号,城堡处神皇听得真切,向天使部队命令道:“全体进攻!” 立即,无数白影腾空而起,几公里的路程片刻飞到,七千多的天使部队倾巢而出,仿如满天白云,遮住了整个岚山通道的上空,将魔族蜂巢紧紧包裹住,日光难以下泻,黑暗之中,天使的巨剑疯狂砍下,而挤不上去的就弯弓搭箭,向魔族蜂巢的窗户和门口之中射进去,霎时惨叫连连,暴喝声声,血雨纷飞,红白交映! 岚山精神体们看得真切,一号首领高声喝道:“此时不动,更待何时,将敌人赶出我们的家园!”白光一现,人已在十丈开外。 八百岚山精神体瞬间即到,这所有的进攻部队,又以它们的速度为最快。这些精神体并不恋战,按照兰若云和首领事先指点好的方位,每一百个人为一个小队,冲到蜂巢之下,紧紧守住八个关键的巨石地点。魔族显然也专门有人护卫这些关键领域,而且实力雄厚,立即与精神体们大战在了一起。 兰若云本想按照事先想好的计画给精神体减轻压力,拖住魔族的高手,没想到对方同样对那八个关键点无比重视,几乎所有的高手都分在了那里。兰若云只好带着小队一个点一个点的杀过去,把敌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己方身上。幸好兰若云事先和狼克商量过,让所有的黑衣人都蒙上面罩,只在颈项处箍一个不显眼的白布条,己方战士可以互相辨认,而对方杀手不仔细看却看不出来,迷迷糊糊当中好多人自相残杀起来。 兰若云大叫着:“小羽、阿秀、小北、潇潇、堂天,你们几个过来留在这里帮助精神体!” 他却独独不叫斯菲,立即让斯菲陷入了多个敌人的包裹当中,兰若云远远的向方更打了个眼色,冷面修罗立即冲到了斯菲的身后,贼眉鼠眼的看着,终于——在无人配合的劣势下,一个狰狞的魔人穿破斯菲的剑网,手中巨锤劈头向她砸去,而此时的斯菲,长剑刚刚绞飞两个魔人的铁锤,手臂上全无力道,眼见命丧巨锤之下,只见一把长剑猛的穿了进来,轻轻点在魔人的巨锤上,魔人全身有如被雷电轰击,狂吐鲜血,颓然倒地。 方更满脸忧郁的闪到斯菲面前,一把搂住她的腰,回身一剑挑飞一个黑衣杀手的偷袭短刀,看向怀里的斯菲,目光中是深深的伤感,充满男性魅力的略带磁性的声音低沉的说道:“小心点!” 斯菲茫然向他看去,只见往日清秀的英俊脸庞此刻充满了颓废气息,黑黑的胡渣使他看上去多了一种男人的粗犷豪迈,而那心如死灰的眼神更是让人望之心碎,不经意的一个酒嗝儿证实这个男人正在为爱憔悴,同时更证明了对方的用情至深! 忽然间——整个世界全都死了,天地间只剩下她和她靠在怀里的那个男人,时间凝固了,背景是高大魔人手持巨锤来来往往的慢镜头,他们短短三秒钟的凝视一下子变得亘古永恒…… 然而,倔强的斯菲依然放不下女人那特有的矜持,和往日里根深柢固的对他的偏见,结巴道:“你……你别以为这样……这样我就会……” 方更温柔的把她放出自己怀抱,随手替她挡开一把魔人的大镰刀,用所有雌性动物听了都会落泪的悲伤音调,轻声说道:“你误会了——我的心,早已经死了,今天以后,世界上将再没有方更,没有了那份曾经真挚的爱情,我的生命将到此结束!” 方更无限深情的看了斯菲一眼,眼角淌下一粒眼泪疙瘩,猛然转身,再也不回头,勇猛的冲向人山人海的魔族蜂巢。 斯菲化了,彻彻底底底融化了……自从听到他心如死灰的声音,她就完全融化了! “阿更!”斯菲痛彻心肺的大叫了一声,“快回来,你这个笨蛋!” “搞定!”兰若云一拍大腿,“‘油煎狮子头’真是得之不易,子微,剩下的交给你了!” 隐在暗处的子微晴竟然也是同盟者之一,云蒸幻影术神功使之完全无影无形,她护在方更的周围,挡开所有向他攻击的武器,使得方更不用防守,全力进攻,但见千刀万锤之中,方更潇洒的身姿回旋往复,虽万千人吾往矣的男子汉英雄气概,让远处的斯菲眼中爱恋横生,此刻,在她心中,一千个兰若云也比不上方更一个脚趾头。 最佳客串清影秀从旁边妩媚的跑了出来,来到斯菲身边做了个夸张的捧心动作,看着远处敌阵中的方更大叫道:“阿更,你好帅啦!” 斯菲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微酸的情绪,戒备的看着清影秀,不甘示弱的叫道:“阿更,你是最好的男人!” 清影秀赶紧低头避过两把铁锤,躲到一边,弯腰大吐起来。 浅靖羽也发现了方更的勇猛,仿佛头一次见到这样视死如归的英雄,美目中异采连连。望川北一看不好,心中着急,猛然也向敌阵冲去——绝不能让方更抢了锋头。 “哎呀,这个笨蛋,这不是捣乱吗?”兰若云砍死两个魔人,低声骂道。 敌阵里子微晴一看望川北也跑进来了,心中惶急,看向兰若云,气道:“怎么没照剧本演啊,我护不过来了!” 兰若云大皱眉头,看看激战进行得差不多了,是时候了,猛然清啸三声,城堡里神皇听得真切,双臂一阵挥舞,城堡上大旗展开,埋伏在魔族蜂巢所挡着的岚山大路上的五千异人部队奇兵突现,向着魔族的蜂巢冲杀过去。 兰若云大喊道:“全军冲锋!” 天使部队立即全部从半空中扑下来,砍杀魔族士兵,黑衣人和精神体也开始放弃铁桶般的防守,转为犀利的攻击。 天使和异人部队是杀伤力超强的部队,此时又在数量上占了绝对的优势,而且魔族很多士兵都被堵在蜂巢里,又失去了高空作战的优势,立即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但是魔族士兵异常凶悍,即使陷入这种极其不利的境界,却依然负隅顽抗,最后,鹰先生和鹊先生亲自出来率队抵抗,掩护大部队后撤,尽管后来这些掩护部队除了鹰鹊等有限几个高手外全部被歼,但魔族部队却顺利的撤出蜂巢,向着魔界的通道逃去。 “一鼓作气,冲入魔界!”兰若云大叫着,高级将领们领着五百黑衣紧随其后,异人部队开始有秩序的拆毁蜂巢,天使部队则在上空保护地面部队。 “等一下,先不要往前冲,前面是含烟谷!”子微晴白光一淡,显出本身。 可是此时英雄感觉正好的方更,和后来居上的江湖新进望川北已经杀红了眼睛,紧跟在魔族之后冲进一条狭长的谷带,斯菲浅靖羽以及清影秀堂潇等见状也跟着杀了进去,后面的部队立即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兰若云微一犹疑,无奈的看了眼子微晴,大叫道:“冲进去!”当先冲进含烟谷,子微晴无奈,只能咬牙跟了上去。 尖锐的陀螺声响起,魔族忽然又杀了回来。 谷中非烟非雾的东西汹涌围裹上来,众人东奔西走,不辨方向,挥舞着武器保护自身。谁也没想到在这岚山通道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个怪谷,而魔族显然深悉此处地形,小心翼翼的形成包围圈,欲待围住敌人厮杀,来个反败为胜,不提防被天空中的天使发现,混乱中又大战了起来。 岚山的精神体尖着嗓子大喊起来:“都向我靠拢!” 一个魔人向它靠拢过去,狠狠敲了它一锤子,岚山精神体忍着痛斩敌人于脚下,哼哼唧唧的说道:“别向我靠拢了,我负伤了!” “咦,你负伤了?”另一个魔人兴高采烈的窜了出来,和精神体战在一处! 兰若云摸索着向前走,不敢随意挥剑,怕伤着自己人,子微晴大声的喊着他的名字逐渐去远,而兰若云喊了两声,这烟雾仿佛有隔音效果,竟听不太清楚。 清影秀一边大喊着“若云”一边挥舞长剑,恰巧撞上鹊先生,立即打到了一起,清影秀目不见物,一阵心慌,腿上中了一剑,急急的向后退去,脚下一空,向后跌去,鹊先生俯身向她挺剑刺去,就听堂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伤我阿秀姐姐!”一股剑气激射而出,刺在鹊先生的丑脸上,她大叫一声,回头就跑。 堂潇窜到谷边伸手一捞,搭上了清影秀的手腕,匆忙之中,脚底下却没站牢,两人大声惨叫,一起向深谷之中跌去…… 第十章臻野的心事 “呛啷啷”一声,兵器落地的声音传来,兰若云猛然往左一闪,浓雾中看不见对方的样子,他怕是自己人,没有使出杀手。 就见一个黑影爬过来,在地上摸索着寻找掉落的兵器,兰若云又气又笑,认出这人正是臻野,此刻,她已经爬到兰若云的脚前了,还没发现那是一双男人的脚,竟然用手摸了起来,兰若云笑呵呵的看着她,把脚扭动了一下——“啊!”臻野大叫一声,“何方妖怪,竟敢吓本小姐!”抬脚向兰若云的脚踏去! “是我,笨女人!”兰若云骂道,“你怎么和蜂巢里那个魔族士兵一样,我看你也要给眼睛动手术了!” 臻野听清是他的声音,不怒反喜,也没有理会他说什么,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坚持要给他做的手术,禁不住脸一红。 “你怎么在这里,其他人呢?”臻野问道。 “嘘!”兰若云手按嘴唇,一动不动,过一会儿,一个沉重的脚步声走过来,渐渐在白雾中显出魔人高大的模糊身影。兰若云指指臻野地上的剑,又指指那个魔人,手掌做了个“切”的姿势,臻野会意,悄悄拾起地上重剑,剑尖对准魔人前来的方向,一动不动,直到对方自己将胸膛撞过来,她才顺势往前一推,血雨纷飞,魔人张大了嘴,轰然倒地。 兰若云笑了一下,踢了一脚那个魔人,叹气道:“这该死的雾,比仙人峡那里还讨厌,我们全都走散了!” 兰若云剥下魔人的衣服,缠在自己的长剑上,用火点燃。 “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用吗?”臻野奇怪道。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不过当我们对周遭的事物毫无办法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做些看似多余的事情,这样说不定能获得转机!”兰如云解释道。 “嗯!”臻野眼中出现信服的神色,轻声道:“大多数时候,我猜不透你的脑袋里究竟想着什么,或许你真的很聪明!” 兰若云耸了一下肩膀,表情极其可恶,似乎在说:我当然聪明了,那还用说! 臻野白了他一眼,跟在兰若云身后,两人向左右探路,寻找出去的路。 走了一个多小时,山谷反倒越来越静,似乎离战场越见遥远,渐渐不闻声息,而脚下的路却难走起来,臻野摔了好几跤,有些不满意的埋怨道:“还不如我自己找了,跟着你就倒了楣!” 兰若云心中着急,知道机会稍纵即逝,正是夺取通道进攻魔界的大好机会,而自己却被困在这个恶谷里,为什么岚山精神体和子微晴事先不和自己说清楚呢?心中烦躁,听见臻野的埋怨,气道:“那你就别跟着我,否则我把你卖了!” “嘿,你看你那德行!”臻野骂道,“竟然拿女人撒气!” “怎么,你承认自己是女人了?”兰若云奇道,“我还以为你要做一辈子人妖呢!” “滚你的蛋!”臻野红了脸,“我本来就是女人,美丽的女人!”看见兰若云回过头来瞪着自己的诧异目光,扬头道:“只不过有的人眼睛没有动过手术,看不见眼前的美丽景色!” “你还敢提手术!”兰若云定下身来,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笑道,“就让我看看臻小姐的美丽景色!” 臻野竟然一动不动,微翘着头,大眼睛闪闪发光,看着兰若云的眼睛,脸孔热了起来。 兰若云吓了一跳,赶紧放下她的下颏,嗫嚅道:“你……你怎么这样了?” 臻野轻声道:“我怎么了?” “你怎么一动不动?这不像你的风格!” 臻野没说话,两人默默的走着,又过了一个小时,天气冷了下来,兰若云有了经验,知道已经到晚上了,他回头看看臻野,后者冷得直打寒战。 叹了一口气,停了下来,轻声道:“休息一会儿吧!” 臻野点头。两人在山谷里找了些半湿不干的木柴,废了好大的劲儿,才点起了一堆篝火,火光熊熊,照在臻野的脸上,豪野之气似乎少了一些,很少见她这种认真思考的表情,对于这种性格的女人来说,这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是不是因为我的性格,你才讨厌我?”臻野忽然问道。 兰若云一楞,笑道:“我什么时候讨厌过你了,而且你救过我的命,就算……” 臻野愉快的笑了——如果兰若云只说不讨厌她,她还真不一定信,但加上个“就算……”的不确定语气,显然现在他确实不讨厌她。 “那你喜欢我吗?”臻野大胆的看着他,轻声问道。 兰若云吓了一跳,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颤声道:“臻野,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确定一下,老这么拖下去也不行!”臻野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承认自己是一个女人,但却是一个干脆的女人,不喜欢平常女人的拖拖拉拉!” “哦!”兰若云头上冒出一丝冷汗,含糊道:“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你的!” 臻野不满意的叹了一口气,气道:“你明明知道我问的不是那种喜欢,我想知道你爱不爱我!” “砰!”兰若云一头栽了下去,半天才爬了起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臻野,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会娶我吗?”臻野继续放出强大而具有杀伤力的炮弹,将兰若云轰得体无完肤,不负众望的流起了鼻血“噗哧噗哧”! “看你那害怕的表情,真让人生气!”臻野低头说道,“你要是娶了我,我自然会对你温柔,也不会再打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臻野,停……停!”兰若云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勉力从地上坐直身体,慨然道:“臻野,首先我必须要佩服你敢爱敢恨的爽直脾气,你的真性情,你的不忸怩作态,都是一个优秀女人的可爱之处,可以说,我非常欣赏你……也很喜欢……但是这种喜欢,是另一种,那是一种……一种……” “是男女之爱吗?”臻野穷追猛打。 “这个,臻野,我怕伤你的心,可是,我却是……” 兰若云吞吞吐吐。 “哎,我真的是高估了你!”臻野怒道,“男子汉就应该爽爽快快的,怎么像个女人!” “是,我……” “你别误会!”臻野一挑眉,“其实我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观点,而你的表现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天下间的男人全都是懦弱不堪的,我之所以想嫁给你,只不过是因为你还稍微不那么差劲儿一些,而我,又已经完全成熟,到了结婚年龄,这才不得不将你列为择偶对象,哼!” “我……我很荣幸!”兰若云抹了一把冷汗,感觉很吃不消。 “其实我这么聪明的人当然看得出来!”臻野得意洋洋的说道,“你对阿秀真心一片,除了潇潇,再也没有人能夺走你一分感情,哦,也许那个子微晴可以,不过你们两个没戏,人家是修真之人,又是神族,我劝你还是死了心!” 兰若云一片默然,心中暗叹:臻野毕竟是女人,只有女人才能敏感的察觉到这中间的情感纠缠——清影秀是不必说了,自己无论如何也离不开她。 对于子微晴,兰若云承认,她能给他心动的感觉,和她在一起很安宁,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他很糊涂,也许是,但自己在强抑着不去触摸她的感情,而她,似乎也在做着同样的努力,这其中有一种微妙的平衡。 而对于堂潇,直到在城堡里她趴在自己怀中哭泣的那一瞬间,他才终于明白,这个已经逐渐长大的女孩子,在自己心中占据了多么大的一块空间,可以说,当自己还没有对清影秀用情的时候,堂潇就已经先一步进入了自己的心中,从小到大,她一直深深的依恋着他,而他,也一直以为这是理所当然,正因为没有去认真的注意,才忽略了这最宝贵的情操,而当堂潇没来由的痛苦那一剎那,他有一种将要失去她的感觉,心脏立即痛得想要爆裂,难道这也是爱吗?是兄妹之爱,抑或…… “你在想什么,这么伤感?”臻野问道。 “我想起了潇潇!”兰若云实话实说。 臻野忽然妩媚的一笑,宣布道:“我喜欢她,而且,既然你决定了不娶我……”停下来看着兰若云的表情,兰若云毫无表示。她长叹了一口气,“我只好考虑择偶第二继承人,也就是……我决定做堂潇的嫂嫂!” “天天!”兰若云大讶道,“你要嫁给天天!” “正是!”臻野笑了起来,“除了你以外,我感觉就堂天还算可以,很有男人味道,呵呵,我喜欢!” 兰若云哭笑不得,疑惑道:“天天说要娶你了吗?” “当然没有,他想娶就娶我呀——他如果真的开口说出来,我还真就不理他,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先追求女人,必须让女人先追求他,那才够风度!” 兰若云的嘴巴立即张大成“O”形,无论如何也闭不上来,诧异道:“如果我向你求婚,你是肯定不会答应了?” 臻野想了一想,有点不确定的看了一眼兰若云英俊的脸孔,忽然现出色迷迷的表情,无奈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说不定我会被你的美色吸引,答应了也说不定!” “哦,我的天!”兰若云一拍脑袋,“堂天真可怜!” “哼,这才哪儿到哪儿!”臻野眼中露出狂热的神色,大声道,“回去我就开始追求他,向他发起猛烈的攻势,看他能不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哈哈哈!” 兰若云浑身打了个哆嗦,脸色变得铁青,心中沉痛为堂天默哀。 “哎呀不好!”臻野忽然叫了起来,“如果你娶了潇潇,我们不就成了一家人?” 兰若云一呆,心中一片气苦,嘟囔道:“你八字还没一撇呢,况且我和潇潇……” “嘿,我看你那个阿秀虽然不错,却也没潇潇可爱!”臻野显然对堂潇极其喜爱,一心希望她幸福。 兰若云看向浓雾之中,心中烦躁,总觉得将有不祥的事情发生,他喃喃的念道:“潇潇,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第十一章相依 堂潇睁开眼来,周围白茫茫的一片,自己倒在草地上,头上一阵剧痛,伸手摸了摸,发现鼓起了一个大包,撅起了小嘴,皱眉道:“怎么搞的,我记得……好像从山坡上掉了下来,哎呀,阿秀姐姐!” 堂潇一下想了起来,自己是为了救清影秀才掉下来的,之后脑袋在山坡上撞了一下便晕了过去,可是,阿秀姐姐呢? 她一下爬起身来,头脑一阵眩晕,还有些站不稳,四处打量,在草地上摸索着,一点点扩大搜索范围,嘴里惶急的大叫着:“阿秀姐姐,你在哪儿呀,快说话啊!” 心中着急,哭了出来,忽然一只手触到具人体,心中一喜,抓过来一看,吓了一跳,竟是个黑衣杀手。心中更急了,不知道是对方是死了之后才掉进来的还是掉进来才死的,如果是后者,阿秀姐姐可就有危险了。又往周围摸索了一会儿,碰到一物,凉凉的,使力拖过来,竟然是魔人用的那种大铁锤,心中更急,泪如泉涌:“呜呜……阿秀姐姐,你还活着吗,快回答我啊!” 直往前寻找了十几丈,手上一阵粘稠,耳畔听到一阵微乎其微的呼吸声,堂潇向前伸出手去,摸到软绵绵的身体,赶紧扑过去,低下头一看,正是清影秀,此刻却还在昏迷当中。 堂潇大喜,高兴得笑了起来,叫道:“太好了,阿秀姐姐,你没事吧!” 伸手拍拍清影秀的脸蛋,在草叶上掬了一些露珠,敷在清影秀的额头。 露水冰凉,清影秀受了刺激,幽幽的醒了过来,第一眼看见堂潇,迷茫道:“潇潇,你怎么也在这里,我们这是在哪里?”忽然痛叫起来,低头向自己的腿上看去,那是之前被鹊先生刺伤的一剑,伤得颇重,还在微微流血。 “哎呀,阿秀姐姐,你受了伤!”堂潇也看见了,才知道自己刚才手里摸到的粘粘的东西,竟然是清影秀的鲜血。 嘶的一声,堂潇撕下自己衣服的下襬,扯开清影秀的裤筒,将血迹涂抹干净,从怀中掏出金创药,倒在伤口上,看着鲜血凝固停止,舒了口气,用布片捆绑扎紧,喜道:“阿秀姐姐,没事了!”看着清影秀皱起的眉头,关切问道:“很疼吗?” 清影秀苦着脸一笑,知道伤口在山坡上滚下时伤了筋脉,但还是强自镇定,无力道:“好多了!” 堂潇掏出自己怀中手帕,把清影秀头上冷汗擦去。天气变冷,她寻找了一些枯枝,又将刚才摸到的那两具尸体的外衣脱下来,一起点着,拢成一堆篝火。 “阿秀姐姐,你还冷吗?”堂潇看着仍在打哆嗦的清影秀,担心的问道。 “不……不冷了……”清影秀牙齿打颤,一见就知道仍然很冷。 堂潇走过去,抱起清影秀,搂在自己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和她分抗寒冷。 “潇潇……你的身体好暖!”清影秀挤出一丝微笑说道。 “阿秀姐姐,你好些了吧!”堂潇忽然一阵后悔,刚才把那些衣服都给烧了,想了想,脱下自己的外衣,罩在清影秀身上,然后又搂了过来。 “潇潇,你别……你会感冒的!”清影秀想阻止,却浑身无力。 “我没受伤,不会有事!”堂潇又把她搂紧一些,担忧道:“阿秀姐姐,我们得早点出去,否则你会冻坏的,而且兰大哥也要担心,他们可能在到处找我们,要是耽误了进攻魔界的好时机,那就更不得了了!” 清影秀深深的看了一眼堂潇,柔声道:“潇潇,你为什么老是为别人着想,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好?” 堂潇脸一红,很自然的说道:“你们对我都很好啊,我当然对你们也好,魔族的人我就不会给他们好脸色,哈哈!” 清影秀看着欢笑着的堂潇,叹气道:“潇潇,以前我对你可不好,经常……” “那是因为,嘻嘻,阿秀姐姐,你为什么不愿意我和兰大哥在一起呢,我又不会害他!”堂潇笑着问道。 清影秀一阵脸红,作声不得。 “我知道,哈哈!”堂潇娇笑起来,“你是在吃醋,怕兰大哥被我抢走!” 清影秀脸更红了,却不得不承认道:“你这么可爱,我怎么能不怕!” 堂潇吐了一下舌头,低头仔细看着清影秀,看得她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不好意思的把眼睛闭上。 “阿秀姐姐,你真漂亮,我看即使那个神族的子微姐姐,她的五官都没有你这样美,我要是兰大哥,说什么也不会放弃你的!”堂潇真诚的说道。 “我又没你可爱!”清影秀嘟着嘴说道。 “阿秀姐姐,我真的好可爱吗?”堂潇欢喜的说道。 清影秀反过手来抱住她的脖子,轻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柔声道:“连我都忍不住想亲亲你的小脸蛋呢,你真是可爱得冒泡了!” 堂潇俏脸微红,扭捏道:“然香师姐说我是清纯的小美女!” “噗哧”一声,清影秀忍不住笑了出来,刮着堂潇的脸取笑道:“让我仔细看看我们的青春美少女!” “哎呀,阿秀姐姐,你坏死了!”两人咯咯笑着闹在一起,直到清影秀嚷着伤口疼痛为止。 堂潇担忧的看着清影秀伤口处透过绑扎的布片渗出的鲜血,着急的转了几个圈,说道:“阿秀姐姐,我们必须得出去,否则,否则……”堂潇急得想哭。 清影秀挣扎着站起身,忍痛道:“我们慢慢走!”向前一迈步,却发现似乎整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麻木不堪,接着伤口处有如万剑穿刺,疼痛难忍,痛恨道:“那魔人的剑上有毒!” “那可怎么办才好!”堂潇哭了出来,忽然走到清影秀身前蹲下身来,“阿秀姐姐,我背你!” “不行!”清影秀无力的喊道:“这样难走的路,背着一个人根本没办法走,你一个人走吧,不要管我了!” “阿秀姐姐!”堂潇大声的叫了一声。 不待清影秀继续坚持,双腿一紧,堂潇已经背着她站起来,只得抱紧她的脖子。 “潇潇,走一会儿就停下来歇歇!”清影秀歉意的说道。 堂潇轻轻点头,笑道:“阿秀姐姐,你柔弱无骨,趴在我身上好舒服啊!” 清影秀脸一红,问道:“我重不重?” 堂潇一边走一边说道:“不重!等阿秀姐姐伤好了,你也要背我!” “好的,什么时候你想让我背,我一定背你!” “太好了!”堂潇笑着说道。 过了那一小片草地,往上便是山路,两人从山坡上滚落谷底,自不能再沿着山披爬上去,只得往前走,期望寻找一处低矮的缺口走出去。 “潇潇,你喜欢兰大哥吗?”清影秀忽然问道。 “喜欢!”堂潇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清影秀一楞,猛然明白过来,笑道:“我说的不是那种普通的喜欢,我是说,嗯……” “阿秀姐姐,小的时候,兰大哥也经常这样背着我,那时候哥哥和你们每天都很忙,只有兰大哥陪着我、看着我、给我讲故事、哄我开心……”堂潇幸福的说着,“我怎么能不喜欢兰大哥呢?!” 清影秀想了一想,确实,当年自己还常常瞧不起兰若云,整天背着个小丫头到处乱跑,不学无术,而恰恰是那个时候,堂潇和兰若云的感情已经深深的扎下了根,清影秀实在不敢确定,堂潇在兰若云的心中究竟重要到何种程度,只不过,之前堂潇痛哭的时候,看着兰若云几乎也要跟着落泪的痛苦表情,任何人都知道,他们两个人的感情非比寻常。 “潇潇,那你没有考虑到以后吗,你总要嫁人的,那时候……” “我不要嫁人……我,我不要离开兰大哥!”堂潇坚定的说道。 清影秀叹了一口气,柔声道:“那你想没想过嫁给兰大哥呢?” 堂潇一呆,猛地站住了,身体变得火热起来,脖子上红潮一片,小声道:“我……我没想过,兰大哥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我没想过其他,但是,一想到要离开兰大哥,我就难过……难过得要命,感觉活着再也没有意义!” 清影秀眼睛一酸,心道:“不用多说什么了,这种感情不正是自己心中所想吗,这难道不是亘古不渝的爱情吗?” “潇潇,那你就嫁给兰大哥吧!”清影秀温和的说道。 “啊!”堂潇大吃一惊,急道:“那……那怎么行,你和兰大哥有婚约的,我……我只要远远看着他就满足了!” “我……我也……我们一起嫁给他!”清影秀脸孔涨红,羞愧的说出这句盘算了好久的话。 “啊!”堂潇再次大喊,脚下一个趄趔,差点摔倒,忽然又停了下来,身体起伏不定,半晌才安定下来,静静的说道:“一个人如果真心爱另一个人,心里就只能有他一个人,一份感情怎么能分给两个人用呢,没有这样的天秤能衡量得完全相同!”堂潇转过头来凄迷的看了眼清影秀,低声道:“兰大哥真正爱的人是你!” “不,潇潇,我敢以生命和荣誉发誓!”清影秀举起左手,高声道:“若云是真心喜欢你的!” 堂潇禁不住哭了起来,抽泣道:“可是,一个人怎么能娶两个人……” “可以的啊,你记得那个成定疆吗,他就是成国老的偏房所生!”清影秀用手抹去她眼角的清泪,柔声道:“我们两个也不分正室偏房,就以姐妹相称,你看这样好不好?” 堂潇止住了哭声,发起呆来,害羞道:“可是这样不太好,我们裸兰似乎没有这样的先例,而且,你是总领,会被人笑话的!” 清影秀叹了一口气,眼神迷茫:作为清影家的唯一正统,她的一言一行直接关系到整个社会的行为规范——即使是在裸兰帝国内部,富商巨室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娶第二个老婆,都是养在暗处。 人类社会不同于兽族的土人,已经开明得多,虽然没有法律条文规定不许一夫多妻,但道德规范却依然束缚着人们的手脚!她当然也不能让堂潇没有名分的躲在暗里,堂峦父子也绝对不会同意——“如果真的不行,潇潇,阿秀姐姐会成全你们的!” 清影秀眼角流下一滴眼泪,禁不住胸腹间翻江倒海起来,让她和兰若云分开,在剩下的生命里,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分别? “不不不!”堂潇连忙摇头,“阿秀姐姐,真的,我只要能经常看到兰大哥,便已经足够,我真的不奢望会嫁给他,现在整个世界都知道你们相爱,你们……你们不用顾忌到我!” 清影秀闭上眼睛,任凭泪水汩汩而流,心道:“潇潇,你为什么要这么善良,你为什么不替自己想想,你为什么老是希望别人幸福,而你自己呢……你这个傻丫头!” 她心里暗自决定,退出这段爱情,把自己的生命献给整个人类和世界,她将成为清影家最优秀的总领,而她的要求,只希望兰若云的儿子能改姓清影,把这光辉的伟大家族的血脉延续下去,而这个孩子的真正母亲,将是堂潇! 第十二章魔界 走了整整三个多小时,兰若云终于跨出云雾迷茫的山谷,臻野拄着她那把巨型大剑,一步三喘的跟在身后,粗声叫道:“停……停……歇歇!” 兰若云回过头来,有些埋怨的看着她,气道:“我真是不明白,你非得拿着这么一把重剑干什么,你一个女人,用把轻型的长剑不是更好吗?” 疲累不堪的臻野忽然冒出一个得意非常的笑容,嘎声道:“你佩服了吧,害怕了吧,感觉我与众不同了吧,自卑了吧,哈哈哈!”看见兰若云面露古怪神色,接着说道:“这把剑是我特意自行设计,自己锻造,用自己的鲜血为引,才最终成型的,剑长四尺四,剑宽四寸,剑重四十四斤,因其尺寸暗合四四之数,故为一把死亡之剑,普通人想要抵挡住它死神的气息已是不易,更别提想要与它对抗了,哼哼哼!” “我知道了,其实问题都不在这里!”兰若云忽然恍然大悟,“其实你是想让人因为这把剑而对你产生一种幻觉,一种你是一个男人的幻觉,从而达到震慑对方的目的!” 臻野一呆,白了他一眼,脸孔红了起来,恼羞成怒道:“要你管!” 兰若云嘿嘿一笑,转移话题道:“那个老男人怎么办?” “什么老男人?”臻野奇道。 “就是荆文正啊,你不是一直暗恋他吗,现在去追求堂天,那老兄不是很可怜?”兰若云笑道。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人往高处走,我们总要选择更适合自己的……”臻野面现伤感之色,向着天空喃喃道:“对不起,文正,我不能接受你的爱!” 兰若云吐了一地,转身就走,一边道:“快跟上来啦,花痴!” 转过一座山脚,忽然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闻之欲呕,所幸刚才已经吐过了,强忍着走了出去,前面是一个地狱般的修罗战场。在这两座突起的小山之间,整个二十几丈的狭小空间里躺满了尸体,大部分是魔族,也有一些黑衣人,还夹杂着些许异人,天使却一个也无,显然是因为飞在天上,敌人莫可奈何。 “这是……哪里?”兰若云转过头来打量周遭的环境。 发现这个空间正对着一条大陆,而大陆的一侧,远远的堆着无数的巨石,自己刚刚走出来的山谷却背对着大陆,显然是一条小路。 兰若云猛然明白过来,那些巨石正是蜂巢被拆毁以后留下来的,蜂巢一去,大陆自然畅通起来,而在蜂巢仍在的时候,己方人马急于进攻,绕过蜂巢走入了谷中小路,结果失陷谷中——可是,队伍跑哪里去了? “队伍呢?”臻野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们沿着这些尸体和血迹往前走,显然战争正在往前蔓延!”兰若云冷静分析道。 正要向前走去,忽听得通道里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似乎是无数兵马正在全速奔驰。 白影一闪,一个岚山精神体出现在兰若云面前,通过它额头前的皱纹,兰若云记得这是自己唯一可以分辨出来的那个一号首领,大喜上去想要握住它的手,却不知道它把手藏在哪里。 “我感觉到你出来了,因此在这里等候你!”岚山精神体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这个山谷是进不得的,连我们自己也一直视作禁地,不过你既然出来了,也是运气!” 话锋一转,又道:“我知道你一定很着急,想要知道你的队伍去向哪里,我也知道你一定很好奇,想要知道这轰隆隆的声音是怎样的一回事。当然,我会立即告诉你这些事情,虽然你很急,但你不得不承认,眼下只有我能解决你的疑问,而且我绝不是不想告诉你,我只是想跟你分析清楚这其中的关键,然后才慢慢告诉你。 “因此,你千万不要着急,因为即使你着急,我还是要先说清楚,而如果你不急,我也会说,我说不说不在于你急不急,而是,我虽然想说,但现在还没有说,你虽然想听,但我仍没有说,你想听也听不到,既然你听不到,你就算急也没有用,而且我还没有唱歌,我如果唱歌,你更是要着急,因此,我决定不唱歌,而是直接说给你听,所以你看,即使你不急而我也不唱歌,我还是会说,因此……” “砰!” 臻野狠狠用重剑的剑背将岚山精神体敲昏,怒道:“老不死的啰嗦鬼,还高手呢,一敲就昏!” 兰若云眼中喷火,猛然跳上已经昏过去的苍老的岚山精神体的巨大怪状身体上,双脚用力的踩了起来,蹦的老高的往下击踏,臻野也狠狠用脚尖踢着,两人手舞足蹈,状若疯狂。 “哎呀,兰大哥你们在干什么呀,快别对智者不敬!”蝴蝶俏生生的停在半空中,满脸惊诧的看着兰若云和臻野的疯狂行为。 “停!” 兰若云一挥手,臻野跟着停了下来,转身朝向蝴蝶,“蝴蝶,快告诉兰大哥,说是我们的大部队到来了!” “是啊,就是我们的部队啊,封远大哥和鹿里盖翁老伯带领通道外所有部队已经到了城堡下,而我是负责传递信息的!”蝴蝶朗朗的说道。 “耶!” 兰若云和臻野拍了一下手,两人高兴的又踢了两脚,岚山精神体已经奄奄一息,蝴蝶悄悄为它默哀。 “兰大哥,我们可担心死你们两个,都快出人命了,有人自杀!”蝴蝶眼圈有些红的说道。 “哎,竟然还会有人为我自杀!”兰若云无奈的摇头。 “不是为你,是朴当将军为臻姑娘!”蝴蝶更正道。 “哦?”兰若云老脸一红,看了看臻野,后者趾高气扬的抬起脑袋。 兰若云干咳一声,正要说话,就听远处马蹄声起,在这宽广的通道里别有趣味,封远老远的就看见了兰若云,大声惊奇道:“不是说他不在吗?我才敢千里迢迢赶过来的!”封远远远的勒住马,戒备的看着兰若云。 “这没良心的不求上进的东西,难道这几天派你留守在外面的轻闲工作你也不满意吗?”兰若云恨恨的说道。 “就是因为很满意,所以我不想再往火坑里跳!”封远坚定的说道。 “那么你要失望了,我亲爱的封远将军,嘿嘿嘿!” 兰若云冷笑道。 “砰!”封远从马上栽下去,直觉又将有一段生死苦差事等着自己。 “看没看到,这才是真正懦弱男人的典型!”兰若云指着像一条死鱼般晕过去的封远对臻野说道,“等我想一想,然后好好整治这个笨蛋!” 人神兽三族联军终于到来! 蝴蝶慢慢把兰若云陷入雾谷以后的事情说了出来,原来子微晴见一时半会儿不能把他们找出来,和离人倾商量,留神皇在后面指挥异人拆除蜂巢,率领通道里的大部分我方部队追着魔族越过通道,进入了魔界。 此刻,他们正驻兵在云山脚下,等着大部队的来援。 而魔族的大部队,早已等在了通道之外,正不断的往上进攻,云山岌岌可危,精神体早已经撤回通道,两不相帮,只有天使和拆除工作进行完之后的异人部队,配合着只剩下四百名左右的黑衣人部队,在苦苦支撑。 看着不断在自己身边通过的我方士兵,兰若云眉头紧皱,接过一匹马骑上,鹿里盖翁赶上来,老蹄人越发的精神了,对即将进入魔界感到无比的兴奋和好奇,忽然一把拉住兰若云的缰绳,笑道:“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兰若云定睛一看,见是雪白的一匹小马,头上长着长长的独角,活脱脱一个翻版小白,只是年幼得多。 “怎么样,这神兽配你那匹小白怎么样?”鹿里盖翁笑道。 “母的?”兰若云诧异道。 “正是!”鹿里盖翁一笑,得意洋洋。 “无限感激!”兰若云抚摸那匹小马,想起一进入岚山通道自己就看到了这匹小马,却一直因为太忙忘记了去寻找,这老鹿里真会做人,知道自己想什么,心中得意:“小白,觉悟吧!” “小白呢?”兰若云四下张望,问道。 “在后面!”鹿里盖翁说道,“这个礼物你亲自送给它,它才会感激你!” “嘿,真是个老人精!”兰若云哈哈大笑着拍了鹿里盖翁的肩膀一下,掏出竹哨吹响。 片刻后,小白从天空中远远的飞了过来,看见兰若云,落下地来,粘在他身上,无比亲热,猛然间打了个响鼻儿,看见兰若云身前的小马,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目光中充满了敌意,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小马,浑身鬃毛都竖了起来。 臻野和蝴蝶正在抚摸着小马,看见小白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都不禁咯咯笑了起来。 兰若云大力的在它屁股上拍了一下,骂道:“死马,给你娶媳妇了,怎么,嫌小吗?还是反对包办婚姻,想要自由恋爱?” 小白不理兰若云,戒备着,一步步向着小马走去,小马浑身颤抖起来,不安的看着小白。小白走到它身前,用蹄子拨了小马一下,忽然伸着鼻子到它两腿间闻去。 “砰砰砰!”接连几声重物落地声传来。 兰若云、臻野和蝴蝶惊惶失措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小白,大骂道:“你这匹色马,这么不正经!” 臻野还加了一句:“真是有其主必有其马!” 小白显然分辨出了小马的性别,“咴咴”叫了两声,高兴的围着小马转了几个圈儿,又跑到兰若云面前,用长脸在他身上蹭着,显然是在讨好感谢。 “嗯,我还以为你不屑于老马啃嫩草呢!”兰若云笑着说道,拍了小白一下,“不过你要温柔一些,慢慢培养感情,虽然人家做了咱们的童养媳,也要真心实意的对待,从今天起,它就叫婉君了!” 众人一齐呕吐,前来迎接军队的成定疆皱起了眉头,因为他死去的母亲就叫婉君,但这涉及到父亲的秘密,不便说起,只得忍住了气不动声色。 这时候,先头部队已经进入魔界,天使和异人部队在外面接应,防止魔族趁机偷袭。 兰若云快马赶过去,来到了一个广大的空间里,前面是那种熟悉的巨门,军队不断穿过巨门,转瞬不见。臻野纵马赶到他面前,也跟着跑了进去。 穿过巨门,眼前一亮,多日来习惯了岚山通道里若明若暗的天气,冷不防见到阳光,立即睁不开眼睛了。 迎面一个声音在大声喊着:“臻姑娘,你没事吧,你跑到哪里去了?” 兰若云睁开眼睛一看,正是堂天,眼睛里射出炽热的光芒,紧紧盯着臻野。 “哎呀,不好!”兰若云暗叫一声,“这么好的威胁机会,怎么能错失过!” 不等臻野回答,他窜上去一步,将堂天拉到很远处角落里,低声道:“你觉得臻野这姑娘怎么样?” “够野、够劲儿、够个性、够风骚……我喜欢!”堂天咧开大嘴,“呵呵!” “你想不想娶她?”兰若云开门见山的说道。 “哎!大家文化人,你就不能罗曼蒂克一点!”堂天不满意的说道,“你应该这样问我,‘天天,你想不想和她共渡一生、白头偕老?’或者这样问,‘天天,你愿意关怀臻野小姐的后半生吗?’嘿,跟你说这些简直是对狗弹琴!” “我又不是司仪!开门见山说吧……”兰若云嚷道,“你只要用极低的一个条件贿赂我,我就帮你搞定她!” “省省吧你,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有信心摆平,你给我靠边儿站!”堂天不屑的说道,眼睛放了光,昂然道:“让你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情圣,我堂天就要出手了!” “你会死得很惨,到时候记得来找我!”兰若云诡笑了一下,想起臻野对自己说过的:“如果堂天主动来追求我,我还真不一定答应他,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让女人反过来追求,怎么能低声下气的去追女人呢!” 因为堂天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兰若云料定他一定会败。 “是若云回来了吗,太好了!”离人倾的声音传来,“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兰若云眯起眼睛,看见离人倾和然香等人远远的赶了过来,他往前跑几步,猛然抱住离人倾亲了一口,大叫道:“你小子干得太好了,我就怕一从谷里出来就看见魔族封锁了我们进入魔界的入口,那可就一切都完了!” 离人倾在然香的帮助下擦拭着脸上兰若云的口水,两个人勉强忍住喉头发痒的感觉,说道:“现在我们已经在魔界站稳了脚,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们的部队已经投入战场了吗?”兰若云问道,“最主要的是先顶住魔族的进攻,这才叫真正的站稳了脚跟!” “现在我们的骑兵已经冲了上去,兽人族的爪人部队和龙人部队也到了云山脚下,魔族最好的机会已经失去了!”顿了一顿,怅然道:“不过,你的五百黑衣战士却死了一百多个,我很抱歉!” 兰若云心里一沉,沉声道:“是希姆的百禽团到了?” 离人倾点头,又道:“有人说魔王已经到了,主要好像是要寻找什么?” “寻找什么?”兰若云诧异道,“这消息是哪里听到的?” “是狼克听到子微晴和岚山的精神体这样说的!”离人倾道。 兰若云眉头一皱,在人群里打量,却不见子微晴的身影。 “阿秀呢?”兰若云一呆,“潇潇呢?” “咦,她们没和你在一起吗?”离人倾诧异的问道。 “我的天!”兰若云双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 前面,一块巨大的石头挡住去路,让两个人的希望立即落空。 “潇潇,你先放下我!”清影秀擦着堂潇的汗水,歉意的说道。 堂潇已经累得喘不过气来,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把清影秀倚着大石放在草地之上。 清影秀歪起脑袋,仔细的倾听了一下,奇道:“潇潇,你有没听到什么声音?” 堂潇喘了两口气,平息一下心中的躁动——这一段全是上坡路,清影秀尽管不是很重,也早把她累得浑身发软。此刻听清影秀这样说,屏住呼吸,仔细倾听,似乎有“嘶嘶”的声音在不断向两人接近。 “可能是什么怪兽!”堂潇说道,一边抽出腰间长剑,护在清影秀的身前。 行到这里,雾气已经淡了不少,近处的景物看得比较清楚,稍微远一点,却还是朦朦胧胧。 只见山石怪岩林立其间,奇花异草交错生长,却不见飞禽走兽,使这窄窄的峡谷显得有些诡异,而那嘶嘶之声却已渐渐不闻。 堂潇坐下身来,把清影秀靠在胸前,仔细向她看去,发现她嘴角泛起了白色,显见干燥饥渴,说道:“阿秀姐姐,我去给你找点水!” “不用了,潇潇,你坐在这里休息!” 清影秀正要阻止她,堂潇已经站了起来,周围看了一看,向这一丛怪草走去。 清影秀疲弱的靠在石头上,总感觉浑身不对劲儿,似乎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她四处张望,感觉那双眼睛也在随着她移动。 过了良久,堂潇抱着一大片叶子回来了,身上到处都是尘土,手上还擦破了表皮,红肿起来,神色却很欢喜,叫道:“阿秀姐姐,你看!” 清影秀抬起头,见她手里那叶子上有一汪清水,左手里还拿着两个野果。 堂潇把叶子凑近她嘴边,清凉的露水滚进咽喉,精神立即一振,整个人也生气勃勃起来,她看见堂潇的惨样,摸着她的头发说:“怎么搞成这样?” “摘这个果子,摔了一跤!”堂潇不以为然的说道,“阿秀姐姐,你吃这个!” 把野果剥了皮儿,塞到清影秀嘴里。 清影秀吃了一枚却不肯再吃,接过来学她那样把果皮剥下,说道:“潇潇,我看看你的牙齿!” 堂潇龇牙一笑。 “张开来,我看看你的智慧齿!” 堂潇听话的张开小嘴,清影秀把那枚果子准确的扔了进去,呵呵笑了起来。 堂潇也笑,一边吞下果肉,轻声道:“阿秀姐姐,你好狡猾!” 清影秀笑了一会儿,忽然看向远处大石头上方的浓雾里,低声道:“潇潇,你看那石头上是什么东西,怎么好像在动?” 堂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心里一颤,低声道:“它在看我们!” “嗯!”清影秀挣扎着抽出长剑,“你看那是个什么东西,好像很长?” 堂潇提剑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说道:“好像是一条蛇!” “哪有那么大的蛇?”清影秀疑惑道,“是不是看花了眼睛,是个石柱吧?” 堂潇又往前走了两步,猛然倒退回来,颤声道:“真的是蛇!”抱起清影秀往大石后面躲去,低声道:“它爬过来了!” “我的天,那真要是蛇的话,怕是活了有千年了!” 清影秀害怕的说道。 峡谷不宽,大石后面就是山崖,两人无路可退,如果返回来路的话,以蛇的爬行速度,几分钟就会赶上。 果然是一条蛇,此刻已经爬到巨石之下,瞪起森然的细目抬头向两人看来,嘶嘶声音再响,原来竟是它发出来的。 堂潇想起以前小白带着自己去见它那些小弟,其中也有几条大蛇,但那几条大蛇在这条蛇面前简直只是蜈蚣而已。 但见这蛇,通体雪白,看不出多长,但是跨越了整个谷底的宽大也只是它身体的一半左右,只是吐进伸出的红色信子也有三五米长,身体如同大号水缸般粗细,巨大的头颅里两只半米多长的毒牙闪着冷森森的光芒,从脖颈以下开始,披覆浑圆的巨大鳞片,额头上鼓起一个一米多长的巨大肉角,肉角顶端有一个红点,里面似乎有血液流动,诡秘异常。 此刻,它突起的复眼里精光暴闪,罩定大石头上的清影秀和堂潇,巨口里呼出淡黄的气体,在它身周徘徊。 两人在这巨物面前,显得太渺小,恐怕连做它午餐的资格也都没有,却不知这条巨蛇平时靠什么来果腹。 “大蛇……别吃我们!”堂潇开口向那蛇喊道,“我们太小,给你塞牙缝都不够,你要吃就到谷里去,那里有个大个子,够你吃一顿了!” 清影秀知道她说的是那个魔人的尸体,但也对她竟然跟大蛇商量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情感到好笑,莞尔道:“大蛇怎么会听你的话,我想它是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吃的东西的!” 没想这大蛇却并不向她们进攻,只是奇怪的看着她们,舌头不断的伸缩着,伸向清影秀两人。 “你不要伸过来了,你再过来我就砍啦?”堂潇长剑指向大蛇的巨舌,浑身发抖,骂道,“你这只死蛇,到底想干什么?”挥剑向它舌头上砍去,“叮”的一声,长剑断折,巨舌却丝毫无损。 清影秀把自己长剑递过去,堂潇接过再向那巨舌砍去,又是“叮”的一声,再次折断。 清影秀诧异,自己这柄剑可是削铁如泥的宝剑,竟然连对方的舌头都砍不动。 大蛇显然对堂潇比较感兴趣,舌头终于拂上堂潇的脸庞,堂潇背靠崖壁,退无可退,感觉脸上凉飕飕的舌头在舔动,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大叫道:“臭蛇,别舔我呀!” 清影秀魂飞天外,知道这蛇只要舌头一卷,堂潇就进了蛇腹,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站了起来,上去抱住那条大舌头。 大蛇舌头一甩,将清影秀推在一边,继续进行着对堂潇的舔脸大计,嘶嘶作响,奇怪的是它似乎还不饿,而且也不去舔清影秀,巨目忽闪忽闪的晃荡着,不知道想干什么? “孽障,竟然敢来这里!”白影一闪,巨舌的触角猛然被一道电光击中,里面的红色倾斜下来,仿佛水在瓶子里晃动一样。 大蛇往后退了一退,似乎并不感到疼痛,抬头向那白影看去。 堂潇和清影秀也向鬼魅般出现在自己身前的这个人打量过去,但见她身穿一袭棉布青衣,身材窈窕,袖筒里露出的一双手欺霜赛雪,左手握一个剑诀,右手平伸长剑,摇摇指向退到一边的大蛇。整个打扮和子微晴有九分相似,只不过是她头上披着一块青巾,一直罩了下来,只露出一张脸孔,因为是斜对着两人,却看不清她的样子。 大蛇显然对这来客也没什么兴趣,依旧拿那双巨大的怪眼看着堂潇,忽然脑袋趴了下来,露出自己的咽喉——“啊!”青衣人忽然大叫了一声,目光看向那大蛇的咽喉之处,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印着一个黑色的人形烙印,似乎是个飞舞的女子,做着凌空的姿势。 “嘟——”青衣女子猛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竹哨,用尽全身力气吹了起来。远处有几声同样的哨声跟着回应,越来越近。 青衣女子回过头看了清影秀和堂潇一眼,低声道:“不用怕,这里原来没有这只蛇的,不过,它可真大!” 这样说着,声音已经颤抖了,向那只大蛇看去,它还在那里仰着喉咙,斜眼看着堂潇。 “嗖嗖嗖”几声衣袂掠空之声响起,六个同样打扮的青衣女子突然出现在大石上,仿佛从天而降一般,竟看不到任何掠来的痕迹。 “找到了,太好了!”一个青衣女子看着堂潇和清影秀说道,猛然目光如电,注视着眼前的大蛇,高声道:“这东西是哪里来的,竟敢到云山来撒野!” “好大,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巨大的一条!”另一个青衣女子说道。 “它的表情很奇怪,我怎么感觉它眼睛里有种伤感和喜悦的表情?”第三个青衣女子说道。 “师姐,你仔细看它的喉咙!”最先到来的那个青衣女子说道。 “咦?这个符号……”年龄最大的一个青衣女子猛然全身一震,结巴道:“难道是……” “一模一样!”其他几个青衣女子显然也都看清了,齐齐的惊声大叫。 “带了人,走!”年龄最大的青衣女子长剑出鞘,立即有四个女子拔剑傍在她身侧,一起向大蛇指去,剑端白光闪闪。 另两个女子分别背起堂潇和清影秀,两人还正在迟疑,一个女子说道:“我们是子微晴师妹的同门,你们不用怕!” 清影秀向堂潇点了点头,对那青衣女子说道:“谢谢云山的姐姐们相救!” 青衣女子一笑,几人展身腾空而起,向着浓雾中冲去。那条大蛇巨头躬起,看着她们消失的方向,长大的身子猛然向前一滑,往那个方向追了上去。 兰若云目光呆滞,头脑里一片混乱,看着狼克领着一小队黑衣杀手走进来,急道:“找到了吗?” 狼克摇头,沉声道:“谷中道路交错,根本无法前进,稍走错一步就可能迷路,而且彼此看不清方向,除非派军队进去每条路都走遍,或许能找到!” 之后蝴蝶和堂天等也回来了,都摇了摇头——一听说清影秀和堂潇失踪,兰若云便派他们沿途作下记号,到含烟谷中找寻。而魔族此刻却发动了大冲锋,兰若云根本离不开,他抓住头发扯了两下,心道:“子微再没有信息,我只能亲自去找了,阿秀,潇潇……”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子微晴才出现,一看她那表情,兰若云已放下了一半心,颤声道:“是不是已经找到了?” 子微晴点头笑道:“看把你急的,你的小情人没事,只是中了毒,受了伤!” “谁?”兰若云红着脸问道。 “谁是你小情人?”子微晴反问道。 兰若云脸更红了,低声道:“是阿秀吗,她怎么了?” “腿上中了一剑,是毒剑!”看着兰若云抬起头担忧的表情,安慰道,“我师父能治百病,小小毒伤算得了什么,放心吧!” 兰若云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感激道:“谢谢你,子微!” “跟我还这么客气!”子微晴嗔怪道,“不过她们也真厉害,竟然走到了云山附近,所以我的几个师姐根本也没费什么力气!” “云山不是在魔界里吗?她们进了魔界?”兰若云诧异道。 “确切的说,岚山通道的入口就设在云山上,云山是一半在魔界,一半在岚山通道内!”子微晴解释了一下,忽道,“兰兄,这个世界可不是什么魔界,有一半的土地是我们神族的!” “啊,抱歉!”兰若云笑了一下,找到清影秀两人,心情好了不少,高兴道:“那就称为神界吧,或者第一世界也行!” 子微晴也不说什么,白影一闪,又消失了。 兰若云耸耸肩膀,傻笑了一下,起身走出营帐之外,山脚下的魔族终于暂时停止下来,潮水般的撤了下去。 兰若云让人类的十万步兵去替下兽人族的部队,守紧山脚通路。自己信步走到高坡处,这才仔细打量起这被魔族占据了几千年的第一世界! 第十集 终结之战 第一章前生 一排精致的纯白色小屋环绕在半山腰上,呈一个微微往里弯入的半弧形。 在弧形的顶端,白色小屋众星拱月的中间,一幢圆顶的高耸建筑巍然矗立,这建筑也是纯白色的,连圆顶也不是像平常教堂那样漆成金黄色,而是一样的纯白,由青衣女子口中得知,这正是云山圣庙。 圣庙整体建筑看来并不高大,但很秀气,与两旁的白色小屋衬托在一起,仿如一体,丝毫没有突兀的感觉,给人浑然天成的感觉。 青衣女子七人一排,五人手中握着长剑,前面两人背着堂潇和清影秀,清影秀毒发起来,晕了过去,堂潇也是疲累不堪,又被大蛇吓得胆突突,现在有人主动背负,自是乐得不用走路,紧紧搂着那青衣女子的脖颈,一路甜言蜜语,哄得这女子脸上春花灿烂,嘴角再也合不拢来。 得知这女子名叫青云,是云山的第八弟子。堂潇甜甜的问道:“青云姐姐,是兰大哥让你来找我们的吧!” 青云笑道:“是子微师妹,她是八重天,她说的话和师父说的也没什么两样,我们怎么敢不听?” “什么叫八重天啊?”堂潇问道。 “师尊是九重天,执掌云山门户,然后就是子微师妹,那是八重天了,地位尊贵!”青云说道。 “哦,那除了你师父,云山就属子微姐姐最大了?” 堂潇问道。 “不是不是,你可千万不要这样说……”青云低声道,“子微师妹虽然是八重天,但地位却比师父还高,她是圣女!” “那应该是十重天啊,子微姐姐真厉害!”堂潇咋舌说道。 “云山没有十重天!”青云笑道,“她还太年轻,不过听说已经是万年来第一个在二十岁之前达到八重天境界的圣女了!” “圣女是什么?我也要当!”堂潇呵呵笑着说道。 青云知道她在开玩笑,也笑了起来,说道:“那要等子微师妹仙去之后才可以,不知道你能不能等到,不过就算等到,你也成了一个万年以来云山最老的圣女了!” “呵呵!”堂潇娇笑起来,“圣女要怎么才能当?” “要上一任圣女逝去,然后按照天上星宿指引,寻找她轮回的地点,在那个地点出生的女孩子中间,最聪明美丽的一个就是圣女了!”顿了一顿又道:“不过这方法只有掌门会使用,我资质鲁钝,永远也当不上掌门,这秘密也没有知道的机会了。” 堂潇一笑:“当掌门有什么好,能在这么美的地方生活就很幸福了!” 青云叹了一口气,默然起来。 堂潇向山腰望去,已经渐渐接近,本来应该是越往上雾越浓,偏偏在这云山上正好相反。 云山从山腰往上雾气早淡,山顶上更是山明景朗:绿树红花环绕,灵兽异鸟相缠,清泉流于石上,柔风嬉戏松间…… 整座云山主脉在山腰以下被浓雾烘托,仿如人间仙境,天宫瑶池。七个女子踏在雾气当中,小腿以下隐在雾中,仿如腾身飞翔,煞是好看。 “青云姐姐……”堂潇看看圣庙渐进,忽然柔柔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潇潇?”青云关切的问道。 “没事,就是叫你一声!”堂潇咯咯笑了起来,在青云的脖颈上呵着气。 青云头脑一阵迷糊,回过头来看看堂潇俏丽的脸庞,心道:“我要是个男子,见了她,那是一定要拼死追求的,还修什么真啊!”忽然灵台上一阵烦躁,暗叫:“罪过罪过!我怎么能有这样不敬的想法,不能再和这丫头闲聊了!” 终于进了圣庙,立即有人把清影秀安排进一间白房中去医治。 青云依依不舍的放下堂潇,忍不住在她脸上香了一下,看得身后一个同样青衣的老女人瞠目结舌。 “师父!”青云满脸通红,惭愧的看了一眼青衣老女人,对堂潇说道:“这是我师父,云山主人。” 云山主人正在听着几个女弟子述说此行所发生的事情,闻言向着堂潇笑了一下,说道:“云山主人是一个可以继承的称呼,你不用这样叫,随意就好!” “云山姐姐!”堂潇向着她甜腻腻的叫道。 老女人呆了一呆,猛然间满脸通红。 “胡闹胡闹!”云山主人吓得连连摆手,看得身后的女弟子们一个个窃笑不已。 她转头向青云严肃道:“罚你在云山广场上诵经三天,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胡闹!” 堂潇歉意的看着青云,对云山主人说道:“青云姐姐不过亲了我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姐姐,我向你求个情,别难为她了!” 云山主人摇头道:“小姑娘真是……快别叫我老人家作姐姐了,这可……” “那你别罚青云姐姐!”堂潇狡猾的看着云山主人,撅嘴说道。 “我话都出口了,怎么能收回?”云山主人看了眼青云,“修真之人戒动感情,念是初犯,好吧,就罚你诵经三十分钟吧!” 青云点头躬身而去,偷偷看了眼堂潇,眨巴眨巴眼睛,堂潇向她妩媚一笑。 “小姑娘,你跟我来!”云山主人向前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 堂潇看了一眼其他的女弟子,见她们一个个恭敬的站在那里,头也不抬,只得跟在云山主人身后,心想:“这位老姐姐要是能背我就好了,不过我怕把她压坏了,那可就麻烦了!” “你那位朋友的伤势无碍,你不用担心,她还要等一会儿才能醒来,我领你去看一些东西!”云山主人说道,脸上神色怪异。 “看什么东西?”堂潇好奇的问道,揉着酸麻的腿,慢慢跟在后面。 “到了你就知道了!”云山主人虽然老迈,精神却矍铄,毫无蹒跚之态,两人快步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前面一暗,出现一条甬道。 “这条甬道是通到山里的吧?”堂潇记得从外面看,这圣庙并不宽广,后面也并无联体房子,因此才有此一问。 云山主人点点头,推开甬道前面的小门,走了进去,堂潇跟在后面,转了两个弯儿,来到一个宽阔的大厅里。 大厅里点着几支大火炬,照得四处光明一片。 堂潇仔细看过去,见地上放着一些神龛,每个神龛的上面贴着墙壁,墙壁上绘着巨型的图画,都是身穿青衣的年轻女子,打扮和子微晴完全相同,而面容竟然也依稀有些相似。 这些图画一幅挨着一幅,总有上百幅之多,有几幅几乎就是子微晴的样子,惹得堂潇禁不住叫了起来:“是子微姐姐!” “不完全是。”云山主人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些全是我们云山历代的圣女,每百年才有一位,都是在她们登上九重天时才作画留念。” “那不是有几万多年了?”堂潇骇然问道。 “正是!”云山主人点头说道,“她已经经历了几万年的轮回,为的就是一个光荣的使命!” “你是说这百多个人其实只是一个人?”堂潇瞪大了眼睛,“那是什么使命?” “她们是一个人,肉身虽然会毁灭,但精神却可以永远的相传下去。”云山主人恭敬的摸着每一幅发黄的画面,柔声道:“你仔细看看她们,长得多像啊,都是那么美丽,那么动人心魄!” 云山主人看了眼堂潇,却没提圣女轮回为的是什么使命。 堂潇走近去,张大眼睛,向着画面仔细看去——猛然,浑身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大声道:“这些人我见过的!” 云山主人虽然早有准备,仍禁不住一连倒退四五步,骇然道:“你真的记得见过这些人?” 堂潇双目圆睁,瞳孔扩大,满头长发无风自动,喃喃道:“我在哪里见过呢?没道理啊,每一个人都那么熟悉,她们可是万年间的人物,我怎么可能一一见过?那我不是万年老妖了吗?” 云山主人面色苍白,盯着堂潇的反常动作,见她渐渐安定下来,又招呼道:“你来看看这个!” 堂潇走到大厅的另一面,见这面墙壁上整个绘着一幅巨画。 她一点一点的在巨画面前走过,见这幅画里绘的大都是一个青衣少女,有时是这少女在独自舞剑,有时是在与怪兽搏斗,有时是在云山顶上临风而立,有时在经堂里捧书细读…… 画面人物表情时嗔时喜,时而低头沉思,时而仰头观望,眉宇之间流露出一种孤独寂寞的伤感情怀——堂潇不止一次在子微晴的脸上发现过这种表情,她老想问问子微晴究竟有什么烦恼的事情,但子微晴好像总在故意躲避她,让她没有机会询问。 堂潇以为这幅巨画就是在为云山的这位圣女歌功颂德,或者是给她画的一部传记,没想看到一半的时候,竟然又出现了一个少女。 这少女长得却着实怪异,长长的头发直拖到脚跟,泛着金黄色的柔软光芒,堂潇忍不住上去摸了一把,当然只摸到墙壁。 少女脸色苍白,表情古怪,大眼睛精光闪闪,嘴角上撇,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额头广阔外凸,上面竟长着两只非常可爱的小角,胖胖嘟嘟的,让人看了很想握在手里心疼一下。 她穿着一身乌光闪闪的黑短衫,腿上黑色皮靴一直套到腿弯儿,露出两个白晰的圆润膝盖,两只雪藕般的小臂从宽大的短衫袖子中伸出来,左手拿着一个铃铛,右手是一条长长的软带。 身后又披着一条长可拖地的宽大黑色披风,披风的带子在胸前打成了一个漂亮的十字蝴蝶结,余出来的带子散散的垂在腰间,显得既写意又别有风味。 整个打扮比之那青衣少女活泼大方,但却多了诡异神秘。 而有的黑衣少女的身上赫然盘着一条雪白的大蛇,或者在她身后,那蛇昂然而立,吐出红色的信子,似乎在向少女交流着什么。 堂潇一幅幅的看过去,直到画面的结尾,那黑衣少女和青衣少女打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的身形,画面到此嘎然而止——堂潇呆呆的停在那里,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早已经泪流满面! 兰若云遥望远方,山峦重迭,云蒸霞绕,地平线变得模模糊糊,一抹暗色的光影在大地间闪烁穿插,时东时西。 此时正值夕阳西下,日落时分。 苍天脚下,晚鸟觅路而归,将自己黑色的剪影突现,一带连绵的森林,在此时现出黑绿的颜色,与更远处的朦胧山体相呼应,衬托出青山的淡美和神秘。 而青山之下,一条蜿蜒的长河波光粼粼,在夕阳下泛着微光,金水中有竹筏来来往往,晚照中烟波迷茫。 再看看近处,满山遍野的野花含羞开放,有的已将花瓣合上,不知辛劳的蜜蜂还在嗡嗡而叫,徜徉于百花之间,不知是怪鸟还是野兽,在山坳里卯劲儿大叫,有规律的声音时短时长,在远山处响起朦胧的回音。 青山绿水,鸟语花香,这里曾经有神族居住过无数年,当时,他们是那样爱好和平,与世无争,安居乐业,显然,这美好的世界让他们无比依恋,也无比热爱,当魔族前来进攻,他们奋死保卫家乡,却回天无力。 当他们迁居于第二世界之后,却依然有人在期待他们的回归,云山的圣徒们,以及像离人那样的大家族,他们都想要重返家园。其实,那些反对派心中,也只是因为害怕而不愿回来,他们害怕自己的家乡物是人非,他们害怕魔族在这里抹下了太浓的色彩,他们近乡情更怯。 世界没有变,至少它还是如此美丽。 而谁又曾想到,在这美丽的万年过后,如今这山脚下,四族大军对峙,帮助神族夺回土地的战争一触即发! 暂时忘了那战争吧,来享受这陌生世界的奇妙…… 与第二世界不同的是,这里的高山形状奇特,山与山之间暗符建筑学的规律,就仿佛裸兰大陆上的苍奇山一样,那是史前文明遗留下的城市建筑群,它们毁灭了,在世界重新形成的过程当中,它们被泥石覆盖,被风沙掩埋,在它们的身体上,绿树环映,兽鸟栖息,再没有人记忆起它们往日的辉煌,而在它们的身躯之下,安眠着无数史前魂灵! 兰若云深深叹息,他分明感觉到,沧桑的文明历史,在无限时空当中与自己遥相呼应!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那微乎其微的生命气息……他听到一个声音:“美丽的世界,无法知道我的孤独,眼前的欢欣,怎消涤我永恒的痛苦……” 兰若云回过头,看见堂天蹲在地上,左手支着额头,右手向后平伸,作未来战士状,表情伤感,而这句话,正是出于此男口中。 “庸俗!”兰若云一撇嘴,不理他,这笨蛋打断了自己与历史的对话。 “这里很美,花美,山美,人也美!”堂天微笑着走近,“啊,真是心旷神怡呀!” “嗯!”兰若云轻应了一声。 “哈,天气也好,夕阳……我最喜欢夕阳了,不热!”堂天摸了一下脸孔,“不像白天的太阳,烤得人难受,我最怕热了!” “嘿!”兰若云冷笑一声。 “其实,万物都是不断变化的,就像太阳现在落下,明天却会以另一种姿态出现!”堂天偷偷看了兰若云一眼,“而那些山山水水,花花草草,也不可能永远是同一种容颜。” “你到底想说什么呢?”兰若云面无表情的问道。 “我是想说,既然任何事物都是会改变的,那么……”堂天尴尬的看了兰若云一眼,“有的人说过的话,也是可以……可以作些修改的,或者,可以说是不算数的!” “有的人是谁呢?”兰若云嘴角出现一股笑意。 “就比如说我吧!”堂天严肃起来,“我说过的话,有的就可以……那个变化一下!” “哦。”兰若云点了下头,“原来是你!”却不问他要改变什么话。 堂天心里暗骂一声,脸孔微红,讪讪道:“若云,就比如说先前我说过的那些话吧,完全可以不算数的!” “咦,先前你说什么话了?”兰若云假装惊奇的问道。 堂天恨得牙痒痒,却不敢得罪他,只得继续说道:“就是关于那个……嗯……臻野这小娘们,还真难搞定!” “嘿嘿!”兰若云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见识到她的厉害了吧,失败了吧,想到我了吧!” “若云!”堂天一把抱住他,大叫道,“不看在我一向经常为你挨打的分上,至少也想想你在我们家饭桌前坐过的无数个饭时啊,好兄弟,帮帮我!” 看着痛哭流涕的堂天,兰若云倒真的奇怪起来,诧异道:“臻野真有那么大魅力?你竟然被她吸引成这副德行?” “你不知道,我第一眼看见她,就被她的野蛮所震慑!”堂天眼中闪出追忆的快感,幸福道,“她竟然比阿秀还野蛮,我一见钟情!” “是这样?”兰若云半信半疑,“原来你还是个受虐狂,天天,这我可从来不知道。” 堂天老脸一红,真想上去揍他一拳,强自忍住,辩解道:“越是野蛮女人其实越有她温柔的一面,对此我深信不疑!” 兰若云摇了摇头,要说臻野会变得温柔,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告诉我,睿慧的智者,裸兰的神圣军师,不败的情圣——怎么样,才能驯服这匹野马?!” 堂天大拍兰若云马屁,希冀着他的锦囊妙计。 “你真的想驯服这匹野马?”兰若云不忍心的说道,“你不怕被她狂蹬乱踢?” “我……我就是想……”堂天激动的说道,“我不怕!” “哎,无可救药!”兰若云大叹其气,长声道:“要驯服这匹野马也不难,不过有一个条件!” 堂天面现难色,嗫嚅道:“臻野,她这么男人气,我看她比阿秀还不如——阿秀不管怎样,还能弄出一锅黑色的东西,臻野连这个本领都没有,所以,你要是想吃她煮的饭,恐怕……” 兰若云想起年少时,有一次清影秀心血来潮,邀请大家去她家作客,亲自下厨,炖了一锅“翡翠鸳鸯汤”,黑如浓墨,臭赛狗屎,里面的蛤蜊竟然还活蹦乱跳,虽然最后大家迫于她淫威,不得不每人强自饮用了一小口,但这件事情所留下的心灵伤疤,却是永远也难以弥补的——当时所有的人连胆汁都吐出来了,而且以后任何与蛤蜊有关的东西都会惹来几人的嚎啕大哭和出奇愤怒,清影秀的宴会从此无人再敢参加。 想到这里兰若云微笑了起来,发誓在将来,如果清影秀还妄图亲自下厨,自己当舍命阻止。 “若云,你还是换一个条件吧,否则,我看那锅什么‘翡翠鸳鸯汤’里的蛤蜊肯定会变成三级跳青蛙,臻野对这方面比较有研究,听说她经常解剖青蛙!”堂天面色愁苦的说道,心里也发起了毒誓:“如果真能娶到臻野,她想煮饭,除非取下堂天项上人头!” “你家的饭是一定要吃的!”不理堂天敬佩的眼光,说道,“臻野有个叫‘枝儿’的小丫头,做得一手好菜,嘿嘿,臻野要嫁给你,自然会带着这个忠心的小丫头,那样的话……” “哦,竟然有这等好事?”堂天喜道,“那就没问题了,一世人两兄弟,有我吃的就不会饿到你,欢迎贤伉俪将来到我家吃饭!” 堂天伸出大手,和满脸笑容的兰若云握在一起,颤声道:“那么,计策是……” “很简单,想驯服她的最直接的有效方法,那就是——”看着一脸期待的堂天,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那就是被她驯服!” “砰!”堂天一头从山坡上栽了下去,骨碌碌的滚了下去,好半天才爬上来,气苦道:“若云,你别逗我玩了,我的心都快碎了,难道你真的忍心让兄弟这样为爱而死吗?” “要嘛我说你们两个都很变态嘛!”兰若云皱眉想道,“一个幻想着被虐待,喜欢拳打脚踢的快感,而臻野更来劲儿,非常想体会做男人的全部过程,一定要自己追到的男人才甘心嫁给他。” 兰若云面上神色严肃,向堂天说道:“对付非常女子,当然要用非常方法,你到底听不听我的?” “真的行吗?”堂天颤声问道,“如果不行的话我可就惨了!” “放心!”兰若云大力的拍了堂天的肩头一下,“你只要这样这样……” 堂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听兰若云说完,绝不相信的看了他一眼,咬紧嘴唇思考了一会儿,猛然一挥拳头,定声道:“死马当活马医,我就这样试一试!” 兰若云笑道:“事不宜迟,趁着魔族还没有进攻,我们就用这件事情来调剂一下,走吧!” 堂天一楞,不满意道:“若云,请别把我伟大的爱情与‘调剂’这个词联系上,那样我会忍不住找你决斗的。” “好,是我错了,快走吧,一会儿就来不及了。”兰若云不以为然的说道。 两人从山上下来,走到营地,看见众将领在抓紧时间休息,远处的伤兵们在营地裹扎伤口。 方更大马金刀的靠坐在一块大石上,嘴里不满意的说道:“太烫了!” 斯菲温柔一笑,向着汤杓里的草药吹气,再喂向方更的嘴里,柔声道:“凉一些没有?” 方更咽下汤药,本来苦得只想咧嘴大叫,但因为现在扮作英雄已经骑虎难下,虽然享受无限温柔,却不得不装作毫不在乎的将苦药咽下,正声说道:“烫一些也没关系!” 隔着他们两个三丈处,望川北双手枕在脑后,躺在草地上,浅靖羽一边给他捶着大腿,一边轻声和他说着什么,表情甜蜜,还略有佩服之色。 看望川北的另一条大腿,却是血迹斑斑,这是当初学习方更同志的革命英雄精神,勇猛杀入敌阵,结果被魔人留下的惨重记号——想做英雄,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离人倾和然香仿佛也总有说不完的话,在一隅低低细语。 “你看他们,多幸福!”兰若云向着方更几人一努嘴,“你要也想这样,最好完全照我说的去做!” 堂天脸现羡慕之色,狠狠看向远处的臻野,用力点头。 “好,现在我要开始了!”兰若云坏坏的笑了一下,大声道:“总之,我就是认为臻野绝对是个了不起的好姑娘!” “我看未必,那么野蛮的人,将来肯定嫁不出去!” 堂天一狠心,大声的喊了出来。 远处臻野的耳朵立即竖了起来,听见有人在说自己,马上留意起来。 “哼,那你先头还去讨好人家?”兰若云“义愤填膺”的说道,“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我只是想去确定一下她是否真的那么野蛮,结果发现,她不但野蛮,而且极不可爱,我对她仅有的一点好感已经荡然无存,她别想再引起我对她的注意!”堂天大声说道,最后还不忘“哼”了一声。 “你简直是在撒谎!”兰若云声嘶力竭的说道,“据我所知,在我们人神兽三族的军队里,无数士兵在暗恋这位勇猛并且豪爽的女将军,还专门成立了‘狂恋臻野痴男联合会’,可见想娶到这位优秀女人的将士数不胜数!” 堂天刚要接着说下面的台词,猛然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传来,一人走了过来,嘴里大喊着:“我爱臻野,我爱臻野!” 正是朴当。 “你看,我没有说谎吧,朴当将军就是她的主力铁杆支持者!”兰若云看着最佳客串朴当先生的满脸泪痕,慨然道,“臻野真是魅力非凡!” 朴当不住点头,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把印有臻野名字的手中小旗不断摇晃。 “哼,就算她真的如此受人推崇,但我这人偏偏就是怪——”堂天傲然说道,“别人看作好的东西,我只当是狗屎一堆!” 兰若云忍笑,偷偷瞟向远处的臻野,果然见她已无法忍耐,站起身走过来。 没想朴当却大叫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敢侮辱我心中的女神,我要和你决斗!” 堂天一楞,疑惑的看向兰若云——剧本里可没有这一段啊? 兰若云向他使了个鼓励的眼神。堂天立即抽出长剑,朗声道:“男人还有害怕决斗的吗?” 朴当怒火上冲,正要上去拼命,冷不防屁股上重力传来,回头看去,臻野正将鞋面上的灰尘弹去,向着他大声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转过头来狠狠的盯着堂天,堂天瞪大眼睛眨也不眨的和她对视。 “好,你有种!”臻野嘴角现出一缕微笑,在他身子周围走了几圈,“嘿嘿,走着瞧吧!” 眼里闪过一丝赞赏神色,胸脯高挺,翻着白眼,像一只骄傲的孔雀般从堂天身边走回自己的原来的位置,竟是没有大发脾气。 周围围观众人齐齐的舒了一口气,为堂天抹了一把冷汗,而堂天自己,背上衣衫早已汗湿,看着兰若云偷偷向他做了个胜利的手势,知道自己终于迈出了正确的一步,心中狂喜。 朴当虽然很不满意臻野的表现,却也无可奈何,心里更多的是惊诧,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这种反应。眼见堂天高大威猛,也不敢去拍老虎屁股,他只得恨恨的坐下。 子微晴在外围看见这幅画面,心中暗笑,知道这又是兰若云一手导演的爱情戏,她实在搞不清楚,这家伙为什么会对这种事情情有独钟,她当然不知道,这正是兰若云的未雨绸缪,决胜千里,还没有与清影秀成婚,就已经把吃饭问题解决了,如果她知道这其中的关键,肯定会忍不住大喊一声:兰军师万岁! 兰若云看见子微晴出现,蹭到她身边,却不好意思问出来——子微晴脸上满是作弄人的笑容,最后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她们回来了!” “啊!”兰若云大叫一声,向营地外面奔去。 第二章断肠 当兰若云看见堂潇的时候,他简直惊得呆住了——这是那个往日里欢笑活泼的潇潇吗? 才一天一夜不见,她整个人完全的憔悴,大眼睛黯淡无光,布满了血丝,面容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连乌黑的长发也失去了光泽,身体虽不见消瘦,但那似乎也是早晚的事情。 见到自己,她竟然没有认出来,那茫然的眼神让兰若云心痛无比——这在往日是重来没有出现过,堂潇怎么可能不认得他兰若云? 清影秀表情也是无比古怪,看见自己,却毫无喜色,甚至还有意躲避,说了一句:“你照顾潇潇。”便转身回去自己的大帐。 仿如一桶凉水直从颈项灌进去,又恰似十万个惊雷一起轰在头顶,兰若云日盼夜盼的满腔柔情,瞬间土崩瓦解——在她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兰若云痴痴呆呆,身体摇摇晃晃,先前跟着堂天胡闹的愉快心情一扫而光。 过了好一会儿,堂潇才似乎分清了眼前的这个失魂落魄的男子,就是自己心里一直念叨的兰大哥,猛然间扑在兰若云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凄惨欲绝的大哭起来。 这次大哭比上一次来势更为凶猛,简直是惊天动地,连山脚下离得最近的几万士兵也清晰可闻,而山上的将领们则没有一个人不心酸落泪的。 兰若云心痛欲裂,紧紧搂住堂潇,一个劲儿的拍着她的后背,低声道:“不怕,潇潇别怕,兰大哥在这儿!” 想起小时候,堂潇摔痛了,或者夜里怕黑,还是被一条大狗追逐,都会这样抱着自己大哭,那时候自己也是这样安慰她。长大以后,这种情况当然不再发生,但是今日,相似的情景重现,竟好像又回到了童年! “兰大哥……我……我不要离开你!”堂潇大哭着说道,“我不要回去!” “好,不要,兰大哥一步也不离开你,潇潇别哭!” 兰若云鼻头发酸,眼睛红了,一边把她抱起来,送进自己的营帐,放在床上。 堂潇还不肯放手,兰若云就那样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除了堂天和然香跟着走进来,其他人都等在外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堂天抹了一把眼泪,“小妹怎么伤心成这个样子!” “前几天就哭过一次了……”然香皱眉道,“恐怕只有阿秀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去问她!”堂天想往清影秀那走去,兰若云打个手势叫住他,表情怕人,堂天只得站住。 兰若云保持那个姿势站了两个多小时,堂潇终于睡着了,兰若云让然香陪在床边,自己跟着堂天走了出来。 臻野、蝴蝶本待仔细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看见兰若云悲痛欲绝的脸孔,一句话噎在嗓子眼里,再也问不出来,连臻野都安静下来,只拿眼神瞟向堂天,堂天此次可不是演戏,确实难过,也没给她好脸色,臻野怏怏不乐。 兰若云走进清影秀的中军大营,却不见她,卫兵说总领去了前线。 前线此刻由神皇、自然之子和封远在守着,兰若云纵身下山,赶了过去,走进临时大营,看见清影秀面容冷漠,和神皇几个人商量着什么。看见兰若云进来,她把脸转到了一边,在地图上画着什么。 “我们今夜就应该从山左侧发动突袭,正面战场用大量的步兵牵引住魔族主力,然后天使部队绕到云山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封远说到这里,猛然看清兰若云的脸色,立即住了口,在他印象之中,这个对什么事情都毫不在乎的兰军师,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表情。 那是一种混合着伤心、失望甚至还有一丝痛恨的神色,任何人看上去都会心里发堵。 “若云……这个,时机稍纵即逝,我们必须要发动反攻,只要将敌人击退三十里,我们就能有计画的展开全局的部署……”自然之子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停了下来。 “好……就按你们商量的计策来吧!”兰若云嘶哑的声音响起,连自已也吓了一跳。 营里几个人更是一呆:兰军师什么时候没有了自己的主意了,他不是一直都思虑周详吗,怎么此刻却好似了无生趣了? 神皇干咳了一声,低声道:“灵格老兄,封远将军,我们几个去外面部署一下,看看战场!” 两个人也是聪明之人,尤其是封远,敏感的把握到了这里面涉及到情感问题,第一个走了出去。 清影秀也要跟着三人出去,兰若云干涩的叫了一声:“阿秀!” 清影秀浑身一震,楞在当地,紧紧咬着嘴唇,控制自己不要流泪。 兰若云走到她身后,拉住她的手,哽咽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潇潇怎么了,你又为什么不理我?” 清影秀嘴唇轻颤,浑身微微发抖,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说不出话。 “有什么事情不能和我商量的吗?”兰若云大声道,“我们之间还需要隐瞒什么吗?我哪里做错了吗?你告诉我啊?” 清影秀低下头,任凭泪水横流,忽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咬牙说道:“我不知道潇潇怎么了……你……你要好好对她!”说完将兰若云的手一把甩开,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在她看来,堂潇是因为情感无所依托,自己提出了一个她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既然她无法离开的兰大哥注定要与阿秀姐姐结婚,那么自己该怎么办? 所以,尽管从云山回来,她早已经发现了堂潇的变化,两人也再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清影秀心下决定,自己既然退出了,兰若云一定要娶堂潇,那么她自然会逐渐好起来。 而当她再次看到兰若云的时候,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和他亲密接触,因为她知道自己一定不会管住自己,她不可能不爱兰若云,那是超越她生命承受之外的重量,她选择了让这份沉甸甸的感情来压死自己,在她想来,如果自己不承受,堂潇将因此忧郁成疾,甚至…… 魔界的夜晚漆黑一片,星光被乌云挡住,月亮也不知去向何方。云山上凄风冷冷,到处都是幽暗诡异的怪异声音,而山脚下大营里灯火点点,在这样的夜晚却更衬托出了生命的无奈。 清影秀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裂开了,眼泪不受控制的狂涌出来,在脸庞上变得凉飕飕的,她在山路上跌跌撞撞的奔行,想让自己忘记一切,一直以为自己和兰若云是水到渠成,曾经已为这段爱情付出无数代价,上天却依然不放过她,吝啬的将兰若云收回,她已经感觉了无生趣。 站在山顶,被冷风吹过,大声的喊叫,想要把胸间所有的疼痛都喊出来,如果不是因为有清影家的光荣使命在牵绊着她,此刻她已经从这山顶上跳了下去! 兰若云再想找子微晴,除了清影秀,也只有她或许还知道堂潇在云山的变故,没想子微晴竟又失踪,不知道又去向哪里。 哨兵的梆子声在营地里回响,人类的总领在山顶思潮起伏,战争却还要继续下去,而因为人类的总军师状态不佳,神族的离人倾负责这次突击战的指挥。 帐外敌我双方在云山脚下大战起来,喊杀声百里以外清晰可闻,整个云山似乎都在颤抖,不知又有多少人将在这次战斗中丧生。 兰若云双手支着头,在堂潇的床边坐了一夜。 堂潇不断的在梦中说着梦话,她说:“兰大哥,是你吗?” 兰若云轻轻的答应,“潇潇,是我,兰大哥就在你身边!” 堂潇似乎睁不开眼睛,喃喃的说道:“兰大哥,抱紧我!” 兰若云俯下身,紧紧将她抱住。 堂潇双臂伸了上来,忽然大叫:“走开啊,别来抓我,我不跟你回去!” 兰若云吓了一跳,赶紧松开她,柔声道:“潇潇,你作恶梦了吗?” 堂潇急喘了几下,忽然声嘶力竭的大喊道:“臭蛇,你再往前爬我就杀了你!” 兰若云心中奇怪,伸手抚摸堂潇的脸蛋,轻声道:“潇潇,醒来啊,你作恶梦了!” 堂潇却醒不过来,忽然温柔起来,轻声的唱道:“我的拥抱,你不想要,你只想我对你轻声笑,我问你我是不是你的宝,问你我哪里好……” 兰若云闭上眼睛,泪水流了出来,低声道:“潇潇,你是我的宝贝,谁也抢不去,你哪里都好,你不要吓兰大哥啊,你不要离开我!” “兰大哥,你喜欢我吗?”堂潇温柔的问道。 “喜欢……”兰若云毫不犹豫的说道。 他把脸贴在堂潇的脖颈上,一股就要与她分离的不祥感觉油然而生,他忽然觉得整颗心都空了,他能感觉得出来,那心孤零零的悬在胸膛里,每摇晃一下都鲜血淋漓痛彻心肺! “兰大哥,我好高兴……你还会给我编织裸兰花的花环吗?”堂潇又梦呓般的问道。 “当然会!”兰若云温柔的说道,“兰大哥要把整个裸兰平原上的裸兰花都给你编成花环,你戴上这些花,就像仙女一样美丽!” “裸兰是我的家,我要回家!”堂潇呜咽着说道,“阿爸!” “潇潇,这场战争胜利后,我们立即回去,我们骑着小白,片刻就到了裸兰,你很快就能见到堂伯伯!” “我还能等到吗……”堂潇胸口一阵起伏,不再说话。 兰若云吓得不敢去探她鼻息,片刻后听到她心脏还在跳动,紧绷的身体立即软了下来,倒在床下,再也起不来。 第二天早晨,浑身浴血的臻野走进营帐,看见睁着双眼向上呆瞪的兰若云,吓得她大叫一声,转身就跑,撞到身后的堂天几个人,指着大帐说不出话来…… 堂天浑身一震,快步跑进去,看见兰若云失魂落魄的在那里说着什么,而堂潇,呼吸声几不可闻。 “潇潇,潇潇!”堂天摸着妹妹的脸蛋,温柔的呼唤,堂潇却毫无知觉,昏迷不醒。 然香趴在离人倾的怀里肩头抽动,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蝴蝶也哭了,然后是斯菲和浅靖羽,臻野鼻头抽动两下,也终于忍不住潸然落泪,霎时,整个营帐里哭成一片,期间还夹杂着堂天如受伤野兽般的惨号。 同样憔悴不堪的清影秀从山上走下来,听到这些哭声,呆了一呆,差点没晕过去。她飞快的跑向营帐里,扑向堂潇身边,大叫道:“潇潇,你……”发现她还活着,心中稍定,猛然看见倒在床下的兰若云,显然是一夜没睡,此刻却目光散乱,英俊的脸庞上残留着泪痕,嘴唇发紫,轻轻颤抖,却不知在说些什么。 清影秀强忍住把他抱在怀里的冲动,缓缓退出大营,她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她后悔自己没有把心中的想法告诉堂潇,也许那样她就不会病倒了。 到了傍晚,堂潇忽然醒了过来,其他人都在战场上指挥作战,只有兰若云守在她的身旁,此刻还在呆瞪着营帐上方,嘴里喃喃低语,一天来从未停息过。 “兰大哥,我渴……”堂潇虚弱的说道。 兰若云浑身一震,惊喜的看向堂潇,嘴唇哆嗦了一下,好半天才弄明白堂潇是想喝水。 他踉踉跄跄的拿过然香准备好的清水,把堂潇上身扶起,靠在自己怀里,喂着她喝水。 堂潇喝了一点就不喝了,抬起头来深情的看着兰若云,脸孔一阵潮红。 兰若云从未见过她这种目光,禁不住呆住了。 “兰大哥,昨天我睡着时,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吗?”堂潇紧张的问道。 兰若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你真的喜欢我吗?”堂潇满怀期待的问道。 兰若云用力点头,眼眶又潮湿了。 堂潇欢快的笑了一下,柔声道:“兰大哥,我想到外面去走一走!” “你刚刚醒来,还是多躺一会儿吧!”兰若云轻声劝道。 “我不要,我好闷啊!”堂潇撒娇着说道,就像以前她想要什么东西一样,这个表情兰若云太熟悉了,而自己又有哪一次拒绝过她呢! “好,那我们就到外面待一会儿。”兰若云扶起她,将她放到地上,堂潇走了两步,腿一软,倒了下去,兰若云赶紧扶住,温柔道:“我抱你出去!” 堂潇点点头,伸手搂在他脖子上。兰若云抄起她的腿弯儿,整个抱在自己怀里,浑身一阵无力——两天来一分钟也没有睡过,滴米未尽,滴水未沾,他的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两人向外走去,立即听到远处敌我双方交战的声音,堂潇眉头一皱,叹了口气,说道:“兰大哥,我们上山去,我要仔细看看!” 兰若云不愿让她不高兴,吩咐卫兵拿条毯子盖在她身上,向山上爬去。 在一块大石头上,兰若云坐了下来,先替堂潇把乱了的头发拢好,又把毯子给她裹紧一些,看着她脸上有了一丝血色,心中高兴得把九天神佛全都赞了一个遍儿。 堂潇目光看向东方一座高山,说道:“那就是云山的主峰,子微姐姐的师门就在那里!” “哦!”兰若云轻轻答应了一声,小心的问道,“潇潇,你在云山圣庙里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一回来就病倒了?” 堂潇收回目光,垂下眼帘,却不说话。好一会儿,忽然又抬起头来,看向远处的山水,脸上出现无比热爱的表情,她喃喃的说道:“那是泽林山,以前魔族和神族就是以这座山为分界线的!”堂潇指着地平线的方向说道,兰若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什么也没有。 “泽林山往西三千里就是风林山了,风林山上建有风林宫……哎,后花园里的风林小路不知道是否有人打扫?”堂潇脸上出现不放心的神色。 “潇潇,你在说什么?”兰若云心中泛起不祥的感觉,心道:“潇潇一个劲儿的说胡话,军中医生全都没办法医治,我的气疗术也不灵光,这到底是什么怪病,这样下去可不行!” “我养的那只小飞兽不知道是否还活着,恐怕现在已经长大了,哎,长大就不好玩了,我回去就把它杀了!” 堂潇撅嘴说道,猛然叫了起来,“小白不知道怎么样了,它怎么不来找我?” 兰若云哀伤的看着堂潇,知道她病得越来越重了,胡话越说越不着边际,只有最后这句话还算清醒,喜道:“你要看小白,我把它叫过来好不好?我已经给它娶了一个童养媳!” 堂潇美目闪过一丝诧异,叹气道:“小白是母的,不会有童养媳,再说,你也叫不来它!” “小白怎么会……”兰若云一阵悲伤——堂潇连小白的性别都忘记了。 “这万里江山,花花世界,全都是我的!”堂潇忽然在兰若云怀里坐了起来,大声的说道,眼睛中凌厉之光一闪而过。 兰若云心中砰然一动,体内一股怪异的气流窜升而起,忽然躁动起来,隐隐竟有年少时欲要发狂的冲动。 他颤声道:“潇潇,你……”终于哭了起来,“你这是怎么了啊?” 堂潇坐回到他的怀里,怜惜的看着他的眼睛,呢喃道:“兰大哥,我走后,你不准忘记我!” 兰若云泪如泉涌,哽咽道:“潇潇,你别说傻话,你这么年轻,怎么会……” “你答应我!”堂潇抱住兰若云的头,期待道:“你要永远记住我!” “潇潇,我们永远在一起,一刻都不分离,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兰若云哭道。 “永远都在一起……”堂潇清泪长流,“如果真的能这样就好了……” “潇潇!”兰若云痛叫道。 “兰大哥,答应我,我离开以后,你要立即回到第二世界,和阿秀姐姐成婚,快乐的生活,而且,你千万别把我忘了……”堂潇气喘着说道,“你答不答应?” 兰若云看着她憋得通红的脸孔,痛哭道:“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 堂潇轻轻一笑,梨花带雨,小声道:“兰大哥,我睡一会儿,你放心,我不会死的,你去做自己的事情,不要管我!” “嗯,你睡吧!”兰若云泪眼朦胧的说道,“我就守在你身边!” 堂潇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兰若云抱着她下山,把她放在自己的营帐里,日夜守候。 堂潇这一睡足足有两个多月,在这期间,子微晴一次也没有出现,兰若云心中疑惑难解,无比忧郁。 他只出席了几次重要的军事会议,心牵堂潇的病情,脑袋浑沌一片,没有任何主意,所有的决策都由离人倾和自然之子商议而定,而清影秀,每天也是痴痴呆呆,两个人时而在堂潇的床边相遇,兰若云有无数的话想对她说,清影秀却总是不给他机会,这使兰若云的心更是如被刀割。 他几乎放弃了所有军中的事务,每天守在堂潇床边,即使是臻野来骂他没出息,他也无法振作起来。 因为兰若云的消沉,这场与魔族的战争进行得并不顺利。 魔族的士兵相比黑衣杀手来说虽是不如,但比之人神兽三族的普通士兵,战斗力却远远超过,即使是强如异人部队,他们也凛然不惧。加之对于第一世界,魔族要远比人神兽三族熟悉,为了防备神族的回归,他们在这一片领土上进行了无数次的军事演习,完全占据了地利的优势。 面对如此强悍的军队,联军每天都在体会着魔族的强力侵略性,这是一个欲望的民族,即使是在战斗过程中,他们也对能够杀死敌人而产生快感,他们漠视生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敌人的痛苦之上。 最可怕的是,他们同样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因此,在战斗中他们很少有主动撤退的时候,除非是因为战况极其不利,他们顾忌到自己的繁育能力较低,害怕损失人口,才会象征性的往后撤一下,而一般的不利战况,他们往往能凭借自己的强悍转败为胜。 战争进行了两个多月,一直到此时,联军还在云山脚下打转,即使是将敌人打退几里,可过了第二天,对方又顽强的打了回来,双方不断在这并不宽敞的战场上进行拉锯战,还好联军背靠云山,又有离人倾和自然之子这样的优秀将领支持,才不至于被敌人打回老家。 但是,三族加在一起将近两百万的军队,日日消耗,成国老负责的后勤补给方面已有些捉襟见肘,再这样打下去,不用对方进攻,联军自己就要撤退了。 而这个时候,兰若云显然经过两个多月的习惯,对堂潇的昏迷渐渐接受,虽然每天仍不肯离开她的床边,但大脑已经在思考关于这场战争的策略了。 他必须要彻底的扭转这场战局,否则人类的梦想将完全断送在这里,而第一世界,也将永远成为魔族的天下。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振作起来! 第三章崩溃边缘 兰若云在一张白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小字,交给卫兵,让他带给离人倾——这是他思考了整个晚上,才想出的计策,虽然他一直躲在自己的营帐里守候着堂潇,但对于战争局势的把握,那几乎是一个天才军事家固有的本能。 听着卫兵的脚步声远去,他知道聪明的离人倾一看见自己纸上所写的策略,立即会明白过来——在这一段日子里,如果没有离人倾,联军早就败了。 他看着昏睡中的堂潇,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 在这两个多月当中,她断绝了水和食物,却依然能活下来,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兰若云为此祈祷过无数次,感谢上天对他们的眷顾。 他低下头,在堂潇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把自己的脸紧紧靠在她的嘴唇上,久久不愿离开。 直到听见那卫兵的脚步声转回,才狠下心,猛然离开堂潇的身旁,飞快的冲出营帐,向着正在召开军事会议的营帐纵去。 离人倾脸上显出狂喜之色,大叫道:“不愧是兰若云,我甘拜下风,这个计策,老天,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离人倾把那张白纸在嘴边亲了一下,坚定的喊道:“这次再打不退魔族,我离人倾放弃神籍,他奶奶的,我加入魔籍,跟他们姓!” 神皇趋前几步,略显肥胖的身子一阵晃动,速度竟快速无比,一把夺过离人倾手里的白纸,抓耳挠腮的看着,忽然像小孩子一样蹦跳起来,哈哈大笑起来:“妙啊,太妙了,有救了,神族有救了!” 敢从神皇手里抢东西的八成只有臻野这丫头了,看着堂天方更等人着急的神色,劈头盖脸的从神皇手里抢过,装模作样的看起来,撇嘴道:“也没什么嘛,我早就想到过了!” 之后递给堂天,堂天和方更几个人一起观看,而离人倾这时候已经在旁边解说起来。 神皇手舞足蹈的在旁边不断穿插几句,正说到兴奋之时,兰若云挑起门帘走了进来,向着众人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众人立即都静了下来,直到此刻,他们才切身处地的明白了兰若云的重要性,才无比死心塌地的佩服他,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明白谁才是军队中真正的灵魂——当灵魂在这段时期离去的时候,他们竟然寸步难行。 兰若云歉意的看了在座众人一眼,在憔悴不堪的清影秀身上微一停留便转了开来,他不敢看她,怕看的时间太长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直到此刻,他仍然不知道她疏远自己的原因。 想想这些人,在自己沉沦的这两个多月,每个人只是认真的做好自己的工作,无怨无悔的在战场上拼命,没有一个人去埋怨自己,尤其是人类的堂天这些人,他们深深知道,兰若云与堂潇的感情是从儿时起就坚固建立起来的,可以说,他们间的感情是一个奇迹——他们从来没有吵过架,从来没有互相怀疑过,也从来没有在心里埋怨过对方,他们心有灵犀,懂得彼此心中的想法——可以说,这样的感情不但让人佩服,也让人羡慕。 倒是清影秀,众人心中都画满了问号——这些天,除了军事会议,她几乎不和任何人说话,表情悲伤,渐自憔悴,就算是斯菲和浅靖羽这两个闺中好友询问,她也不肯透漏一点信息,只能让大家在远处可怜她,却也无可奈何。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在这个三角恋当中,兰若云与堂潇的感情占了上风,而清影秀则处于劣势。 他们不理解的是,好像是清影秀在故意避着兰若云,这与平常三角恋里的关系不太一样。 不管怎样,大家还是很理解兰若云的,因此,此刻都带着一种崇敬和绝对支持的目光看着他走进来,纷纷对他点头。 兰若云依然面色愁苦,微笑现在对于他来说竟然如此之难。 “倾,你布置策略吧,不对的地方我会补充!”兰若云似乎身心俱疲的跌坐在蝴蝶为他拉来的椅子上。 “好,有若云来,我的心里就有底了!”离人倾大声说道,“其实这个策略很简单,我们之所以想不到,是因为我们一直太执着了,认为好不容易夺取了岚山通道,便绝不能再撤回去。其实不然,如果能从长远的大局来考虑,即使是回到第二世界又如何?” 众人都看了那张白纸,都点了点头,认为离人倾这样说很有道理,但是如果在这之前,有人提出撤回岚山通道的话,那肯定会遭到众人反驳的。 离人倾向身后卫兵轻声说了几句,那士兵领命出去,过了一会儿,留在外面的中上级将领鱼贯进入,离人倾一个个的点了过去——虽然魔族人有着明显的标记,但不能不防备敌方的黑衣杀手混进来刺探消息。 “兰军师的计策主要还是利用地形,对于我们来说,此刻能利用的地形有限,不外乎岚山通道内外和云山上下!”离人倾看了一下众人,又道,“岚山通道内有一个含烟谷,谷内终年浓雾,而云山又是介于岚山通道内外,这是我们现在可以利用的地形。 “我们的主力部队将在今晚全部撤入岚山通道,只留下天使部队、精灵部队和人类的精武营士兵,这些部队善于攀山越岭,你们将在云山圣庙的帮助下隐藏于云山之上。 “而我们的大部分兵力将退入岚山通道的城堡以外,作为吸引敌人注意力的主力军,而联军的精锐部队,包括异人部队在内,将埋伏到含烟谷内。 “魔族士兵不可能一下子全部进入,我们等他们进入一半的时候伏兵尽出,敌人将大乱撤退,将冲乱其留在通道之外的部队,而我们的留在云山上的天使精灵和精武营的部队,则于通道外面夹击。 “最有利的是,当我们进入通道以后,拥有超级杀伤力的岚山精神体将会帮助我们,此仗定可大获全胜!” “可以分出一部分天使队伍,让他们手持引火之物,到魔族的后方去捣乱,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后果!”兰若云低沉着声音补充道。 “若云善于火攻,我想魔族定会中招!”离人倾笑道。 兰若云又跟离人倾低声说明火攻的具体实施办法,以及掌握的出动时间等等细节。之后又和狼克低低说着什么,只见狼克不断点头,脸上现出佩服神色。 自然之子也补充了一些细节,众人各抒己见,纷纷献策,都觉此战必胜,心中充满了勇往直前的斗志。 到了傍晚,因为联军的大部队本就驻扎在云山附近,接近岚山通道的入口,所以主力部队很容易无声无息的便撤入了岚山通道。 兰若云命令前线的蹄人队伍,故意做出佯攻的姿态,而后方山腰上的部队却显出零乱的状态,白色的营帐满山晃动,在夕阳下放射出皱褶状的光芒。 而一直处于最前线进行远程守护的天使部队,也向后方逸来,在山体上飞来飞去。 蹄人族满山遍野的喊杀着往前冲,却是声音大速度慢,魔族中终于有“睿智”之士发现其中的“不对”。 在魔族的中军大营里,早已经建起了几座蜂巢建筑,每一座都比之岚山通道里的又大了几倍,窗口自然也多了几倍,显示着魔族大军的人数众多。 希姆殿下早已摘下面罩,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他竟没有魔化,依旧是那副俊美的容颜,恭声向一座蜂巢建筑的、类似于阳台般伸出来的突起处说道:“父王,人类好像要准备撤退!” “你自己处理这一切吧,我忙得很!”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她就快回来了!” 希姆浑身一震,眼里闪出野兽般灼灼的光芒,无比崇敬。 “追击!”希姆大叫道,“将敌人屠杀殆尽,绝不让他们生还第二世界!” 手下数百名将领同时魔吼道:“杀!” 霎时,从几个大蜂巢里涌出无数的魔人,黑黝黝的身体在夕阳下显出死亡的光泽,满山遍野的向着前线的蹄人部队追杀过来。 这些蹄人在平时进攻以及行军赶路时,虽然速度极慢,但逃跑起来却几乎是天下无敌。 他们的跑步姿势极其怪异,或者根本就不是跑,而是跳,每一跳就是一丈多高,向前跨越而去就是几米的距离,深沟巨石完全不在话下,甚至有的蹄人手里拿着长武器,当作竹竿,远远的撑起来,跨越的距离更是遥远,这是根据一种叫做“撑杆跳”的体育运动演化而来的。 当然,也有蹄人不巧正好落到对方刀尖儿上的,立即毙命,那也怨不得别人,但是这种情况几乎不会发生,因此逃跑的极其快速,而且伤亡率极低。 魔族士兵在后面狠命追赶,只看到蹄人的背影,对此逃跑速度自叹弗如。 眼见最后一个蹄人族士兵消失于岚山通道之内,一小队魔族士兵杀欲猛起,暴躁发狂,也不听指挥命令,就那么追了进去。 前军将领向希姆请示命令,希姆犹豫起来,看向前面的云山,在浓雾当中只露出一个山尖儿,而浓雾则仿佛是一面轻纱,遮住了整个云山山脉的面孔,猜不透里面究竟暗藏着什么杀机。 “进去一个万人队做先锋,再派出百支侦察小队上山查探!” 希姆的命令显然是稳重的做法,只派一万人进入岚山通道,就算对方有诡计也对己方主力毫无损失。然后派出大量的侦察小队探询敌人的伏兵。虽然会丧失紧追敌人的良机,但却可以防止敌人的埋伏偷袭。 一万人进入岚山通道后一直追到城堡之下,遇到岚山精神体的抵抗后停了下来。 云山上的魔族侦察小队也是一无所获,直探到云山圣庙所在的主峰才退回来。 希姆皱着眉头,还是不太确信,毕竟一涉及到云山在内,许多不可能的事情都会变成可能。又想,即使云山上安排有伏兵,很可能也只主峰一处驻扎,那一处山峰顶多能同时停驻三千部队,而这些部队的埋伏将不能为自己的大军带来任何损失。 想到这里,消灭敌人的欲望爆发出来,再也难以忍耐,马鞭向前一指,高声道:“全军冲锋,杀入岚山通道,占领第二世界!” 魔族士兵狂暴的呼喊起来,高大丑恶的面容闪耀着兽性的光辉,奋勇向前,直冲进岚山通道。 希姆停在队伍最后的精锐魔骑兵队里,看着潮水般的己方队伍冲入岚山通道,猛然想起了什么,大喊道:“他们要是在那里伏兵,我大军岂不是糟糕!” “停停停!”希姆高声向着传令兵喊了起来,“军队立即停止下来!” 传令兵的大旗刚刚举起,还没等挥动。就听通道里猛然喊声大震,后队的魔族士兵受前方冲撞,猛力向着骑兵队倒涌过来,连希姆也被挤推着向后跨了几步。 联军精锐的人类骑兵,神族异人部队和兽族爪人龙人部队,一起从两面的含烟谷里冲了出来,城堡上的岚山精神体继续“超级波气弹”的疯狂杀伤,每一发气弹都在魔族部队里引起一个个漩涡般的死亡波纹,每一个漩涡就有上百人倒地而亡,极端的凶猛可怕。 城堡下面的大路上,联军撤入第二世界的大部队反身杀了回来,几股力量汇集起来,狠狠挤压着相对狭窄的岚山通道里的数万魔族士兵,而岚山通道的入口却又相对太小,魔族撤出的速度奇慢无比,前面的士兵一排排被斩杀而死,尤其是岚山精神体的攻击,简直就是死亡的代名词。 希姆颓然的看着一波一波被联军挤压向后的己方士兵,他知道,这并不是因为魔族士兵贪生怕死不够勇猛,实在是岚山通道太过狭窄,只靠身体与身体间的碰撞,通道内的魔族士兵便挤不过联军士兵——就仿佛是数十万人的拔河比赛,不管你个人的力气再大,但对方的队员数目远远超过己方,以十对一,那是非输不可的。 整个岚山通道里人头攒动,黑色的魔族士兵占据着通道向着魔族的这个出口,被联军紧紧的挤压住,两边的联军精锐无所顾忌的砍杀着挤在一起的魔族士兵,而魔族士兵施展的空间几乎等于零,只能被动挨打。 而通道外面等待进入通道的魔族士兵,又被从里面挤出来的魔族士兵的冲击,虽然不如里面那样挤,却也是密密麻麻。 希姆一面大喊着组织部队往后移,一面自己也被挤压着不由自主的站立不定,魔骑兵队伍护着他在高岗上穿插来去。 猛然天空一暗,一只火箭当空向着希姆射来,希姆作梦也没想到在自己的阵营里竟然有人向自己放冷箭,这箭来得既快,又毫无预兆,而且力道奇大无比,竟然将希姆这武功大高手射中。 希姆捂着肩头箭创,差点跌下马来,赶紧扑灭衣服上的火焰,抬头看去,满天的白色天使和绿色的精灵,正密切的配合着,精灵部队点燃火箭,天使部队负责发射,两支远程部队不求伤敌,但求放火,所以飞得高高在上,魔族士兵的箭枝没等射到他们身前就已经掉了下来,反倒将自己人扎伤扎死不少。 一霎时整个后方队伍里传出一阵烧焦的味道,魔族士兵互相扑打着身上的火焰,有的人忍不住痛楚在地上打起滚儿来,立即被随后而来的队伍踩死。 过了一会儿,有两个蜂巢的窗户当中也冒出烟来,显然是天使将火箭从窗户射了进去,点着了里面的被褥之物。 魔族士兵强悍无比,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残酷痛叫,有的暴躁的士兵将武器抛上半空,击打敌人,虽然最后总是砸死自己人,但还是有很多人仿效,显见这个民族的个性是何其野蛮而没有对欲望的控制能力啊! 兰若云站在云山上,看着身后躺在担架上昏迷的堂潇,轻声道:“我们一定会打败魔族的,那时候就可以回家了!” 就在天使和精灵部队接近蜂巢建筑,准备将它们包围起来的时候,而地面上的精武营步兵已经做好了大冲锋的准备,一切正按着兰若云的计画进行着,就在这个时候——猛然,当中最大的蜂巢在半空中的无数小窗里,飞出一朵朵的黑色乌云,向着天使和精灵部队冲杀过去。 兰若云骇然向前跑了几步,大叫道:“是什么?” 这时候,天使部队遇到那一朵朵的黑云,队形散了开来,向旁边躲去,紧随其后的精灵部队立即遭殃——只见绿色的精灵一遇到那黑云,立即翅断体折,纷纷从天空中坠了下来。 兰若云低吼一声:“我早该想到的,魔族与神族作战,怎么会没有对付天使的部队呢!” 眼见天使们抽出长剑和那黑色乌云缠在了一起,而蜂巢中还不断有黑云飘出来,精灵部队近身战斗力极低,片刻后即被击散,纷纷向后方飞了回来,而那些乌云竟然尾随着精灵部队向兰若云这面的山上杀了过来,此时,天使部队已经被无数的黑云缠住,在兰若云面前惨遭屠杀,黑云逐渐接近,兰若云眼中紫光一闪,已然看清。 竟然是和小白一样的独角兽,只不过颜色是全黑的,身材也较大一些,但看上去却颇为蠢钝——它们只是作为普通的天上坐骑,真正的杀手是骑在它们身上的神秘黑衣人。 兰若云一下子就判断出来了领头那几个有着五禽将的实力,看来正是传说中的百禽团到了,而他们身后的无数飞骑兵,显然也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超级战士,否则怎能对抗得住天使部队? 兰若云掏出竹哨大力的吹了起来——云山深处传来小白高声鸣叫的回应声,接着是“桀桀”、“呷呷”、“嘎嘎”的各种怪物怒叫,这些来自于第二世界,又在第一世界吸收兵源的“兰若云怪物军团” 终于上阵。 如一朵白云般,小白降落在兰若云身前,在它身后,是黑压压一层没有秩序不成章法的各色怪鸟飞兽,挥舞着翅膀,等待着老大小白的命令:老大,打谁吧,你说,你一句话,我就咬! 兰若云随手拿过卫兵手里的长矛,在身后士兵一片崇拜的眼神注视下,最后看了堂潇一眼,向她身边的几个照顾她的女兵叮嘱一番,骑上小白,向着那一片黑云冲杀过去! 小白睁大愤怒的眼睛,盯牢了前方黑色的飞马,不等兰若云招呼,飞上前去,前角一挑,硬插入那黑色飞马的大脑,立即将它顶死,马上黑衣魔人挥刀向小白的脖子斩下,兰若云长矛后发先至,戳入他的咽喉,人马两尸洒下漫天血雨坠了下去。 小白显然认为对方并非纯种,而且飞马中竟有如此蠢物,实在是飞马家族莫大耻辱,况且竟然是黑色的,实在不能原谅!发疯般又咬又踢又顶,转瞬间收拾了十几匹飞马。 兰若云第一次与小白合作杀敌,任凭它的意思,一人一兽在敌阵里穿梭来往,马打马,人杀人,魔族飞骑兵虽然久经训练,又怎及得上兰若云与小白的“心心相印”? 人马心灵相通,所向无敌。 而兰若云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小白能有那么多乖乖的服从它的手下,原来这家伙如此凶猛,远比自己年幼时遇到的那只雌性飞马,也就是“小白它妈”来得凶悍。 而且它奉行对敌人一定“要狠,要准,要一招致命,绝不留下一个活口”的灭绝政策,令广大魔族飞骑兵产生了一个“与此马为敌,无异于自寻死路”的正确感觉,一见它飞来,立即躲得远远的,转身去欺负精灵部队。 而小白所率领的那些怪鸟飞兽,齐齐的以老大马首是瞻,绝不落单,不给飞骑兵可乘之机,而一见对方落单,立即数嘴齐下,生生撕扯对方致死。 前面有了兰若云的怪物军团挡住飞骑兵的攻击,天使部队重新组织队形,与兰若云合在一起,在天空中组成了一个防线,而精灵部队却躲在他们身后,仍然是制作火箭,向地面魔族部队射去。 此时,岚山通道内的大部分魔族士兵已被歼灭,成就了联军进入魔界以后的第一个大胜利。 小部分的魔族士兵撤了出来,挤压着己方的大部队向后奔跑,精武营的步兵部队趁乱发动攻击,迎着岚山通道内己方的大部队,紧紧尾随着魔族士兵,不给对方以喘息之机。 离人倾和然香杀在队伍最前面,方更、望川北和斯菲、浅靖羽等都跟各自率领自己的小队,在天空中精灵部队的配合下,挤压着魔族大队向蜂巢方向撤去。 天空中,兰若云率领天使精灵和怪物军团,一点点将魔族的飞骑兵逼到蜂巢附近,他们靠在蜂巢的石壁上,抵抗着兰若云强大的战力,而那些黑飞马,似乎对小白有着天生的恐惧,不住嘶鸣,全身发抖,令飞骑兵们难以控制。 忽听中间的蜂巢里,一个明灭不定的声音传了出来:“你身体里流有魔族的血液,却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作对!” 兰若云猛地感觉浑身一阵烦躁,一股召唤的力量由心底升起,全身血液沸腾起来,奇怪的感觉弥漫全身,眼睛里发出一股邪恶的光芒。 身下的小白感觉到了兰若云的变化,猛然全身转了个圈儿,全身放射出柔和的白光,这远古圣兽在兰若云魔性回归的那一剎那,用自己的神圣之光使他冷静下来。 兰若云全身一冷,打了个哆嗦,感觉双腿处不断有温暖的气息由小白的脊背渗入进来,全身烦躁立去。 他轻轻拍了小白的脑袋一下,心道:“没想小白还有这本事!” 再怒目向那巨大的蜂巢看去,却发现不了任何声音主人的踪迹。 “我们魔族帮助你们人类抵抗助了神族的进攻,使你们能在裸兰大陆残喘二百多年,没想到你们却恩将仇报,竟然来进攻祖先的祖国!”那声音继续冰冷的说道。 “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利益之分,两百年前,你们难道真的存着什么好心吗?如果真的想帮助人类,为什么直到人类快要亡国的时候才来帮助!”兰若云大声的说道。 “你真是顽固不化!”隔了一会儿,那声音才又响起,“今日要不是我为了召唤一个人而浪费了大部分的功力,绝不容许你生离此处!” “这正是我想说的话!”兰若云腿上一紧,小白收到信号,闪电般向前方蜂巢冲去,兰若云挥舞起长矛,将三个挡过来的飞骑兵扫退,这三个人显然是百禽团的成员,竟躲过兰若云以为必中的一击,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形,又围了上来。 兰若云抖擞起精神,虚晃一矛,小白猛然加速,在三人合击的一个微小的空隙间猛然穿过,突破到蜂巢前面,顺着一个窗孔飞了进去。 空荡荡的巨大石厅中间,一个高大的石椅已然空空如也,先前坐在此处的魔王不知何时早已离去。兰若云追向对面的石窗,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像在天空中如一颗流星般,转瞬划过,再不留一丝痕迹。 魔王如此快速的身形,看得兰若云咋舌不已。 蜂巢下面,联军已经成功将魔族大部队挤了过来,他们连进入蜂巢防守的机会都没有,只好错了开去,继续后退。 魔族士兵竟是如此坚忍,被联军逼到这种程度仍然散而不溃,不溃则不败,这正是一支优秀军队最难能可贵的品质,兰若云羡慕不已,他知道,人类的军队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一点的。 在魔族撤退的路上不断留下烧焦、砍杀和射箭致死的魔族士兵的尸体,而联军也会时常受到这些士兵的死前反噬,不断有士兵大叫着倒地而亡。 这一场追击战直打到五十里开外,魔族才进入平原地带,拿桩站稳,组织起队形,抗击联军的进攻。 魔族飞骑兵部队完成己方任务,撤出战场不见。他们让天使和精灵部队始终缓不出时间来对付地面上的魔族士兵,如果不是有兰若云亲自率领天使部队拦截,甚至会被对方占据高空优势。 联军已经达到自己的战略目的,离人倾下令停军,挖沟扎营,离魔族十里与对方远远对峙,一边派出斥候兵在周边打探地势,进行下一步战争的策略思考。 第四章真言 兰若云心悬堂潇,眼见清影秀在军事会议之后连看都不看自己,转身就走,他心里悲伤难以自抑,骑上小白向云山飞去。 半空中猛觉一阵冷风旋转着在地面上飞腾而去,败草枯枝随风而起,沙砾碎石四处飞扬,强烈的魔族气息在周围左右回荡,似乎以自己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大的磁场,整个云山山脉远远近近响起了无数魔兽的大声嚎呼声,霎时间山摇地动,天空变得灰暗下来,满天各种各样的昆虫飞兽乱飞,一股无比浓重的邪恶气息在空间流动。 兰若云几乎又要因此而发狂,小白全身放出白光,高声嘶叫,与这气息对抗,兰若云也紧咬牙关,全身颤抖着运功抵抗,这气息竟比魔王来的还要猛烈,经久不息——地面上嘶嘶之声暴响,一条白练奇快无比的在脚下延伸开去,转瞬见飞驰到远方,不见了踪影。 风止,邪恶气息消失不见,兰若云浑身为之一轻,心中却忽然沉重起来,一股不祥的预兆在心底暗升,忽然间心中空落落,那种将要失去堂潇的感觉再次产生。 他向云山山腰上落去,保护堂潇的士兵们慌慌张张的在那里跑来跑去,几个女兵甚至哭了起来。 兰若云心中有如被重捶一击,跳下马来,急步冲上前去,抓住一个士兵,大叫道:“潇潇呢?” “不……不见了!”那士兵惊慌失措的喊道。 “什么时候不见的?”兰若云大吼道。 “刚刚……一条蛇……我们看着那条蛇,一回头……人就没了!”士兵看着兰若云通红的眼睛,吓得浑身发软,其他几个士兵点头如捣蒜的证明着。 “砰!”兰若云一把将他丢出去,猛然想起刚才在空中看见的那条白影,咬牙问道:“是不是一条白蛇?” 士兵们不迭点头。 “啊!”兰若云大叫一声,心中有如千针穿刺,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兰若云幽幽的醒了过来,脸上一热,睁开眼睛看着,小白在伸着舌头舔着他。 心痛如绞,他茫然的坐起身来,看见自己还在云山上,周围保护堂潇的一队士兵不敢离开他,围在周围等候。 “你们回去军队吧!”兰若云轻声说道。 士兵们敬了个礼,列队转身走了。 “你还是离开了我!”兰若云泪眼朦胧的说道。 兰若云忽然全身一阵颤抖,感觉血液里有一种什么东西在缓缓的流出,心脏猛力扩张起来,全身肌肉绷紧,他红着眼睛,哈哈大笑起来。 猛然站起身,全身衣服“嘶”的一声爆裂开来,身体暴涨,满头长发倒立,头上咯咯作响,钻出两个半尺长的弯角——“哈哈——哈哈!” 兰若云凄厉的大笑起来,身后的小白吓得猛往后退,兰若云已经窜了出去,不辨方向的在山上奔行起来。 魔性回归,多日来的种种刺激,终于在堂潇失踪的这一刻,让他发了狂。 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管高山平地,仿佛一团巨大的黑影,超过己方军队,又窜入魔族营地后方,向着魔界的纵深处狂奔不止,两旁的树木不断后退,他的体力却似乎用不完,嘴里却嘶哑的高喊着:“我一定要把你找回来——” 这样在大地上跑了不知多久,气息早已经变得浑浊,脸上湿淋淋的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亦或是血水——摔了无数个跟头,早已体无完肤。 小白远远的在天空中盯着他,却不敢下来接近,兰若云体内的魔性让它感觉陌生,那是它这种神兽的大敌,它困惑无比。 越进入魔界,光怪陆离的魔兽越是层出不穷,每当兰若云迎上它们,它们便赶紧四处奔逃,跑得慢了的,立即被他一拳轰死,这一路他浑身浴血,早已不知杀了多少野兽。 身体暴涨成平时的两倍大,衣服碎成一片片的挂在他的身上,步伐增大,奔行比平日快速。 魔化的面容再也看不出原本面目,他似乎要以一个魔族的身分,就这样一直跑下去——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有一缕箫声在他身后响起,呜呜咽咽,断断续续,若即若离,如影随形,忽高忽低! 这箫声似乎悲伤,又仿佛是在抚慰悲伤,时而从四面八方涌来,时而化作一丝清音钻入兰若云的耳朵,并不花俏,却让人觉得变化多端,回味无穷。 兰若云起初并没有听见,口中呼呼的粗重喘气中和了箫声,直到他又摔了个跟头,爬起身来,才稍稍得闻,他站定身形,侧耳倾听! 箫声不断,似乎在很远之处,转瞬又近在耳边,像一只手,伸缩不定,变换各种姿势,在兰若云的心口抚慰,良久不息——渐渐的,仿如泄气皮球一般,兰若云矮了下去,魔性收回血脉,暂时压抑起来,浑身却直冒冷汗,酸软不堪,忍不住坐了下去,全身衣衫早已汗湿。 “这箫声和子微所吹不同,多了一些沧桑之感!”兰若云喃喃的说道。 箫声在空中晃了几下,缓缓的落了下来,一条青影由远及近,片刻即站在了兰若云的眼前,低声道:“人老了,自然会沧桑一些,兰军师果然是知音之人!” 兰若云抬头看去,见是一个老年青衣女人,头上被青巾罩住,只留一张脸孔在外,其余打扮和子微晴完全一样。 “原来是云山的高人!”兰若云低声说道,眼神茫然。 “我是子微的师父,此世界中的人都叫我云山主人!”她微笑着说道。 “哦,是子微的师父……”兰若云声音毫无表情,喃喃道:“子微好久没有出现了,我有很多问题想问她。” “兰军师不应该这样残忍,你的问题就是她本身,没有她也就没有你的问题,你如问她,等于是在逼她。”云山主人慨然说道,“子微躲避起来,就是不愿意回答你的问题!” 兰若云眼中露出疑惑表情,垂头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潇潇她究竟……” “兰军师,我们来卜一个字卦好不好?” “卜卦,”兰若云苦笑道,“有用吗?” “卜卦可以解决你心中所有疑问!” 兰若云眼中一亮,颤声道:“要怎样做?” 云山主人笑了一下,苍老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丝圣洁的光辉,她从怀中摸出一个指示方位的圆形碟状物,抛在沙土上,随手拾起一段枯枝,将枯枝穿入碟状物中心的小孔,轻声道:“我来为你卜一个天下大势的卦吧!” 兰若云一呆,喃喃道:“天下大势不会因为这一个卦而改变的……我只想知道潇潇在哪儿?” 云山主人微微点头,沉声道:“天下大势虽不会改变,但却关系着你心中最重要的几个人的命运,包括你现在极力想知道的……” “可以算出潇潇在哪里?”兰若云大声喊道。 云山主人微笑不语,说道:“把你的中指刺破,滴血在碟片上,然后握住树枝,它会为你写出一切!” 兰若云怀疑的看了云山主人一眼,咬破中指,在碟片表面滴下一滴浓血,伸手握住树枝。 云山主人仰头向天,双手合十,口中喃喃有词,猛然低下头来,伸手向碟片指去,一道黄光闪过,那树枝忽然动了起来,沙沙声响,在沙土上写下了三十二个大字:“一分为二,魔道无极,三族纷争,沥血万年;兰草芳华,汇聚三脉,四女同出,天下太平!” “这……不是我写的!”兰若云诧异道,“这是什么意思?” 云山主人叹了口气,沉声道:“天意不可改变,若干年前,我曾经卜此一卦,今日再见,竟是一模一样!” 她摇了摇头,又道:“兰军师就听老人家说一段历史吧!” 兰若云点点头,看着那三十二个字发呆。 “这段历史开始于魔族入侵神族领土,而神族难以抵抗,败入第二世界!”云山主人追忆道:“云山的第一代圣女拥有无上大智慧,武功深不可测,又智略深远,带领云山抵抗魔族高手进攻,于万千大军之前面不改色,威震敌胆,最后逼得魔族无奈退兵,再不敢打云山的主意。 “而云山当然也无力与魔族百万大军对抗,因此,圣女孤身潜入魔族老巢,擒住了当年叱咤风云的武魔王……” 兰若云听到这里,不禁啊了一声,心道:“魔王的实力自己亲眼见过,那击败神族大军的武魔王显然更加厉害,能将他擒住,云山的这位圣女岂非已经成仙?” 云山主人向他笑了一下,接道:“圣女以其性命,威胁他退出神族土地,永不再入侵神族,这魔王却并非怕死之人,但他却没有一口回绝,他提出了一个条件。派出魔族的一个人,与圣女比武,如果圣女战胜,魔族将遵守约定撤兵,而如果圣女败了,云山要立即搬出第一世界,永远不准再踏足第一世界一步!” 兰若云骇然点头,轻声道:“这魔王知道不能将云山铲除,却甘愿赌这一注,真是有胆量有智慧的优秀人物,只不过,难道还会有比圣女更厉害的人物吗?” “当时圣女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毫无犹豫就答应了,在她想来,连魔王都不是自己的对手,更别提其他人了!” 云山主人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此战并非魔王亲自出手,而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兰若云诧异问道。 “不错,那正是风林的第一代魔女,是魔族中至高无上的守护神转生而来,可惜我们当初竟然懵然无知——当时圣女与魔女大战三天三夜,竟然占不到一丝上风,而对方也因为年纪尚幼,因此只能与圣女打个平手!” “能与圣女打个平手,而且只是个女童,这魔女岂不是更厉害?”兰若云惊异问道。 “不错,但圣女经过不断的修炼却也是越来越厉害,双方在万年来一直只是打个平手而已!” “一直都是平手?” “不错!”云山主人正色道,“但也因为如此,虽然这约定一直沿续下来,但魔族却始终占据着神族的土地,每一百年,魔女圣女重生,双方要交战一次,而云山也在一直筹画着回归的事业,可惜我们始终无法战胜魔女,只能同时期待我们的军队能打回来!” “直到大约二十年前……”云山主人沉思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们的第九十九代圣女仙去之时指示了我一个对付魔族的策略。这策略虽然有失光明正大,但毕竟能结束这种无限拖延的局面——我们害怕神族占领整个第二世界以后,回归的过程将更加困难!因此,在圣女转生后的第三年,我寻着圣女指示的方向,深入到魔族内地,在一个山村里,先魔族一步找到了那个婴孩儿——刚刚转生的魔女!” “啊!”兰若云禁不住浑身一颤,面色大变,浑身哆嗦起来,几乎不想再听下去,他心里已经猜到了以后将发生事情。 “那时,这孩子刚刚出生,周围百里之内所有具有魔性的动物齐声大叫,天地变色,我因此知道自己的判断不错,而这个时候,魔王派来的百禽团也即将到来!” 云山主人脸上忽然现出微笑,说道:“我避开百禽团的追捕,回到云山,却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个婴孩儿。记得圣女仙逝的时候,只说要用‘纯爱之心’去感化她,可是,该到哪里去找纯爱之心呢? “魔族只有邪恶之心,神族心地善良,但自从被魔族赶出第一世界后,一心只想报复,纯爱之心已被污染,况且,在这个世界,因为魔女的魔性极强,魔族早晚都会找来!”云山主人看着有些痴呆的兰若云,愁眉道:“当时,圣女已经三岁了。我抱着这婴孩儿在她面前发愁,忽听她小嘴里说出一个词来——人类!” 兰若云听到这里再也支持不住,萎顿栽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无力道:“这不是真的,这怎么可能……” 云山主人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人类是善与恶的结合,他们凶恶起来可以破坏一切人的幸福,但对自己的孩子却又疼爱至极,是所谓‘虎毒不食子’,这也是善恶容于其一体的一个表现。我得圣女的指示,当天就出发,来到了第二世界,为这孩子寻找一个能容纳她的家庭,我到了裸兰,本想把她送给一个平常人家算了,可又怕她受苦,我在裸兰城里走来走去,下不了决心。而恰恰在这个时候,市长堂峦家喜得千金的消息传了出来……” “砰!”兰若云把脑袋狠狠敲在地面上,双手擂地,大叫道:“这不可能,潇潇怎么能是……我不相信!” “事实正是如此!”云山主人看着悲伤欲绝的兰若云,叹道:“我抱走了堂家的那个女孩儿,取名青云,留在了我云山之上,而那个魔女,从此就成了堂家的小妹儿!” “啊——”兰若云猛然跳起身来,仰天大叫了起来,声音惨厉如鬼,仿佛受伤的野兽临死的挣扎,“天啊!” “以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云山主人待他平息一点,接着说道,“堂潇体内的魔性虽然已经被我们封印起来以致全无,但灵魂深处,她依然渴望着魔性的回归,而你的体内,恰恰流淌着魔族的血液,所以你们互相吸引,周围的人类对于你们,尤其是对堂潇,显得很陌生,只有你能给她同类的安全感,因此,她每天都和你在一起,不愿离开你。而你,也因为受堂潇体内魔性的刺激,不愿与人类合群,甚至不愿意到军事学院去上课!” 兰若云闭上眼睛,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怪乎自己总是没办法拒绝堂潇的跟随,而且仿佛她的存在是如此正常,正常到自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一部分,正因为极其普通,所以不去在意,而当她终于离开自己的时候,才发现心中空荡荡,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失去——“你自己显然也注意到了!”云山主人无奈道,“堂潇长到十一岁时,我害怕她在你的吸引下魔性复发,而你也将受她影响,因此,暗中派人给萧秦送信,让他主动收了堂潇为徒,一方面传授其武功,一方面彻底封印其魔性,也因此将你们暂时隔离开来……” “原来如此!”兰若云冷笑了一声,“一向只在神族当中授徒的萧秦先生,竟然收人类的一个小孩子为徒,当中原来有这么大的阴谋!” 云山主人脸一红,低头说道:“魔族杀我千万同胞,我们只不过在此一事上做得有些过头,可是,为了神族的将来,万千毁誉又算得了什么?兰军师有什么不满和蔑视,尽管都放在我老太太身上好了!” “我不会看不起你们!”兰若云猛然间神色坚毅起来,“这本来就是一场另类形式的战争,是战争就要讲策略,魔族在这件事情上败给你们,只能怪他们自己不够阴险!” “哎,我知道你心里在同情魔女……” 云山主人仰起头,慨然道,“世事往往如此出人意表,我们当初的心意只是想让魔女经过纯爱之心的洗礼,能够消除其邪恶的本性,这样,在回归战争时,或许圣女能劝动她把军队撤出神族的土地,这也是消弭战争的一个最好的方法,又有多少人不用再为这战争而流血牺牲啊!”看着兰若云不以为然的表情,又道:“没想当我在云山上点醒她的时候,她心中经过将近二十年所培养起来的纯爱之心竟然瞬间土崩瓦解,魔性回归之后,她的心里充满了报复和恨意!” “不,潇潇没有变坏!”兰若云大喊道,“你没见到她在我怀里哭得多伤心!你当然也不知道她对我有多依恋!她……”兰若云泪如泉涌,哽咽道:“她一直是个善良的姑娘,没有人不喜欢她,她就算是魔女,也是一个好的魔女!” “然则,她为什么还要离开你?为什么立即向子微下了挑战书,逼得子微不得不回到云山准备决战?为什么魔族的军队还在同联军拼死战斗?”云山主人目中精光一闪,不屈不挠的问道。 兰若云猛然挥舞其双臂,大喊道:“你们骗了她那么多年,让她付出了那么多的感情,难道还要让她对你们说声谢谢吗?”他一转身,坚毅道:“我这就去找她问一问,我不相信潇潇会这样对我!” 青影一闪,云山主人拦在兰若云身前,凝声道:“半年后圣女将与魔女决战于泽林山之巅,你难道想偏袒一方吗?” “我……我哪里有偏袒谁?” “现在魔女和圣女都不会想见你,你是她们心中唯一的破绽!在决战之前,你见了任一人,都会影响她们的心境,而这种级数的决战,动辄身死魂散,她们是绝不能分心的!”云山主人高声道。 “你是说……如果我去见潇潇……她就会败?!”兰若云颤声问道。 “不是会败,是会死,整个人烟消云散!”云山主人振声道,“圣女已于两日前登上了九重天,是万年来最早到达这个程度的圣女,她现在是站在整个云山古往今来最高的武学巅峰上。而魔女,却是荒废了大部分的时间,就算她能找回前世记忆,也不可能在半年之内武功大成,如果你再在这个时候去找她,她将必败无疑,而在圣女的高深武功之下,她将元神尽灭,再没有转生重回的机会!” 兰若云定定的看着云山主人苍老的面孔,知道她所言非虚,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忘了我说这些,是要给你解释这一卦的!”云山主人指着沙土上的三十二个大字说道。 兰若云向后退了一步,看向那“一分为二,魔道无极,三族纷争,沥血万年;兰草芳华,汇聚三脉,四女同出,天下太平!”三十二个字,心中想着堂潇。 “前十六个字很好明白!” 云山主人也不理兰若云是否在听,自顾自的解释道:“那是说第一世界一分为二,魔族进攻神族,将神族赶入第二世界,而第二世界却是三个种族连年战争,一连进行了万年!”看看兰若云渐渐留心,微笑道:“你既姓兰,又练就了无上玄功紫气决,而且是人类战神的后代,这‘兰草芳华’指的自然就是你!” 兰若云诧异道:“这个怎么和我有关系了,恐怕不尽为实!” “错不了!”云山主人又道,“你身具人魔神三族血统,那自然是汇聚三脉的意思!” 兰若云默然:难道天意真是如此? “再看这‘四女齐出’,其实指的是人神兽魔四族中四个优秀女子,也就是魔女、圣女、人类的总领清影秀与兽族的保护者蜻蜓姑娘!” “咦?”兰若云禁不住奇怪道,“圣女和魔女也就罢了,怎么连阿秀和蜻蜓也扯上了?” “清影家族是一个优秀的家族,可是在这样的大变动时代,竟然只剩下清影秀一个女子,这本身就很奇怪。也正因为是她继承了总领,你这玩世不恭的军师才会甘心效命,这正是人类伟大的纯爱之心!” 兰若云一下子呆住了,暗想:“这个问题我还真没考虑过,不过如果换成是当年的清影林做了总领,我还真不一定这样拼命。难道真是阿秀的爱把我绑缚住了吗?”想到清影秀,心里又是一痛。 “至于蜻蜓,这是岚山精神体的意思。他们身体里本来就有着极强的兽性,自认是兽族的近亲,也因此眼看兽族势弱,暗中帮助他们。千年前他们造就了一个煞可罗,把人类打得大败。千年后,面对第二世界的风云变换,他们又开始培养蜻蜓,希望她能保护兽族,不至于被人神两族欺负……”云山主人说道这里微微笑了一下,显然对岚山精神体的这种做法并不太赞同。 “原来如此,我说为什么岚山通道里的怪兽那么千奇百怪呢,原来都被这些精神体当成宠物养了起来!而那个煞可罗,竟然也是他们教出来的,不怪如此厉害,千年之后还有绿教藉其余威,逼得兽族政府狠下心来攻打神族!”兰若云恍然大悟道。 “正是!”云山主人微一沉吟,又道,“现在你明白这一卦的涵义了?” “明白又如何!”兰若云拍拭了一下身上灰尘,眼中闪现出兴奋的光满,高兴道:“先前我还在担心潇潇被那条大蛇给吞了,现在看来,她既然是魔女,那是再好不过了,我要去找她!” “哎!”云山主人大叹其气,沉声道,“兰军师,如你这样的智者难道还看不透吗?人这一生,纯爱之心只有一颗,你已经把它给了清影家的继承人,也就是那位清影秀小姐。 “你对子微的爱是精神上的爱,甚至还有些母性的光辉在里面,你留恋的是她的感觉;而你对魔女的爱则更多的是兄妹的爱,其中掺杂着魔性相吸的魅力,你放不下的是对她的关爱之情! “真正的男女之爱,为繁衍后代而缔结的夫妻同心,那是只有清影秀一人——人这一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爱,常常会迷失在其间,甚至错结姻缘,那些同床异梦的失败婚姻就是因为他们选错了对象,而能找到生命中的至爱,这机会本来就微乎其微,大多数人对自己的伴侣其实并不满意,而一旦找到,则千万不可放弃,这样的人,这样的爱,实实在在,只能是唯一的一个!” 兰若云摇了摇头,叹道:“即使这样,我对潇潇的爱仍然是真挚的,否则我不会因为失去她而这样伤心,我必须要去告诉她,我是多么的在乎她!” “你知道清影秀为何不理你吗?”云山主人见他如此固执,只能抛出杀手绝招。 果然,兰若云一楞,伤心道:“我一直想问子微到底阿秀在云山发生了什么事,可子微却一直不出现,我只能猜测是我做错了什么!” “你没有做错,而是因为清影秀是一个伟大的女人,她想把这份感情的重担自己一个人来背负,她想退出,把你让给堂潇,因此才自愿疏远你,放弃你!”云山主人赞佩的说道。 “竟然……原来是这样!”兰若云大吃一惊,背上不禁冒出冷汗,小声道:“这个笨蛋,蠢材,傻瓜,怎么可能把所有的痛苦全揽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 “你如果这样一去,清影秀自然认为你已经放弃了她,改而接受堂潇,这样,即使以后你们再次复合,她的纯爱之心也将不再纯粹,甚至会心中郁郁……”语气一顿,又道:“魔女则不然,她是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身分和国家,然后嫁给你,甚至同你回去裸兰,这不可能,离开魔界,她甚至无法生存!” “我……可是,我还是想念她,一想到她我的心就疼得难受!”兰若云眼角含泪说道。 “你还有最后一个机会。”云山主人轻声说道,“泽林山一战,你可以去见她们一面!” 兰若云眼中放出光芒,说道:“我是不会放弃阿秀的,我和她两情相悦……那是……”他叹了一口气,掏出竹哨吹了起来,远处的小白战战兢兢的飞了过来,兰若云跨上去,说道:“我不去找潇潇了……我……阿秀!” 小白腾身而起,云山主人脸含微笑向上看去——兰若云忽然转过身来,脸上神色怪异,讶然道:“您……您怎么会知道这些爱情的规律?” 云山主人脸上一红,嗫嚅道:“每个人都年轻过啊……” 小白在联军的驻地缓缓降下。 兰若云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向着中军大帐走去。 士兵们见他无恙归来,全都喜笑颜开,他们都知道兰军师在云山上悲痛欲绝,绝尘而去,消失无迹。 离人倾派出了大批的黑衣战士和精灵部队出去寻找,一直没有音信。 当兰若云一走进中军大帐,还在召开紧急军师会议的联军将领们喜出望外,虽然此刻己方的战略目标已经达到,而接下来的战争也将容易进行,但如果兰若云恢复过来,众人自然大有信心。 而且怕他因为堂潇的离去而生出轻生念头,虽是召开会议,其实每个人心中都七上八下,清影秀更是频频往门口看着,兰若云刚一进来,她强忍住大叫,把眼睛转向一边。 “若云,太好……” 离人倾走上前去,一个“了”字还没说出来,兰若云已经一把推开他,走到清影秀身前,一把拉住她,大叫:“你跟我来!” 清影秀用力一挣,兰若云手上使劲儿,用力往外拖。 不知道怎么搞的,清影秀没来由的心里一阵酸苦,忽然气恼起来,一把抓住椅子,兰若云用力一拽,椅子飞上半空。 清影秀又抓住长桌,洁白的桌布猛然掀了起来,上面放的水杯、文件、装饰摆设等物品一齐飞了起来,众将领大叫着纷纷躲避。 兰若云急了,一弯腰将她用力抱了起来,清影秀忽然大叫道:“你是你,我是我,你敢跟我动手动脚!” “我有话对你说!”兰若云叫着,不提防清影秀脚上用力,正中后脑,一阵眩晕,清影秀趁机滚了出来,哭道:“你别逼我!” 营帐外的一个士兵探头进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各位大人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滚出去!” 几乎是所有的高官一起同声斥责。 这还了得,总军师和总领在营帐里打情架,而此时正是与魔族大军决战的关键时刻,这要是传了出去,还不得让全天下老百姓笑掉大牙? 此时,兰若云清醒了一下头脑,又将清影秀抱住了,死命往外拖,清影秀咬紧牙关,用手抓住了大帐的一角。 众将领心中纳闷,极其郁闷,而臻野、封远等开朗派则笑呵呵的看着好戏,只有堂天和然香等心中一直想问兰若云关于堂潇的下落,表情愁苦。 忽然,一盏油灯滚落地下,烧着了营帐一角,接着向上蔓延开去,直扑上棚顶。 碰了一鼻子灰的卫兵正在跟同伴用崇敬的口气诉说着:“众位大人精神专注,怪我吵到了他们,骂我也是应该,不过开会开到这种程度,好像要将整个大帐都掀起来,恐怕也只有我们这些联军将领才能做到!” 同伴忽然碰了他一下,眼睛有些发直的说道:“我看不仅掀掉棚顶,他们在放火……” 那卫兵回头一看,果然,大帐上冒起了浓烟,两人对看一眼,后者说道:“怎么办,要不要进去看看?” 前者摇了摇头,忽然四肢张开趴到地上,大叫道:“我对各位大人的敬业精神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开会开得冒火,可见这正是一场有硝烟的战争,古往今来从所未见!” 后者深以为然,刚要也学同伴那样趴在地上,就听大帐里神皇暴怒的声音传来:“士兵都死到哪儿去了!”当先解开帐门灰头土脸的跑了出来,头发都烧焦了。 之后联军重臣们一个个狼狈不堪的冲了出来,大帐在众人身后轰然倒地。兰若云抱着清影秀趁乱向着营帐外的山上跑去,清影秀用力挣扎,伸手在兰若云的脸上胡乱抓着,揪住他的鼻子用力拉扯。 兰若云痛得直流眼泪,却坚决不肯放手,脚步加快,却赫然发现周围没有一座高山,人类把魔族赶出山区,为的就是在平原上决战,兰若云还错觉以为自己在云山脚下。 清影秀使出浑身力气,向外用力扭动,兰若云毕竟为堂潇伤感过度,一直没有恢复过来,手臂一软,被她挣了出去。 清影秀正待往回跑,兰若云向前一扑,抓住她脚踝,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兰若云向前爬去,将她压在身下,清影秀腾出手臂,狠狠打了他一个嘴巴,嘶喊道:“你放开我,你去找潇潇!” “你别说傻话,你这蠢女人!”兰若云用力按着她,声嘶力竭的大喊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用你管!”清影秀怒叫道,“我退出还不行吗?!你给我走开,我们再没有什么关系!” “我们有婚约,你跑不掉!”兰若云喊道。 “我是总领,我有权废止任何约定!”清影秀忍不住哭了起来,“我们完了,没有我你一样还有潇潇,别再来缠我!” “你听我说——”兰若云双手抚住她的两边脸庞,“我离不开你,离开你我会死!” “离开潇潇你一样会死!”清影秀双腿用力上踢,“潇潇也离不开你,我们再没有可能了,你放开我!” “我不放开!”兰若云狂喊道,瞪大了眼睛看着清影秀,猛然凑嘴上去,狠狠亲在她的嘴唇上。 清影秀用力挣扎,脸孔憋得通红,嘴里呜呜作响,却逐渐轻声,渐渐安静下来,双手搂上兰若云的脖子,一切坚持瞬间土崩瓦解,爱欲狂涌,什么也不顾了! 良久——清影秀推推兰若云,低声道:“起来,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兰若云收嘴,满脸通红,向后退了几步,小声道:“对……对不起!”感觉心中的悲伤忽然随着这深情一吻减轻了许多,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在心里盘旋。 “可恶!”清影秀狠狠瞪着他,恨声道:“深藏我少女时代无限美好、梦里无数次设想的浪漫感觉、期待温柔甜蜜和害羞激动的初吻,竟是在这种情境下丧失了,真是气死我了!” 看此刻兰若云,衣衫褴褛,满面土色,憔悴不堪,没有一点白马王子的风度,倒像是一个超级乞丐。 “阿秀,以后再不要这样了!”兰若云走到她身边,抚摸着她的长发说道,“我无法忍受潇潇的离开,可是,如果失去了你,我活着就再没什么意义了!” 清影秀清泪长流,扑在他怀里,哽咽道:“我……我也不想啊,这些天我感觉自己随时会死去!” “傻丫头!”兰若云怜惜的亲了她一下,正声道:“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要一起去面对,这句话我们曾经说过的,你怎么可以不负责任的忘记?!” 清影秀垂泪点头,忽然满脸忧色的站了起来,楚楚可怜的看向他,哀声道:“我们这样,潇潇可怎么办,她还小,怎么能承受得了这种打击?” 兰若云心中悲伤立即狂涌而出,眼中泪水无法自抑的流了出来,颤声将云山主人对自己所说的一切和盘托出。 清影秀张大了嘴,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哀声道:“潇潇太可怜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只有等到泽林山那一战了,到时候我们……”兰若云沉默下来,他能怎么办呢?他有办法改变这一切吗?如果一切能够重来,他情愿长不大,情愿就像年少时候一样,和清影秀、堂潇一起快乐的相处,不用为如今所发生的一切而烦恼。 当堂天听说自己的妹子其实正在云山上修炼时,他的心情可谓烦躁透顶,像堂潇那样可爱的妹妹,曾经是无数人羡慕他的原因,而这样可爱的女孩儿,竟然是魔族里惊天动地的人物,堂天哭了,哑声道:“只要她认我,我永远都是她哥哥!”而对于他真正的妹子青云,他却不愿意去相认,因为对方是修真之人,也因为他潜意识里不愿让别人来代替堂潇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一霎时众人唏嘘一片,都为这种让人无法接受的变化而摇头感叹,其中然香和蝴蝶、臻野等都忍不住哭了起来——她们又怎么能忘记与堂潇在一起的那些充满欢笑的日子? 当一个人就这样离开了我们的身边,我们将如何自处——人生总是充满了类似的离别,那些有重逢希望的离别,我们赞之为凄美,可那些注定了是再无相见之期的死别,却让人难以自持的心碎! 第五章决战 半年来,尽管兰若云想要恢复到往日的状态,强迫自己去忘掉堂潇,却哪里能够成功! 没有一日,他不在心里大叫堂潇名字,也没有一日,他的梦里会缺少堂潇的身影,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要跨上小白去寻找堂潇,可一想到云山主人的警告,害怕她因为自己的影响而命丧子微晴之手,只得作罢。 清影秀经常劝慰他,加倍对他关爱,却也不去触动他心中的那个伤疤,提到堂潇的名字,她总是小心翼翼,她不愿意看见他伤心。而她自己,又何尝不在想念着堂潇? 兰若云因此而患得患失,与魔族的战争经常是由离人倾和自然之子来指挥,虽然军事会议他没有一次落下,却总是找不回往日那种运筹帷幄机灵百变的军事头脑,所出的计策常常让离人倾大皱眉头——众人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全都无奈叹气,知道兰若云这种性格的人,最是天马行空,当他自己放开包袱以后,往往不用众人提醒,自然辎铢在握,智计百出。 性情中人,一旦为情所累,最容易自暴自弃,任谁也没有办法改变。 到了裸兰历一一八五年的秋天,联军开始派出兵力四处去抢割粮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第二世界今年大丰收,但联军既然推入了魔界纵深境内,粮食的运输变得困难,而且要同时供应联军近两百万的军队,也着实困难无比。 近三个月,魔族显然看出了联军的窘况,一反其好战作风,开始只守不攻,只派出军队围堵前去抢粮的联军部队,而在联军控制范围内的粮食产区,他们宁愿偷偷放一把火烧掉也绝不留给联军,这一招坚壁清野的策略极其狠毒。 离泽林山之战只剩几天,兰若云忧心如焚,急得坐卧不定,他同样不敢去见子微晴,害怕让她分心——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前仅有的一点对她的埋怨也烟消云散,换个角度看,如果不是她出此计策,自己甚至根本不会认识堂潇,只会识得那个青云。 他想马上见到堂潇,又不知道见了她以后该怎样自处,不知道她对自己究竟是否一如从前! 联军还在不断的进攻魔族,半年里向前推进了近千里的土地,如果此刻人兽两军撤走,神族要守住这千多里的土地却颇为困难,因为全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没有一个可以有效阻止魔族进攻的山地壁垒,而神族此刻的兵力消耗却较大,实在无法应付另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这几天,兰若云更是诸事不理,一颗心早已经跑到了泽林山上。 尽管清影秀、堂天、然香和蝴蝶等人一再要求与兰若云同去,但兰若云以战争需要各位将领的指挥,并且这种决战涉及到神魔两族的民族荣誉,两族都不愿外人知闻,又以泽林山离此遥远,来往不便等原因为借口,硬是将他们留了下来。尤其是清影秀,兰若云担心她见了堂潇以后又生出奇怪想法,坚决不带她去,清影秀也拿不准自己的情绪,只好点头同意。 这日清晨,决战之日,兰若云骑上小白,向着泽林山的方向飞去。 谁也不会想到,在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将会发生一件决定神魔两族命运的大事,如果不是兰若云提及,相信即使在神族内部,这也是极少人知道的一个秘密。而魔族那里,相信也只有魔族的几个高层知道。 但显然,他们都不会来观看这场神魔两族的最高决战,没有人有这个资格,而且,这种级别的决战,相信战场是瞬间变化的,本身没有什么能力的人,可能连决战双方的影子都看不到,而且极容易被殃及池鱼! 泽林山顶除了兰若云外,一个人也没有。 小白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不待兰若云吩咐,远远的飞到了一边。 已经来到泽林山,他反倒不急了。举首四顾,泽林山充盈碧绿,山花浪漫,溪水潺潺,不知名儿的鸟儿在上空盘旋啾叫,清影秀说那是云雀,兰若云老不相信,因为书里说云雀的叫声婉转甜美,而眼前这种鸟的叫声却让人心烦。 “潇潇,子微,你们非得要打不可吗?”兰若云嘀咕道,“这该诅咒的命运!”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太阳渐渐升高,四野里虫声唧唧,此外再无别的声音。 “难道不是这座山吗?”兰若云疑惑的向四处看去,见泽林山脉的南方和北方还各有一处山峰,却远不及自己脚下的高耸。在他的想法里,这种高手对决自然要选在最高峰进行。 “不知道潇潇变成了什么样子!”兰若云心中这样想着,禁不住担忧起来,“子微的功夫我是见识过的,连清水圣龙她都能对付,何况是潇潇——还是不相信这天真烂漫的女孩会是魔女!” 忽然想起自己在魔族蜂巢里见到的那个铜像,禁不住一呆:那个女孩儿倒是和潇潇有几分相像。 “潇潇,你要是打不过子微,我该不该帮你呢,那样岂不是对不起子微!”兰若云自语,“可是,我怎么能看着你……” 他不停念念叨叨,眼见日过中午,之后太阳西垂,一天的时间在他不停的自言自语当中倏忽过去,他心中忽然欢喜起来:“既然今天过了,她们的决战就可以取消了!” 天地清朗,日光昏黄,如梦一样的晚霞渐渐蒸笼而成——“‘你’终于来了?”一个柔和的声音忽然在兰若云身边响起,他吓了一跳,蹦了起来,四处仔细观看,却不见一丝人影! “兰兄,你在找我吗?我一直就在你的身边啊!” “子微,你……”兰若云听出是子微晴的声音,“怎么你的云蒸幻影术没了白光?” “我已经进入了第九重天,已经到了无形无影的最高至境,再不留一丝一毫的尘世影像!” “那我岂不是再也看不到你了?” “子微哪还有面目和兰兄相见呢?”子微晴叹气说道。 “子微,你不要这样说……”兰若云伤感道,“我怎么会怪你?” “我对不起潇潇,也对不起你。”子微晴歉意的说道,“如果能有另一个方法解决这件历史遗留问题,子微一定不会选择现在这种方式。” “我明白。”兰若云点头表示理解,“子微有功无过!” “有功无过吗?嘿嘿嘿——”一个冰冷异常的声音猛然在山顶上炸裂开来,“我看不见得!” 兰若云只感觉头皮一麻,耳朵里仿佛被一个小虫子狠狠的咬了一口,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大喊道:“你是谁,出来,竟然躲在这里!” “兰兄,她早就到了!刚才我不是说了‘你终于来了’吗?”子微晴轻声道。 “我以为你在对我说!”兰若云嗫嚅道,四处打量,低声道:“子微,这人是谁,怎么也会隐形,你们决战还邀请了别人吗?” “没有了,只有我们三个人,她就是魔女,我的老对头!”子微晴平静的说道。 “轰!”只觉头脑里一阵狂雷乱轰,霎时间热血上涌,一片空白。 他浑身发颤,牙齿打战,嘴唇哆嗦,眼神茫然四顾,嗓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塞着一样,胸口憋闷异常,几乎喘不过起来:这个毫无感情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就是那个以前每天缠着自己的热情欢快的堂潇? “潇潇,真的是你?”兰若云声音颤抖着问道。 四下里寂静无声。 “潇潇,你出来,让我看看你!”兰若云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你难道忘记了兰大哥吗?” 一声悠长而深沉的冰冷叹息,在兰若云身后三尺处响起。 他猛的往后急退,到了那处,双臂一环,探了个空。 “叮!”一声极其尖锐的兵器碰撞声响起,那冰冷的声音急喊道:“要打就快打,你还在那里看什么!” “百年未见,你脾气仍然那么急躁!”子微晴的声音在半空中传来,“你要是有堂潇一半善良,我们的百姓和士兵也可以不用亡命战场了!” “我就是我,谁也别想改变!”冰冷的声音再想,一阵铃铛的声音铛铛响起,“你竟敢把我封印在第二世界,卑鄙无耻,耍弄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兰若云听了这铃声,胸口一堵,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烦闷异常。 猛然,“铮铮铮铮”的清脆声音响起,似乎是在用手弹着剑身,声音起处,铃铛的恶音立即被中和,兰若云感觉头脑一阵清明,胸口立顺。 “你真的如此绝情,竟想用魔铃震死他吗?”子微晴哀叹的声音响了起来。 “凡是参与戏弄我的人,我全都不会放过!”魔女阴阴的说道。 兰若云泪眼模糊,喃喃道:“潇潇,你真的变了!” 冷风暴起,山顶周遭十丈开外立即变得冰冷异常,竟飘起了点点的类似雪花的细碎冰粒儿,兰若云运气紫气相抗,竟还是冷得直打寒战。 “只半年的时间你就练成了‘冰风雪雨’,子微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子微晴柔和的说道。 “哼,如果不是耽误了那些时光,你此刻已经命丧在我的魔绫之下了!”魔女恨恨的喊道。 “那也不见得!”子微晴清啸一声,猛然天空中热风出来,一缕缕的黄光在空地上爆裂开来,热气瞬间蔓延到整个山顶,冷风被中和,雪粒儿也一颗颗的化去,天空中变得湿气斑斑。 “阳炎圣光,不过如此而已!” 魔女冷笑一声,忽然一团黑色的烟雾出现在空中,“砰”的一声爆裂开来,一股大力猛的向着兰若云撞过来,将他推离山顶,而他原来站定的那个方位,黑色的螺旋状粉末飘下来,地面上嘶啦啦的响了起来,地面成了一片焦土。 “啊!”子微晴轻哼了一声,喘息道:“你真的这么狠心,竟要杀了他?” “你要是喜欢他,尽管再替他挨几下,我还有好多杀招没有用出来,哈哈哈!”魔女冷森森的大笑着,兰若云的心也跟着逐渐转为冰冷。 他知道,子微晴在不断的为自己挡着来自魔女的杀手。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自身的防御必然会产生漏洞——在这种级别的高手对决中,一个漏洞几乎就意味着死亡。 这场决战变得不公平,兰若云正在被魔女利用,作为攻击子微晴的一招厉害棋子。 “你们可以不要再打了吗?”兰若云向着天空大声喊道。 回答他的是剧烈的气劲儿碰撞声和子微晴有些散乱的呼吸,一滴鲜血飞溅过来,落在他的脸上。 “子微,你受伤了?”兰若云颤声问道。 “兰兄,你快走!”子微晴尽量保持着声音的平稳,艰难说道,“忘记那个人吧,她已经不存在了!” “潇潇不会是这样的!”兰若云向前走了几步,又到了山顶之上,猛然间跪了下去,拔出背后长剑,忽然间一阵极其落寞的感觉油然而生,感觉生命无可眷恋,人情比纸还薄,一切都是假的,了无生趣的说道:“潇潇,你真的是在利用我打击子微吗?如果你真的想我死……兰大哥这辈子有没有违背过你的意愿,你难道不知道吗?” 长剑挥动,向着自己颈上刎去——“不要!”两声大叫同时响起,兰若云只感脖子上一痛,一条软软的东西在那剑体与脖颈之间极其微小的一个缝隙伸了进来,这一剑要斩下去,肯定是要斩在那东西上的。 但这一剑却并没有斩下去,手腕一震,一股大力撞来,长剑脱手而飞! 兰若云向颈中那东西看去,是一条黑色的软绫,放射着柔和的乌光,紧紧缠在自己的颈上,却不是很舒服,而手腕的巨震显然是子微晴的临危出手阻止。 “嗖!”的一声,脖颈上一轻,软绫收回,四下里还是空空如也。 “潇潇……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绝情的,你出来,让兰大哥看看!”兰若云声音中充满了渴望的说道。 无声无息。 “看来你的心里还有爱,我真为你感到高兴!”子微晴显然趁这个机会运气疗伤,声音清朗了很多。 “叮!”的一声,兵器碰撞之声又起,四下里立时又风声霍霍,罡气滚动。 “哎,你还没有觉悟吗,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子微晴有些恚怒的说道。 “你如此侮辱于我,难道我不应该报仇吗?”魔女尖锐的声音愤怒异常。 “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这样做,确是我的不对!” 子微晴诚恳的说道,“但你难道觉得在人世间的那段时间,遇到了自己的心爱之人,度过了近二十年的没有仇恨只有欢笑关怀的日子,你会觉得这是我对你的侮辱吗?” “不要再说了!”魔女狂喊道,“我情愿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难道连我……你也要让我变成虚无吗?”兰若云大喊道,“你在这世间已经有几万年,难道就吝啬给我一个一百年吗?” “爱是一种痛苦——我不要!”魔女凄厉的嘶喊着,空中一阵快似一阵的兵器对打声音不断的响起,地面上飞砂走石,兰若云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一滴滴的鲜血随风飘来,子微晴粗重的呼吸一点点移到山体悬空处,显然在不断后退。 “子微是为了保护我而受伤的,她如果死了,我立即自刎!”兰若云捡起地上的长剑,架在自己脖子上,大声道:“这么短的距离,谁也别想救我!” “叮”的一声之后,所有的声音立即停止。 山顶上寂静下来,良久无人说话。 “你……你……逼我!”魔女颤抖着声音说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兰兄,你还是走吧,虽然她不会杀你,但是,我们一定要分出个胜负的,这是魔神两族的宿命,谁也无法更改!”子微晴喘气说道。 兰若云叹了一口气,知道这场决战肯定是要进行下去的,子微晴为了自己而受伤,看来不是魔女的对手,而自己又怎么忍心让她死去。 “打是可以!”兰若云说道,“但你们要现出身来,让我看着你们打,这样我才能放心!” 子微晴还没等说话,魔女已经立即否决:“不行!” “你难道真的忍心不让我见一面,我好想你呀潇潇!”兰若云眼角含泪深情说道。 “你……记得我在昏迷前和你说过什么话吗?”魔女声音变得和缓。 “你让我永远记住你,不论何时也不能把你忘记!” 兰若云柔声的说道。 “是啊,我让你记住堂潇的模样,你的脑海会就永远都想着那个可爱的女孩儿,你也不会忘记她……可是我,我的样子……”魔女叹了口气,停下不说。 “你的样子我很喜欢,又有什么难为情了?”子微晴又疗了一下伤,声带笑意的说道。 “我不要他记住我现在的样子,我只要他记住潇潇的容颜,他喜欢的是潇潇……不是……不是我!”魔女有些激动的说道。 “潇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心中最可爱的那个女孩儿,我对天发誓,如果我兰若云……” 一只冰冷的小手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奇怪的气息围绕在他身体的周围,似乎熟悉,却又那样陌生,他知道“堂潇”就在自己身边,激动的浑身发颤,深情道:“潇潇!” “回去吧,我绝不再见你,我们缘尽于此!”魔女的声音忽远忽近,飘飘荡荡。 “那我只好自杀了!”兰若云眼中闪过一丝诡异之色,右手用力,脖颈上立时迸出鲜血——“等一等!”又是两声急叫响起,一黑一白两条人影猛然闪现,奇快无比的掠向兰若云的身前。 兰若云心中暗叹:“兰若云啊兰若云,什么时候你沦落到以自杀相威胁,人家才肯见你的地步啊!” “你见,你见,让你见个够!”那黑衣人影连连跺脚,“你就会用诡计,这下你满意了!” 兰若云向她看过去,只见一个明显有着魔族特征的黑衣少女,俏立在自己面前三尺之处,赤着一双小脚丫,绑着一双长筒皮护腿,露出两颗浑圆的光亮的膝盖,穿一身黑色短衫,两只雪白的小臂从宽大的袖子中伸了出来,左手持一枚火红的铃铛,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而右手,一条红绫斜斜牵在地上,身后披一件长长的大披风,披风的带子在胸前结成一个漂亮的大蝴蝶结,整个打扮娇俏活泼,仿佛一阵风就可以送她飞到天空中一样。 正和兰若云在魔族蜂巢建筑中,所见到的那个青铜像一样打扮。 在看她细窄的脸形上,小小的嘴巴,笔挺的鼻子,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生出两截胖胖嘟嘟的小肉角,一双大眼睛发着炯炯的光芒,看着地上右手持刀,呆呆楞楞的兰若云,撅嘴说道:“这副丑样子被你看到了,你再也不会想起我了!” “那日我潜进蜂巢,看见了你的青铜雕像,那双眼睛就让我想到了潇潇,我一直疑惑子微为什么不告诉这雕像是谁,原来却是你……”兰若云目光中柔情片片,“潇潇,你就是长成那个鹊先生的丑陋模样,你这双眼睛也不会变的,况且,哎,你这样美丽可爱……” 魔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下暗自责怪自己:“竟然还会为他的夸奖而高兴,怎么可以……” “你……总会哄人高兴!”魔女低头说道。 “我兰若云所说若有一句假话,叫我……” “行了行了,留点话语给你的子微送行吧!”魔女手中魔绫一展,看向兰若云另一侧的子微晴。 兰若云看向子微晴,见她仍然是一副普通的青衣打扮,只不过肤色更白了,那种圣洁的光辉也越来越浓,兰若云知道那是因为她进入了九重天,武功进入化境,近乎为仙的不凡表现。叹口气,沉重道:“你们还要打?” “当然!”两人同时说道,各展武器,远离开兰若云,又战在了一起! 兰若云定睛看去,发现子微晴的左臂负了伤,影响了她双手使剑,此刻鲜血还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淌着,身法也因此而变得稍缓。 “停停停!”兰若云大叫道,“暂停一下!” 这次不仅魔女气得脸都白了,圣女也把脸沉了下来,责怪道:“兰兄,我们这是正正经经的神魔两族的最高决战,关系到双方无数百姓的身家性命,可不是在比武闹着玩,就算是谁在这场决战中丧了命,那也是无怨无悔的,可你……” 兰若云尴尬的一笑,哂道:“我……我只想帮你包扎伤口!” 子微晴脸一红,结巴道:“不……不用了!” “血这样流下去,你会晕的,那还打什么了?”兰若云扯下身上干净一些的布条就要上去包扎。 “站住!”魔女冷声冷气的说道,狠狠的盯着他。 “这是魔女好不容易才利用你给我造成的破绽,她怎么会让你给破坏了!”子微晴摇手说道。 魔女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兰若云大声道:“你们打个平手也就可以了,要知道,不管谁死在这场决斗中,我都不会独生!” 魔女咬牙切齿道:“你别老用自杀来威胁我,你这个到处留情的下流大色狼!” 兰若云一楞,喃喃道:“潇潇可不会这样对我说话!”忽然面色一正,说道:“我对子微姑娘可没有什么亵渎之心……我是不敢,但她却是与我生死患难过的红颜知己,为朋友两肋插刀,兰若云这点勇气还是有的!” 走上前去,撕开子微晴的衣袖,拿出她一条雪藕般白净的小臂,擦拭干净鲜血,倒上金创药,仔仔细细的包好。 子微晴满脸通红,小声道:“兰兄,如果子微真的战死,你千万不要轻生,神族能不能回归成功,就全看你的了!”顿了一顿,又道:“别忘记阿秀姑娘对你的眷恋,你要是……我想她也会跟着你去的,那时候人类内部恐怕又要争权夺利了,受苦的还是老百姓,国家动荡,魔族进攻,第二世界就全完了——” 兰若云暗暗佩服,在此时此刻,子微晴竟然如此高瞻远瞩,让兰若云羞愧不已。 旁边正恨恨的看着兰若云的魔女,听了子微晴这几句话,忽然面现沉思之色,眼中怒火也淡了一些。 “所以,子微,你一定撑住,千万不能败了!”兰若云鼓励道。 子微晴感激的向他点点头,笑了一下,平伸长剑,指向魔女。 魔女似乎仍在想着什么,受子微晴剑气激荡,立即反应过来,她看了看子微晴,又看了看正向自己望过来的兰若云,眼中射出怨恨的光芒。 “你要是死了我也会去陪你的,潇潇,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兰若云大声说道。 “我不是堂潇!”魔女暴喝一声,黑影一闪,魔绫幻成漫天飞花,向着子微晴罩过去。 一黑一白两条奇快影像,再次交缠在一起。 兰若云这才仔细的看了起来,他本身也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但两人的招式和身法也仅仅是见其大概,只觉两人武功变幻不定,仿如天马行空,无形无迹,让人捉摸不定。 眼见天色黑了下来,这场比斗竟没有丝毫缓下来的迹象,他当然不知道,魔圣两女每百年一次的大战,至少也要进行三天三夜,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兰若云靠在远离战场的一块大石上,仔细品味着这两个少女如梦如幻的高深武功,不断的印证到自己的修为之上,自觉所获良多。 月近中天,整个泽林山上洒下一片皎洁的月光,银波闪闪,柔光片片。 魔女挥舞魔绫,仿佛是在跳一种奇怪的舞蹈,姿势曼妙,表情妩媚,两只胖胖的小肉角东摇西歪,煞是可爱。 月光下,但见她黑色衣襟猎猎作响,宽长的披风成波纹状上下翻飞,两只大袖翩翩波动,精赤的双足柔弱无骨,稍稍点地后便猛然腾飞,恰如飞天惊鸿,又如雪夜宵雁,兰若云看得双目放光,赞叹不已。 再看子微晴,在魔女舞起的黑色海洋中,仿如一叶青色的小舟,身体软得似乎能任意揉捏,总是在对方微小的空隙中闪电般的穿射过去,满头长发任意挥洒,圣洁的脸庞上古井无波,魔女主攻,圣女主守,间或在空隙里向魔女刺上一剑,每一剑都发出风雷之声,给对方造成极大威胁。 兰若云不禁对子微晴也赞了一番,只觉两人各有各的美妙,不能分出谁更好一些,也不怪她们万年来一直无法战胜对方。 兰若云忽发奇想:如果这两个人不是敌对,而是把彼此的功夫熔成一炉,攻守兼备,那肯定是天下无敌的。 忽然又一笑:现在她们难道不是天下无敌吗,除了她们对方,又有谁能动得了她们一根手指? 只能说,两个永远无法超越对方,那世界也就有两个“天下无敌”了。 “可是我兰若云能排第几呢?”他不禁想到,“眼前这两人,自己就是再练个一百年也够呛能赶上了。云山那个老女人肯定是打不过的,希姆最好也就能跟他打个平手,至于希姆他爸,不知道是不是叫老希姆——那个魔王也是打不过的,岚山精神体里的那个一号如果仔细跟自己较量,也不一定能打过,还有个剑气道的萧秦,听说已经到了无形无影的至高境界,自己自愧不如,还有一个会岚山之剑的蜻蜓,这小家伙是岚山那些老家伙专门训练出来对付人类的,将来可要防备她来暗杀!” “我总能排到十大高手中去的!”兰若云叹了一口气,“人类之中,能进入十大高手的八成只有自己一人,发誓战争过后一定要训练堂天这些人,当然要让狼克主训!” 胡思乱想当中,一夜又已经过去,他打了个呵欠,对还在激战着的两人佩服不已——这两人的内力仿佛永远也用不完,还在精神抖擞的斗着! 兰若云不敢离开,生怕两人不分你我的来个同归于尽,那自己可要悔恨终身了。 还好小白乖巧,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些野果和甘蔗,天空中抛了下来——它不敢下来,因为害怕魔女的强大魔性! 想当初,身兼神魔两性的岚山精神体就曾经将它擒住,虽说岚山精神体是喜欢新奇宠物,对自己并没有恶意,但小白却一直以为这是毕生耻辱,对身具魔性的人并无好感。 如果不是兰若云修习了紫气决,一直能压抑住本身魔性,而且又和自己感情极深,它可能早就远走高飞了——这远古神兽对子微晴最有好感,认为是同道中人。 兰若云吃了一颗葡萄,咬了一口甘蔗,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两个歇一会儿再打好不好……” 没人理他。 眼见天光渐明,东方旭日升起,一夜未睡的兰若云眼睛也盯得酸痛了,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忽听空中劲风怒起,子微晴远远飘了出去,魔女随后追去,子微晴猛然回身,从高空中俯身而下,大叫道:“我受伤在先,不能陪你久战,不如我们同归于尽,期待下一个轮回吧!” 剑尖儿寒芒一闪,幻出万点精光——魔女转身急退,怒道:“你竟然使这无赖招数!” 子微晴一笑,加速催发剑气——完全没有防守的纯进攻招式。 魔女禁盯着那处微颤的剑尖,知道一个应付不好,就算能将对方杀死,自己也必将被利刃贯身,猛然将魔绫抛洒出去,向长剑卷起,右手魔铃一晃,从中旋出一柄匕首来,向子微晴刺去——“哎呀,不好!”兰若云看得真切,赶紧抛下手中甘蔗,在地上一顿脚,窜上高空,挤进两人中间,大喊道:“剑下留情!” “走开!” 两人同时大叫,手中长剑匕首于危急之中硬生生的往旁边挪了一挪——“噗哧——噗哧!” 接连两下利刃入体之声,子微晴长剑插入兰若云的右胸,魔女的匕首却只在他左胸上露出一个把柄! 三个人于半空之中落下,兰若云“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有气无力的说道:“真要杀,就杀我吧!”头一歪,昏了过去! 第六章春梦 微风从宽大的窗子中吹进来,床上的轻纱泛出美妙的褶皱,如同河面上的波纹,画着圈儿,荡漾开来——于是帐子掀动起来,垂着地面,做着大幅度的甩抛,有一两条轻纱拂到他脸上,让他感觉痒痒的,想笑。 又感觉一阵阵清风在自己的身上涤荡着,很清新的感觉,他确定在这周围一定有一个美丽的花园,所以才会有如此舒服的空气。 小的时候,家里也有一个花园,可惜后来管家和园丁都逃走了,花园就荒废了。 后来经常偷偷潜入大将军府的花园,在里面糟蹋一顿之后,捉几只青蛙扔进清影秀的房间里,在外面听着她吓得大叫,心中窃笑不已。 唯一肯跟自己做这种坏事的就只有堂潇,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清影秀一度对堂潇抱有极其不友好的敌意,这也全是拜堂潇高明的捉青蛙手段所赐! 有时候会感觉自己很孤独,直到堂潇的笑脸在眼前出现,才体会出生活的美好——有微笑的日子,有人在乎的日子,有人需要你的日子,会感觉活得好实在,因此能触摸到生活的有如实质的翅膀,你感觉,它并没有飞离你太远。 “潇潇,谢谢你!” 喃喃的梦呓着,在下一刻钟醒来,睁开眼睛,透过黑色的纱帐,看见微风吹入的那个窗口,一个黑衣女子临窗而立,双手支腮,似乎在思考什么。 听见他的呓语,她转过身来,一瞬间眼中竟变得无比温柔,可她却是身具魔性,内心极其邪恶的魔女,在往昔的岁月里,她从不知道什么叫温柔! “潇潇,是你吗?”兰若云极其微弱的喘息着,有气无力的问道。 魔女走到他床前,一动不动的呆看着他,目光冷得仿如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 他发现自己的左右两胸被一块大面积的纱布整个包裹着,看到这种粗线条的裹伤方式,他禁不住笑了,忽然想起了什么,急问道:“子微呢?” 魔女的目光中闪过一阵厌恶之色,狠声道:“我早晚要杀死她!” 兰若云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她这样说,那证明子微晴还是安全的。 “这伤是你帮我裹的?”兰若云笑问道。 “我从来不会伺候别人,能裹成这样已经算是有耐心了。”魔女冷冷的说道。 “谢谢你!”兰若云一笑,运起气疗术,开始给自己疗伤。 他伤得太重了,如果魔女当初用的是长剑而不是匕首,他已经死了——那匕首的尖儿差一丝儿就刺上他的心脏,他的命也真是够大。不过,能在两大天下第一的高手夹攻之下,虽然对方临急偏了剑锋,但毕竟能活下来,仅凭这一点,他列入天下五大高手之列也不为过! 两个小时以后,兰若云再次睁开眼睛,感觉胸间的伤口已经好了一点,他试着走下床,就听一声惊呼传来:“不要下来!” 兰若云回头一看,魔女紧张兮兮的在那里看着自己:“你再躺一下吧,受了那么重的伤……” “潇潇,你还是关心我的!” 兰若云走上前去拉她的手。 魔女一把甩开他,猛然间吹了一声口哨,外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剧烈的动了一下,一个巨大的白色蛇头出现在窗口,绿惨惨的目光盯着兰若云看着。 “啊!”兰若云大叫一声,抱住魔女往后退去,“好大一条!” 魔女微一用力,脱出他怀抱,怒道:“怕什么,它是我养的!”回头冲着大蛇低声道:“小白,去睡觉吧!” “它……它也叫小白?”兰若云诧异问道,想起堂潇当初在山顶说的那些话,其中就提到了小白,自己还以为她在说胡话。 “当然,我叫它小白的时候,那已经是万年以前了,可不是我拾你的牙慧!”魔女不屑的说道。之后向门口走去,说道:“养好伤之后你就走吧,不要对我再有什么期望,否则我的小白对你不客气的!” 兰若云眨巴一下眼睛,深深叹息。 就在堂潇将要走出门口的那一瞬,他深情无限的大叫了一声:“潇潇!” 魔女猛然站住身,肩头一阵颤抖。 兰若云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肩头,将她转过身来,凄然道:“潇潇,你为什么要对我如此冰冷……难道你真的将以前的一切全都忘记了吗?你忘记了草地里我给你捉的那只碧绿草蜢吗?你忘记了我在树林里给你捕的黄雀吗?你忘记了海滩上的那只大乌龟吗?你忘记了灵光大路上的纵马奔驰吗?你忘记了我们骗学的易容术吗?你还记得你叫堂香玉吗? “——就算这些你都不记得,难道你会忘记你经常说的那句话吗:‘兰大哥,我保护你!’潇潇,你愿意让兰大哥的心受伤吗?” “我……我不愿意!”魔女神色凄然的说道,猛然间扑到他怀里,哭道:“兰大哥!” 魔女此刻的冰冷终于瓦解冰消,半年来自己建立起来的感情壁垒一瞬间垮掉,终于再次变回堂潇。 兰若云紧紧的抱住堂潇,激动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都是兰大哥心中最疼爱的那个潇潇!” “兰大哥,我……我该怎么办啊?”堂潇呜咽着说道,“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一会儿变成了魔女,一会儿又好像是堂潇,我脑袋里乱成一团!” “那你就把自己看成堂潇和魔女,做两个人也没什么不好,只要你别对兰大哥那样冷冰冰的,你是谁都不重要。” 堂潇扬起脸,轻轻点点头,轻声道:“你真的不会讨厌我现在的模样?我这样丑,声音又难听,也不温柔……” “谁说的,我一定要找他决斗!”兰若云用气愤的语调说着,俯身在堂潇的肉角上亲了一下,笑道:“你永远都这么可爱,就算变成逢泽岛上的那只……” “我不准你说!”堂潇撅着嘴,握拳轻打在他的胸口上,“你才是那只……呵呵!” “你笑起来还不是一样好听!”兰若云赞道,“谁说魔女就一定要冷冰冰的了?” “我……我从来没试过这样笑过!”堂潇小声说道。 “那是因为你心里一直都有恨……”兰若云柔声道,“从此后,你只要想到,有很多人在关心你,有人在爱你,你就会快活起来,就像曾经在裸兰城的那个堂潇一样!” “嗯!”堂潇轻轻点头,忽然一把拉住兰若云向外跑去,说道:“兰大哥,我领你去外面看看!” 两人走到外面,果然是一个奇大无比的花园,而兰若云所住的这间屋子则是建在山崖顶端,花园尽头的一个石制小楼。 上边还有一层,却已经探出悬崖之外,这种悬空的建筑需要极其高明的建筑手段,堂潇笑着告诉他,那是她自己建造的。 兰若云咋舌不已,又看向花园的远处,那是奼紫嫣红的各色奇花怪草,竞相开放,一阵阵花香随风而来。 第二世界里所没有的蝴蝶和蜻蜓等漂亮昆虫在花园里飞来舞去,也有蜜蜂们忙碌的嗡嗡叫着。 几株粗壮无比的巨大怪树,撑着婆娑的丰满冠盖,排成两行,将阴影投在地上,形成一个终日不散的林荫道。 一株大树下面,一个巨大的秋千在随风微微前后摇摆。 堂潇走到那秋千前面坐上去,叫道:“兰大哥,你推我!” 兰若云笑了一下,想起小时候堂潇也是经常这样叫的,那个时候她就特别喜欢荡秋千。 兰若云轻轻的推了一下,秋千荡起来,大树上的叶子飘落一片一片,堂潇咯咯笑着,身子随着秋千在空中前前后后,兰若云不停的在她背上推着,秋千便停不下来,幅度也越来越大。 “兰大哥,你跳上来!” 堂潇大声喊着,身子向前摆去。 当她身子再回来的时候,兰若云大力的推了一下,自己也跳了上去。两个人紧紧的挨着,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秋千摆来摆去,两人的心中也无比甜蜜。 一只小飞兽忽然从草丛里窜出来,飞上半空,堂潇叫道:“飞飞,你过来!” 小飞兽尾巴摇了一下,飞到堂潇身前,堂潇一把伸手抓过,塞在兰若云怀里,笑道:“好好玩的!” 兰若云低头看去,那小飞兽全身毛茸茸的,巨大的尾巴几乎是身体的两倍,脑袋也很小巧,躲在尾巴底下偷偷看着自己。 “潇潇,你平常都是与它为伴吗?”兰若云怜惜的看着堂潇,知道她一做了魔女就将变得孤独。 “才不是呢,它一个怎么能够!”堂潇大力的吹了一下口哨,这个暗号兰若云是领教过的,待要阻止已不及。 随着口哨声落,一条大蛇猛的从悬崖之下窜了上来,巨头晃动,长信忽吐,肥胖粗壮的身子沿着花园小路爬了过来,停在秋千前面,乖乖的趴了下来。 堂潇把秋千停下来,伸出手去,说道:“小白,舔一舔!” 大蛇伸出舌头,在堂潇的手上舔了一下。 “兰大哥,你也来,很好玩的!” 兰若云面有难色,颤颤的伸出左手,闭上眼睛,只觉手上一阵冰凉,软软滑滑的感觉……他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手正在大蛇的长信儿下面垂死挣扎。 赶紧收了回来,他打了个哆嗦,低声问道:“潇潇,这家伙也是你的宠物?” “也算是吧,不过它可跟了我很多年!”堂潇脸上现出回忆的神色,思考道,“应该有几千年了!” “天,难怪这么大个儿!” “小白一开始没有这么大的,它经常盘在我身上,谁知道它后来偷吃了什么东西,竟然变得这么丑陋,一点都不好玩了!”堂潇气苦的说道,在大蛇的脑袋上踢了一脚。 “那你现在应该给它改名叫大白,那才名实相符!” “嗯,是了……”堂潇叫了一声,“大白,打个滚儿!” 兰若云吓了一跳,还没等反应过来,那大蛇竟然真的滚了起来,巨大的身子在花园里掀起了一阵尘土,两人赶紧跳下秋千躲避! “臭蛇!”堂潇骂了一声,忽然轻声道:“我想小白了……” 兰若云一楞,知道她说的是自己那匹飞马,柔声道:“它应该就在附近,我把它叫来!” 堂潇摇了摇头,问道:“兰大哥,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这个……我还真忘记问了,有你陪着我,其他什么都疏忽了!” 堂潇温柔一笑,轻声道:“这里是风林山,是魔族的总部,而这风林宫,却是魔女的住处,任何人也上不来的,你是万年来风林宫的第一个客人。而小白,它是远古神兽,对风林的巨大魔性敏感,它会避得远远的,绝不敢进来!” 兰若云点头表示明白,忽道:“那我们出去呀?” 堂潇摇摇头,脸有忧色,说道:“你的伤还没好,再养几天!” 兰若云一阵落寞,无奈道:“我还要快些回去,阿秀……而且军队也需要我回去指挥!” 堂潇忽然抿嘴轻笑了起来,取笑道:“阿秀姐姐担心你我是相信的,但你现在可指挥不了军队,你的心思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说完脸上一红。 兰若云心中一荡,搂住她的小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潇潇,跟我回去吧!”兰若云软声说道。 堂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中闪出泪光,呜咽道:“我……我是魔女,我离不开魔界的,那样我便无法转生了!” 兰若云也眼中噙泪,伤感道:“一日也离不开吗?” “只能像子微姐姐那样,但是离开一段日子以后就得回来,我们的根都在这个世界,必须要回来补充养分——”堂潇说到这里,牵着兰若云的手,登上那个二层小楼。 里面的高台上是一座魔女的黄金雕像,那雕像的眼睛里有一种微微漾动的光芒,兰若云忽感全身躁动,一股召唤的力量从那雕像里流出,牵扯着自己,体内的魔性蠢蠢欲动。堂潇在兰若云身上拍了一下,双眼看向雕像的双眼,那雕像的眼光一暗,兰若云这才安静下来。 “我要补充的就是这雕像提供我的魔性!”堂潇说道,“圣女也有一座她自己的雕像,来补充神力。”看着兰若云疑惑的目光,解释道:“我们之所以不同于常人,能把自己的精神在肉身破灭之后保存起来以待转身,就是依仗了种能储存魔性和神力的雕像,这是第一代魔女用无上魔力制作出来的,她也因此能够一代一代转生,一直轮到今天的我……如果我们离开了这座雕像,死后的精神就会烟消云散!” 兰若云呆呆的听着这玄而又玄的魔女转生原理,知道堂潇再不可能跟自己回去,禁不住一阵痛彻心肺的伤心,脸上神色悲痛欲绝。 “不过……”堂潇脸上忽然现出一种放弃一切的无所谓表情,叹声道:“当初阿秀姐姐曾提议过,她……她说我们可以一起嫁给你,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世俗的眼光,我就跟你回去,能和你在一起,就算只活这一生,我也无怨无悔!” “潇潇!”兰若云心中巨震,大喊道,“你真的愿意吗?” “兰大哥!”堂潇抱住他脖子,亲上他的脸庞,柔声道:“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兰若云头脑一阵眩晕,他完全的惊呆了,他当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但是,他真的能这样自私的坏了堂潇万年的修行吗?他该怎么办…… 正在兰若云痴痴呆呆的时候,怀里的堂潇忽然一把推开他,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神色变得冰冷异常,阴声叫道:“你竟敢上我的风林山,真是自寻死路!” 兰若云骇然,看向堂潇的目光瞧着小楼的窗口,猛然间黑影一闪,堂潇已然不见,窗外的悬崖上空叮叮当当的响了几下,忽然背上一双柔软的小手无声无息的抓住了他的肩膀,身体凌空而起,出了小楼,落到了花园里。 堂潇的声音在身后大叫道:“放下他!” 兰若云双足落地,堂潇奇快的从后面赶上来,狠狠的瞪着自己身后。 白影一闪,一身青衣的子微晴俏丽当地,微笑道:“兰兄别来无恙,子微真是高兴啊!” “子微……你,这里可是风林,你竟然……”兰若云骇异的说道。 “兰兄无需担心,除了魔女还没有人能发现子微的踪迹!”子微晴自信的说道。 “哼!”堂潇怒叫道,“我已经放过你一次了,你竟然敢找上门来,这可是我的地盘!”左臂一挥,魔绫凌空而起——“等一等,我不是来打架的!”子微晴向后退开,双手一背,姿态写意。 堂潇一楞,忽然眼中闪出嫉妒的火焰,咬牙道:“你是来抢他的,你……他是我的!” 子微晴脸一红,张了张嘴,却没说话,来了个默认。 兰若云神色尴尬,气道:“兰若云堂堂男子汉,怎么随便让你们抢来抢去,我又不是什么东西!”话一说完,感觉出语病来,更是气苦。 “兰兄,嘿嘿,当然是东西了,可是,是什么东西呢?”子微晴微笑,“你是神魔两族的宝贝,奇货可居!” “我杀了你!”堂潇暴喝一声,魔绫向子微晴挥去。 兰若云此刻才切实体会出魔族是一个欲望的种族,堂潇一旦恢复魔女本性,立即把自己当成了私有财产,不敢想象,她如果真的和自己回到了裸兰,是否能容纳得下清影秀? “你要是真的不想元神俱灭的得到他,最好给我立即住手!”子微晴也加大了声量,冲暴怒中的堂潇喊道。 堂潇一呆,往后退了三尺,定定的看着子微晴,声音不善的问道:“你在消遣我吗?” “当然不是!”子微晴好整以暇的说道,“因为我……我……我也想长久保持做兰兄红颜知己的这个资格呢!” 堂潇眼中的嫉恨神色又是一浓,怒道:“你休想打他的主意!” 子微晴不置可否,仰头道:“我告诉了你这个方法,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不用说了,我早已经决定,他在这里养好伤以后回去,将发现魔族的军队已经撤到泽林山以西魔族的本土……” “你说这话可当真!”子微晴激动的大喊道,这表情对于一向沉着稳重的子微晴来说可真是希罕,但一想到,魔神两族本是以泽林山为界,魔族撤到泽林山以西,自然是打算把土地还给神族。 “当然!”堂潇傲然说道,“魔女说话还能不算数吗?” 看着子微晴狂喜的颜色和兰若云感激的表情,恚怒道:“不要以为我是为了他一个人而这样做的,我是为了魔族的将来考虑!”看着子微晴,凝目说道:“那天你在山顶上所说,魔族如果打败了联军,将会入侵第二世界——这不错,我们一定会去的,关键是,我想的更远——如果我们占领了第二世界,之后又将去哪里?魔族是一个欲望的种族,当他们无路可去的时候,他们就会内斗,甚至是像史前文明那样自取灭亡!而如果神族能一直与我们共处一个世界,魔族就会不断的想办法攻下神族的土地,欲望得以发泄,才能团结对外,可以说,这是保全魔族的唯一出路!” 她得意的看了眼子微晴,高喝道:“才不像你心中所想的那样呢,魔女难道是感情用事之人吗?” “你不是感情用事之人吗?刚才还要抛弃一切嫁到裸兰去!”子微晴笑着说道。 “你——”堂潇暴怒,就要发作。 “对不起,我太高兴了,忍不住取笑你,我给你赔不是!”子微晴喜孜孜的说道,“不过一会儿我会教你一个更好的方法!” 兰若云听得心花怒放,大声道:“潇潇,你能这样想,真是古往今来最智慧的魔女了!” “是啊,我们历代圣女对你甘拜下风!”子微晴含笑弯腰向她鞠躬。 “哼!”堂潇对兰若云的夸奖心中喜悦,对子微晴却不以为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邪恶的声音向子微晴说道:“不过你们神族就等着挨打吧,一旦联军撤出第一世界,我们魔族就要向你们发动进攻!” “这样怎么行!”子微晴喊道,“你至少给我们三年发展时间,否则,我们败了的话,你们魔族还是没有发泄侵略欲望的敌人啊!” “是啊,潇潇,你怎么也得让神族缓口气,这样打起来才过瘾!”兰若云也劝道。 “哼!”堂潇冷哼一声,“没有对手的确是寂寞,好吧,就给你们三年时间,三年之后,你们将为鱼肉,任我宰割,哈哈!” 看着狂笑的堂潇,子微晴充满信心的正声道:“神族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不知战争为何物的善良民族了,我们等着你们!” “咦?”堂潇收住笑声,饶有兴味的说道:“真是有点意思,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兰若云忽然说道:“潇潇,你不是要和我回裸兰吗,怎么还能和神族打架?” 堂潇一呆,忽然愤怒的看向子微晴。 子微晴会意,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你们魔族的,神族的血泪你们魔族一定要偿还!” 兰若云不敢相信的看着子微晴,从来没想过,这似乎不食人间烟火的半仙儿,心中竟然有如此大的仇恨。 “兰兄不需奇怪!”子微晴明白他心中所想,叹道:“如果你亲眼见到,自己的同胞有整整一半的数量被魔族屠杀致死,你也会有我这种想法的——所以,我一定要告诉魔女不需元神俱灭就可以和你在一起的方法,这样才能留住她和我决战!” “我乐意奉陪,并且十分期待呢!”堂潇眼中精芒暴闪,充满了野兽般争强斗胜的欲望。 “哎,你们这两个女人,却如此好勇争胜……正应该我兰若云是女人的,我这么爱好和平,没有侵略性!”兰若云慨然说道。 堂潇和子微晴同时嘴角现出笑意。 “这个方法其实很简单,其核心内容就是——时间!”子微晴说道。 “你是说,我要等到下一个转生?”堂潇有些不满的说道,“他怎么能活过我?如果他死了,我再转生还有什么用?” “关键就是不让他死!”子微晴笑道。 “什么?”堂潇和兰若云一起大叫道。 “痴人说梦!”堂潇气道,“他怎么能和我们相比,况且我们也是要死的,只不过我们懂得保存精神的方法而已!” “问题在于,兰兄身具异秉,习得史前神功紫气决!”子微晴慨然道,“这紫气决是史前一个叫做‘道教’的门派至高无上的修炼法则,传说其第一代掌门老子就是练成此功之后,才白日飞升,得道成仙的!” “得道成仙?”堂潇讶然叫道,“那只是传说中的事情,难道人还真的能变成神仙不成?谁又见过神仙了?我们的转生神功还有依据可循,鬼神之说却只不过是愚蠢百姓的传说之言,怎能尽信?” “就算不能真的得道成仙,我们也可以延长他的生命,然后利用我们自己的方法,让他转生。”子微晴说道。 “你是说也给他造一个人类的贮存精神的雕像?”堂潇摇头道,“他们人类的身体太过脆弱,恐怕不行!” “所以要让他一边练习紫气决,一边制作雕像!”子微晴顿了一下,又道,“普通来说,人类的体质当然承受不了,但如果有我们两个帮他,那还不是十拿九稳的?” “你让我和你合作?”堂潇大喊道。 “你不和我合作也行,等着看他死吧,让你一腔春心无处发泄,你们魔族的欲望如此强烈,看你受得了受不了。” “嘿,我看你也没安着什么好心,神族就那么高尚纯洁吗,我看不见得!” 子微晴脸上火红,微怒道:“你不同意就算了,我……” “等一等!”兰若云打断她,气道:“你们好像还没征询过我的意见吧!” “你能有什么意见!”两女同时说道。 兰若云喃喃道:“要这么永远活下去,似乎也不太有趣,况且……活该臻野当年不该叫我千年老妖的!” 堂潇眼睛眨了眨,点点头,极不情愿的说道:“也只有这样了。” “这就成了!”子微晴喜道,“他体内已经有了我们神魔两族的血脉,只要我们联手,用我们本身的魔性和神力,来扩充强壮他自身的魔性和神力,他就不会因为体内任何一种种族的气脉受损而亡,我们一点一点来,在五十年内肯定能成功!” “恐怕你们没这个机会了!”兰若云叹气道,“我们家族的人都活不过五十岁,而我现在已经二十三岁了,你们只有二十七年的时间。” 堂潇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哂道:“你们家短寿,那是因为身体承受不了神魔两族的血脉,因此一进入老年期就无病而亡,有天地间神魔两族的顶尖人物在此,你就是活过一百岁又有什么稀奇。” 子微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就算不用我们,你自己身体里的紫气也可以替你挡住神魔血脉的倒流反噬,长命百岁不是梦想,你只要不用脖子去和铁剑比试谁更坚硬,小命安全无比。” “这件事情再商量,倒是你们,一定要常到第二世界去看我!”兰若云忽然眼泪巴巴的说道。 两人一起点头。 “你……也可以来第一世界的!”堂潇埋怨的说道。 兰若云向她猛力点头,又对子微晴做了个“我一定会来”的坚定表情。 子微晴有些伤感,垂头道:“兰兄,你在这里养伤几天,我要去通知联军停止对魔族的进攻,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兰若云轻轻点头,忽然又道:“在我离开第一世界的时候,子微会来送我吗?” “我……我不知道!” 子微晴眼睛一红,猛然飘身后退,转瞬间没了影儿。 堂潇眼中闪过一股怪异神色,气道:“还说她心里没有恶心想法,夺人所爱,算什么嘛!”忽然脸色一展,现出喜色,喃喃道:“我终于明白了,这又是一场战争啊,情场上的较量!哈哈,圣女,难道我会怕你吗?我正愁或许会因此而寂寞呢,再好不过,哈哈,再好不过!” 兰若云心中糊涂,知道魔女心里又为一场奇怪的战争在想着策略。 第七章解甲 接下来的几天,兰若云住在风林宫里,和堂潇说说笑笑,陪她荡秋千、捉飞兽、戏弄大白蛇、赏花观月,侍弄风情……两人似乎又回到了童年,心中无限甜蜜。 当魔族大军终于全部撤退到泽林山以西的魔族地界,而兰若云的伤势也终于痊愈的时候,堂潇伴着他走出风林山,两个人在草原上缓缓而行,之后,堂潇趴在兰若云怀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整整一个上午,缠缠绵绵,不愿分开。 小白终于鼓起勇气落了下来,它似乎认出了堂潇,虽然在她面前忍不住打颤,但当堂潇抚上它的长脸,轻轻叫了声:“小白乖,最听姐姐话了!”小白终于认出了她,把脸在她身上不停的蹭着,咴咴的哀伤嘶叫,到最后兰若云跨上它脊背的时候,两滴大大的泪珠竟从这远古神兽的眼中流出。 “记得……来看我!”兰若云哽咽着说道,嗓子眼儿仿佛被什么堵住了,胸口憋闷,就要大哭。 “兰大哥……你也要来看我!”堂潇哭着说道,“我会日夜想念你的!” 兰若云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小腿在小白的脊背上一踢,小白腾空而起,向着联军的驻地飞去。越飞越高,而大地上,堂潇纤细孤单的身影依然一动不动的定格在那里! 君有泪,可曾忆当年,花样年华,相携相依,不知何为别离,红豆情,最难消受是相思,再相见,不知是何时? 神族的部队在向前开进,准备驻扎在泽林山附近,守卫神族的边境。 而人兽两族军队却是在向后撤退,方向是岚山通道,他们将回到第二世界,开始神族走后的重建工作,而第一目标则是解决绿教,同时替回萧秦。 离别总是痛苦的,兰若云和离人倾抱在一起痛哭,连神皇都跟着落泪,虽然这样的结局大出众人之预料,但也都知道与兰若云相关,像臻野封远等人当然会不禁想道:这是他“美男计”的大获成功——然而不管怎样,战争不用再继续下去,而征战已久的战士们终于要回到阔别年载的家乡,心中激动可想而知。 然香也与众女伴一一洒泪而别,就连臻野也扯大了嗓门痛哭起来,旁边堂天皱眉看着她,为她难听的哭声感到难过,而臻野则为堂天这一个男子汉的皱眉动作喝采不已,心中越来越中意他! 其他如方更、望川北和封远等人类众将,以及自然之子、鹿里盖翁和成国老、臻海等兽族将领,也一一上前与离人倾和神皇等神族领袖拥抱告别。 然香走到兰若云身前,低声道:“兰大哥,我不怪你了……你保重!” 兰若云擦着眼睛,哽咽道:“谢谢你……你照顾好倾,他背上受过刀伤,每到雨天的时候,记得用热手巾给他敷!” 离人倾也走到清影秀身前,哭道:“若云……你看着点他,他这人有时候不知道爱惜自己,别让他老由自己的性子来,还有,他睡觉喜欢踢被子,你们结婚后,同床而眠,你要……” 清影秀红着脸,抽泣道:“我会帮他盖好被子的……” 兰若云和离人倾看了又看,忍不住又紧紧搂在一起,大叫道:“兄弟,呜呜……” 同甘苦、共患难的战友兄弟们,这就要远离,当他们撤出去,而萧秦的部队撤回来时,岚山通道的十道大门将同时关闭,防止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别有用心”的人互相出入,当然也是为了有效减低双方互相侵略的可能性。 兰若云和离人倾终于狠心分开,各自指挥自己的部队远离,再也不回头! 云山近在眼前,清影秀不断劝慰着伤心的兰若云,而她自己也是伤感无比。将要进入岚山通道时,兰若云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兰兄,上山一聚!” 兰若云一喜,知道是子微晴来了,找了个借口,在清影秀疑惑的目光注视下,爬上了云山。 浓雾当中,子微晴含笑而立。 “子微,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兰若云擦干脸上泪痕,欣喜的说道。 “你这孩子!”子微晴像第一次见到他那样,用这种温柔的语气说着,忽然脸上一红,低声道:“我怎么能忍心不来?” “子微!”兰若云心中一荡,双手抱住她肩膀,眼见她对自己颇有情意,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子微晴踮起脚尖,忽然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脸色大红,小声道:“兰兄,你的纯爱之心已经给了阿秀姑娘,今生我们都争不过她,不过,等你转生以后,我希望你不要因为与魔女有过堂潇这一段情而对她有所偏心,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公平竞争。” 兰若云痴痴呆呆,颤声道:“子微,你真的会钟情于我吗?” “你身体里流着人神魔三族的血脉,对我们几个女子都有很深的吸引力!”子微晴赧然一笑,俏皮的说道,“而且看着你们醉生梦死,为情所困,要死要活,我也想尝尝爱情的滋味呢!” 兰若云气苦道:“你其实是不想输给魔女,把战场转移到我身上来了,若云觉得自己好可怜呢!” “傻瓜!”子微晴嗔道,“如果子微不喜欢你,怎么会偏偏用你做战场?” 兰若云心中大乐,看着这飘飘如仙的圣洁女子,忍不住抱到怀里,在她脸上用力吻了一下,深情道:“你要常来看我,为我们下一世的恋爱打下坚实基础。” 子微晴全身无力,浑身火热,红着脸温柔道:“我会的,你……也不要吝啬到云山来坐一坐。” 兰若云抱紧了她,感觉两个心脏正对着砰砰而跳。 良久——“我得走了!”兰若云伤感道,“你……会想念我吗?” “废话!”子微晴以从未有过的小女孩儿家的口气轻嗔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想我的!” “我对天发誓,我兰若云……” 子微晴伸手掩在他嘴上,笑道:“你的誓言注定是发不成的,因为真正关爱你的人,即使是在言语上也不愿听到你的不好!” 兰若云动情的在她白嫩的小手上一吻,转身——“记住,通道的大门关山以后,只有用蒸云幻影术才可以进来!”子微晴在他身后大喊。 “放心吧,那几道笨门绝不会阻了我们幽会的大计!”兰若云这样说着,身体已经消失在浓雾之中。 云雾里,子微晴忽然双手摇摆,纤腰轻扭,款步曲挪,自己哼着歌儿,轻轻的跳起舞来,脸上是一副幸福迷人的笑容! 第八章回归 人兽两军进入岚山通道,岚山精神体们也没什么表示,只有蜻蜓在远方轻轻看了兰若云一眼,黑白分明的脸孔一阵律动,转身不见。 大军撤出岚山通道,进入岚山大陆。 三天后到达望天城,准备击退绿教的战争。 兰若云终于看见了剑气道的掌门人,这传说中的人物英俊儒雅,翩翩若仙,看不出多大年纪,脸上却有一种类似子微晴的超然气质。 两人见面,一阵寒暄在所难免,但却谁也不提堂潇的事情,显然萧秦早已知道此中情由,不愿去触动兰若云的悲伤。 “早听说兰若云善于计略,眼下兽族绿教百万教徒三面围攻我望天城,当以何计破之?”萧秦沉声问道。 兰若云不作声,向城头走去。 当初联军进入岚山通道,曾留下大约五十万的三族联军守在望天城的北门处,使兽族无法形成四面包围之势。 而萧秦的十万军队却留在城里带领神族老百姓守城,兰若云充分考虑到了,如果用人兽两族军队守城,神族百姓显然会有抵触心理,要知道他们当初可是不愿意回归的。而用神族守城,是自己族的军队,就容易形成同仇敌忾的气势。 兰若云在三面城墙都走了一遍,远远的看去,绿教的教众们或躺或坐的东一堆西一簇,在望天平原上栖息,有的地方还冒着烟,显然是在生火煮饭。营帐已经破烂不堪,毫无秩序,散散的堆积排列在教众之后。时而能听到高声的婴孩儿啼哭之声。 “他们有多少天没有攻城了?”兰若云问道。 “大约有四个月了!”萧秦说道。 “这已经是一支疲兵了,打败他们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兰若云不屑道,“如果我所猜不差,他们这些天的逃兵一定越来越多。” “即使是如此,也不能小觑了他们,毕竟他们还有精神信仰支持,困兽之斗,临死反噬,是我不敢下令军队进攻他们的原因!”萧秦正色说道。 “是的!”兰若云慨然道,“农民战争的局限性就在这里,饿极了就造反,吃饱了就安静,他们的要求其实很小。而以宗教为名的农民战争虽然比较难对付,但也脱不出这个规律!今年荒芜平原还算风调雨顺,而格丹高地更是连年丰收的风水宝地,兽族百姓们的心思显然不在望天这座城上,如果不是有煞尊大神的名头,他们早就跑了。” “难就难在这里——他们依然相信煞尊大神!”萧秦皱眉道,“也因此而不愿正面去招惹他们。” “这是我们兽族的内部纷争!”小汗思王大叫道,“交给我们自己处理吧,我要去把他们打个稀烂!” “不不不!”兰若云摇手,笑道,“第一,我们两族现在还在合作,你们的事情我们自然要管;第二,他们只是普通百姓,按照我以前的意思,你们拼个两败俱伤才好呢,这样我们人类就可以收复七大陆了……” “兰军师,你……”自然之子面色惨白,蝴蝶也惊呼起来。 “不要害怕,我的想法早已经改变,现在我已经想出计策来对付绿教徒了,而且你们的百姓不用死伤,也不用大伤元气……” “兰军师,你就明说吧,你有什么条件!”鹿里盖翁忽然睁开半闭的眼睛,阴阳怪气的说道。 “哎,我们只要荒芜大陆就好了,你们人类答应以后再不进攻我们,承认我们的地位,而且允许展开边境贸易,帮助我们兽人族发展……” 自然之子看着兰若云愈见严肃的目光,猛然大怒起来,“你人类想收复七大陆,难道连一块栖息之地也不给我们吗?打败神族,进攻魔界,可都有我们的一份,狗急了还跳墙,逼得狠了,大不了就打一场!” “唰唰唰!”兰若云与自然之子身后的人兽两方将领武器全部出鞘,形势紧张,蝴蝶悲痛欲绝的大叫了一声:“兰大哥——” 萧秦干笑一声,插进两人中间来,连连摆手,息事宁人道:“好说好说,有话好说!” “他们也太欺负人了……”翼人族的察合猜望说道。 猛然间白影一闪,兰若云奇快无比的欺到他身前,一把抓住他胸口,用其长剑逼住他喉咙,闪电般退了回来。 “哎呀!” “好啊,动手了!” “打呀!” “小人!” …… 兽人族众将领一阵怒叫,身为土人的臻野等人不知道该帮哪一边,急得团团乱转。 兰若云制住察合猜望,笑道:“你们急什么?!” “兰军师,你太让我失望了!”自然之子喘气道,手中短剑缓缓上提。 “荒芜大陆给你们,外送风水宝地格丹大陆一块,你还会对我失望吗?”兰若云撇着嘴说道。 “什……什么?!”自然之子诧异道,“我没听错吗?” “嘿嘿,格丹大陆与荒芜大陆相连,又不好管理,虽然肥沃,但你们兽族发展起来以后,第一个进攻的显然也是这块大陆,与其惹起将来的大乱,还不如现在就送给你们,好落得个好人情!”兰若云微笑说道。 自然之子不敢相信的看着清影秀,清影秀点头笑道:“我们双方的军队如今早已疲惫不堪,难道还有能力再打一场仗吗?我和若云早就商量好了,只是这家伙就愿意跟人开玩笑,殿下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而且,我们两族一起进攻神族魔界,怎么能一点好处也不给你们,那也太不象话了!” “啊!” “哦!” “噢呼——” 兽族的将领们立即大声欢呼起来,有的还抱在一起,流着泪喊道:“格丹大陆是我们的了,噢,太好了!” “可是……若云……”自然之子指着察合猜望,“你制住察合将军做什么?”猛然一拍脑袋,颤声道:“难不成,难不成……” “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好人了……”鹿里盖翁在那里嘟囔一句。 “殿下,别听他胡说,救我啊!”察合猜望叫道。 “哎,察合将军,我早该想到的!”自然之子叹了一口气,“几乎我们所有的重要决定,绿教都能先一步知道,而且快速无比,除了你翼人族的飞行速度……还好我是精灵族长,否则你又会说是我们精灵族搞的鬼……而且,你总是神神秘秘,上一次我们假意进攻兴东海港绿教徒的消息,只有我们几个族长知道,而那次一开完会你就神秘失踪了,而绿教徒也马上就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察合猜望忽然面露凶恶神色,咬牙切齿道:“凭什么你做军队的最高统帅,我哪里比你差,哼,煞尊大神神意使然,我察合猜望将统一兽族各部,你们觉悟吧,现在投降我还来得及,我去和嘎力教主说过,饶你们一命,如若不然,我……” “噗哧!”小汗思王向前大跨一步,一刀插进他的心脏,怒道:“去你妈的吧,作你的春秋大梦!” 兰若云一放手,察合猜望口吐鲜血,指着小汗思王,凶狠道:“煞尊大神会让你等不得好死!”身体一软,萎顿在地,狂喷鲜血而亡。 “哎,你怎这么冲动!”自然之子看着小汗思王气道,“他即使叛变我们,也应该交其本族处理啊,你杀了他,翼人族会生二心,我怎么交代?” “是啊,汗思兄这一下做得太也没水准!”兰若云走上前一步,指着自己胸前破裂的衣服说道,“你再用一点力气,不是连我也杀了,还好我武功高明!” 小汗思王脸涨得通红,连连道歉。 “要不是知道你是直性汉子,我真怀疑你是跟他一伙儿的!”兰若云指着察合猜望说道。看着小汗思王变色的脸孔,笑着安慰道:“开玩笑啦,不过杀也就杀了,相信翼人族也不会不讲理,倒是这家伙死前说的那些话挺有道理。” 自然之子一楞,沉声道:“统一兽族各部……” “是的!”兰若云面色一整,慨然道:“说实话,你们如果不统一,对我们人类来说当然有利无害,我们可不愿意见到一个强大的民族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统一,统一……”兽人族的将领们忽然大喊起来,经过这次与神族和魔族的生死战争,他们深切体会到分弱合强的道理,此刻兰若云一提醒,立即全部赞同。 “我们就推举自然之子殿下为第一任总领!”一个精灵族的士兵说道。 “我看鹿里盖翁年纪最大,又有智略,当然是他老人家做这总领啦!”蹄人士兵喊了起来。 “我们的小汗思王英明神武,勇诛叛徒,大家亲眼所见,我们推举这位大英雄!”爪人们也喊道。 “哈里巴将军对抗绿教有功,难道功臣反倒被冷视吗?”龙人族不甘其后。 只有翼人族因为出了个叛徒,没有人敢喊叫让死去的察合猜望复生当兽人族总领。 “妈了个羔子的,都喊什么!”鹿里盖翁的小眼睛忽然精光暴闪,大叫道,“我自己有多少刷子自己还不知道吗?民族内部的权力争斗就是你们这些总想着自己谋利的家伙鼓动出来的,以为自己族的首领掌了权就可以捞到好处,我呸!今天,老鹿里话先说在前头,我赞成统一兽族,大家只分民族,不分部族,但是这总领一职,除了自然之子殿下,谁也不准当,敢反对的老子跟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众兽人都静了一下,猛然大声叫起好了,小汗思王、哈里巴也都回头责骂自己的族人士兵,当即表态,支持自然之子殿下荣任总领之职。 精灵族的七星队长走到鹿里盖翁身前,鞠躬惭愧道:“我收回上一次对您提出的单挑请求!” “怎么,你瞧不起我,嫌我老是不是?”鹿里盖翁暴怒起来。两人曾经在清风城下起过口角,七星向老鹿里下了挑战书,相约战后决斗。 “我是尊敬您!”七星赶紧解释。 “尊敬我就要跟我比,挑战书都下了,怎么还能往回收,不行!”老鹿里大声喊道。 七星面有难色,自然之子拍拍他肩膀说道:“比就比嘛,我们精灵难道还会怕吗?”昂然一笑,大声道:“统一的事情慢慢再说,现在我们请兰军师设计打退绿教徒!” 萧秦也朗声道:“此事是当务之急,我们请兰军师大显神威!” 众人鼓掌声中,兰若云诡秘一笑,说出一个嫉谑嶂战嶂狡策来! 第九章随风 当天晚上,乌云蔽天,正是此计施行的好机会! 臻野因为从未骑过小白,这次说什么也要跟着凑热闹,兰若云只好答应。 两人跨上小白脊背,兰若云在前面,钻入缝制好的巨大面具里,臻野扯起后面的长布,将两个人连带小白一起都罩住。蝴蝶和另一个小精灵也钻进黑色的巨布,飞在小白的两侧。 三面城门大开,人神兽三族军队分出三门,向着绿教徒冲击过去,绿教徒早已经全无斗志,大部分立即向后而退,远远的躲在一边,一小部分在绿教主的率领下与三族大军战在了一起。 兰若云知道嘎力之所以不肯退军,是一直在等待着希姆的消息,甚至幻想着在魔族的帮助下占领整个第二世界,然后自立为王。 如果只是这样打败他,那也无啥趣味,兰若云决定作弄他一下。 此时,望川平原上两军大战,嘎力运功放声大喊道:“煞尊大神与我们同在,绿教天下无敌,信奉大尊者富贵荣华,长命百岁!” 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观望着的绿教徒们蠢蠢欲动,听了教主的鼓动,这些老百姓毕竟信奉煞尊时日已久,此时故态重萌,渐渐提起武器,准备和敌人决一生死。 猛然,天空知趣的响起了一个炸雷,乌云瞬间铺满天空,天地之间立即黑洞洞的一片,闪电交错闪起,狂风怒吼而来,尘沙飞起——就听天空一个苍老的兽人声音响起:“回去,我的子民们,荒芜和格丹大陆才是我给你们的礼物!” 所有的绿教徒一齐向天空中看去,只见半空中,黑沉沉的一个影像,朦朦胧胧,巨大无比,似乎是一个爪人的半身像,巨目闪闪发光。 “煞尊大神显灵!”不知是哪一个兽人大叫起来,跪了下去,立即所有的绿教徒在望天平原齐齐跪满,口中高呼:“煞尊大神万岁!”痛哭流涕,都感觉此刻在望天城下所受的这些苦处实在值得,大神竟然不通过教主而直接接见。不过,大神的口音好像并不纯粹,但那也难怪,千年前的人物当然口音不同,如果相同才怪了呢,更叫群兽深信不疑。 “你们立即撤军,我早就告诉过嘎力教主,可恨他竟然违背我的旨意,欺骗你们的神圣感情!”煞尊大神愤怒的说道。 “圣民”们一听,“这还了得,教主竟敢背叛煞尊大神,违背神的旨意,欺骗我等单纯百姓。本来嘛,大神怎么可能让他的圣民们受此苦罪,原来这都是教主捣的鬼!” 立即,成千上万双愤怒的眼光在人群寻找着绿教主,而已经找到的,就用报复的眼光狠狠的锁定他。 “他是假的,煞尊是假的,他根本没和我说过!”嘎力大声的争辩着,“你们看,那明明是假扮的!” “还在胡说,圣民们,消灭他……哎呀蝴蝶,灯油流到我手上了,哎呀,烧着了!”煞尊大神忽然说出奇怪的话语,令“圣民”们心中起疑。 “你看,露馅了吧,教徒们,跟我杀过去!”嘎力得意的大喊道。 “不要听他的,我是煞尊大神,不服从我的命令,我将降下灾难给你们!”煞尊大神暴怒说道。 嘎力还待说什么,忽然屁股上一痛,被一柄钢叉戳了个正着,也不知是哪个教徒大喊了一声,齐向嘎力冲过去——当此之时,宁可相信煞尊而错杀教主,也不能相信教主得罪煞尊,毕竟教主死了还可以选,得罪了煞尊大神,那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痛,痛死我了,快熄灭他!”天空中又传来大神奇怪的声音。 猛然,一团火起,煞尊大神呼啦啦的烧了起来。 “我早说过不用非得点起什么油灯当做眼睛来达到眼神震慑人心的效果,现在可倒好,穿帮了吧!”蝴蝶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去也,圣民们……”兰若云和臻野忍着痛骑着小白仓皇而逃,两个精灵也赶紧躲避火灾,但见“煞尊”所去的方向,一道白影而过,“圣民”们更相信是大神亲临了,虽然有些奇怪的话语,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毕竟,教主已经给打了个半死! 到了第二天,绿教徒已经匆匆撤走,兽族正规军随后监视,和兰若云等告别之后取道格丹大陆,返回老家去也。 兰若云在战场上找到奄奄一息的嘎力,看着他愤恨的表情,说道:“我和倾预祝你地狱之路走得顺利,有空常回家看看!” 嘎力全身一阵颤抖,指着他,吐血道:“煞尊……大神,原来又是你!”头一歪,死了! 到了下午,萧秦带领神族百姓越过岚山通道,回归第一世界,而其他大陆上的神族百姓,也陆续回归,毕竟留在第一世界里的军队是他们的亲人。有实在不愿意走的一小部分神族百姓,尤其是人类被同化而来的那些,便都纷纷留了下来,成了人类的一个少数民族。 神族回归完毕是在三个月以后,兰若云带领军队将岚山通道的大门全部关闭,从此后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阻隔,除了会蒸云幻影术的人,其他人一概难以通过。 为了加强同兽族的联系,人类决定不改变首都,在望天城留下十万守军,大军返归裸兰城。 土人们态度各自不同,成国老父子决定回归荒芜大陆,话语里对兰若云的辰山之匙抱有极大兴趣,被兰若云义正辞严的拒绝——文明断垣将永远沉睡在地下,此世界的人们,将一步一步的享受文明发展的乐趣。 他绝不允许史前的那次灾难再次出现——当文明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他们将自我毁灭! 沉默的荆文正默默看着远方,喃喃道:“我是一个做生意的材料,同时,我又热爱旅游,所以,我将走遍万水千山,享受我的大好人生!” 在众人的啧啧称赞声中,他跨上马背,与兰若云、臻海等人告别,看向臻野时,温柔一笑,柔声道:“以后没有人管你了,你要好自为之。” 忽然,堂天粗声粗气的说道:“我不会任她胡来的,哼!” 荆文正大吃一惊,正想臻野会发作,没想到她竟然温柔一笑,满脸崇拜的看着堂天,摇头道:“好有男人味啊!” “哇!”朴当在身后哭了起来,哽咽道:“早知道你喜欢这样的,我也会扮啊!” 臻野不理他,走到堂天面前,羞涩道:“我们开始交往吧!” 堂天心下狂喜,脸上却显出不耐烦的神色,粗声道:“那要看我心情如何?” “我全听你的!”臻野羞答答的说道,“约会的地点就由你来决定吧!” “哇,哇,哇!”朴当眼泪如泉水般涌出,嚎啕着拉住荆文正的马缰绳,大声道:“我要离开这个伤心地,荆大哥,从此我也变成了和你一样的孤独人了。” 荆文正仰头向天,慨然而道:“智者总是孤独的!” 猛然一带马缰绳,看着天边的一朵白云,怆然泪下,说出了古往今来最含蓄、最忧郁、也最惹人遐思而让人伤感不已的一句话:“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但是,不孤独的人——将更加可耻!” 他一脚踢开朴当,跨马扬鞭而去! “荆大哥,等等我,我是孤独的人,咱们一路!”朴当随后而去。 臻海看着两人的背影,感叹道:“离别,就像是丁香叶,看上去单纯自然,要咬一口,泛着淡淡的苦味,塞进嘴里,眼泪便流出来了……生活,像是蒲公英,看上去美丽清新,碰一碰,便飞到了半空中,想要去追求,便绝不能停止脚步……爱情,像是含羞草,看上去是简单的一片,认真去接近,它就合起来,想要把它强扭开,便变了形状……强扭的瓜不甜!” 在这个伤感的时候,一向疯癫的臻海竟然也落泪了,众人品味着这几句话,都有些呆了。 “臻老,您有什么打算呢?”封远在身后问道。 “我,我当然入赘堂家了,这还用问吗?你没看我女儿跟堂天这小贼眉来眼去吗?”臻海自以为是的说道。 “阿爸,你瞎说什么!”臻野怒道。 “是啊!”众人都想,“臻野毕竟是女孩儿家,脸皮嫩,当然不能让父亲公开这样说!” “我嫁进堂家,你是老岳父,怎么能叫‘入赘’?真是没水准!”臻野大声的纠正道。 众人几乎全昏过去了,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看见堂天,他竟露出了一丝赞赏的微笑。 “堂伯父要与臻伯父做亲家了?!”清影秀向兰若云苦笑说道。 “这下堂伯父惨了,他的心脏病又该犯了!”兰若云无奈摇头。 一切处理妥当,大军向裸兰城进发。 半月后,穿过昌桥城,经过灵光,通过黄湖壁垒,远征军终于光荣归来。 正是三月,春天,裸兰花开的日子。 裸兰平原上,人类的百姓们一直迎到黄湖壁垒,他们手持着各种花环,竹筐里也装满了裸兰花的花瓣儿,在大军的头上扬洒。 亲人相见,自然高兴的抱在一起,痛哭流涕,而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属,则同样痛哭,这是一个哭泣的日子——踏足在裸兰平原上,兰若云的心感觉到了一阵舒坦,他向清影秀看去,后者流着欣慰的泪水,幸福的向着两边欢迎的人群不断点头。 从十几岁开始,他们就正式参与了战争,如今,将近十年过去了,在这个裸兰历一一八六年的春天,清影秀、兰若云、堂天、方更、望川北、斯菲和浅靖羽,他们忽然都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童年是没有战争的,童年也没有权力和争斗,他们在裸兰平原上奔跑,采摘着裸兰花,互相嬉闹,有欢笑,也有哭泣,但不管怎么说,那是他们人生里最初懂得“和平”这个涵义的年代。 和平,就是我们的儿童能在草地上无所顾忌的嘻笑玩闹,没有过多的涵义,它就是这么简单。 渐近裸兰城,一帮孩子跑过来,纷纷把自己用裸兰花编织成的花环献给英雄们。 清影秀和兰若云等全都泪流满面,他们望着裸兰城上迎风飘扬的裸兰花国旗,心中祈祷着,在为那些前线阵亡的将士,也为裸兰的明天。 同时,他们又在告慰:父亲们,你们安息吧,你们想要完成的事业,儿女终于替你们了却了心愿。 裸兰城被欢乐的海洋淹没了,城墙上下,城内城外,大街小巷,到处都是脸含笑容的人们,他们流着眼泪,嘶哑着嗓子,大呼着英雄们的名字,毫不顾忌的又唱又跳,献出自己认为是最珍贵的礼物。 一连月余,人类整个陷入狂欢之中,在这一个月里,无数年轻的姑娘小伙子们,告别了单身年代,而无数已经结过婚的人,重新再结一次,甚至两次、三次…… 无数的小孩子在这一个月中改了名字,而出生在这一个月的孩子们更是受宠非常,因为他们都有一个类似的名字:“胜利!”,或者是“复国”,要嘛就是“爱军”、“念兵”…… 第十章大婚 半年以后,清影秀和兰若云举行大婚,全国放假三日,大赦政治犯,整个裸兰城刚刚从战争胜利的狂欢中冷却下来,此刻又重新燃起了热情之火。 新郎新娘在裸兰广场上公开举行新婚仪式,全体裸兰居民争先恐后的参加了婚礼,整个裸兰城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裹起来,万民空巷,争先来观看这世界第一婚礼。 因为地面上的人流太多,许多人从房子上、墙上和树上高来高去,据不完全统计,在这一天共踩塌房子一百三十七间,城墙倒塌十九处,树木被毁五百七十多棵;而当三日后大婚典礼结束,广场上共留下七万只鞋子,在婚礼中受伤的人多达二十几万,而大多数人都是臀部以下受伤,其中又以脚伤者居多。 而所有药店老板的“脚癣一次净”连着多年存货全部出售一空,最后连“银嗓子喉宝”和“肛泰胶囊”也供不应求。 没办法,许多药店老板铤而走险,开始用炉灰冒替,大婚之后,因此而被药品严查局逮捕的黑心医生多达二百多人。 今日最大的特色就是兽人族的“贺婚代表团”。 在自然之子的带领下,新成立的兽族联合政府高官们一起到来,精灵族的蝴蝶更是荣任了第三伴娘,其他两个伴娘自然是斯菲和浅靖羽,在臻野的强烈要求下,她改装当了第一伴郎,而堂天则屈居其后。 当天最最具特色的节目,是精灵族的七星队长与蹄人族老鹿里盖翁的友谊摔跤赛。 但见二人于裸兰广场上脱了个精光,当然留着内裤。 婚宴上当然不缺铜钹大鼓,裁判封远哨子一响,二人滚在一起,七十多岁的老鹿里勇猛非常,动作捷如脱兔,狠劲儿不下土驴,最后虽然因为年纪太大导致骨质疏松而自己将腿折断,不得不退出比赛,但其坚忍不拔,绝不服老的精神让所有裸兰老年人大开眼界,羞愧异常,在以后的日子里,经常可以看到裸兰城外有八旬老翁拄着拐杖在跑步,据说就是受老鹿里的激励和影响。 而七星更是满有风度的把冠军杯让给了老鹿里,一时间传为美谈。 另一个精采节目是新娘新郎与远古神兽小白合演的舞台剧《白马王子》:锣声一响,英俊的王子挥舞着巨剑出场,赶退白马,将王子拯救出来,而就在白马最危急的时刻,即将丧命于公主剑下,小白马挺身而出,救了白马。 最后,白马和小白马比翼双飞,而王子和公主过着幸福的生活。 这幕舞台剧因为不因循以往传统剧本的规定,别出心裁,具有超现实主义的某些作风而深受市民好评。 同时惹起市民们注意的是由臻海先生改编的另一幕舞台剧《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是说白雪公主给拐卖了两次,最后服食毒苹果自尽。 该剧因为深符后现代主义的狂躁不安和夸张等手法,并且有着浓重的感伤主义情绪而被裸兰大剧院拒演,但却并不影响广大市民们对它的喜爱,编剧臻海表示:新的艺术形式总是先在民间传播开来,然后才能被正统社会所接触,有关评论家认为它揭示出了一个艺术真理。 压轴戏是由闲置已久的杜老爹祖孙二人,以及封远和成国老出演,最佳客串枝儿被评为观众最喜爱女配角而名噪一时。 他们的节目是芭蕾舞剧《黄毛女》。 当然,为了符合今日的喜庆气氛,该剧也略作了改编。 大致是黄毛女春喜儿的帮助下,黄世人杀了穆人智,夺得美人归。 该剧虽然赢得了大部分裸兰市民的臭鸡蛋,但在民间的影响却颇为深远,据说一时之间“黄毛女”层出不穷,但“黄世人”却改邪归正了! 最后,新娘子清影秀总领独唱了一首《就是喜欢你》,主婚人堂峦代替长辈给二人以新婚祝福,然后一对新人被送入洞房。 两个人累了一天,看着身上的大红大紫,不禁对视一笑。 他们低低细语着,在窗棂上显出一对幸福的剪影。 良久——忽然,兰若云和清影秀静静的凝视,猛然大叫一声,向对方扑过去,两人抱在一起,同时倒在床上,就听“咔嚓”一声,巨大的床帐轰然倒塌下来,床底下的臻海和杜老爹同时惨叫,狼狈逃出新房。 “阿秀,你今晚好美啊!”臻海大声喊道。 “若云,我的美丽只为你一人存在!”杜老爹阴阳怪气的说道。 “我幸福死了,阿秀,能娶到你是我几辈子修来的……” “我……若云,我也是,我一直盼着这一天!” “阿秀,你说我们生几个孩子!”臻海继续学着兰若云的声调温柔款款的说道。 “哎呀,你坏死了,我才不要和你生!”杜老爹“妩媚”的声音让人发冷。 堂峦怕这两个老不正经再学下去会让新人难看,赶紧阻止。 两个人还在那里小声的议论著:“你心里才不是只有我一个呢,我还知道你和那个世界的两个女人有私情!” “阿秀,你可不能胡思乱想,我……我……” “我不管,反正你只能玩玩虚的,你要是敢背叛我……” “阿秀,我发誓……” “我不要你发誓,若云,你喜欢男孩儿女孩儿?” “你生的,我都喜欢……” “……” 十年后——“兰思潇,你这小贼,给我站住!”一个清脆的女孩儿声愤怒的喊道。 脚步声起,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儿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身上只穿一套睡衣,脑袋上歪戴着鸡冠睡帽,脚下赤着足,贼忒兮兮的在裸兰大街的青石板上奔跑。 “咦,兰家的小哥真是有乃父之风,今天又得罪谁了?” “是方更统领家的盼盼小姐,看,跑得真快!” “哎呀,糟糕,你看前面!” “天,这下兰小哥可惨了!” 一群孩子拿着刀枪棍棒斧钺钩叉从大街对面急奔过来,向着兰思潇兜截过来。 “这下还不抓住你,小色狼!”望川琳小脸气得通红,“竟敢摸我的手!” “骗我说张寡妇家有头飞猪,害我把那老女人揍了一顿,这个仇不报我不姓封!” “把我的林家花糕吐出来,你这馋鬼!”斯柔带着哭腔喊道。 “我明明没有作弊,你竟敢诬赖我!”浅靖风行暴跳如雷的跺起脚。 “大家一起上啊,干掉这个小贼!”方盼盼在后面大喊道。 堂伦肥胖的小手在脑袋上一拍,惨然道:“兄弟,为你默哀!” 忽然,一个小男孩从一条小胡同里钻出来,大叫道:“弟弟,快往这边跑!” 兰思潇无暇细想,一猫腰,钻进胡同,看见前面一匹高大威猛的白马正瞪着责怪的眼神在那里等着。 “哈哈,小白,你来得正好!”兰思潇脸上得意,灵活无比的翻身上马,随后拉起哥哥的小手拽了上来,大叫:“小白,快飞!” 不情愿的小白打了个响鼻儿,在地上刨了刨蹄子。 “死马,你再不飞我还往你的婉君身上扔虱子!”兰思潇恐吓着喊道。 小白浑身一颤,暴怒的“咴咴”而叫,展开一双雪白的翅膀,在十八般武器及身之前凌空飞起,只留下地上一群暴怒的敌人。 兰若云舒服的躺在藤椅上,仰头看着天上白云。 因为总领嫁给了兰军师,裸兰的老百姓自愿集资,将兰府改建成一座二层的小楼。 此刻,兰若云就在这二楼的大藤椅上倒着,清影秀在一旁看着一本菜谱。 斯菲笑道:“阿秀,怎么每次来你家都看到你在学做菜,却总是不露一手?” “不会又弄出那种黑色的东西吧!”望川北面露恐惧神色,有些心惊的说道。 “大北,你就不能说点好话?”方更不满意的埋怨道,“怎么老用这么可怕的事情吓我们?” “哎哟,我们家北北也是想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嘛,这叫未雨绸缪!”浅靖羽白了下眼睛,深以为然的说道。 “嘿嘿,我觉得大北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毕竟,我现在还在对蛤蜊过敏呢!”堂天面现痛苦之色,强迫自己不去回忆。 “咦,听你们这么说,我还真想试一试!”臻野看了一下怀中刚出生不久的小女儿,撇嘴说道。 众人赶紧齐声阻止,惹得清影秀满脸通红,气道:“你们就是再求我做我也不会做的,我只做给我们家若云一个人吃!” “砰!” 兰若云猛然从藤椅上栽了下去,吓得面色惨白。 众人赶紧一阵手忙脚乱的扶起来,纷纷安慰。 清影秀白了他一眼,忽然看见两个儿子走了上来,喜道:“做给我两个宝贝吃,他们最喜欢了!” 两个宝贝立即傻眼。 清影忆微乖乖的站到母亲身后,一声不吭,文静可爱。 浅靖羽啧啧赞道:“忆微真是个好孩子,我喜欢得不得了,将来他继承清影家事业,我们也可以放心了!” “是啊,这样稳重的孩子,若云真不简单,怎么生出来的呢?”方更奇怪道。 清影秀喜孜孜的看着儿子,笑道:“忆微像我!” 众人一齐摇头,全都不信,但若说像兰若云,他们更是坚决否认。 这时,兰思潇笑嘻嘻的走到臻野身前,伸出手指逗弄着那个刚满月的小女孩儿——堂天猛然站起来,大惊失色的喊道:“走开,你这色狼,离我女儿远点!” 一直没说话的兰若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招手道:“儿子,你过来!” 兰思潇跳了一下,偎到父亲怀里。 “今天没挨揍吗?”兰若云问道。 “差一点,不过又被我逃脱了,嘻嘻!”兰思潇贼眉鼠眼的说道。 “不错,明天准备作弄谁……” “我准备……”兰思潇趴到父亲耳朵边说道。 众人看着这龌龊的父子俩,恨得牙痒痒,眼见他们脸上洋溢着坏坏的笑容,不知道又在出什么鬼主意。 “儿子,你这主意不错,很高明,你哥哥一辈子也想不出来!”兰若云慈爱的看了一眼远处清影秀身后的忆微,心道:“我这儿子倒真有点像子微!” “不过,你堂伯伯教训得对!”兰若云正色说道,“这个女孩子千万不能碰,知道吗?否则我跟你断绝父子关系!”兰若云指着臻野怀中的女孩儿说道。 “那要是她来缠我呢!”兰思潇问道。 “那你就躲开!”兰若云大声道。 “那……” 兰思潇还没等说出口,臻野大着嗓门怒喝道:“我的女儿有什么不好,谁希罕你家那个小坏蛋!” 兰若云高深莫测的一笑,却不言语,看见清影秀白了他一眼。 忽然,空中似乎风起了一下,有人轻轻的笑了一声。 “谁在笑?”斯菲问道。 “是我!”兰思潇诡秘的说道,“我这么轻轻的笑了一下你也能听到?” 兰若云拍了儿子一下,低声道:“二十八号店!” 找了个借口,走下楼去,躲到旮旯里,紫影一闪,人已不见。 裸兰城外,数过去第二十八棵树后,堂潇笑呵呵的转了出来,扑在他怀里亲上他的脸庞,娇笑道:“兰大哥,我又来了!” “十天前我不是刚去看过你吗?”兰若云奇道。 “有好消息,我和子微已经找到了铸造人类铜像的材料,你的转生已经有了很大希望!”堂潇愉快的说道。 “你们可辛苦了,难道不打架了吗?”兰若云奇道。 “怎么不打啊,不过神族军队守着泽林山不动,我们攻不下来!”堂潇沮丧的说道。 “知道神族的厉害了吧!”兰若云笑道。 “哼,早晚给他们颜色看看,就知道龟缩不出!”堂潇气道。 “堂姑姑!”一声大叫从远处传来。 堂潇手中长绫一挥,将兰思潇半空中提到自己面前,在他小脸蛋上亲了一下,笑道:“你妈妈知道你来吗?” “放心,她不知道,否则醋坛子早打碎了!”兰思潇诡笑着说道。 “好,改天姑姑再教你一招,今天我得先走了。”堂潇解下绫子揣到怀里。 “姑姑,你不知道我从不做赔本买卖吗?”兰思潇狡猾的说道,“瞒着我妈妈也是要冒风险的,你要是不想她知道你和爸爸在这里幽会,最好留下点什么再走!” “你这个小滑头!”堂潇气道,“我倒是想多教你些东西,可你懒得比猪还厉害,却怨得谁来?” “我看你那绫子挺好的……”兰思潇拄着下巴说道。 “给你给你!”堂潇一把抓出怀中的长绫,气道,“我的宝贝早晚都得让你要光了!” 向着兰若云妩媚一笑,黑影一闪,人已不见。 兰思潇欢快的扯着那条长绫,一溜烟也没了。 子微晴从树上跳下来,抱住兰若云,在他额头吻了一下,笑道:“魔女这鬼丫头,给思潇的绫子是假的!” “当然,她怎么会鬼不过那小家伙!”兰若云笑道。 “兰兄,你的紫气决练得怎么样了?”子微晴充满着期待的问道。 “反正还不能白日飞升。”兰若云气苦道。 “一定成的,多些信心。”子微晴鼓励道。 “嗯,子微,你清减了!”兰若云怜惜的说道。 “哎,有什么办法,魔女已经向我下了挑战书,来生谁能嫁给你谁就算赢。我们现在都在努力往雕像中注入魔性和神力,谁的能多一些,将来才能给你更大的吸引力!”子微晴无奈说道。 兰若云一楞,轻轻一笑,叹道:“如果那一世,我再遇到阿秀那样的女子,你们岂不是全都会失败!” “那就是命运了,不过至少我和魔女还算是平手!” 她莞尔一笑,柔声道:“我希望我能赢!” “但是,您还得先输给我点东西!”兰思潇在一株草丛后面探出脸来说道。 “噢,我的天,这小家伙,我真怕了他!”子微晴拍着脑袋说道,“思潇啊,你不正正经经学些东西,却净和魔女搞这些小玩意,连松鼠的呼吸和心脏节奏都学会了。” “不这样怎么能骗过子微姑姑!”兰思潇得意的说道。 “好了好了,这个给你!” 子微晴扬起手来,一个果子飞过来,兰思潇一把抓过,看也不看的就吞入肚子,笑道:“这种云山的仙果儿,姑姑下次最好多带点过来,我这人好说梦话,有时候会在梦中乱说,吃了这果子就不会了!” 子微晴呆呆的看着兰若云,无奈道:“这个小无赖,他以为那是苹果吗?想吃就有?” “子微,为了我们的幽会大计,你的云山仙果也只好委屈了。”兰若云叹气说道。 “可是,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他都会知道?” 子微晴疑惑道。 “哎,这只能问他自己了,可我想他未必会说!”兰若云再叹一口气说道。 子微晴耸耸肩,白影一闪,声音已在十丈开外:“看我下次还来不来?” 兰若云感觉了一下,知道子微晴已经走远,笑道:“子微当然还会来。” “阿爸,你教我的这招‘胁迫’计谋真的好用!”兰思潇笑道。 “嘿嘿,在老爸离开之前,说什么也要将你塑造成一代智将,那时候,你可要好好辅佐你哥哥,将我们兰家‘无敌军师’的美名传播下去,而魔女和圣女,她们的宝贝无疑对你最有帮助,所以,尽管敲诈吧!”兰若云哈哈笑着说道。 “遵命!”兰思潇举拳说道。 父子俩对看一眼,禁不住奸笑起来…… 清影秀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就见兰若云父子俩满面洋溢着恶心的笑容,看着自己。 “又和那两个女人去鬼混了?”清影秀冷冷的说道。 “嘿嘿,这个……”兰若云摸着脑袋。 “我可以保证,老爸绝对没有去鬼混!”兰思潇大声的喊道。 “我要是相信你就怪了……哎,又到中午了!” 清影秀面有苦色,气道:“封远干嘛偏偏看中了杜小妹,害得我们再也找不到厨师,都怪你这个小混蛋!”伸手向兰思潇的脸蛋上掐去。 “阿爸,今天我们去谁家吃?”兰思潇躲过母亲的指头,笑着问道。 “嗯,昨天方更家锁门,前天望川家出去旅游……今天堂伯伯不是骂你色狼吗?他这样得罪你,我们不去吃他又去吃谁了?”兰若云坏笑着说道。 “好,叫出忆微,我们全家杀奔堂府!”清影秀挥舞着拳头说道。 “杀!” 一家人大声喊道,直向着堂天家奔去…… 第九章 出征 兽族终于发起全面进攻了。 议事厅里的秘密会议已经开了八天了,在无法分清楚兽族不断在边境发动大规模袭击的确切意图时,号称两百万的兽族联合军浩浩荡荡的开往人类边境。 裸兰大陆与荒芒大陆间有一条狭窄的大陆架,露出水面部分形成了不足二十公里的狭窄通道,要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就要进行海战。 号角响起来,裸兰广场上聚满了裸兰城的市民。 台上,后勤处处长浅靖文宇正在号召市民支援前线,大概是需要伐木造船、物资运输,甚至是集合民兵这些事情。 霎时,整个裸兰城空前紧张起来,已经上百年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处于和平中的人们甚至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也有“人类至上论”者就在广场上痛哭流涕的大声发表起演说来,大概是人类早该“驱除鞑虏,恢复河山”这一类的话题,也有人振臂高呼“凭它兽族跳梁小丑,也敢在天朝大国头上拉屎!”“人类必将趁此机会夺回七大陆,与神族决一死战!”“人类万岁,裸兰万岁!” 广场上闹成一团,老人们却比较明智些,没有忘记人类是怎样被神族和兽族进攻的,想想神族总是让兽族先打前锋的惯例,老人们皱起眉头,深有忧色。 后勤部设立的“捐献处”挤满了人,在战争年代,人们的心还是空前的团结。清影远瞻兄弟和兰如水等也都亲自出来号召年轻人参加预备军、年长者加入民工队伍,共同为裸兰而奋起抗争。于是“新兵登记处”和“民工处”也围满了人,小到几岁的孩子,老到八十岁的老翁,人们热情空前高涨——谁都知道,只要再失去“裸兰大陆”,人类就要亡国灭种了。 甚至有人抬出了当年战神格丽丝。兰的巨幅雕像,大喊着诸如“人族必胜,战神重生”之类的口号,开始在大街小巷游行。 有些胆小的男人,因为受这种空前猛烈“好战情绪”的影响也纷纷报名参加预备军,虽然晚上静下来思考时后悔得要命,却也不能再后悔被人骂作懦夫了。 第二天早晨,帝国第一匹精正规军,清一色三十万的“绿领铁骑”开赴前线,这是仅次于“帝国护卫军”的精锐部队。“帝国护卫军”身配“红领”,在二百年前的“人神大战”中它的前身是“红领铁骑”,而“绿领铁骑”则是战争后组建成立的,为区别于“红领铁骑”,称之为“绿领铁骑”。而当“红领铁骑”改编成“帝国护卫军”后,“绿领铁骑”却一直这样传承了下来。 裸兰军事学院选派出了三百名优秀学生随在第一批里,这批人都是未来“人神战争”中的预备将领。两百年来,虽然人神和平共处,但人类一直以神族为“假想敌”,除了专门成立对付神族的“神弓营”外。将领方面,不仅有容纳万人的“裸兰军事学院”教授战争理论课程,更每年派出学生到边境上去作“实战训练”。当然,许多人丧生了,但回来的,却几乎都成了军队里优秀的将领。帝国的首脑们也都是经过这种考验的,包括兰如水! 三百名学生当中没有兰若云。 看着清影秀、堂天、迪斯番、方更、望川北,甚至斯菲和浅靖羽,全都身披全副武装,骑在高头大马上,在队伍里趾高气扬的享受群众的欢呼声。兰若云心中的羞愧是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 兰若云找到学院院长明西那里,明西默然的告诉他:“你在学院里并没参加任何军事的训练和学习,你作的完全是文职性的研究,你可以留在后方作参谋,但是——”他顿了一顿“请你原谅我就这么直接,你,并不是裸兰军事学院的优秀学生,你代表不了学院出征!” 兰若云脑袋一片空白,这句话深深的伤了他的心,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十五岁的少年早已经被周围人那种狂热的思想所感染,他是多么的渴望上战场啊,尽管他并没有把握杀死一个敌人! “我父亲——!” “不要跟我提你父亲!”明西院长狠狠的打断了他,“你父亲是位很优秀的军人,当年他在裸兰军事学院的竞技成绩排在第七十名,而他也和你一样其实适合文职,但他有这个资格,因为他的武事也很优秀。” “可我——!” “我也想让你去,但是正因为我要对你父亲负责,对裸兰负责,所以我只能拒绝你!”他拍了拍兰若云的肩头“战场是残酷的,热血只是一时的,没有防身的武力,要么你拖累别人,要么送命,哪一种都不如干脆不去好,你说是不是?”明西不再理他,出去为自己的学生们送行。 兰若云又跑去求清影远瞻,得到的是一样的回答。他想通过父亲给总领施加点压力,结果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军队在陆续的开出城外,五天后将到达人兽两族各占一半的“伴海峡地”——就是那条狭窄的连接两个大陆的大陆架。 兰若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眼看最后一队的三百名裸兰军事学院的学生们就要出去了,他杂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的被人白了无数次眼睛,还好有独角兽给他开道! “若云,兰若云——!”有人叫他。 是堂天,他在队伍里向他招手。兰若云跑过去,发现清影秀跟他在一起,兰若云心里一阵落寞。 堂天眼睛红红的,手里拿着刚摘下来的头盔,结实的身躯拢在一身铁甲里显着很魁梧:“若云,我,我要是回不来了,堂家就拜托你了,我妹妹,呜呜……别让人欺负她!” 兰若云跳起来拍了他脸一下:“傻瓜,说什么呢,有那么多军队还用你冲前锋? “你是不是个男人,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旁边清影秀怒声呵斥道。 兰若云望过去,看见清影秀一身秀气的红甲,红色的头盔上插着一根漂亮的羽毛,小脸蛋儿被头盔的护纱罩住,显得生气勃勃,整个人看上去神采飞扬、英姿飒爽! 兰若云心里嫉妒得要命,又被她正气凛然的骂了一句,有生以来第一次没有还嘴,心里难过得要命,眼睛却有些潮湿。 清影秀忽然跳下马来,走到他面前:“上次送你的那条手帕呢?还给我!” “什么手帕?” “就是你受伤我给你包扎伤口的那个!” “早扔了,擦了那里还能要了?” “你,你赔我!” “小家子气,给人的东西还往回要!” “我不干,快还给我!”清影秀怒气冲冲的就要拔剑。 兰若云看着逐渐围上来的一群人,心想现在“当兵的”可不能得罪。 “哼,你的是没了,我这里有一条,不知道你敢不敢要?”兰若云从怀里掏出一条脏兮兮的东西——那,那是手帕吗? 清影秀一把夺过来,揣进贴身衣服,翻身上马。兰若云忍不住拍巴掌大笑起来,弯下了腰,有点喘不过气的说道:“我,我,我擦鼻涕的!哈哈,哈哈哈……!” 清影秀皱了下眉头,想说什么,前面传来喊声:你们两个干什么呢,不要打乱队伍秩序,只好跟堂天追了上去。 堂天回过头,泪眼朦胧的望着兰若云。 “放心,我会照顾好堂潇的!”他冲着堂天喊道,接下来连自己也纳闷了,“堂潇不是在灵光城学‘气剑道’吗?自己连她一个手指头都打不过啊!” 兰若云还是没去成战场,自己安慰自己“当兵有什么好,打打杀杀,反正自己又不喜欢!” 猛然间山谷里那些废墟的影像在头脑里一闪而过:是否应该以战止战呢? “战争是无法避免的呀,只要有利益存在……!”他痴痴呆呆的想着,想找父亲去理论一下。可惜兰如水忙着布置战争期间供需调配的一切,最要命的是制定战略战术:后方的每一个指令都足以影响着前线数十万人的性命。他已经有半个月没回家了。 前线形势并不乐观,兽人族的二百万军队不但不是虚报,甚至要超出很多,最要命的是他们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将领——自然之子。 听说这个人是精灵族的,精灵族一向并不喜欢战争,他们也不是兽族的主力,但是他们培养出的这个将领却改变了兽族与人类战争以来一直败多胜少的局面。 人类在伴海峡地的五十万守军被他用计赶出了关口,现在已经退入了裸兰大陆。三十万“绿领铁骑”的赶到,终于缓和了一下兽族的疯狂进攻。五十万的步兵部队也开进了与伴海峡地相连的“劳森壁垒”,目前两军正相持不下。不过劳森壁垒可比不上人类经营多年的黄湖壁垒,目前帝国整个运作机构都围绕在民工的输送和船只的制造上。 兽人族不善于海战,只要控制了海面,狭窄的“伴海峡地“根本抵御不了自海而来的炮击。只有在十万民工赶到并加固了劳森壁垒,再造起二万艘战船加入到现有的海军力量中,才可以一举反击成功,也就能打退兽族的进攻,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好像每个人都很忙,只有兰若云闲极无聊,在家里给独角兽刷毛,紫气决也不练了,他现在根本没心情冥想,偶尔看看古书打发一下时间。 十天过去后,他终于熬不住了:“好,你们不让我去,我自己偷着去!” 说干就干,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个背包,有了上次的经验,没忘记多带了一把铁剑,很潇洒的跨在腰上,又去林家糕铺买了满满一口袋的林家花糕,背在肩上。 独角兽跟着他到大门外,他赶不走这缠人的家伙,气得作势要骑它。 出奇地,独角兽没拒绝,好像知道这是自己的命运一样,反正半年来它也长大了不少,不再觉得年纪轻轻就被人骑是件丢面子的事情。 刚坐在独角兽背上的兰若云即新鲜又觉得有点不习惯,加之某部位咯的慌,便像女人一样抱住独角兽的脖子,屁股翘起来缓冲那地方的压力,双腿夹了一下,独角兽颤巍巍的跑了出去。 越跑越快,兰若云从没骑过马,吓得大喊大叫,反倒让独角兽以为他要求增速。猛然间用力,四蹄如飞,化作一道白影,急冲向前。裸兰城的人们只觉一股旋风,一团白影便闪了过去,接着听着一个人大喊大叫着:“慢点慢点——!” 一人一兽本来想往西部劳森壁垒那个方向走,结果独角兽第一次驮人,竟兴奋莫名,它也听不懂兰若云喊什么东西,卯足了劲儿往前跑。等它终于饿了停下来吃草时,兰若云松开它的脖子,委顿着滚到草地上。最要命的是某部位受到剧烈颠簸,酸酸的痛,让他呲牙咧嘴的不敢站起来。 三天后等他终于学会骑马的窍门时,已经不知道身在何方了,他气的一个劲儿的掐着独角兽的屁股,更刺激了这家伙的奔跑欲,青山绿水,都成了飞快的倒影! 第四天,无路可走,只好爬山。 独角兽不愧是灵兽,年纪虽幼而且又驮了一个人,爬起山来却也如履平地。兰若云舒舒服服的抱着独角兽的脖子,想练一练奔跑中睡觉的功夫。 一路上,他没有注意倒,满山的梧桐衫正是最浓绿的时候,他已经翻过黄湖壁垒,走出人类的地界了。 他如果知道这是黄湖山的话,说什么也不会让独角兽爬上去,在这天然的高山之险面前,连神族的“天使军团”都无功而返,何况一个幼年的独角兽。 最后兰若云只好下来走,他心疼独角兽,看着它满身的香汗,不断暗骂自己笨蛋。 还好第二天终于翻过了黄湖山,却没有被黄湖壁垒的守军发现。 前面的平原就好走了,奇怪的是开始不断遇到“人”,而且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些人不只是人类,还有兽族,甚至是神族。 兰若云隐隐知道他到了哪里,他开始恨堂天了,就因为他让自己照顾那个本应该她来照顾自己的堂天的妹子堂潇这件承诺,自己竟然来到了这个三不管的地方——灵光城。 灵光城是两百年前人神大战后双方妥协的产物,它的位置正好在人神兽三族之间,《人神互不侵犯条约》规定,这里将不受任何一方限制管理,作为三族进行自由贸易和相关交流的自由城市。 也因此,堂潇才能来这里学习武艺,拜在有名的“剑气道”高手萧秦门下,学习神族的武功。只因神族武功并不适合人类修炼,其实练习“剑气道”的人类还是很少的。堂峦不知道哪根筋转差了,竟然把女儿送到这里来。 又走了半天,终于迈在了灵光城的大街上,不同的城市具有不同的风格,兰若云一路走走逛逛,傻呵呵的笑着——看见奇形怪状的兽人时! 有几个商人上前来要买独角兽,被他狠狠的拒绝了。问的人多了,他就买了个牌子,在上面写上“非卖品!”三个字。他精通各族文字,平时好像没什么用,这时候用上了,用人神兽三种语言写就,很得意的样子。 想了想,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既然来了,不如就去看看堂潇吧!不过他又有点怕,这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儿曾经说了一句让堂天很伤自尊心的话:“兰若云大哥要是我亲哥哥就好了!”她说这话也是有道理的,堂家和兰家是世交,两家的小孩子从小就在一起玩。而堂天的功课重,人又勤奋,根本没时间照顾这个小妹妹。倒是兰若云,一天游手好闲,承包了照顾堂潇整个童年的艰苦重任。 由此可见,世间确实有这种叫“缘分”的东西,如果两个人投缘,即使像兰若云这么白痴的人,也会被少女崇拜!不过再大一点就是堂潇照顾他了,使他免了很多被追杀的厄运和皮肉之苦。 堂潇在裸兰的时候最喜欢说也经常说的一句话是:“兰大哥,别怕,我来保护你!” 想到这里,他无奈的摇着头笑了笑。 “啊——!”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少女的尖叫! 第十六章 最后的疯狂 离人倾:“嗨,我发现嘎力的屁股还真大呢!” 兰若云:“如果你发现他身上有比较精致的部位,请告诉我!” 离人倾:“为什麽兽人族在身体条件方面那麽优秀,头脑却那麽迟钝!” 兰若云:“这还算好的了,史前有一种怪兽,你用力的踩他尾巴一下,五分锺後它才能感觉出疼来!” 离人倾:“会有那麽夸张?” 兰若云:“嘻嘻!” 离人倾:“不过怎麽能想办法把嘎力搞掉呢?他可比一般的兽人聪明多了!” 兰若云:“我有种预感,我们和他交锋的时间就快要到了!” 离人倾:“……,好极了!” 兰若云:“啊──你咬我的手指干嘛!” 离人倾:“呵呵,对不起,一想起能干掉那个大个子我就兴奋!” 兰若云:“那你强奸他算了,别有风味啊!” 离人倾:“咦,我怎麽没想到呢!噢噢噢~~好恶心!” 兰若云:“^_^!” ★★★ 一阵尖锐的竹哨声响起,打扰了两个人关於“同志文学”与“青春期骚动”这两个问题的讨论。 十一个人,站成短短的一列,人族兰若云,神族离人倾,两个精灵,一个翼人,一个蹄人,五个爪人。 曾经,这只队伍有过上百人。那时候,队伍总要前後叠加著站出很远,前前後後的摩擦与位置之争还曾导致过打架斗殴。 每日的黄昏和清晨,长长的队伍在一望无际的大沙漠里跑步,这一条人龙,给这孤独的沙漠带来了慰藉;带来了快乐;带来了震撼;带来了…… 沙漠的悲伤──那些年轻人,如今都在哪里?就在它的怀抱中,黄沙底下,安眠著…… 可是,还没有完,还会有人到下来,为了沙漠的干渴,用自己的鲜血、生命和荣誉来陪伴它,他们别无选择! “有人曾经问过我,那块运动场地是用来训练什麽的?”狼克向著大营里被铁丝网围成的一个小型场地指去。 “我一直没有回答,因为我知道,即使我告诉他们了,他们也没有资格进入那里。那里只有强者才可以在最後的时候进入一次,也仅仅这一次。或生,或死!” “我是一个冷血的人,当年我和各位教官把你们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对任何人留情,但是你不得不承认,我是一个优秀的杀手!”他仰天长叹了一口气。 “可是,每到这个时候,我还是想留下你们,因为你们是优秀的。”低下头沈默了良久,“但是,最优秀的杀手只有一个!你们当中,有十个人将在这最後的训练中死去,而那个剩下的人将是最优秀的杀手!” “……” “很好,沈默说明你们都明白了当初我所说的话,你们明白了‘最优秀杀手的含义’,也许正是因为你们洞彻了这残酷的事实,才更激励了你们奋斗的意志──在累计千人的杀手中脱颖而出!” “总是有杀手会死去,也将有新的杀手产生,而“产生”的过程总是痛苦的。就像我们出生一样,我们在哭,母亲也在哭,因为痛苦而哭。可是,生命却因此而得以繁衍,种族才因此而延续,痛苦无罪!” “现在,你们就要拿出勇气,来迎接最後的痛苦。你们将进入那片场地决斗,决斗的方式是: 1号对2号胜出者对3号、4号胜出者对5号、6号、7号胜出者对8号、9号、10、11号……” “如果1号一直胜利的话,他不是等於一个人和十个人交手?”一个精灵问道。 “不错,如果前三场获得胜利,他最後要接受四个人的挑战!”狼克残酷的说道。 “我的天,这简直是在博命,这不公平!”一个蹄人抱头痛苦的道。 “啪!”狼克上去抽了他一个嘴巴,“这个世界没有公平,如果有公平要我们这些杀手做什麽?曾经我就已经告诉过你们,不要妄图在杀手营里找到公平。你认为不公平──那些被我们杀掉的人会觉得公平吗?他们可能是治国有方的贤主、可能是冲锋陷阵的将军、也可能是善良无辜的良民。可是为了钱,为了杀手的名誉,我们必须杀掉他们,只有他们的生命能成就我们的生命,适者生存!” “抽签!” 狼克把一只竹筒扔在地上,里面装满了条形的木板,十一块,每一块上标著一个号码,从1号到11号。 ★★★ “兄弟,终於要结束了!”离人倾拍拍兰若云的脸蛋,脸上因痛苦而变了形。 “不,你不会死的,难道我们会交手吗?”兰若云摇著头,表示他绝不会这样做。 “即使我们不交手,难道我们能同时在最後才出场吗?这样的几率太小了!”惨然一笑。 “我们不是一直坚持过来了吗?即使最先出场,我们也一定要杀到最後!” “可是,只能有一个人活下去,我们,只能留下一个人,无法改变的现实!”离人倾颤抖著声音,无奈的说道。 “……” “……” “如果真的是我们两个,不要手下留情,将来出去的时候替我──!” “别傻了,听著,你要活下去,为我报仇──!” “你以为我会独活下去吗?那样我会很痛苦!” “难道我会亲手杀掉自己的兄弟吗!” “我不管,让我来死──!” “我──!” …… “过来抽签!”狼克在那里大声喊道。 两个人彼此又对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依依惜别的不舍。 “坚持!” 他们猛的把手掌击在了一起,眼睛中闪出坚定的神色! ★★★ 十一个人顺次把手伸进那个竹筒。 一个精灵大叫了一声撕扯著自己的头发──他抽了个3号。 嘎力却在那里狂笑起来──他抽到了11号。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狂喜和狂悲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总是表现得最真切。 “兄弟,这下你没法和我争了!”兰若云惨然一笑,晃动著手里的号码──1号! “竟然──你这个狗屎运!”离人倾眼角湿润,略带哭音的说道。 “你呢──?” “看那面,好大一头飞猪~~~!” 兰若云顺著他指的方向抬起头来,手上一轻,离人倾已经把他的号码抢了过去,向著那片决斗场飞快的掠过去──兰若云呆了一呆,离人倾已经进了决斗场,回转身,把自己的号码向他抛了过来。 兰若云接过:10号! “笨蛋,快回来──!”他全身用力,向著决斗场赶过去,“教官,他抢了我的号码!” 狼克冷冷的蹬了他一眼:“从你们的手伸向竹筒的那一瞬间,决斗已经开始了!”狠狠的关上铁门,把决斗场和外界隔了开来。 兰若云眼角湿润、悔痛交加的趴在铁丝网上:“你这只笨猴子~~!” 离人倾回头冲他笑了一眼,转过身,抽出腰间短刀! “倾,小心点!”兰若云扯著喉咙高喊,声音里全是关切之意。 离人倾冲他举了举短刀,做了了胜利的姿势。 第一场:离人倾对爪人2号。 刀光一闪,离人倾主动攻击,直来直去的一刀,直奔爪人的心脏,可以说,除了快,这一刀几乎没什麽特点,但也是最省力的招式。 爪人高举大砍刀,猛的向离人倾劈去,却不闪避胸口那一刀──他的刀长,这是很高明的一招“围魏救赵”。可是离人倾太快了,侧了一下身躲过要害,拼著左臂受伤,将短刀插入了爪人的心脏。而他的左臂也被砍掉了一层皮,鲜血渗了出来。 也许只有杀手才能进行这样快捷而残忍的搏斗,所谓一招致命,绝不给敌人可乘之机。 爪人满脸怒气的倒了下去,他没想到对手是这样玩命的打法,完全没有竞技精神。所以说爪人头脑迟钝──他忘了自己是杀手了,他进行的正是玩命的搏斗! 第一场:离人倾胜。 兰若云知道离人倾是拼著受伤来保持体力,在这种决斗中,只要还能保持行动能力,就能凭借内力使出那奇快的一刀! 第二场:离人倾对精灵3号,蹄人4号。 一进场地,精灵就开始向著离人倾疯狂的射箭,他躲在空中,完全占据了地形的优势。 看著精灵射过来的铁箭,离人倾“嘿嘿”冷笑了一声,任凭它扎入自己的左肩,趁精灵不可思议的大惊而呆了一呆的瞬间,手中短刀脱手而出,闪电般射向精灵。但是精灵之所以能在残酷的训练中活下来,并不是因为他只会射箭──凝聚内力,尽可能在千均一发之际往左让了一让。 可惜他的翅膀太大了──短刀插入他的翅膀,劲力不消,带著他的身体靠上铁丝网,别在了铁丝上。刀锋沿著铁色的缝隙滑了下来,把他的翅膀豁开了一个口子,整个翅膀从中断为两截,他跌在地上。离人倾走过去,向著精灵的胸口就是一拳,一口鲜血喷在他脸上。第二拳、第三拳…… 这只是一瞬间所发生的事情,而精灵的快速正衬托出了蹄人的缓慢。等到离人倾把精灵拳殴致死的时候,蹄人的长枪才刺了过来。离人倾猛的一回头,鲜血狰狞的面孔吓得蹄人收枪後撤。离人倾从容的拔出肩上铁箭,一股鲜血窜了出来,他也不管。把箭枝扔在地上,捡起自己的短刀,向蹄人做了个“过来”的姿势。 蹄人的气势已经被离人倾的残酷压制住了,竟然迟迟不敢进攻。嘎力在外面大叫一声:“你这个废物!不杀他你就得死!” 蹄人全身一震,热血上涌,舞起一个枪花,嚎叫著向离人倾冲过去! 离人倾用了个最难看的“懒驴打滚”的姿势,躲过铁枪,滚到蹄人的身前,一刀砍断蹄人的左脚。蹄人大叫著来不及倒转抢尖,就那样两手握住枪把插入离人倾的大腿。 离人倾不顾腿上疼痛,短刀刺入敌人小腹,奋力上挑,将蹄人开膛豁肚,血肉内脏流了一地,惨叫著死去。 枪把是没有尖儿的,能插入离人倾肌肉结实的大腿,可见蹄人已经用了全身的力气。而这一次受伤,也是目前为止最重的。 第二场:离人倾胜。 兰若云红肿著眼睛,嘴里“坚持住”的声音已经越来越沙哑。看著浴血的离人倾,他真恨不得马上跑进去保护他──场内的离人倾以命相博,场外的兰若云心胆俱裂。 第三场:离人倾对爪人5号、爪人6号、精灵7号铁门打开,三个敌人面对著刚刚从腿上拔出铁枪,连站都站不稳的离人倾,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啊~~!”爪人大叫一声,挥舞著手里的厚背刀向著离人倾冲了过去,巨大的身影完全把离人倾罩住了。 就在他冲到离人倾身前,正要把厚背刀劈下去的时候,忽然,他停住了,然後缓慢的的仰天倒了下来,眉心一股鲜血混著脑浆流了出来,死了!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狼克也“呼”的一声站了起来,没人看清离人倾用的是什麽招式。 剩下的爪人和精灵对看了一眼。精灵拉满了弓,向离人倾射了过去,被他挥刀打落。 爪人开始绕著离人倾绕圈──本来三个人的时候还充满了信心,现在无缘无故的死了一个,他可不想那样死掉。看著离人倾腿上不断渗出的血迹,他决定腾到他血尽而亡。 於是,决斗场中出现了一个这样的画面:精灵在半空中向离人倾不断射箭,离人倾单腿跪在地上用刀挥打,爪人拎著大刀无限绕圈。 兰若云心急如焚,这样下去离人倾早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晕过去的,那时候就任人宰割了。他不知道,刚才离人倾因为使用了家传“离人指”,将爪人一击而杀,已经差不多耗尽了内力,现在他正一点一点的积聚著内力。 因为精灵有了前车之鉴,怕被他的“飞来之刀”割断翅膀,所以离得很远,而要进攻就只能先对爪人动手,离人倾明白这一点,开始把全身的气势压在爪人上。 他缓慢的站起来,把精灵射过来的一枝箭打掉,挥刀向爪人砍过去。爪人用厚背刀去挡,刚感觉刀上的压力,忽的又一轻,已消失了离人倾的刀迹。“!当”一声,他看见离人倾的刀已经掉在了地上,正奇怪自己还没用力怎麽对方的刀就被打掉了?忽然双腿一紧…… 离人倾趁爪人挡自己短刀的一刻,自动放刀。他的身材远小於高大的爪人,稍弯了一下腰就抱住了爪人粗壮的双腿,一咬牙根,扳了下去…… 爪人只觉站立不稳,高大的身躯“!”的仰天倒了下去。精灵看离人倾双手用在了爪人的双腿上,感觉有机可成,拔出腰间短剑飞到离人倾上空,向他刺了下去。 离人倾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奋力抽出左手,抓住地上短刀,向半空中的精灵挥去。血雨纷飞,精灵的短剑还未及身,离人倾的短刀已经削去了他的半个脑袋。 爪人仰起上半身刚要起来,离人倾和身扑了上去又把他压倒了,两个人滚成一团。 爪人掏出腰间匕首,刺进离人倾的右胸,而离人倾也惨笑著拔出匕首插进爪人的左胸,眉宇间竟然现出了极其得意的表情。 “啊~~!”爪人惊恐的瞪著正冲自己坏笑的离人倾,胸口中鲜血汩汩而出,“原来妈妈说的对,心脏,啊,心脏真的长在左边──!”头一歪,不甘心的死掉了! 第三场:离人倾惨胜。 “快开铁门呀~~!”兰若云锤著自己的胸口,疯了般的咆哮著。 第四场“离人倾对8号翼人、9号爪人、10号兰若云、11号嘎力。 ★★★ 随著铁门的打开,兰若云踉跄的跑到血泊中的离人倾身旁。 他抱起离人倾,大声的叫著:“倾,醒醒,我来了──!”悄悄把左手放在离人倾的身体底下,借著爪人尸体的掩护,使出气疗术。 紫气微扬,离人倾睁开眼睛,胸口这一刀他伤的太重了,浑身淌满了鲜血。 “坚持住,是我,倾,别放弃!”兰若云声音里带著哭腔。 “我……我不会放弃的……我不会让你死的……!”离人倾挣扎著坐起来,断断续续的说,忽然体内一股暖流涌了进来,除了胸口那一刀,其他伤口竟然止血凝结,他奇怪的看著兰若云,兰若云含著泪冲他诡秘的一笑。 “嘿嘿~~看来最後赢的还是我啊!”嘎力阴森森的话语在身後响彻。 破空之声──一只利箭夹著风声向怀中的离人倾射了过来,是翼人的重型弓箭。 兰若云挥剑将箭枝挡开,护在离人倾的身旁,转身冷冷的对著眼前的三个敌人。 “你,永远也不会赢了我们的──!”兰若云向著爪人嘎力比了一下中指,侮辱他。 “我不会上当的,你想激怒我?”嘎力狡猾的冷笑,“嘿,我只凭实力,其他的对我都是镜花水月,而今天,你们必须死!” “啊~~”大叫一声,他斜斜的扬起厚背刀,并不像其他兽人那样直上直下的劈,而是成一定角度砍了过来。 兰若云目呲欲裂,全力接了他一刀,“!!”两人各退一步,对於嘎力来说他并未用全力,而对於兰若云,竟然和天生神力的嘎力硬接了一招而不後退,可以说这一刀两人旗鼓相当。 兰若云绝不允许自己後退,他要保护自己身後的离人倾。 “好小子,再接我一招!”嘎力全身绷紧,双目圆睁,全力向兰若云劈去。兰若云咬紧牙关,长剑上举,“!~!”不像是金属相接的声音,更像是气体的相撞。 兰若云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了上来,他硬撑著咽了下去。 “再来一刀──!” “!~~!”沈闷而让人烦躁的声音再次响起。 兰若云终於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晃了晃,可他还是没後退! “别管我了──!”离人倾知道这样下去,兰若云会被嘎力震死的,他咬紧牙关站起来,向另一个爪人冲了过去,此时那个爪人正把厚背刀向他劈来。 离人倾费力的举起短刀,看著那柄大刀逐渐接近。 兰若云猛的转身,一股紫气向那爪人射去,他不知道这只是虚招,吓得赶紧收刀後退。兰若云冲上前去,长剑斜递,拼著挨他一下子,也一定要先干掉一个。 爪人果然躲不开这雷霆一击,被长剑从小腹刺进,直贯後背。而他的大刀也重重的击在了兰若云的腰上,可惜濒死时力气不够,否则已经把兰若云腰斩了! 兰若云顾不上看腰间的伤口,转身打掉翼人射来的长箭,而此时,嘎力的厚背刀已经离离人倾的脖子不足一尺了。 任何变招都来不及了,兰若云一咬牙,伸腿向那柄大刀踢去。 “喀嚓~!”的一声,脚尖踹上刀背,刀身蓄满的内力硬生生的将兰若云的腿骨震离了位,脱臼和抽筋的痛苦让兰若云头顶直冒冷汗。还好这一脚及时,大刀擦著离人倾的鼻尖滑过,刀锋在离人倾的脸上留下了一条肿痕。 兰若云无法站立,单腿跪在地上,两个人背靠著背,兰若云击打著翼人射过来的箭枝。 “你别在那里不停的射那没用的箭了,下来干掉他们!”嘎力冲空中的翼人大喊著。 翼人看看下面的局面已定,收落翅膀,扔掉重弓,拔出背後长剑,向离人倾刺了过去。忽然背上一痛,回过头,看见嘎力正对自己嘲弄的笑著。 “世间为什麽总有这麽些蠢材呢?明明告诉他了,最优秀的杀手只有一个,他还下来送死──不过还好他蠢,让我省了不少功夫!”嘎力狰狞的笑著,似乎在自语,又似乎在向全天下的人发表演说。 抽出插入翼人身体的大刀,翼人长声惨呼,鲜血喷出了老高,倒地而亡。 “现在轮到你们了!”嘎力挥起大刀,向著兰若云劈去。 兰若云单腿著地,奋力举剑挡击。 “!!!”之声不绝,兰若云头脑里一阵空白,吐出的鲜血染红了前襟衣衫,身体越压越低! “!啷啷~~”长剑被嘎力击落,撞击在地面上,发出难听的声音。 嘎力也被反震得头昏脑涨,看见兰若云武器落地,狞笑著一刀向他头顶劈落。 离人倾翻转身,伸手向嘎力指去──一道耀眼的白光射向嘎力的眉心。 这次大家看清了,正是离人倾的家传“离人指”,可惜他重伤无力,这一指大打了折扣。嘎力猝不及防,收刀回挡,同时歪头向外躲去,白光擦脸而过,滑破了嘎力的脸颊,现出一刀寸深的伤口。 嘎力摸著脸上伤口,想自己乃兽人族堂堂美男子,竟然被毁了容,暴怒下挥刀就要切下离人倾的脑袋。 忽然想起了什麽,他诡笑著猛力一刀将兰若云扫出老远,之後看著对他怒目而向的离人倾,冷森森的说道:“我要让你尝尝死亡的恐惧,以解我心头之恨!” 他把刀向著离人倾切去,一点一点的移动,仿佛要看著死者恐惧的表情才能满足他残忍的欲望。 兰若云倒在地上,一条腿已经不受他控制,与嘎力的全力拼刀更让他的内脏全部离了位,他一口一口的吐著鲜血,看著嘎力锋利的刀刃向著离人倾的脖子靠近…… 离人倾忽然冲他笑了一笑,脸上似乎又重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表情。 “兄弟……我们……只有来生……再会了……”他残喘著断续的说道。 “别杀他,──杀我,来杀我啊!我,我求你了……”兰若云哭著说道,用拳头用力的在地上打著,手上鲜血淋淋,这种的苍白的无力感,眼看著自己的兄弟被人杀死而自己无力挽救的无奈,啃噬得他的心仿佛要裂开淌血!嘎力的刀在空中停了一下,看著兰若云,他实在想不通,这些人就算是自己死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为了所谓的朋友,竟然肯低声下气的求人,这……? 他满意的笑了,他就是喜欢看这些人痛苦的表情,很久以前他就是一个杀人狂魔了,十几岁的少年杀掉整个村庄,看著那些老弱的妇女为自己的孩子而跪地求他,他感到了莫大的快感和满足──“我天生就是杀手!也将永远是最优秀的杀手,我没有感情!”这样想著,他决定立刻结束这场决斗! 刀锋停在离人倾的脖子上,离人倾歪著头看著兰若云,一滴眼泪流了下来…… “我让你别杀他──!” 一刹时时间凝滞了…… “初次见面时,离人倾在帮自己上药,瘦弱的少年,使他在冰冷的杀手营里感到了温暖~~那个雨夜,表面上坚强的少年身负著血海深仇,脆弱的内心里怀念著爱人和亲人,抱著自己痛哭~~荒芜的大漠里,自己踉跄著扛著巨木,倒下了,总有那双鼓励的眼神在看著他~~“教官,我来替他挨打!”记不得多少次,他为自己的错误承担下惩罚~~“笨猪,你这招怎麽使得这麽别扭,你就不能把屁股扭过来?”武功上他的指点让自己从一个柔弱的少年变得强大~~“哦,这个问题吗?人长大了自然会发生!”关於成长中的故事懵懂的两个少年总是一起探讨──是的,他们是无话不说的朋友,他们曾经说过: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死──! 熟悉的感觉,迷荡在空中的不安因素,这种气息,比年少时强大得多了,他曾经在那个怪兽的身上感到过──那是一种呼唤,强者对弱者的呼唤,消灭的呼唤! 为什麽每到这个时候,我总是感觉很陌生,而又情不自禁的想说一声:我回来了! 我究竟来自哪里,又想要回去哪里呢?为什麽我总感觉在这股强大的力量背後总有一种忧伤的情愫呢! 感觉自己没有了光明,似乎在黑暗中才能找到自己,年少时那些温柔的阳光,和美的裸兰花,似乎都不再亲切,只有──只有血,只有血能让自己兴奋! 对那个倒在地上的人,心里有一种想要去保护他的冲动,仿佛那是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他是谁?离人倾是谁?我怎麽忽然想到这个名字? 那个人又是谁?他拿著那把笨刀是想要杀人?我怎麽感觉自己好恨他?我必须杀了他,尽管没有原因,可是──他必须死! ★★★ 似乎是在另一个世界里,兰若云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影像:双眼喷出如血的红光,身体暴涨,几乎有爪人那麽高大,金黄色的头发迎风飘扬,头顶似乎有蠢蠢欲动的角在往出钻。全身充满了力量,痛感消失。 “我让你不要杀他──!” 兰若云怒喉一声,猛的从地上跳了起来,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条腿已经瘸了。手里长剑射出一股紫气,奇快无比的撞向嘎力的眉心。 嘎力无暇多想,这股紫气简直快得难以用肉眼分辨出来,仿佛只是一个影像。 抬起逼在离人倾脖子上的大刀,用尽全身力气向著紫气挡了过去──“!~~!”同样是金属和气势双重碰撞的沈闷声,嘎力巨大的身躯被紫气撞得腾空飞了起来,冲破铁丝网,重重的跌在狼克的脚下。 兰若云张牙舞爪的追了出来,一股紫气又向著嘎力激射过去。 嘎力喷了几大口鲜血,一个懒驴打滚让了开去。 兰若云冲到他跟前,抬起一只脚向他踹去,忽然感到背後一片利刃破空产生的气势。他头也不回,反手抓住那把刀刃,猛的贯向前面。 狼克来不及杀手撤刀,被兰若云连人带刀抛出三丈远。 “抓住他──!”连爬带滚的狼克高喊著,乌云领著一群黑衣人围了上来。 兰若云抓起正要逃跑的嘎力,握住他的脚踝,轮起了一个直径两丈多长的圆圈,嘎力的身体竟然也发出丝丝的紫气。 黑衣人们被兰若云以嘎力当作武器,一个个全都扫出三丈开外,兰若云追上去,将跑的慢的一脚蹬飞。 狼克和乌云抬了一个巨大的原木,横著向兰若云兜了过去。兰若云看准木头的中点,用脑袋上去撞了一下,“喀嚓~~”的一声,木屑纷飞。两个人把手中断了的原木向兰若云掷去,兰若云用嘎力的身体击回去,将两人撞的口吐鲜血。 “先退一退!”狼克向著周围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众人向著大营外奔去。 兰若云追了两步,想起了什麽,跑到决斗场中将奄奄一息的离人倾背好,右手把住离人倾不让他掉下来,左手挥舞起嘎力,向著溃不成军的黑衣人们追了下去。 夕阳西下。 狼克:他还在後面吗? 乌云:一步都没拉下──狼克:他不是还“拿”著两个人吗? 乌云:还好是“拿”著两个人! 黑衣人甲:哇,头儿,他加快速度了…… 黑衣人乙:妈呀,快追上了! 狼克:…… 乌云:…… 火红的落日在沙漠的尽头把它羞红的脸藏下了一半儿,落日的剪影里,一队黑衣人在前面飞快的奔跑,一个满目茫然的魁梧青年疯狂的在後面的追。 美丽的晚霞,优雅的夕阳,不尽的黄沙,轻柔的晚风,提心吊胆的黑衣人,口吐白沫的嘎力,奄奄一息的离人倾…… 忽然,他笑了,奄奄一息的离人倾笑了:“这帮笨蛋,为什麽不分开跑呢!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哎呀,好疼……!” 第七十八章 城下之盟 左加仑王斜躺在床沿上,努力露出一丝笑容,胸前心脏部位血肉模糊,而他却奇迹般的活过来,希姆那一下子并没有弄死他,他有些得意的说道:“我的心脏是偏右的,那杀手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子微晴三人面面相觑,都相信这就是天意。 兰若云运起气疗术,为他医治胸前伤口,片刻后鲜血凝固,渐渐愈合。 左加仑王满脸惊诧的看着他,他这人极其坚强,尽管疼痛,却一声不吭,此刻却忍不住赞叹起来:“都说兰家的气疗术是当世第一神功,本王今日算领教了,言不为过啊!” 兰若云一笑,暗催紫气,为他通筋活络。左加仑王只感觉心中烦闷之意尽去,舒畅无比,知道这条命是捡回来了。 “本王这条命是兰先生所救,若有所命,只要不危及我神族百姓和国家利益,本王一定为兰先生办到!” 兰若云看看子微晴和离人倾二人,微笑道:“我们只想让你当皇帝,带领你的人民回归!” “啊!”左加仑王惊叫一声,面色转白,良久没有说话,却看向离人倾。 离人倾冲他点了点头,说道:“眼下人兽联军已经围住了望天城,只要我们神族答应回归,他们就绝对支持我们,而云山的势力也将助我们一臂之力,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可是,现在的神皇是我的兄长,他是不同意回归的!” “所以我们才请你来当神皇啊!”兰若云微笑说道。 “哎,当年我本来是神皇的第一继承人,就是因为话语里流露出想要回归的意愿,结果得不到众大臣的支持,我的弟弟右加仑王也是因此而死。今天,如果我旧话重提,那是有死无生的!”左加仑王有些不安的说道。 “王,我们会把一切给你安排好的,到时候你只要出来振臂一挥就好了,我们绝不会失败的!”离人倾探前一步,充满自信的说道。 “阿倾啊,当年你们离人家就是因为支持我,才落得个家破人亡——回归这件事情,如果没有绝对把握,还是不要提!”顿了一顿,又道:“但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本王也绝对不是懦弱之人,为了我神族的长久命运,就算死去又何妨!” 子微晴点了点头,感觉这位左加仑王比当今神皇理智得多,如果是如今的神皇陛下,他绝不会考虑回归的可能性,而是马上披挂提枪,大喊一声:“儿郎们,杀入魔界,跟我冲!” 这位左加仑王显然更适于当神皇。 “好了,就这样说定吧,我们要赶紧行动,时间无多!”子微晴说道。 兰若云和离人倾二人一起点头。 “那些黑衣刺客怎么处理了?”兰若云向离人倾问道。 “都绑了起来,等我们出征的时候拿他们来祭旗!”离人倾愤恨的说道。 “带我去看看!”兰若云心里不知道想着什么,眉头皱了一下。 离人倾心中疑惑,还是把他领到监禁黑衣人之处。 这些黑衣人共有十三人,脸上仍然戴着黑巾,看不清本来面目,但眼神中却是毫无惧色,在最后关头,他们将有办法服毒自尽。 兰若云走到其中一个黑衣人的面前停了下来,无限感慨的叫了一声:“狼克教官!” 那黑衣人身体微颤,盯着兰若云看了半晌,忽然嘿嘿一笑,无奈道:“如果不是你们阻挡,至少我们还可以全身而退——知道杀手营里为什么这样痛恨叛徒吗?因为他们知道我们所有的武功招式和行动步骤,就像你们一样——我们败在你们手里,那是必然,只是没想到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 “为什么说是最后一次见面?” “我们的任务失败了,既然被擒,当然不指望再活下去!” “为什么一定要做杀手?” “不,我没说过自己非要做杀手不可!”狼克叹口气,“我这条命是希姆大人所救,当然为他卖命,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嗯,知恩图报,是好男儿本色!”兰若云话锋一转,“你真的不愿意放弃杀手的身分?” “我不会背叛希姆大人!”狼克坚定的说道。 兰若云又向着其他黑衣杀手看去,在他们脸上同样有着相同的神色。 “乌云教官,你也不愿意吗?”离人倾也看出了另一个黑衣杀手的身分,正是杀手营里的二号人物乌云。 “废话少说,杀手是没有明天的,你们这两个叛徒怎么会明白!”乌云大声喊叫道。 “好,我最后问你们一句!”兰若云猛然转过身,冷冷的问道,“你们是否是魔族人?” “魔族?”几乎是十几个黑衣人一起喊了出来,惊诧无比。 “兰若云,你这是什么意思?谁不知道世界上只有人神兽三族,你在消遣我们吗?”乌云气愤的大喊道。 “我也不跟你们多说什么,杀手讲究一个干脆——希姆是魔族人,这是千真万确的!”兰若云简单的把希姆和魔族的来历说了一遍,最后又加了一句:“我没有必要骗你们!” “是……是魔族又怎么样?”乌云声音有些发颤的说道,“我们既然是杀手,雇主给了钱,我们就要去办事情,其他的与我们无关!” “杀手杀人并无可厚非,否则你们也没有资格叫杀手了,可是,如果杀手杀的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那么,你们不但没有资格叫做杀手,甚至没有脸目活在这个世界上!”兰若云正气凛然的说道,“你们现在就是魔族手里的工具,你们这是在助纣为虐!” 一直没有说话的狼克忽然深深叹了口气,沉声道:“杀了我们吧,我们两不相帮!” “不!”兰若云一口拒绝,“我放你们走!” 拿过士兵手中尖刀,亲自割开了绑着他们的绳子,一边离人倾大作眼色,兰若云只作不见,子微晴离得远远的微笑看着。 黑衣人们没想到如此轻易的恢复了自由,站在那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办,都看向狼克。 “你这是什么意思,放我们走?”狼克不满意的说道,“你在逼我?” “不是我逼你,是你的良心在让你作出选择!” “我们谁都不帮还不行吗?大不了我们觅地隐居!”乌云激动的说道。 “行,当然,只要你们愿意!”兰若云单臂一挥,做了个“请”的姿势。 黑衣人们向着营门口走去,兰若云在他们身后阴阳怪气的说道:“像希姆那样厉害的魔族,杀起我们的同胞来当真易如反掌,血流成河,这个世界是要灭亡了,天地之大,却找不到真正的热血男儿,也许在魔族之外还存在着另一个种族,那就是无情族!” 黑衣人们浑身一震,停了下来。 “人家救你的性命,只是为了让你对付自己的同胞,难道他真的安了什么好心吗?你却偏偏要报恩,真是愚忠得让人可笑啊!”兰若云头也不回,继续说道。 黑衣人们定定的站着,还是没有动静。 “你要仍然觉得于心有愧,或者不相信我的话,完全可以跟着我去进攻魔族,报效国家之后,大不了自杀啊,把这条命还给他不就行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乌云忽然转过身来,“我的命是希姆救的,可不是整个魔族救的,我还真想去看看魔族长什么样子?” 乌云说完看向狼克。 狼克长叹一声,无力的说道:“就让我们助兰军师一臂之力吧!”缓缓摘下头上的面罩,一张英俊的人类脸孔出现在众人面前。 “你……你,狼克教官!”兰若云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人类的美男子,大约三十几岁的年纪,脸孔因为多年不见阳光而显得苍白,眉目清秀,竟然和兰若云有几分相像。 一直以来,兰若云总觉得狼克对自己有一种特殊的关照之情,原来对方竟然是个人类——杀手营里这魔族以外的头号杀手竟是一个人类!而且他显然把少年时期的兰若云当作了自己的从前,寄予厚望,想到这里兰若云心中一阵羞愧感激。 乌云也将面罩摘了下来,众人又大吃一惊——他竟然是神族!于是离人倾也回忆起来,在杀手营的那几年,乌云确实总是经意或不经意的照顾着自己。 虽然杀手是无情的,但越是在那样困苦的环境下,其实在他们的潜意识当中,越是对自己的同类有一种基于“民族自豪感”的关心。原因很简单,如果自己的同胞是一个让人瞧不起的脓包,那么自然会在心底生出自己是一个劣等民族的自卑感。而当自己的同胞高人一等的时候,心中也会产生出无限的自豪感——既然我的同胞能做到,我同样也可以! 其他的黑衣人脱掉面罩,却几乎全都是兽人,甚至还有一个精灵和两个翼人,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隐藏起自己的翅膀的。 而当那些杀手发现领导自己多年的领袖竟然是人类时,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种落寞的心情,甚至变得有些自卑。 “好了,以后我们大家就是自己人了!”兰若云哈哈大笑起来,向着离人倾眨巴了一下眼睛。 离人倾暗暗向他挑了一下大拇指,子微晴则在远处掩嘴轻笑。 三言两语,让这些杀伤力极强的杀手们转向己方阵营,不但加强己方的实力,而且以后他们再不会和自己捣乱。 至于他们以后会不会自杀,兰若云心里骂道:“蝼蚁尚且偷生,这些杀手倒也会找台阶下,他们要是自杀,本少爷就和他们一起去见阎王!” ※※※ 望天城下,攻城战继续展开,不同的是,今天的人兽两族的攻势彷佛弱了许多。 神族守军显然已经感觉到了,士气大振,然端在城头上跳来跳去,代表神皇指挥着士兵们守城。但他根本是瞎指挥,士兵们阳奉阴违,也不听他的,自顾自的按正统的守城方法打击敌人的攻击。 猛然,然端看向远处最外围的人类守军纷纷后撤,乱成一团,过了一会儿,兽族的军队也乱了起来,潮水般向着左右两方躲避。 这几天,神族城里的守兵早已经知道神族的援军马上就要到来,而且有另外一支己方骑兵不断在后方骚扰着敌人。此刻看来,很显然是己方的增援部队与对方战在了一起。 因为人兽两族的联军是将整个望天城团团围住,兵力不能集中,最外围处一旦被袭击,首尾不能相顾,如果是小队敌兵也罢,一旦大军来攻,立即大败。 一个大大的缺口被打了开来,一队队的骑兵冲过包围圈,向着望天城的方向奔来。 城头军民呆了一下,猛然欢呼起来,大叫道: “是我们的人,援军到了!” “呜呜,真的是我们的骑兵吗,哦,果然……” “亲人们,真的是我们无敌的神族儿郎!” “太感动了,拚命杀敌呀,杀杀杀!” “我们要不要出去接应?” “……” 然端眯起小眼睛,仔细的向着远方不断接近的突入队伍望去,渐渐,菊花般的老脸爆出欢快的笑容,大喊道:“谁也不准动,我要亲自去报告神皇!” 六十几岁的老家伙猛然向上跳了五尺多高,兔子一样向着城楼里跑去,一边大喊着:“陛下,我们的援军到了!” 神皇衣乱发散的从城楼里钻出来,容貌憔悴不堪,此刻听到这个好消息竟然有些目瞪口呆,半天才开口问道:“真的……是援军……援军到了?” 然端刚要过来搀扶他,没想他一反往日的颓废状态,浑身上下立即变得精神抖擞起来,几步窜上城头,向着士兵们指引的方向望去。 清一色的神族骑兵,不间断的从有敌人的缺口当中涌过来,当先的小队骑兵已经可以看得清样貌,正是神族漂亮白皙的脸孔。 “真的是……我的军队,哦哈哈哈!”神皇张大了嘴,双手挥舞,“我的人,我的人来了!”一阵昏晕,差点没坠下城头而亡。 然端会意,立即向着城头守兵举起双手,有乖巧的神族将领和士兵们稀稀拉拉的跟着喊道:“神皇守城无敌,敌人死伤无数,望天城毫发无伤,神皇布下骑兵,故意示之以弱,敌人立即上当,死无葬身之地!” “神皇带领英勇军民,立于不败之地,引诱敌人到我们地盘,轻易聚而歼之!” “神皇功盖当世,流芳千载,神皇奇妙战术,古今所有战略专家自叹不如!” “神皇是最佳演员,故意披头散发,好像很憔悴,其实是诗人气质!” “……” 此时此刻,早已非往日风光,只有几百人跟著然端还在无耻的喊着,而大部分的军民则感到异常反感,三缄其口,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少,最终让攻城的喊杀声给盖了下去。 神皇却毫不在意,志得意满,看着骑兵们越来越近,正在攻城的人兽两军也受到冲击,无奈向后方撤退,大队的神族骑兵取代他们的位置奔到了城门之前。 “快开城门,快开城门!”神皇大叫道,“让战士们进城歇息,我们得救了,哈哈!” 然端早奉纶音,指挥士兵们打开南城门,骑兵们排着整齐的阵型,一队队的开了进来。 神皇的亲卫骑兵队队长忽然走了过来,低声道:“陛下,好像不太对劲,这个时候敌人为什么不趁机进攻?” “哈哈,我天兵到来,人类小丑早已经吓破了胆!”神皇看着鱼贯而入的骑兵队伍,“他们难道不是神族吗?” 那队长仔细看去,确实都是自己本族的士兵,虽然怀疑,也不敢再说什么。 “快让他们的领军将领来见我,本皇要大大嘉奖!”神皇大喊道。 左加仑王身穿紫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弯腰拜道:“左加仑弟拜见兄长!” 神皇一见是他,脸容立即变冷,不悦道:“怎么是你?” 左加仑王还没回答,然端在旁边已经大喝了起来:“左加仑王也太放肆,你身为臣子,在礼节上当称‘臣拜见陛下’,怎的如此没有规矩?” 左加仑王不动声色,沉声道:“左加仑现在是以当年太子的身分在和兄长说话,百年回归之期将近,若兄愿意带领军民回归我们的世界,则兄长依旧是神族皇帝,弟也仍为左加仑王!” “好啊,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个来了,当年先皇有令,再提起此事者死!”然端暴跳起来,“神皇当年饶你一命,你竟不知知恩图报,大敌当前,扰乱军心,那不是……” 然端看着神皇,高声道:“启禀陛下,左加仑王按律该斩!” 神皇忽然变得出奇的冷静,暴躁的脾气和刚刚还得意的神情此刻一扫而空,面上竟然现出微微的笑容:“你要发动军事政变吗?” “弟不敢,只要兄长同意回归,一切照旧!”左加仑王恭声说道。 “让你的人发动吧,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少实力?”神皇不动声色的说道。 “弟所带回来的八万骑兵,现在已经控制住了城里所有的贵族大臣和皇宫亲卫部队,城墙上的守军也被逼在城墙之上而无法赶回救援,兄长该早下决定!”左加仑王沉声说道。 “如果我现在将你就地正法,你还想当神皇吗?”神皇阴阴的笑着,看着左加仑王。 “如果兄长想做神族的罪人,尽管动手,不过……” “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神皇终于暴怒,用手指指着左加仑王,“我不回去,我的人民也不会回去,这个世界是我们的,谁也别想夺去!” “错了,你错了——”半空中白影一现,子微晴突然出现在神皇面前,“这个世界是有主人的,我们早就应该离开了,神皇,醒悟吧!” “你……你……”神皇靠在然端的身边,惊诧过度,指着子微晴,“云山的人又来了,你们阴魂不散,然端,抓住她!” 然端不安的呼喊道:“士兵,动手啊!”他跑过去推一个目瞪口呆的士兵,士兵应手倒地,早已经中了子微晴的暗招。 猛听得城楼外喊声传来,兵戈交击之声大作,片刻后又静了下来。 兰若云和离人倾微笑着走了进来。 左加仑王介绍道:“这位我族少年是当年兄长错杀的离人家族的唯一后裔,他叫离人倾,近两年一直在弟手下效力;这位人类翘楚是裸兰帝国的总军师,兰若云的名字兄长一定听说过,这位姑娘是每百年一次的云山派来的圣女——他们几位将协助兄长带领我族回归!” “我不回去!”神皇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们竟敢这样对我,让那些魔鬼吃了你们吧,我要留在这里完成我的统一大业,伟大的悠星尘,最英明的神皇!” 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左加仑王,窜出城楼。 然端浑身颤抖,刚要跟着跑出去,忽见离人倾怒目向他瞪视,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大喝道:“老贼,你还认得我吗?” 然端看着离人倾,忽然面容硬朗起来,双目如欲喷火,嘿嘿笑道:“小贼,原来是你,你这败坏我女儿清誉的下流胚子,我怎么会不认识你!” 兰若云在旁边忍不住笑了一下,心道:“倾干了什么事情,竟然和下流胚子联系上了!” “你,你坏了我一生的幸福,害我家破人亡,我杀了你!”离人倾拔出短刀,架在然端的脖子上。 “你这小色鬼,你敢杀我吗?”然端把脑袋往上一挺,“我女儿可还活着,你杀了我,永远也别想娶到她,哈哈,而我活着,你仍然别想娶到她,我是美满婚姻的终结者,我破坏,所以我快乐,你能把我怎么样?!” 离人倾猛然抱住然端,张嘴往他脸上咬去,含糊不清的说道:“我恨死你,我哪里不好,为什么你这样讨厌我,为什么不肯把女儿嫁给我,你这个老不死!” “是的,倾就是那个在花园里给然香弹吉他唱歌的公子哥!”兰若云想道,纳闷:倾还会弹琴唱歌吗? 然端疼得浑身颤抖,满脸是血,却兀自强硬,竟然哈哈大笑起来,嘶喊道:“我就是要看着你痛苦,你父亲当年夺走了我所爱的人,我要让他家破人亡,让他的儿子重复我当年的痛苦,哈哈!” 离人倾一下子推开他,倒退了几步,摇头道:“原来如此,你……你这个变态!” “失去的永远也得不到了,我就是要报复你们离人家族,你没死,那很好,你痛苦一辈子吧!”然端满面鲜血,声嘶力竭的大喊道。 离人倾面色苍白,嘴唇颤抖,一柄短刀说什么也砍不下去,他毕竟是自己爱人的父亲! “是不是杀了他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兰若云向离人倾问道。 离人倾没有说话,但眼神已经将然端杀死一万次了。 兰若云顺手抢过离人倾的短刀,对准然端,劈头对脸就是一刀,然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无奈的变成尸体,倒了下去。 “你你你你你……”离人倾指着兰若云,牙齿打战,颤声道:“你竟真的杀了他?” “就说是我杀的,有什么了不起,让你那小情人来找我报仇吧!”兰若云将刀在然端的尸体上擦干净,交给离人倾,“我不能让他破坏了我好兄弟一辈子的幸福!” 离人倾心中一阵感动,知道兰若云把所有的责任都扛了过去。 子微晴和左加仑王都摇了摇头,左加仑王的嘴角更是多了一丝微笑,不知是赞赏兰若云的干脆,还是欣喜一代奸臣的毙命。 忽听外面一阵吵闹声传来,渐渐声量加高,后来简直是三军震动了。 城楼里几个人对看了一眼,子微晴、左加仑王和离人倾一起看向兰若云,他们都是神族人,不忍看到外面神皇的“精采表演”! “我去看看!” 兰若云转过身走出去,来到城头上,见所有的守城士兵都被离人倾的部队缴了械,接近城楼的烽火台上,神皇悠星尘站在上面,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嘶哑着声音大喊道:“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这里是我的世界,你们都是我的,我一定要征服你们!” 他向着围城的人兽两族大军叫喊,声音远远传了出去,整个战场立时静了下来,只有他一个人还在高声的大喊着:“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纵身一跳,这刚愎自用的一代神皇,终于当着敌我百多万的军民面前从城墙上跳了下去,结束了他志大才疏的一生! 他的死,最直接的促进了人神兽三族的联合,为神族的回归扫除了障碍,神皇悠星尘泉下有知,请瞑目吧! 第七十九章 然香 政权的变更总要附带着流血事件的发生,大到一国之君,小到普通百姓,总有人怀念旧的东西,也因此产生新旧的矛盾,当矛盾对立双方终于无法有效解决的时候,人的生命就变得脆弱不堪。 悠星尘跳下城墙而死的那一瞬间,无数的“反回归派”并没有像众人以为的那样改变自己的观点,他们在各个行业运用自己的影响力来阻挠神族的回归进程,而在这个世界生活惯了的神族百姓们,也不愿就此离开他们的“第二故乡”。 从离人倾的大军进城到第二天左加仑王就任神皇,这一段时期爆发了四十七次市民游行示威,抗议神族回归。更有军队中的激进势力发起兵变,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神族士兵间的局部战斗。又有一些顽固派“国粹分子”割脉上吊,誓不与“叛国分子”同处蓝天之下。甚至出现了视生死如草芥的狂热派向着临时政府进行自杀式攻击! 第二日,望天城外的万里平原上下起了惨烈烈的大雪,岚山沙漠里出现了汪洋大水,兴东海却被黄沙填平了几百米,裸兰平原上出现不知名的怪树,荒芜城里闹起了瘟疫…… 一切怪异的现象,使这风云变幻的世界变得神鬼难测,神族老百姓却认为这是上天的震怒,惩罚回归派的预兆!一霎时反对派的声威大振,暴民起义的频率渐渐超过了正常的示威游行。 神皇就职仪式过后,人神兽三族的高级领导人坐在了一起。蒙城方向神族和兽族早已罢兵,望天城外的二十万神族援兵也和人类大军友好相处,暂时栖息在同一片平原上——这也是三方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毕竟军队还牢牢抓在己方手中。 “魔族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终于无法再忍耐!”子微晴轻轻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风尘仆仆的自然之子刚刚赶过来,被望天大陆上的大雪惊得呆了,此刻忍不住问道,“听说沙漠里出现大水,而海里却又黄沙滚滚,怎么一切都反过来了?” “是啊,裸兰平原上的怪树不但吞食我们的裸兰花,甚至连人类和牲畜也不放过,原有的生态平衡已经被彻底破坏了!”清影秀忧心忡忡的说道。 “还好兽族人的主力军和以绿教徒为主的老百姓都在神族的土地上,否则荒芜大陆上的瘟疫也真够你们受的了!”新上任的神皇摇头说道。 “还不止这些,听说岚山平原上发现了无数的不明怪兽,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现在该处平原上的居民们白天夜晚都不敢出门,经常会遭到怪兽攻击!”离人倾沉声说道。 “子微,这一定和魔族有关吧?”兰若云看向子微晴问道。 旁边清影秀怪异的瞪了兰若云一眼,子微晴恰好捕捉到了清影秀这特殊的眼神,看向她微微一笑,清影秀脸一红,表情尴尬。 “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们身处第二世界,而魔族现在占领着第一世界!”子微晴环视了周围人一眼,解释道:“虽然这是两个世界,但同样都存在于一个共同的星体上,只不过被人为的切割成了两个时空,这是史前文明的手段,我们此刻还无法解释这种技术。但可以肯定的是,两个空间里的环境是不一样的,比如,第一世界是海洋的地方,在第二世界就有可能是沙漠……” “哎呀,那是不是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要合并在一起了,否则我们的沙漠里怎么会有海水?”天真的堂潇大叫了起来。 众人心中都是一凛,都觉得她这疑问确实有一定道理,如果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合并,那么两个世界的沙漠海洋高山和湖泊将一股脑的凑到一起,那个时候,说不定众人此刻开会的会议室恰恰就是一个火山口呢,那可就糟之大矣! “合并是不会!”子微晴沉思了一下说道,“魔族肯定是得知了我们三族的联合,决定先下手为强——多年来他们一直在寻找通过岚山通道的方法,但一直没敢像神族那样硬性进攻。因为岚山的生命体绝对不是好对付的,而魔族的生育能力又很低,他们不愿意把自己的人口浪费在这样的争斗上。但是,现在这种形势下,他们却是顾不了这许多了,为了打破我们三族的联合,把战场移动到第二世界来,他们开始进攻岚山通道。而且,显然已经取得一定的战果——一旦岚山通道被破坏,两个世界就会交错起来,到那时候,世界将再次陷入一个大灾难,那是一个时空错乱,无法挽救的世界末日!” 众人一片静默,听着子微晴娓娓道来的严重后果,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僵硬的“怎么办”三个字,大家面面相觑,心头有如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 “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今天我们就是要群策群力,否则本皇也不会把你们所有的将领级人物全都召集起来了!”神皇大声鼓励着说道。 “那还有什么考虑的,除了打进去还有什么好想的?”臻野满脸涨的通红,急迫的喊着,她一直等著有个男子汉出来说这句话,却不知为什么这些男人就这么懦弱。 “噗哧~!”堂天乐了出来,看了臻野一眼,赶紧收住笑声。 “打是肯定要打的,我们现在想说的就是怎么打?”路里盖翁闭着眼睛说道,也不看任何人。 “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大家集合一下军队,找到那个什么岚山通道,一股脑的杀进去,佛挡杀佛,魔挡杀魔,岂不是好!”臻野大声道。 “好,叶儿说的太好了!”朴当站了起来大声的鼓掌,“我完全赞成,大家鼓掌!” “你给我坐下,你算哪根葱!”臻海骂道。 朴当还真不敢惹这个心目中认定的未来岳父,只好泱泱的坐下,嘟囔道:“叶儿说的确实好嘛!” 臻海瞪了他一眼,严肃的说道:“关于这个看似浅显而其实复杂的问题,我从正反两个方面仔细分析,参考了多种哲学命题的原则性精神,在无数历史经验的正确指导下,化悲痛为力量,从平凡中见神奇,逐渐推理出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正确方法概念,结合古代几个伟大智者的未完成定论,在浩如烟海的知识海洋中大海捞针……” “臻老,快别浪费时间了,大家就要群起而攻之了!”荆文正小声提醒道。 “嗯,最后我得出一个绝对正确的结论,那就是……”臻海看了一眼兰若云,“由我们的兰军师全权负责进攻魔界的策略制定!” “呼!”众人终于吐出了一口气,还真怕他说出什么在这庄严场合不该说出的话,不过他提议让兰若云出主意,对这以智略见长的人类军师,其他两族此刻都很佩服,包括这次夺取神族的统治权,也是兰若云想出来的方法,所以,与其这么大家你一嘴我一嘴的讨论,还不如让一个人总结归纳一下,提出一个完善的策略——时不我待,现在两个世界的战争实在是再也拖不下去了。 大家都看向兰若云。 “有一个前提!”兰若云沉思了一下,“在我们进入魔界之前,这个世界必须是清净的,没有任何其他势力在后面扯我们的后腿!” 众人齐齐点头称是。 “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平定神族百姓的情绪!”兰若云眉头一皱,“而在最短时间内达到最好的效果的方法,无疑就是镇压了!” “用暴力镇压百姓的反抗?”神皇诧异道。 “不错,尽管新皇登位需要给万民以安慰,但照目前的形势来看,短期内我们是无法安抚下他们的情绪的,除了镇压没有别的办法!”兰若云看着神皇不愿意的神色,又道,“我们可以适当的用一些怀柔的手段!” “无毒不丈夫!”角落里的成国老忽然冷冰冰的说了一句。 众人一起向他看去,成定疆更是为这老子在子微晴面前给自己丢脸而愤怒。 神皇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绿教!”兰若云有些担忧的说道,“绿教现在被然香将军堵在兴东海港处过不来,但然香的军队毕竟人少,可能也坚持不了多久,我们要兵分两路,一部分留下镇压神族百姓,顺便派先头部队打入岚山大陆,消灭那里由魔界里逸出的怪兽,另一部分就开去兴东大陆,将绿教徒赶到格丹大陆上封锁起来!” 兰若云说着往离人倾看了一眼,离人倾摇了摇头,兰若云点了点头,离人倾又摇了摇头——两人在无声的交流,兰若云让离人倾去做这个任务,可以与然香相会,离人倾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然不敢去。 自然之子大声说道:“绿教这件事就交给我们兽族去办吧,毕竟这也算是我们种族的内部纠纷了,不能再麻烦各位!” 兰若云想了一下,说道:“这样也好!” 方更忽然愁眉苦脸的看了兰若云一眼,用生不如死的语气说道:“让我去岚山大陆吧,我决定把我有限的青春献给那些怪兽了!” 斯菲哼了一声,撇撇嘴角,很不以为然。 望川北抬起无精打采的头,看向浅靖羽,叹了一口气,又看向方更,哑声道:“阿更,我们哥俩儿一起去,在与怪兽的亲密接触当中,找寻那一个失落的梦吧!” 浅靖羽一翻白眼,不屑的冷笑一声。 “就是这样,兽族人去解决绿教,我们人类去岚山大陆开路,神族人解决自己的内部纠纷!”兰若云长呼一口气,“方更、斯菲,你们两个领五万帝国护卫军和两万神弓营,从东路进入岚山大陆;望川北和浅靖羽领同样的军队从西路进入,你们两人在岚山脚下会合,我会派小白的怪兽军团暗中协助你们!” “不!”斯菲和浅靖羽同时大叫道,“我反对这样分配!” 兰若云看向清影秀,作了个眼色。 清影秀正声正气的咳了一声,严肃道:“这是命令,反对无效!” 浅靖羽和斯菲不满意的看着清影秀和兰若云,嘟起了嘴。而望川北和方更的眼中则又放出了希望的火花。 “好了,那就先这么定下来了,有不妥的地方我们再商议,希望五日之后我们能解决所有第二世界的纷争,然后进军魔界!”兰若云大声的说道。 众人齐声称是,臻海大声喊道:“鼓掌!” 众人啼笑皆非,但也跟着他鼓了起来,世界上第一次三族联合会议就在这掌声当中结束了。 ※※※ 会议一结束,人神兽三族的首领分别去进行进攻魔界前的准备。 神皇不情愿的签订了《战时围剿反革命条例》,包括负责都城护卫的神皇亲卫军在内,神族出动了几万部队,在城里城外进行围捕反回归派的战斗,整个望天城都被鲜血染红,无数平日里的良民都在此时丢了脑袋,其中难免有错杀冤杀,在这样的时刻也没办法避免了。 兰若云和清影秀正陪着神皇在城头看着,神皇面上肌肉牵动,不知是心痛还是觉得杀得痛快,眼中放出红光,紧紧咬着牙齿。 猛然城外一小队黑衣骑士纵马快速奔进城来,片刻即舍了马匹登上城楼,兰若云定睛一看,却是狼克和乌云带领着五百多名的兰若云小分队,这支小分队已经交给了狼克训练并带领,狼克当然是用杀手的训练方式狠狠的修理他们,此刻的这五百多人,早已非是当年裸兰城里的那些无赖可比,他们都是能独当一面的超级高手,将是兰若云进军魔界的一粒最犀利的棋子。而封远则负责城外军队的驻扎,放风和守卫。 “发现不明军队!”狼克走到兰若云面前,先向着神皇鞠了一躬,然后继续说道,“封远将军已经将他们截在了城外,好像是神族的部队,但却没有正规番号!” “哦?”兰若云疑惑的看了神皇一眼,向着城墙底下指挥围捕乱民的离人倾大喊道:“倾,好像有问题来了,你去看看!” “我们神族的军队都集中在这里了啊,怎么还会有军队?”神皇诧异道。 离人倾在城墙底下答应了一声,带领一支骑兵向着狼克所指的方向驰去。 远处传来军队的号角声,过了一会儿,离人倾领着一小队骑兵气急败坏狼狈不堪的跑了回来,而人类堵在最外围的骑兵却向着两侧散开去,让出一条大路来,一支奇形怪状的神族队伍从大路上向着望天城的方向开了过来,他们有的骑马有的步行,远远看去,仿佛装备也不是很齐整,但速度却是奇快无比,竟不比骑兵慢多少。 离人倾急匆匆的爬上城墙,来到兰若云面前,急道:“你快躲一躲!” “躲?”兰若云奇怪道,“躲什么,魔族杀过来了?” “比魔族还可怕!”离人倾急得头上直冒汗,尴尬的看着神皇,却也不解释什么,在地上跳了几下,“你快走啊!” “疯子,我为什么要走!”背转双手,看见清影秀也同样诧异,轻声道,“阿秀,我们就呆在这里,城头凉快!” “咦?他们来得好快!”清影秀忽然仔细向着那对神族队伍瞧去,“若云,我看你还是躲一躲比较好!” “连你也这样说,与这支部队有关吗?”兰若云运目向渐渐接近的神族队伍看去,只见这支队伍服饰怪异,散乱不堪,队伍中的将兵面目狰狞,却各个身材粗张,孔武有力,大部分人身上都有一条到几条不等的伤疤,让人看上去更觉可怕,最奇怪的是队伍里虽然大部分都是神族,但也掺夹一些人类和兽族,队伍前面一个高大的身影,竟然是一个神族的异人,他高高的举着一面白色大旗,上面用血淋淋的红色写着四个大字:为父报仇! “为父报仇!”兰若云大叫道,“前神皇有留下血脉吗?怎么没听说过?倾,你怎么放他们过来了!” “除了神皇,你好像还杀了一个人!”清影秀提醒道。 “我杀了然端啊!”兰若云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原来是然香来了,这下可糟了,快掩护我,我得找个地方躲一躲!子微哪里去了,借你的云蒸幻影术用一用!” “来不及了!”离人倾呆呆的说道,“她已经来了!” 就见一团黑云猛然间从几千神族士兵的头顶踏过,直窜向城墙而来,半途中在墙壁上轻轻一点,已经落在了城头上。 全身黑衣的神族奇女子然香隆重登场! 兰若云做贼心虚的向她看过去,心中暗赞一声,只见她杏眼圆睁,长眉倒立,虽然怒气勃发,却难掩其天生丽质,虽不如子微晴和清影秀那样绝美,但眉目间的坚挺和执拗之色却使她拥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奇特气质,一眼看过去,就知这女人绝不好惹。 “谁是兰若云!”她大喝一声,向前踏了一步,眼光已经准确无误的瞄向了兰若云,身后狼克身形一晃,奇快无比的闪到兰若云身前,立时,一股杀手的霸气向四周发射出来。 “吓唬我!”然香牙齿一咬,猛然间全身放出一股淡淡的黄光,狼克禁不住倒退了一步,撞在兰若云的身前。 “好高明的炼气!”兰若云涌起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看见谁使用过,他展臂将狼克护在身后,大声到:“我就是你在心里骂了几千次的那个杀千刀!” “好,敢作敢当,早听说裸兰帝国的总军师是个文武全才的奇男子,今日一见,然香算是信了!”闭上眼睛,运气向兰若云探过去,片刻后又睁了开来,沉声道:“深不可测!” “好说好说!”兰若云微笑了一下。 “香,你听我说,这事跟若云没关系,你要怪就怪我,打我骂我都行,杀了我也行!”离人倾看著然香,求恳说道。 “倾,别那么软骨头,对女人一定要狠!”兰若云双目一瞪,看向然香。不提防耳朵一痛,清影秀阴测测的声音传来,“有胆量你再说一遍!” “阿秀,你……”兰若云羞得满脸通红,嗫嚅道,“我是说对外面的女人要狠,对自己家里的就一定要温柔!” 清影秀脸一红,放开手,白了他一眼。 “父仇不能不报,你拔剑吧!”然香冷冷的说道。 “好,你能顾全大局,没有率领军队攻击我们人类,这份胸襟就不简单!”兰若云挑起大拇指,又道,“这样解决各人恩怨最好不过!” “不行!”离人倾忽然伸长脖子大吼了一声,“你们两个是不是想逼死我!” 然香和兰若云一起看向他,从没见他这么激动过。 “是我没有阻止他杀你父亲!”离人倾咬牙说道,“因为他说只要他活着我就永远也娶不到你,若云是我的好兄弟,他不想看我们一生痛苦,你如果不爱我,也不要找什么借口,我和兰若云是生死兄弟,他杀的人跟我离人倾杀的没什么区别!” 嘶啦一声,离人倾扯开胸前衣服,露出胸膛,大叫道:“你要给父亲报仇,尽管剜了我的心出去,看它有没有变!” 然香眼中一阵晶莹,但这女子极其坚忍,竟不为所动,依旧平静的说道:“如果你心中有我,为什么不来找我!” “在神族的土地上,我如果出现,难道会逃过你父亲的杀手吗?”离人倾有些哽咽的说道,“我不愿意让你为难,我怕你伤心!” “傻瓜!”然香背转身去,终于忍不住落下一滴眼泪。 清影秀看了兰若云一眼,目光中好像在说:“你安全了!” 没想然香忽然又气势汹汹的转过身来,紧盯着兰若云道:“你接我三招,三招之后,不管胜败,我们的仇恨一笔勾销!” 第八十章 云蒸幻影 兰若云一拍额头,心道:“这个女人可真是固执!”看向离人倾,摇了摇头,意思是说:兄弟,“气管炎”的世界里我们仍然是难兄难弟。 离人倾苦笑一下,呼出一口气,眨巴了一下眼睛,意思是:兄弟,你受委屈了,不过三招是没问题,你就让她出口气吧! “好,我就接你三招!”兰若云一拍腰畔,长剑猛地窜了出来来到手上,这一式漂亮之极,连然香也轻轻点了点头。 “唰”的一声,毫无预兆的一道剑气,猛然从然香尚未离鞘的长剑里激射而出,直向兰若云刺去。 “凶!”兰若云暴喝一声,于千钧一发之际险险闪了过去,清影秀和离人倾已经吓出了一声冷汗,这然香的功力竟然如此高明。 长剑出鞘,向兰若云点去,兰若云横移剑身,脚下错步,正要往右遁去,猛然又是毫无预兆的一道白光向他小腹刺去。兰若云大吃一惊,身体直直向后跌去,半途里胯骨猛扭,这一下空中转体三百六十度,直让他差点将自己的关节扭脱。 还没等站定,然香第三剑已出,长剑猛的抛上半空,人却直往后退去,双手合十,那剑猛然在天空中化作万千剑影,诡异非常,如暴雨般像兰若云洒去。 “剑气道!”兰若云大叫一声,只觉全身上下左右全都笼罩在了一片白色剑影当中,想起堂潇以前和自己说过,神族至上武功绝学剑气道的终极剑艺称作“御飞剑”,剑体离手飞入半空,受主人操控,杀人于百步之外,避无可避! 就听城墙脚下堂潇大喊了一声:“师姐,别伤兰大哥!” 然而此时,然香已无法收回飞剑,况且她这人做事极有原则,既然说了只出三剑,那就非要全力而为不可,至于后果,是不肯考虑了。 当年,萧秦传然香这招“御飞剑”的时候就曾对她说过,剑下无生,非是确要至人于死地切不可轻用。 然香自练成这招剑法,这还是第一次使用出来,实在是她知道兰若云武功深不可测,平常招数根本伤不到他,甚至还会被他取笑。而她精选出来的这三招,却是萧秦“剑气道门”的无上绝学,平常武人能躲过半招也是不易。而然香能够收复兴东海上的无数海盗,击杀十七船帮的数十个大当家,也从来没用到过第二招,眼见兰若云虽然惊险却游刃有余的躲过了自己的两大杀招,终于使出了这第三式的剑气道终极技! 满天剑雨当中,兰若云瞳孔变得缩小,头脑里猛然漆黑一片,只有一个微乎其微的小孔,天光从这小孔里射进来,照在他的眼睛上。所有的剑影变得缓慢,他看到剑与剑间本来几乎不存在的空隙,他要做得就是从这空隙当中逃生。 肌肉一阵紧绷,骨骼暴响,忽然间身体里无数紫气外逸,他感觉自己在不断缩小,仿佛一个装满了气体的皮球忽然被穿破,气体露了出来,皮囊却小了下去…… 剑影包围之外的众人齐声惊叫,清影秀紧咬着嘴唇瞪大了眼睛,堂潇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几乎摔倒在地,离人倾挥舞双手,双拳紧握,神皇眯着眼睛,一瞬不瞬,狼克和黑衣杀手们尽管面无表情,心里也是惊诧万分。 在剑影由半空中落下的那一刹那间,兰若云不见了! 只剩下若有若无的紫气,从剑的缝隙之间漂浮出来,在众人之间围绕,泛着怪异的类似于檀香的气息。 就在众人呆立不动,准备大叫的那一霎时,白影再闪,子微晴从城墙下奇快无比的纵了上来,人还在半空中的时候,两条腿已经不见了,接着是整个身体,一下子化成了一团白影——这景象怪异绝伦,往日里尽管有人看到过清影秀云蒸幻影术幻化后的形象,但从没有人看到过她幻化的过程。想一想,一个好好的活人,冷不防的突然没了双腿,只剩下半个身体在空中,如果在半夜出来,有几个吓死几个! 只见子微晴幻成的那团白影在紫气周围团团围绕,一白一紫于空中往复来返,紫气越来越浓,白影几乎不见,又过了片刻,两条腿从紫气当中伸了出来,正是兰若云穿着鹿皮靴的下半身。 清影秀啊的一声惨叫,跑到那两条旁边转来转去,眼泪在眼圈里晃荡,大叫着:“若云,若云!” “哎呀,子微你别推了,疼死我了!”紫气里传出兰若云的痛叫。 过了一会儿兰若云的腰也出来了,清影秀和堂潇两个人抱住他的腰大喊道:“一二三,拉!” “别拉,别拉,疼啊!”兰若云惨叫道,“子微,你别踢我脑袋!” 离人倾也跑过去帮忙,众人把紫气白影团团围住,不知道怎么下手才好。 又过了良久,紫气散去,兰若云扑通一声跌了出来,摔了个七荤八素。 “若云!”清影秀一下子抱住他上下左右的摸索,“你没事吧!” 兰若云自己也前前后后的看着,发现没缺什么零件,长舒一口气,忽然面色一整:“看把你吓的,我只不过露了一手云蒸幻影术而已,你以为只有子微会吗?” “哦!”众人唏嘘不已,原来兰军师竟然也会云山的独门绝艺。 “格格”一笑,子微晴潇洒无比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完全不似某人那仿如女人分娩的痛苦过程。 “兰兄,恭喜恭喜!”子微晴抱拳忍笑说道,“不过以后你可要多加练习,子微可不能每次都跑到里面去把你弄出来!” 兰若云老脸一红,讪讪的笑道:“正常程序,早在山人预料之中!” 在众人怀疑的目光当中,兰若云站起身来,揉了揉摔痛了的屁股,看向然香,哂然道:“然香嫂嫂还有意见吗?” “哎,算了,父亲作恶多端,害了阿倾一家百多口人,他一个人的死去其实也无法补偿,我又怎么能这样不通情理!”然香眼角流出一滴泪珠,伤感道:“不过他总是我的父亲,我要拿回他的尸体,好好安葬!” “那自然,我们已经把他老人家的尸身舒舒服服的放入了上等棺料之中,就等嫂嫂回来处理!”兰若云嘿嘿笑着说道。 “你最好少这样贫嘴,我脾气不是太好!”然香脸上现出恚怒的神色,“嫂嫂什么的原封奉还!” 兰若云一呆,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惹了一身骚,清影秀有些不乐意的看了然香一眼,白了一下眼睛,轻声对兰若云说道:“别总是没事献殷勤!” 然香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清影秀,脸上神色稍缓,叹道:“我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难道我会轻易的忘记父亲头上那一刀吗?如果有得罪之处,还请姐姐包涵!” 清影秀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忽然一脚向兰若云蹬去,心中却想:“这个笨蛋,当初为什么不让封远下手!”她没想过,封远可没能力在危急当中自创出云蒸幻影术这种玄门神功。 然香转向神皇,弯腰施礼:“见过陛下!” 神皇哈哈一笑,大声道:“阿倾是本皇手下第一爱将,然香将军威震海疆,巾帼不让须眉,以后你夫妻二人就是本皇的左膀右臂——阿倾是总军师,你就是大将军,以后神族就全靠你们了!” 然香俏脸微红,躬身行礼,谢过封赏。 众人咋舌不已,这神皇也真敢用人,然香毕竟是叛贼然端的女儿,而且一直不服神族政府管领,实实在在的一个大叛徒,竟然刚一回来就被任命为大将军。 消息传出,然香带回来的五万部队齐声高呼,声震天地! 堂潇走上前去,声音有些生硬的叫了一声:“师姐!” 然香看到堂潇,整张脸才第一次露出春花般灿烂的美丽笑容,柔声道:“潇潇,师姐可真想你,怎么拉长个脸,见到师姐也不笑一下!” 堂潇看了看兰若云,不说话。 “哼,又是这个小子!”然香不忿的看了眼兰若云,“怎么我最亲密的人都跟你这么要好,好,我就再努力一次,把你杀了算了!” “哎呀,师姐,你真是坏死了!”堂潇跳了起来搂住然香的脖子,“你不能再找兰大哥的麻烦,兰大哥做的事都是对的,他还不是为你好!” 然香叹了口气,抬起堂潇因为生气低下的头,在她脸蛋上亲了一下,柔声道:“师父都好想你的,这几年你怎么一直不去看看他老人家?” “我也好想师父和各位师兄师姐,可是我们人类连年战乱不断,我一直跟在兰大哥身边,报效祖国!”堂潇微笑说道。 堂潇是剑气道门掌门人萧秦的关门弟子,入门时才十一岁,一直是剑气道门里的宝贝疙瘩,她为人真诚,天真可爱,本门中没有一个人不喜欢她的。 然香将堂潇推离自己,离远仔细的观察起来,嘴中啧啧称赞起来:“小师妹出落成这么一个小美人,真是我见尤怜,师父见到你还不得高兴得下巴都掉了?” 堂潇脸蛋红起来,姐妹俩高兴得抱在一起,只是然香一想起父亲的“惨死”仍然郁郁。 兰若云观察了好半天,决定再拍一次马屁,毕竟是自己对不起她,而且她还是好兄弟离人倾的小情人,就算再被骂一次也无所谓了。 “我说的呢,原来是剑气道门下萧老的高徒!”兰若云脸上全是讨好之色,“潇潇的功夫比之然大将军就差的远了,若云也甘拜下风!” 然香面容一整,正色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你不必谦虚,至于潇潇,她年纪还小,而且在本门所学时间不长,还没有掌握到剑气道的高明功夫!” “是我太懒了!”堂潇呵呵笑道,“我哪有然香师姐勤奋呢!” 兰若云还想继续拍马屁,眼见然香面色越来越和缓,正准备加大力度,就见清影秀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又看见离人倾在那里急得像跳马猴子一样的可笑表情,立即明白了。 “潇潇,过来,兰大哥有个秘密要告诉你!”兰若云向堂潇招手道。 “师姐,今天晚上我要跟你睡!”堂潇撒娇说道。 “你还怕黑啊,以前你老偷偷的跑到我床上来,现在是恶习又犯!”然香取笑道。 堂潇嫣然一笑,向兰若云跑过去。 离人倾抓住机会,蹭到然香身旁,柔声道:“香,我有好多话对你说!” 两人并身向城墙下走去,然香忽然回过头来,向着兰若云说道:“兰大哥,谢谢你对倾的照顾!” “砰!”毫无思想准备的兰若云立即中招,仰天倒了下去——她竟然叫了我“兰大哥!” 第八十一章 雁过长空 “谁来抵抗绿教的进攻呢?”兰若云诧异问道。 “我留下十万军队,由我师父在兴东海港亲自坐镇!”然香说道。 “萧秦先生亲自领导,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兰若云道。 “兰军师难道一开始就算出来我然香的部队会抵抗绿教的进攻吗?”。 “我是到了神族的土地上才听到关于然将军的事迹的!”兰若云实话实说道。 “这么说,我所领导的这支部队是在你计划之外的了?”。 “不错!” “那我倒是很好奇,如果没有我这支部队,你准备怎样对付绿教?” “全部歼灭!”兰若云面无表情的说道。 参与会议的兽人族领袖们齐齐的打了个冷战——在刚刚与人类合作的初期,他们一度以为兰若云拥有一股书生气质,在战场上应该会为敌人留有余地。当战争进行到神族的土地上,他们知道,这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这兰军师为了取得有利的战略优势,常常将神族的抵抗队伍彻底屠杀,绝不接受俘虏。清风城一战,更是一气屠杀神族十几万人,连大将军完克都给他砍了,为的是让神族无将可用。而刚刚还是在昨天,面对神族百姓的暴起,他竟下令用军队镇压,以致神族平民百姓死伤无数,直到今天,再也没有人敢反对神族的回归了! 此刻见他说出要全歼绿教徒的冷冰冰的话语,众人知道他绝不是开玩笑。 “如果没有然将军的这支部队,绿教徒早已经渡过兴东海打到望天城下了,那时候因为土地辽阔,南北战线拉得太长,我们将没有时间和兵力将他们赶回格丹平原,而除了格丹那样的天然良港,再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困住这百多万的绿教徒。所以我们只有把他们引到望天城下,三族联合,全部歼灭城下!”兰若云沉声说道,“如果我们不这样做,这些兽族百姓将会在我们进入岚山通道后截断我们的粮道,那时候我们还没等和神族打就已经输了!别忘了,我们三族的主力联合军一旦进入魔界,整个第二世界将出于一种完全虚无的状态,如果留下绿教百万教徒,他们将占领整个世界!” 众人全都点头称是,但却觉得——毕竟绿教徒从本质上来说只是普通百姓,这样残酷屠杀他们,总有些说不过去,尤其是兽族的领导者,更是对兰若云的话不以为然。 “如果我猜的不错,希姆马上就要回归魔界,在此之前,他将去刺杀萧秦先生,打乱神族大军秩序,帮助绿教攻入望天大陆!”兰若云分析道,“一旦绿教徒进入望天大陆,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全部歼灭!” “师父……这可怎么办?”堂潇急了起来,抓住然香的手,“师姐,我们赶紧回去通知师父!” “哼,师父的武功早已经到了无影无形的地步,天地间怕是只有云山的师伯们才能伤到他,希姆算什么东西!”然香自信的说道。 子微晴微微点头,慨然道:“云蒸幻影,无影无形,那是更高明的玄门功夫了!” “只怕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兰若云别有深意,看向自然之子。 只见这精灵王浑身不对劲儿,仿似得了怪病,猛然站了起来,大声道:“我马上出发,先率领翼人和精灵部队去与萧先生会合,一来通知他防范希姆的杀手,也可以加强兴东海港的防守力量!” 兰若云点头笑了一下,说道:“我们与神族的联军主力会在岚山脚下等待灵格大叔的兽族大军,速战速决!” “明白!”自然之子应了一声,急匆匆的带领兽族首领们出去了。片刻后城外一阵山崩地动的沉重脚步声传来,那是兽族的主力军已经开始出发,速度之快,可能就连老奸巨猾的蹄人族也无法偷懒。 “哈哈哈!”兰若云忍不住笑了起来,“遣将不如激将,自然之子殿下爱惜自己的百姓,当然会狠命把他们挡在望天大陆之外,以防止我们屠杀。其实就算他们真的进来,想消灭这百多万的兽族老百姓,我们也要损失惨重,只能把他们骗入望天城,然后掘开上流的望天河五大支流的防堤,来个‘水淹望天城,大败绿教群兽!’” 神皇脸色变得煞白,喃喃道:“这计策却是歹毒,不过如果是我们神族,当然有办法防范!” 兰若云不置可否,但看他表情,显然此计策即使是用之神族,那也是十拿九稳的。 “若云,即使你不是我的好兄弟,我也真不愿意和你为敌!”离人倾慨然道,“如果不是那一次我用了个‘万千帐篷’的障眼法,恐怕早就被你围而歼之了!” “可惜那天我实在太累了,没有自己亲自守卫,竟然让你这条大鱼给溜了!” 两人说完大笑起来,都为今日“是友非敌”的场面感到高兴。 ※※※ 望天大陆上的怪雪渐渐停了下来,望天城里却一片死气沉沉,神族的老百姓们被军队强行压制下来,死了不少人,暂时安静下来。 看着人神两族联军渐渐在城外会合,逐渐向着北方岚山大陆的方向前行,城头上的神皇忧心忡忡,他看着满脸坚毅之色的兰若云,担忧的说道:“如果我们大军前脚才走,我的百姓却在后方发动叛乱,甚至是重建政府,那可怎么办?” 兰若云诡秘的一笑,轻声说道:“有兽族军队牵制着他们,还有萧秦先生的十万大军,神族老百姓不会反的!” “这是什么意思?”神皇惊诧道。 “因为自然之子的兽族主力军根本就是去打个幌子,他们接应到神族的十万军队后会立即撤回望天城来防守,到时候我们派出无关紧要的步兵替回兽族的主力军,即不耽误守城,也不耽误进攻魔界,何乐而不为呢?” “那绿教徒怎么办?你不是说不允许他们进入望天大陆吗?” “那是说给奸细听的!” “奸细?” “我们的联军当中有奸细,不过不用担心,是兽族那边出了问题!”兰若云微笑一下,“其实我和自然之子殿下早已经商定好了,与其拿出大量的兵力去解决绿教,不如把他们绊在第二世界,等我们打败魔族以后,再转过头来收拾他们!” “万一他们去进攻我们虚无的后方怎么办?裸兰城、荒芜城、清风城……” “他们不会去进攻的,第一,绿教受希姆控制,我们既然进攻魔界,绿教徒肯定要在后面扯我们后腿;第二,千里迢迢的去进攻那些空城对他们并没有好处,况且人兽两族留守的部队也不在少数,我们人类的黄湖壁垒,以绿教徒这种实力,就是让他们打十年也未必能打下来。而且绿教徒毕竟是普通百姓组成,他们根本不可能几百万人一起从世界的一端到另一端跑来跑去。再过半年,粮食充足,而希姆又回去魔界,这些老百姓自然也就散了,即使不散,战斗力也已近乎于零!”兰若云悠然的说道,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们如果进攻我们望天城,我们真的能挡住吗?”神皇担心的说道。 “有萧秦先生帮你守城,百无一失。而且,我们人神兽每族留下十万士兵,加上萧秦先生的十万部队,这样的军队数量,守住望天这样的大城绰绰有余!”忽然又笑道,“您不是一直担心百姓叛乱吗?” “是啊,这可怎么解决?”神皇急问道。 “如果绿教进攻望天城,你想想,这些老百姓还会叛乱吗?”兰若云微笑着问道。 “对呀!”神皇一拍大腿,“到时候恐怕他们不但不叛乱,甚至还会帮着守城!” “是了!这正是转移这些老百姓注意力的好方法,否则,就算他们一开始就同意回归,可一旦我们大军离开,免不了会有野心家怂恿他们自立为王,那时候我们才是真正危险!”兰若云说道。 “还有一点我不明白!”神皇虚心的问道,“为什么要让兽族主力去走一圈,我们直接派部队留守下来不就结了?” “兽族高层里面有人叛向绿教了,我们将计就计,让绿教以为兴东港无法攻破。我们故意放出口风,却说清风港无人防守,奸细闻之,必然会通知绿教,他们将放弃进攻兴东港转而沿海而下清风港……!” “哎呀,从兴东海到清风海域之间有一个死亡区域,经常发生海难事件!”神皇打断兰若云说道。 “不错,绿教经过这一片海域,将死伤无算,而我又将通知清风城里的守军前去清风港埋伏,痛击绿教的残余势力,等到他们来到望天城,实力将大大削弱!”兰若云得意的说道,“最重要的是,如果没有人去接应萧秦先生的十万大军,绿教徒占领海港后会衔尾追击,那时候,十万大军可就剩不了多少了!” 神皇目瞪口袋,颤声道:“你……怎么能想到这么多?” “哈哈哈!”兰若云大笑一阵,“这是一个一箭多雕的计策:削弱绿教实力,防止神族百姓叛乱,保护萧秦先生的神族军队,保存我方军队实力不用与绿教火拼,剔除兽族内部的高级奸细,而且丧失信心的绿教徒将来会很容易就收服……!” 神皇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这真是一个计中计,兰军师很有表演天赋,我们都被你骗过了。而且,恐怕这个计策之外还有一个效果吧?” “咦?”兰若云疑惑道,“大的效果也就这几方面了!” “我看不然!”神皇盯着兰若云的眼睛说道,“绿教徒的实力削弱,却不消灭他们,当魔界战争结束之后,趁着兽族主力军与绿教决战之机,人类就有了多占几块大陆的砝码,我想兰先生不会不好意思收复七大陆吧!” 兰若云一愣,忽然感觉这位新上任的神皇并不简单,实际上自己心里却是有这种想法:神族离去之后,难道人类不应该与兽族进行一场重分第二世界的战争吗? 神皇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我们毕竟都是史前人类的后代,难道我还会向着那些四腿野兽吗?” 兰若云一笑,心中却开始对这位神皇重新估计。 ※※※ 两天以后,人神两族联军主力进入岚山大陆——这是一场重新分配世界权力的战争,两族的最高统领全都御驾亲征,誓与魔族决一死战。 一进入岚山大陆,整个环境立即变得阴森惨厉,平原上的村庄大多空无一人,百姓们大多举家迁入望天大陆,也有被怪兽彻底毁灭的,那是连一块骨头都剩不下的! 方更和望川北的先头部队早一天进入岚山大陆,已经在前面与魔兽打了起来,不断有伤兵被抬下来,或缺胳膊或少腿,全都变成了残疾,更有中毒者浑身发黑,还没等抬到营地就已经见上帝去了。 沿途士兵看着伤病们这副残样儿,心中惴惴,只有神族的天使和异人部队,对这些魔兽不屑一顾,他们天生具有王者气息,各种怪物看见他们避之还恐不及,又怎么会找他们麻烦!经过多次战斗,天使部队只剩下不到七千人,异人部队因为善于逃跑,倒是还有五千多。 渐渐进入岚山大陆的腹地,草原上发起了朦胧的雾气,一种类似牛虻的小虫子满天飞舞,盯咬着马匹,马匹不断发狂怒奔,骑兵队里一阵混乱。有见识的神族老兵面容沉重,想起这是一种噬血恶蝇,早在上千年前就已经绝种消失,没想到此刻又在岚山大陆重现。 兰若云命令步兵折来树枝将骑兵部队夹在中间,替他们挥蝇赶虫。知道这又是从魔界跑出来的微型怪兽,偏偏子微晴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先前她指点兰若云练习云蒸幻影术,之后就突然消失,兰若云猜想她是去拦截希姆返回魔界。此刻己方却不知如何应付这“不咬人恶心人”的怪虫。 神皇忽然想起,在远古之时神族有专门应付魔界中各种怪异变化的方法,那是记载在一本厚厚的神族古书中,收藏在望天城的大图书馆里。 兰若云赶紧派快马驰去望天城,在大图书馆里找寻克制恶蝇的方法。 到得下午,联军所过之处,草地上是一层被树枝打落的蝇子。派去望天城的骑兵赶回来,手里捧着一本发黄的巨书,有图书馆的馆长亲自标注的治理恶蝇的方法,那是要用到一种草药的汁液,图书也有画出了具体的形状,兰若云调来三千名人类步兵中的精武营战士,让他们在草原上或者荒山上寻找,举凡毒物出没之地,必有相生相克之物,一个多小时,这些战士就弄了好大一堆的草药,将之挤出汁液来,涂抹在马匹身上。 几个小时过后,所有的马匹都涂抹了一遍,众将领的坐骑更是同时涂抹几遍。恶蝇头脑简单,还在往马匹身上撞,遇到药物,立即薰得昏死过去。步兵们抛开树枝,地上死掉的蝇子却越来越多,简直是黑糊糊的扑满了大军所过之处的草原,让人见之欲呕。 兰若云让骑兵们担了几大桶的草药汁液给前方的方更望川北部队送去。 没有了恶蝇困扰的部队加快速度,本计划在第二天中午与前锋会合,没想当天晚上宿营的时候就被大批魔兽袭击,其中有喷火的怪兽更是将后方的粮草给烧着了一部分,幸亏及时扑灭,否则联军损失惨重。 兰若云骑马从南到北的在营地中巡视,心中烦恼。这些魔界怪兽神出鬼没,不按常理出牌,最可恨的是他们懂得潜形藏踪,方更和望川北的十四万先锋部队竟然还无法肃清它们。 而这还是第二世界,真不知道进入他们的魔界以后人神联军该如何应付这众多的骚扰者。 士兵们抬着一个巨大焦黑怪物走过,兰若云示意他们停下来,士兵们嘻嘻哈哈的把那怪兽放在兰若云马前,眼光却看向他身后的堂潇和臻野几个女子。 果然,几女不负众望,大声惨叫起来,然后就在马上不停作呕。 兰若云强忍胃中汹涌波涛,看那怪兽有两米多长,全身柔软如脓,裂到耳朵的大嘴里不断流出黑色物体,整个皮肤光秃秃的裂开无数的缝隙,冒出腥臭的液体,虽然是死了,那相对巨头来说小的可怜的眼睛还散发着绿油油的光芒…… “呕~~!”兰若云终于没忍住,和众女一起呕吐起来。 士兵们志得意满,刚要将怪兽抬下去,兰若云忍不住问道:“你们几个怎么这么坚强,看到这么恶心的怪兽都不吐?” 一个士兵恭敬的回答:“启禀军师,我们已经看惯了,并且尽量避免去看!”说着忍不住多朝怪物看了几眼,猛然间没来由的心中翻腾,吐了起来,另几个士兵面色一青,尾随其后,一霎时吐成一片,狼藉不堪。 兰若云满意的笑了笑:“这样才对嘛!”看堂潇几个人,早已经远远的躲了开去。 堂潇还不断的大喊着:“兰大哥,快过来,有什么好看的!” ※※※ 将近中午,子微晴突然出现,沉声说道:“希姆已经回去魔界了,他深悉我们的实力,而我们对魔族却仅限于云山掌握的只言片语!” “形势对我们很不利!”兰若云叹道。 子微晴点了一下头,又道:“随着希姆离去的除了魔族的五禽将,还有数十个黑衣杀手……” 兰若云心中一颤,问身后的狼克道:“杀手当中像将官这样身手的能有几人?” 狼克英俊的脸上现出一丝自豪,低声道:“除了嘎力,再没有了!” 兰若云心中疑惑,脸上现出怪笑:“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惑!”顿了一顿,又道,“当年的那种杀手训练,像我这样水平的能有多少?” 狼克忽然满脸通红,嗫嚅道:“其实……其实你们是第一次试验!” “什么意思?”兰若云抬手叫来正和然香亲密话语的离人倾,又问,“那样大规模的杀手训练,动辄上千人,我想你们这些教官也不够用吧?” “这是希姆大人的改革措施!”狼克摇头道,“因为我们的杀手虽然不弱,但各族高级将领却还不是他们所能刺杀成功的,所以希姆大人决定训练出几个超级杀手,把当时正在训练的几个营的杀手合在一起,经过几轮淘汰……” “最好就剩下我们那几个人了……!”兰若云慨然道。 “是!”狼克点头,“能够称得上超级杀手的也只有你们三个人,其他的都很普通!” “希姆怎么不继续训练多一些?”离人倾问道。 “嘿!总共从那次训练营里出来三个,就有两个是叛变者,而且搞得希姆大人满面发烧,处处掣肘,他是再也不敢尝试了。而且此时人兽神三族开始断断续续的战争,希姆大人忙于在其中……嘿嘿……浑水摸鱼,所以也没时间和精力再进行下去了!” 兰若云与离人倾对看一眼,心中都想:“我也真够倒霉的了!” 抬头寻找子微晴,发现她又突然消失无踪,这半仙儿的女子总给兰若云一种“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感觉。此刻,她正在饶有兴味的观察一个个怪兽,嘴里还喃喃有词:“这是南山弥,这是四骏兽,咦,佛前鸟这灵兽竟然也有,可惜可惜,竟给打死了!” 兰若云走上前去,看见地上排成一排的怪兽,怪兽旁边的士兵互相扶持着在那里呕吐,兰若云捂住鼻子,喉头发痒,佩服道:“子微真厉害,见到这些恶心的怪兽竟然面不改色!” 子微晴手里拿着一只肉呼呼的小鸟,笑道:“兰兄你看,在我们云山上有很多这种小鸟,平时子微读书练剑,都是和这小精灵做伴的!”面色一暗,伤感道:“可惜它们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还落得这么悲惨的下场?” 兰若云定睛向那胖鸟看去,发现却是不像其他大型怪兽那样恶心,但也不见得好看,忍不住问道:“这鸟应该好吃吧,这么胖?” 子微晴白了他一眼,向前走了几步,慨然道:“这场神魔战争进行下去,还不知有多少无辜生灵惨遭屠灭呢!” 兰若云仰头向天,悲声道:“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我们生活在这样的尘世当中……子微,我忘记痛苦的办法就视强迫自己把自己看成新秩序的建立者,我希望在我们重新安排的这种社会秩序下,人们能真正的远离战争,安居乐业!” 子微晴眼中一阵凄迷,忽然转过身去,心中思潮起伏,轻声道:“兰兄,这将是子微留在人类世界的最后几天了!” 兰若云心中一阵震颤,柔声道:“子微,你不能留下来吗?” 子微晴低下头,半晌没有说话,向着大营走去,兰若云耳畔传来她轻柔的话语:“命运的痕迹有如雁过长空,最美的只是那一个惊鸿乍现的过程!” 兰若云呆呆的定格在那里,喃喃的念道:“只是一个过程吗……? 傍晚的时候,人神联军终于到达了岚山脚下,扎下营寨,在这里等候兽族大军的到来。 方更和望川北二人的先头部队早已经等在了那里。两人还是面有愁苦之色,看见兰若云到来,仿佛见到亲人一样,眼泪汪汪的上前握住他的手,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你们这是……?”兰若云大惊,“出了什么事?” “受伤了!”方更大叫起来。 “谁受伤了?”清影秀骑马从后面赶过来,急问道,“菲菲和小羽呢?” “她们两个……呜呜……”望川北泪流满面,“都被怪兽给咬了!” “伤的很严重吗?”清影秀惶急的问道。 “我们……不知道!”方更垂头丧气道,“她们不让俺哥俩进去看望!” “看来伤了不该伤的部位!”兰若云坏坏的想着,“伤了哪里呢?” 两人看见他面露微笑,同时大怒:“若云,都快出人命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小北,以后我和阿秀到你家吃定了!”兰若云得意道。 望川北先是一阵脸红,忽然面现喜色,激动的说道:“你是说……你是说……!” “不错,机会来了!”兰若云向他一招手,望川北把耳朵贴了上来,“你只要这样这样……!” “哈哈哈哈!”望川北忽然大笑起来,猛然抱住兰若云亲了一口,大声道,“这样一定行了,可是万一她打我怎么办?” “打两下有什么关系,你真是笨得可以,哪个轻哪个重还看不出来吗?”兰若云皱眉道。 “还有,阿秀会帮忙吗?”望川北张大著嘴看向清影秀。 “放心吧,有我呢!”兰若云也看向清影秀,让她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预兆。 方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两人在那里咬着耳朵,气道:“若云,你有什么办法吗?干嘛不大声说出来!” “嘿嘿,这可是商业机密,是小北用……用这个很重要的东西换来的!”兰若云斜着眼睛说道,一边狠狠擦着刚才被望川北狼吻之处。 方更一头雾水,满脸都是急躁之色。望川北走过去对他说了几句话,方更面现狂喜之色。 兰若云看得真切,阴测测的说道:“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法,这叫对症下药,方更你要想用小北的方法,小心弄巧成拙,到时候连哭都来不及!” 方更跳下马来,扑通一声扑在兰若云马下,大声道:“若云,不就是吃饭吗,欢迎欢迎,请你救救痴情人方更吧!” “咦?”清影秀惊奇不已,堂潇几个却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 “起来起来”兰若云俯身掺起方更,忍笑道,“这个嘛……好说啦,来,先拉个钩!” 两人马上马下的拉起钩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堂潇看的好玩,大叫道:“我也来拉钩!” 兰若云吓了一跳,忙道:“这个可不是小孩子玩的!” 堂潇一噘嘴,气道:“这个根本就是小孩子玩的,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兰若云讪讪一笑,哄道:“来,只我们两个人拉!”跟堂潇拉了几下,转身在方更耳边小声说道:“你要这样这样……那就百无一失!” 方更看看清影秀,兰若云一摆手,安慰道:“放心,这个交给我!” 清影秀实在忍不住了,抽出马鞭走上前来,“啪”的打了兰若云一鞭子,大声道:“鬼鬼祟祟的不干好事!” 兰若云疼的一咧嘴,看向围观众人,大声道:“没事了,大家去歇息!” 使了个眼色,清影秀跟上他,两人躲在一边,兰若云贴在她耳朵边儿上说着什么,清影秀脸色通红,连脖子根儿都热了起来,结巴道:“这个……不太好……不,不行!” “有什么不行,当年你对我做过,后来我也对你做过,我们现在不是很好?”兰若云笑着说道。 清影秀羞得双手捂脸,连声道:“不行不行,她们俩会恨死我的!” “没关系啦,对小羽就就这么做,对斯菲却要放缓一些。小羽死心眼,容易害羞,斯菲就比较暴躁,硬来还是不行,我们对症下药,各有偏方!”兰若云沉思道,“就这么办!” “要做你自己去做,我可不帮你!”清影秀一甩头,转身就想跑。 兰若云一把拉住她,威胁道:“你要是不帮我,以后就乖乖的进厨房,烟薰火燎,把厨艺给我学起来!” “若云,咱们不是有杜小妹吗,雇她当厨师,她爷爷那个杜老爹就做管家,咱们多给钱,还不是一样吗?”清影秀温柔求恳道。 “那怎么一样?况且杜小妹也总是要嫁人的,杜老爹吗,也不能长生不老。你可别忘了,在裸兰大陆上,可没有人敢当我们兰家的厨师管家和佣人!”兰若云想起小时候自己作弄兰府那些下人,忍不住嘿然一笑。 “你都长大了,我们也不会再欺负你,难道还会有人怕吗?” 兰若云面色变得严肃起来,正声道:“阿秀,做人一定要往长远处看,难道将来不会再有一个小兰少爷吗?” “小兰少爷?”清影秀诧异道,“哪里还会有什么小兰少爷?” 兰若云坏坏的笑着,表情怪异的看着她。 清影秀猛然间明白过来,立即羞得趴在马背上抬不起头。 兰若云把她推起来,笑问道:“这下同意帮我了吧?” 清影秀面红耳赤,稀里糊涂,缓缓点了点头,心里无限甜蜜,却不敢正眼看他。 远处贼眉鼠眼偷偷看着的方更和望川北,一见清影秀点头,大喜,暗赞兰军师手段高明,竟然真的说动了清影秀,两人立即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第八十二章 情攻 “总领!”卫兵们整齐的喊了一声,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路来。 “嗯!”清影秀轻轻答应了一声,“你们都辛苦了,先下去吧,我和你们将军有些体己话要说!”转过头来,对自己带来的士兵说:“领这队兄弟到中军帐去犒劳一下!” 士兵们大喜,中军帐是大帅专用营帐,中军帐的厨师当然非比寻常,只是奇怪为什么总领这样“体恤下情!” 清影秀的卫兵接替原来的守卫看住了营帐大门。 清影秀走了进去,看见浅靖羽正百无聊赖的在那里唉声叹气。 “小羽,听说你负伤了,我……这个,来看看你!”清影秀做贼心虚的说道。 浅靖羽看清是清影秀,立即高兴起来,脸上露出了多日来的第一个笑容:“阿秀,快来陪我聊天,闷死我了!” “你怎么不去找斯菲,却让两个人都闷着?” “菲菲也受伤了,我们两个都走不了,却必须得留在本队里,想呆在一起也不行!” “伤在哪里了,看来很重啊!”清影秀担心的说道。 浅靖羽扭捏起来,小声道:“也不是很重来了,可是,竟然是这个地方,阿秀你说多羞人啊,我都没想到那个怪兽竟然会喷出内劲儿来,否则也不会……也不会……!” “快让我看看!”清影秀关切道。 营帐里响起宽衣解带的细碎声音。 “哎呀,伤得这么重!”清影秀叫了一声,“小羽,我去拿些伤药来给你敷!” 拉过一条被子给她盖好,转身走了出来,身后浅靖羽有些不放心的喊道:“阿秀你快回来!” 清影秀站在门口想了想,还真的走了回去,旁边躲着的兰若云和望川北大急,对看了一眼,心中都想:“她怎么不按剧本演?” 清影秀走回营帐,没头没脑的向浅靖羽问道:“小羽,我们是不是好朋友?” 浅靖羽奇怪道:“阿秀,你怎么问这个,这还用问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无话不说,当然是好朋友了!” “那你和我说实话,你喜欢小北吗?” 浅靖羽一下子脸红了,噘嘴道:“我……我……!” “看你这个样子我就知道了,可是你为什么老对他冷冰冰的?” 浅靖羽一阵尴尬,嗫嚅道:“阿秀你别生气,其实我是想到他以前老是对你不怀好意,你不理他,他才来缠我,我气不过!” “哦,天!”清影秀一拍脑袋,“原来跟我有关系!” 浅靖羽嘿嘿一笑,哂道:“我就是气他一阶段,他要能哄的我高兴了,到时候再说,否则的话,没门!” “哎!”清影秀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我们与魔族大战在即,阿更和小北都是我们人类的大将,如果他们情绪上有什么波动,会对我们整个军队产生负面影响!” “这个……倒也真是!”浅靖羽低头沉思,“那你说怎么办?让我和他好?” “只要你别再对他那样冷漠,偶尔对他笑一笑,保证他精力充沛,勇猛杀敌!”清影秀笑道。 “我总觉怪怪的,大家都是好朋友,忽然要……要做那种恶心的表情?”浅靖羽摇头道,“我可以慢慢适应,不再气他,可是想让我对他眉来眼去,那说什么也不行!” “嘿,有门!”清影秀心里高兴的想到,又说:“这样就可以了,到了将来,自然水到渠成!” 浅靖羽红着脸,不说话了。 清影秀站起身来,喜滋滋的走出去:“可以说,虽然是为浅靖羽好,但原定的计划毕竟有欺骗成分——现在这样的结果,那是再好不过了!” 兰若云猛地从拐角里闪出来,一把抱住清影秀,清影秀刚要大叫,嘴已经被他捂上了。望川北早已经准备妥当,此时心里七上八下,飞快窜了出去,因为激动,双腿发颤,连摔了几个狗啃屎,向着浅靖羽的大帐跑去。 “呜呜呜!”清影秀不停的挣扎着,兰若云用中指按住嘴唇,“嘘”了一声。 营帐前清影秀的卫兵忍着笑,看着望川大将军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他们早已经得到兰若云的知会,乖乖的让在一边…… 看着望川北已经进去了,兰若云才松开捂着清影秀小嘴的手。 “这下可糟了,他怎么进去了!”清影秀轻呼道,“大事不妙!” “阿秀,你怎么临时变卦,竟然不按剧本演?”兰若云有些责怪的说道,“把我们两个都急坏了!” “你根本就不懂女孩儿家的心事!”清影秀气道,“我已经说动了小羽,她答应对小北好一些的,现在可不是弄巧成拙了!” “竟有此事?!”兰若云瞪大眼睛,看着浅靖羽的帐篷,眉头皱了起来—— 忽听帐篷里传来“啪”的一声,正是一个异常响亮的耳光。 “谁……谁让你进来的,你给我出去!”浅靖羽暴怒的声音传来。 “小羽……我……!”望川北强忍疼痛说道。 “你给我滚!”浅靖羽声嘶力竭的喊道。 兰若云和清影秀对看一眼,暗叫糟糕,凑到她耳朵边儿小声道:“你快这样这样……” 清影秀从怀里摸出一点金疮药,瞪了兰若云一眼,小声骂道:“都是你不好,出这损主意!” 急匆匆的向着营帐跑去。 卫兵们满脸笑意的看着总领从藏身处跑出来,心里纳闷,不知道这几个年轻人在搞什么? 清影秀钻进营帐,看见望川北惨兮兮的站在门口,脸上是一个血红的大手印,如欲脱脸而出。而浅靖羽则抓着被角,缩在床角,露出两条雪白的小腿,狠狠的瞪着望川北。 “哎呀,小北,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清影秀装作大吃一惊,“我不是让你去给若云送药治伤吗?” 望川北眼角噙泪,心里只是一个劲儿的念叨:“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眼见清影秀进来了,这才清醒一些,听她这样说,脑袋一下清醒了,撒谎道:“我……我该死,我糊涂,我走错地方了!” 清影秀忍笑说道:“小北,我知道你太关心小羽了,可这是女孩儿家住的地方,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跑进来,还不快出去!” “是,是,是!”望川北垂头丧气的往后退着,眼睛却痴痴迷迷的看着浅靖羽,“是我不好,小羽你千万别生气!” 浅靖羽目光变得犀利,忽然罩向清影秀,微带薄怒的问道:“阿秀,是不是们串通在一起欺骗我?” 清影秀连连摆手,大声道:“小羽,别胡思乱想,没有的事,我怎么会骗你!” “好,如果不是骗我,那么,你扶我去看看若云!”看着清影秀眼睛里露出迟疑神色,不快道:“若云不是也受伤了吗,这家伙名义上不是要去为若云治伤吗?” 清影秀大叫糟糕,只得先把望川北推出去,帮浅靖羽穿上衣服,扶起她,走出营帐,向着兰若云的住所走去。 望川北到处寻找兰若云的身影,知道就要穿帮,急得团团乱转。 兰若云的军师帐里。 脸上贴了几块狗皮膏药的兰军师,腿上缠着纱带,哼哼唧唧的看着进来的几个人,怒道:“我的金疮药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送来!” 清影秀忍不住好笑,却不敢表露出来,看着兰若云逼真的演技,自叹不如,嘴上却嗔怪道:“你快好好躺着,不要发火!”话锋一转,叹气道:“小北太关心小羽了,竟然把你的药拿去给小羽用,其实你们伤的不一样,怎么可以用同一样药呢,这不是不对症吗!” 清影秀接过望川北手中伤药,装模作样的解开兰若云的“伤口”,发现里面却是红糊糊的一团,煞是吓人,浅靖羽看到这样“可怕的伤处”,禁不住轻呼一声,看着清影秀把一包金疮药全部倒上去,兰若云“疼”的大叫一声,那夸张的表情差点没让清影秀笑出来。 望川北看见清影秀两人的恩爱表情,心里一阵落寞,转身向营外走去,忍不住又向浅靖羽看去。 浅靖羽也在看着他,目光忽然变得温和,低声道:“你过来!” 望川北捂着脸,有点害怕的向她走过去。 浅靖羽拿出一副手帕,替他擦去嘴角的鲜血,柔声问道:“很疼吧?” 望川北一呆,整个人都僵住了,喃喃的说道:“不……不疼!” 浅靖羽白了他一眼,妩媚的笑了一下,轻声道:“怎么会不疼,你扶我回去!” 望川北大喜,全身兴奋的发抖,第一次扶着女孩子,难免有些粗鲁,几乎将浅靖羽抱起来,就那么毫不温柔的驾了出去。 兰若云一下子从床上蹦下来,扯掉身上的包扎,抱住清影秀亲了一口,大喊道:“阿秀,太好了,望川家的清焖红鱼是骗到手了!” 清影秀红着脸推开他,忽道:“小羽这道‘清焖红鱼’是不错,但我记得斯菲的‘油煎狮子头’更是一绝!” 兰若云:“……” 第八十三章 岚山通道 虽然浅靖羽对望川北的态度已经明显改观,但斯菲却依然故我,伤势是好了,对方更却还是冷眉冷目,即使是清影秀的劝说也是毫无用处,连新一届最佳情圣兰若云先生也是毫无办法。 看着望川北经常幸福得傻呵呵的微笑,方更黑发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兰若云本来还想帮助方更将爱情进行到底,直到冷眼旁观的臻野实在看不下去了,大怒道:“现在是进攻魔界的生死存亡关头,不要整日里儿女情长,让人看着生气!” 这句话虽然是在骂兰若云,但听在方更耳朵里,立即点燃了炸药的导火线,只见他走到臻野面前,忽然恭敬的鞠了一个躬,什么话也没说,转身骑马带着他手下的一队骑兵出去了,自此后直到兽族大军赶上来,每日斩杀怪兽三千,威震兽胆,暂时忘记了情感伤痛的折磨。 那一段时期,军中都称方更为“冷面修罗”! 三日后,蝴蝶率领的精灵部队率先赶了上来,而此时,岚山大陆上的怪物已经差不多肃清,人神联军堵在岚山通道的入口,截杀跑出来的怪兽。 就在这时,子微晴又神秘的出现了,却不像往日那样沉着冷静,众人一看就知道事情起了变化。 “魔族堵住了岚山通道的入口!”她简单交代了一下自己忧虑的原因,“守护岚山通道的精神体伤亡惨重!” “我们是不是要马上开进去?”兰若云问道。 “不行!”子微晴断然道,“通道的一半现在落在魔族的手里,他们扼住这条通道,我们的军队还没等进入魔界就将被他们杀光!” “那该如何是好?”神皇皱眉问道,“还有什么办法!” 子微晴蹲下身来,在地上画了一个通道的形状,沉思道:“现在岚山的精神体控制着连接第二世界这端的通道,我们只能进到他们这一半,通道狭窄,只能同时容纳几百人一起前进。我们现在能做的是组织一队武功高手,去帮助精神体们把通道夺回来,然后才能大军开进!” 兰若云看看自己身后的狼克,后者点了点头。 “联军就由神皇陛下统领,封远将军负责外围的守卫工作,剩下的其他高级将领,大家权充一次杀手吧,带领五百名小分队成员,立刻前去支援岚山通道的守护者们!”兰若云当机立断的说道。 “我看还是派出天使和异人部队吧!”神皇建议道。 “是的,让他们先整装待备,随时听我消息!”兰若云同意道,“但现在,我们必须先去探探路,天使和异人部队太过显眼,不像我这些经过特殊训练的高级战士!” 神皇微微点头,说道:“我会亲自领着他们守在岚山通道的入口” “就是这样!”兰若云击掌大叫道,“现在大家马上准备一下,救兵如救火,十分钟以后出发!” 众人点头同意,当下全都返归营帐,准备黑衣——既然充当杀手,不穿黑衣太也不像样子。 片刻后,将领们集合道营地外面,独独只缺臻野一个人,好一会儿才见她哭丧着脸从营地里跑出来,原来是没找到黑衣服。 兰若云只好把自己的一件送给她穿,还好她身量本高,看上去倒也不显累赘。 五百多名黑衣人站成整整齐齐的一个方阵,像清影秀、离人倾、然香、堂潇和狼克这些人物全都走在前面,各人带上自己趁手的兵器,望川北紧紧跟在浅靖羽身后,而方更却不再向往日那样与斯菲若即若离,只见他面色严肃,冰冷欺霜,对周围人不理不问,随手掏出一瓶二锅头,狠狠的往嘴里灌着,打了一个酒隔儿,高唱道:“方更饥餐胡虏肉,然后笑饮魔族血,待重头,收拾旧山河……达到了借酒浇愁的最高境界。 “好,出发!”兰若云大叫一声,几百人速度飞快的向着岚山通道里纵去,云山圣女子微晴走在最前面引路,冷面修罗方更拿着酒瓶子在最后压阵。 岚山通道在第二世界的入口是一个大山洞,这山洞却不像其他平常洞窟那样位于山脚之下,它竟是十分怪异的出现在平原之上。当然,平原广阔无边,这洞口又朦朦胧胧,整个沉浸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之中,位置突兀,要不是子微晴事先指给众人看,任是谁也别想一下子就把它找出来。 几百人鱼贯进入洞口,感觉身后全是一片白茫茫的东西,即像是雾,又像是光,仿佛是实质,又能轻而易举的洞穿,众人徜徉在这样一片怪异的氛围当中,仿佛身在梦境。 子微晴显然已经在这洞口进出多次,轻车熟路,左拐右拐,洞口极其广大,又好像是一个大山谷,脚步声的回音响起,片刻后才再次传了回来。 白光一淡,浓雾散去,整个空间忽然扭曲起来,所有的人都感觉身体一阵疼痛,看向对面的人时,竟然仿被拉长压扁一样,每个人都变了形。 “不用害怕!”子微晴大叫道,“继续往前走,过了这道门就没事了!” 众人这才注意,前方是高高大大的一扇门,这门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黑幽幽的,给人以力与神秘的感觉。如果不是它却是由两扇门板组成,任何人也不会相信这么大个头的家伙竟然是我们平常人房子里所使用的门户。但见它宽达几十丈,高有十几丈,两扇门板并没有全开,但是期间空隙却可以由几百人同时经过。 “当初神族为了打开这两扇门,动用了无数人力物力,却也无法将它全部打开!”子微晴看见众人好奇,大声说道,“这门坚固无比,任何宝刀宝剑都撬不下它的一块!” 队伍经过大门的时候,兰若云上去模了一下,触手冰凉,却又不像是金属,用力敲一敲,发出嘟嘟的声音,无比怪异。 心中即诧异又佩服,仔细向大门上仰头看去,上面绘有奇怪的图案,又有方块的古字,因为太过高大,兰若云看不清楚写的是什么。 过了大门,前面是一条笔直的通道,上面的洞顶成弧形,一直延伸到远方,地面是黑色的坚硬沙砾铺成,打磨得平滑明亮,光可鉴人,众人走上去,没有一点障碍的感觉,实在无法想像,这样平整的路面是如何修起来的,除非用沉重的巨大物体一点点压过,否则不可能整个通道完全平行。两边洞壁是一块块不知是什么石料堆砌而成的,石块与石块只见没有一丝缝隙,用手摸上去,平滑得仿佛本就是圆整的一块,而这样镶嵌得完整的石块,却是一直延展到看不到尽头为止。石块之间镶着一块块发光的物体,表面与墙壁持平,看上去好像天生的一样,浑然一体,完美无缺,正是因为有这些发光物体,通道虽然是完全封闭的,却不觉得黑暗。 队伍没有骑马,又都是武功高手,走路本来就轻快,而通道中又没有任何高地不平的地方,本来不应该发出声音,但偏偏每个人的耳朵边儿都能清楚的听到别人的惊叹声、议论声甚至是呼吸声。 “哇,这里真是好美啊!”堂潇拉长声调,捧着心口说道。 “美?”众人都思考这这个词语,确切的说,这通道显然是人工开凿修饰而成,历经无数年而不毁,又可见其坚固,那么“美”这个词就绝对不足以全部概括,可以用“规则”、“神迹”、“奇观”等来形容,但又感觉少了什么,偏偏出自于赤子之心的堂潇之口,这个“美”字恰到好处,每个人的心里一致同意,“美,真的是绝美的建筑!” 通道无比宽阔,众人身处期间,总疑惑自己是否只是一只小小的蚂蚁,而此刻,蚂蚁们正在一个水桶里迤逦前行。本应该埋怨这通道的无休无止,但每个人的心里却希望它永远也走不完,因为在这样的通道里行走,那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子微姐姐,这就是岚山通道吗?”堂潇问道。 “还没到,这只是刚刚开头的一段,岚山通道要比这里大得多,而且……!”子微晴停了下来,“岚山通道里现在很热闹!” 脚下加快速度,众人赶紧紧紧跟上。 接连穿过三处这样的通道,经过四处高大的怪门,一阵冷风从前面吹了过来。 子微晴猛然煞住脚步,低头倾听了一会儿,低声道:“注意,马上到了!” 众人心中立即紧张起来,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是否也像自己的世界那样有高山流水和鸟语花香。而前面,真是去向那个世界必经的道路——岚山通道。 第五道高大的怪门拦在路口,有光线照射进来,一个黑影奇快无比的随着光线闪了进来,尖锐的声音响起:“是子微姑娘吗?” “是我,援军到了!”子微晴回答道。 兰若云心中一凛,听出那竟然是许久不见的精灵蜻蜓的声音,蝴蝶显然也听了出来,大声叫道:“妹妹,是你吗?” 黑影一闪,蜻蜓已经站在了蝴蝶的身边。 众人齐齐的向她看过去,禁不住惊诧的“咦”了一声。 蝴蝶显然也被发生突变的蜻蜓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大喊道:“妹妹,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兰若云仔细看过去,只见蜻蜓浑身上下散发着诡异的气息,从身体正中开始,完全平均的分成两种颜色,一半微黑,一半苍白,包括脸孔在内,竟然没有偏失一分一毫,即使是用墨笔和尺子配合著认真画上三天三夜,也绝不会这样恰到好处! 蜻蜓不说话,两只绿油油的眼睛忽然笑了一下,众人只感浑身一冷,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蝴蝶面现伤感之色,紧紧搂住妹妹,抽泣起来。 蜻蜓无动于衷,似乎并不为自己的样子烦恼,轻轻拍了拍姐姐的肩膀,把她推起来,又看了看兰若云,目光中现出一丝温柔,然后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向着门里纵去,尖声道:“跟我进来!” 兰若云心中泛起无比怪异的感觉,蜻蜓这副样子总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而他又实在不明白,作为精灵王的女儿,为什么她要拜在岚山的那些守护者门下,仅仅是为了修习高深武功吗?那也不用把自己变得那样黑白分明吧? 队伍走过最后一道门户,眼前立即开阔起来,确实是像子微晴所说的那样,岚山通道宽敞多了,而且也热闹多了。 众人只觉一阵眼花缭乱,简直如在梦中。 无数的小小的昆虫在空中飞舞,包括只在传说中听说过的蜻蜓和蝴蝶,那是一种极其美丽的生命体,姿态潇洒,神态写意,畅快的在空中遨游。也有千奇百怪的各种飞兽,从两只翅膀一直到八只翅膀的,从鸟类到爬行类,甚至期间的过渡阶段,物种繁多,他们却不互相攻击,老老实实的相互嬉戏。 地面上有各种大型的怪兽,却不是那种恶心人的类型,很多都长着大大的眼睛,长长的茸毛,模样憨厚可爱。兰若云赫然发现了一只像小白那样的独角兽,只不过身形要小的多,也没有长出翅膀,如果不是因为头上有角,倒更像是一头驴子! 而通道里的景色更是美丽中泛着不协调,可能是因为生命少了阳光,颜色比较单调,不像第二世界里——鲜花都是黑白两色,枝叶墨绿,有高耸的巨树,仿佛有了生命一样,千枝万叶不断晃动,好像是在跳舞一样。而除了众人面前的那一条笔直的黑色沙砾路面以外,各种高大整齐的堡垒形建筑,鳞次栉比的排在路两旁的高山之上,因为通道里没有天然的阳光,那些建筑看上去黑沉沉的,有几栋就好像是怪兽的巨口,准备随时择人而噬。 除了哀莫大于心死的冷面修罗方更以外,其他人都张大了嘴看着这眼前这些怪异的景象。 “欢迎你们,陌生世界的客人们!”一个冷冰冰的尖锐声音响起,前面一个大城堡的门忽然打了开来,千点精光暴起,岚山的守护者,神秘的精神体们隆重出场! ※※※ 在巨大的城堡的衬托下,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祥光成一个扇形扩散开来,向着城堡的顶端、草地的边缘、山峦的背影等整个通道里飞去,最主要的一大部分缓缓的飘向兰若云等众人身前,成波纹状在天空中上下翻腾盘旋,最后折冲云端,猛然爆裂开来,化作万千的五色光斑,从空中落了下来! “格格!”堂潇仰起脸庞娇笑起来,伸手去抓那些光点,大喊道,“好漂亮啊,哎呀,我抓不到!” 猛然,数十道绿油油的目光一起向堂潇射来,那是一种即恐惧又惊讶的目光,正是岚山精神体们,光影一现,一片白光奇快无比的从半空中倾泻下来,团团将兰若云的整个队伍包裹起来,白光散去,现出几十个巨大的不规则形状…… 兰若云心里猛地一震,暗道:“这些东西我见过的!”想起当初小白在清风大陆被人绑架,正是和眼前这不规则形状的生命体一模一样的东西。 此刻,这些不规则已经从中展了开来,露出里面黑白分明的怪异面孔,野兽般绿惨惨的目光此刻完全罩定了堂潇。 子微晴身形一展,挡在堂潇面前,大叫道:“不要攻击!” 兰若云也看出了这些东西对堂潇的敌视态度,他曾与这种生物交过手,知道他们的厉害,赶紧拔出腰间长剑,幻起一片紫光,护在堂潇周围。然香紧随其后,将背脊贴在堂潇身后,也是一脸紧张。 “怎么了?”堂潇惊骇了一下,恼怒道,“我只不过抓了几只泡泡,而且又没抓到,干嘛这么小气!” “她是谁?”尖锐的声音响起,精神体毫无感情的声音问道。 “她是人类,是萧秦先生的关门弟子!”子微晴声音有些发颤的回答道,“没有问题,她很安全!” 精神体们忽然全部闭上眼睛,绿光顿消,而他们的身体却变得透明,渐渐变得像气体一样,顶端伸出无数触手,交织成一个网,在堂潇身前三尺摇来摆去。 子微晴的身后忽然氤瘟起来,一缕缕的白光缓缓爬上堂潇的身体,将她紧紧缠住,精神体的触手剧烈的颤抖了几下,散了开来,逐渐消退,身体又恢复成实质状态,睁开眼睛,接着一起往后退去,与众人隔开三丈距离。 子微晴缠在堂潇身上的白光这才淡了下来,收回体内。这个过程除了兰若云看在眼里,其他人包括堂潇在内,竟然茫然不知,因为子微晴散发出的这种光体若有若无,常人的肉眼难以看见,兰若云也是仅凭气体的波动才感觉出来。疑惑的看了眼子微晴,见她毫无反映,不像平日里那样两人有默契,似乎是在故意回避。 子微晴为双方主要的领导人做了介绍。在兰若云看来,所有的精神体似乎都长着一个模样,但其实他们也有名字,只不过,名字似乎简单了一点——精神体的首领称作一号,以下是二号,依次往下类推,三号、四号、五号…… 子微晴小声和兰若云说道:“当史前文明创造他们之时,只是给他们排了编号,他们也就这样继承了下来!” 兰若云恍然大悟,感觉这样却是简单得多,否则凭他们没什么差别的样子还真无法区分开来。 “我们可以进去了吗?”子微晴礼貌的问道。 精神体一号显然与子微晴比较熟落,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做了个手势,挡在城堡前面的精神体们向左右分开,他大声的说道:“请进!” 子微晴当先向城堡走去,兰若云捏了捏气咻咻的堂潇的小手,拉着她往前走去。岚山的精神体们显然对堂潇还有着敌意,有几个忍不住拿绿油油的眼睛监视她,态度极不友好。 清影秀拉住兰若云的右手,奇怪的瞪了堂潇一眼,心道:“这粘人精不是人缘一直都很好吗?什么时候得罪这些怪物了呢?不过,怪物们倒是和我的看法一致!” 先前,刚刚进入岚山通道的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物弄花了眼睛,却没看见这座小山一般巨大的城堡,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直到走到城堡面前,才想起好好打量它,却已经难见全貌。只是发现这城堡建筑所用的材料同刚刚走过来的那段通道所用相同,也不知它有多高有多大,似乎是分了很多层,一直修到通道的最顶层,这样巨大的建筑在第二世界里是一个也无的,仅就这份结构设计也是当世几族无法想像得出来的。 城堡里分成无数巨大的阶梯,团团环绕在一个宽阔的广场四周,广场上是一个巨大的人类雕像,普通如兰若云这样的人类只及那雕像的一个小脚趾般大小,可见这雕像是如何的高耸巨大。两边的阶梯上熙熙攘攘的挤满了岚山精神体,也和大多数生物一样,他们的体形有大有小,这是区分他们是老是弱的唯一方法。此刻,这些精神体们正瞪着几千双绿闪闪的眼睛,看着首领们领着兰若云这些人走进广场,那目光中除了新奇之外最大的成分是疑虑。 巨大雕像的脚下有几排小些的阶梯,精神体们请众人坐了上去,然后首领一号用一种奇怪的语言大声的向着周围的同类们说着什么。 趁着机会,子微晴向兰若云解释了一下他们背靠的这个巨大雕像的来历,原来这是史前文明的一个优秀领袖,是他一手缔造了岚山通道。 兰若云有点不以为然,造这样一个巨大的雕像费时费力,只是何苦来哉。 子微晴看出了他的疑问,笑道:“这雕像并不是作为偶像来膜拜的,其实它是一个巨大的中轴柱,支撑着这一片巨大的广场,它的头顶其实是与城堡的最上端相连的。只是因为太高大,我们的肉眼看不清楚。 堂潇听见子微晴这样说,好奇心起,站起来想去看看雕像的头顶,却发现更多的岚山精神体在监视着自己,暗叹倒霉,颓然坐下。 “不是说魔族正在进攻岚山通道吗?“兰若云诧异问道,”看他们好整以暇的样子似乎……” 子微晴向他挥挥手,指指精神体一号。原来他已经说完了,明显能感觉出空气中的气氛轻松了一些,精神体们的疑虑减轻,好奇心却越来越重,只不过他们很注重秩序,却没有人敢走出来将来客们看个仔细。 “首领说我们是来帮他们的,但是他的同类不太相信我们的实力!”子微晴小声对兰若云说道,“起来吧!” 兰若云一挥手,身后的几百人齐唰唰的同时站了起来,倒是将领们没有经过特殊训练显得比较迟钝,尤其是冷明修罗方更,有些迷糊。 一号精神体向着城堡的另一侧走去,子微晴一挥手,和兰若云跟在他身后。 那是一面巨大的窗子,一号精神体伸手推开窗扇,一股血腥气随着冷风吹拂进来,兰若云浑身打了个哆嗦。 一号精神体向后退去,兰若云走上前,向着窗外看去,猛然间倒退三步,撞到了身后的子微晴,脸上现出极不相信的表情。 堂潇和臻野最是好奇,看见兰若云这夸张的动作,两人同时窜向窗口。 “啊~~!”两声惨叫响起,堂潇向后连退五步,臻野却连退十步,撞进了黑衣人的队伍之中。 子微晴却是面不改色,显然窗外这副骇然画面她早已经熟知。 原来这栋巨大的城堡竟然是据于山顶而建,城堡下面是一个绵延到远方的巨大斜面,从斜面的最底处到山顶城堡间的距离至少有两里,而此刻,这宽广深渊的斜面之上,无数的黑点在缓缓移动,就仿佛一块甜美的糕点上面爬满了蠕动的蚂蚁,而且是那种长着长长触手的蚂蚁,在这些黑色的“蚂蚁”后面,是一个巨大的犹如蜂巢的卵状建筑,还有无数的黑点从那巢状物里爬出来,缓慢但坚定的向上移动着。 在斜面接近城堡的一处凹进的山体后面,密密麻麻的排列着一排几乎透明的肥胖的“昆虫”,仔细看着“昆虫”,身体上黑白两色,正是岚山的精神体。 因为城堡建筑极高,所以远远向下看去,精神体庞大的身躯竟小得像昆虫一样,而那些恶心的黑色“蚂蚁”,显然就是魔族士兵。 兰若云一直幻想着魔族战士高大威猛,像希姆魔化后的身躯那样丑陋狰狞,而岚山的精神体们更是英俊潇洒和器宇不俗。没想到先是岚山的神圣守护者让他失望,而魔族的强悍战士竟也让人如此不快——看到这仿佛两类昆虫的“斗架”,第一感觉是恶心,第二感觉还是恶心,第三感觉才发现心中的恐惧实在已经到了顶点。 这时候,人神兽三族的将领和黑衣战士们都已经先后到窗前去看过了,无一例外的向后退步,就连一向以冷漠著称的修罗人方更也禁不住将酒瓶子掉在地上。 忽然,堂潇分开众人,又挤到了那窗口前,呆呆的看着那个卵状建筑物,大大的眼睛中露出一片凄迷的神色,当最初的惊诧感觉过后,她心里涌起了阵阵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又有点像是多年的游子回到家乡那样,心情有些激动:“这里我来过的!”她喃喃的说道。 子微晴一直仔细的看着她的表情,闻言转过身去,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兰若云扳过堂潇的身体,说道:“潇潇,别看了,一会儿你就吐了!” 堂潇仿如不闻,眼神眨也不眨,猛然间瞳孔扩大,满头长发飘扬起来,一股黑光由眼睛中射出,转瞬即逝,她转过头来看向兰若云,低声道:“兰大哥,我感觉这个建筑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梦里见过!”兰若云笑道,“不过我连做梦也不愿见这东西!” “换人换人,该我看了!”清影秀不满意的挤了上来,夹在兰若云和堂潇之间,然香和离人倾随在其后,三人并排第二次看向窗外,喉头发痒,就想呕吐,赶紧撤了回来,一起佩服的看着堂潇——她竟然能坚持那么久,还觉得那么恶心的东西亲切,真是咄咄怪事。 “魔族又发起新一轮的攻击了!”一号精神体大声说道,“我们所有的成年战士都已经到下面去抵抗了,如果让他们攻进城堡,岚山通道就完了!” “我们马上下去支援!”子微晴大声说道,看向兰若云。 兰若云点了一下头,环顾了自己身后的战士们一眼,大声道:“今天是我们和魔族的第一次战斗,我不想多说什么,只是,绝不能输……!” “别废话了,赶紧上去打吧!”臻野抽出背上的长剑,大声喊道。 堂天啧啧赞叹道:“真是有个性!” 兰若云责怪的看了一眼臻野,心道:“这野丫头,在岚山圣者面前也不给我留点面子!” “若云,不如我们分成两路下山!”离人倾建议道,“这样可以分散敌方的注意力,而且下面的壁垒也不能同时容纳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去援助!” “是了,我和阿秀领三百名战士从正面赶去,你们从撤面绕过去!”兰若云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岚山精神体所在的那条凹进去的天然壁垒,此刻大约有七八百名精神体在那里防守,山道狭窄,易守难攻,而且这些精神体的战斗力超强,此刻已经与魔族的先头部队打在了一起,大部分的黑点远远的就跌了下去,显然是被剑气一类的高深功夫所伤。更多的魔族拼命前冲,渐渐挤进了壁垒中,显然对方的高手也到了——在这样防守方占绝对优势的环境中,又无法容纳大部队决战,只能派出高手对决,而此时,正是这样的对决短兵相接起来。 “就是现在,咱们往下冲!”兰若云一挥手,大叫道,猛然一愣,看向微微含笑的子微晴,疑惑道:“门在哪里?” 一号首领飕的一声不知从哪里拽出一把长剑来,叫道:“四号五号六号,你们为他们的第二队引路!”三个高大的精神体引着离人倾和然香神族的一些高级将领,带着二百黑衣人从大厅的一个角落出去。 “主力跟住我!”一号向兰若云猛力点了一下头,食指向着窗旁的墙壁一点,一道狭窄的门户暴露出来,当先钻了出去。 第八十四章 激战魔兵 兰若云和清影秀赶紧跟上,三百多名黑衣人在狼克的指挥下整齐的尾随在后,兽人族的蝴蝶和蜻蜓这对姐妹花也在这支队伍当中,而蜻蜓更是有着双重身份,对这岚山通道又极其熟悉,因此在前面领头。 这巨大的斜面极不好走,如果不是武功高手休想通过,而斜面下的大路却被魔族的卵状建筑紧紧守住,军队要想通过岚山通道进入魔界,必须要先消灭这些阻碍物。 兰若云一马当先冲到壁垒后面,一号精神体已经向前线传达了援军到来的好消息,但也许是这些精神体本就视死如归,或者不善于表达感情,他们只是冷冷的看了看身材和气势远远不如己方的这些黑衣人。兰若云仔细看过去,差点没笑出来,只见大约八百人的精神体,分成八个小队,每一百人形成一个圆圈围在一起,每个人都将身体奇怪的形状展开,恰如人类将衣服脱光一样,露出里面黑白叫错的奇怪裸体。兰若云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精神体的两腿之间看去,发现那处是光秃秃的。于是,在这血雨纷飞的战场上,兰若云先生忽发齐想:显然,精神体也不是不死的,而且他们也有后代,可是他们并没有性别,怎么繁殖? 这些以百人为一队的精神体们,每个圆圈中都发出汹涌不绝的巨大气劲儿,这是每个人把体内的内力发射出来,结成一个巨大的波气球体,他们就是这样不断的把这巨大的波气球向着狂涌上来的魔族士兵们抛去,每一个波气球丢到密集的魔族冲锋队伍当中都会产生大面积的杀伤力。就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有着超级杀伤力的投石车,给敌人造成可怕的伤害。而这样的“投石车”竟然有八辆。况且他们是居高临下,力气又大,魔族还在十丈开外,他们的波气球已经砸了过去。兰若云所看到的,魔族在远处便即倒下的场面正是这样造成的。 而当魔族高手出动以后,通过高明的轻功,于千钧一发之际避过精神体的大面积攻击,有一些已经迫近,与最近的百人小队打了起来。这百人小队立即分出大约三十个人,去阻挡敌人的突破,其他七十几个人依旧联手发气,只不过这种气体的威力变得小了一些。 兰若云立即看出了这其中的关键,不等一号首领开口,一挥手,三百多名己方高手已经窜到了岚山精神体的防守线前面,接替那三十几个精神体,抵御住魔族高手的攻击,而那三十几个精神体则回到本队,继续他们波气攻击的大业。 终于与魔族正面交战了! 兰若云以及手下的将士们心里一阵激动,迫不及待的向着对方看去。赫然发现对方的打扮竟然和己方相似,清一色的黑衣,面罩裹住头颅,神秘不见庐山。 “这是希姆带回来的杀手!”兰若云这样想着,到处寻找希姆的身影,不断有飞快的短刀向他招呼过来,他一一挡开,却没有发现希姆的身影。 “都是自己人,兄弟们倒戈吧!”狼克忽然阵前大叫起来。己方的黑衣人大都将面罩摘了下来,狼克的声音这些人却是熟知的。乌云也大呼起来,“我是乌云教官,哎呀,别砍我!” 过了一会儿,魔族人终于冲了上来——!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东西!”战乱的人群里传来大胆姑娘臻野的喊声。 火红的头发坚硬如针,根根上立,或者乱蓬蓬的垂下来,狰狞的面目,巨大的闪着青光的牙齿外凸,高大挺立的身躯,黑黝黝的肌肤,充血的眼睛暴射出冷森的光芒,有的头上还长出寸长的肉角来…… 正是希姆等人魔化之后的形象,少年的兰若云也曾经变过这副德行,这就是魔族,揉和了野兽基因的人类的近亲,拥有着超级战斗力,神族的死敌—— 此刻,正统的两个世界的对立争斗正式开始! 魔族的身材高大,力大无穷,况且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可怕的东西,人神兽三族的精锐战士们立即变得气馁起来,对抗那些黑衣人还好,可是与这些魔族打斗,气势上先输了一层。 兰若云长剑翻转,在一个高大的魔人的脖子上带起一蓬血雨,看着他倒地而亡,大叫道:“不要怕,驴子再大也打不过老虎!” 一个人类战士灵巧的躲过一个魔人的棒槌,双腿却发颤了,心里禁不住想道:“谁是驴子谁是老虎啊,我怎么感觉自己像头蠢驴!” 尽管那魔人老也打不到他,而他的鬼影迷踪步又已经练到了第十二层,但是一看到对方那狰狞的面目,就禁不住想起小时候外婆说的故事:从前啊,有一个小山村,本来很平静,后来跑进来一个狼妖,专吃小孩,吃了小孩的狼妖…… “你吃了多少个小孩子?”战士问魔人。 魔人呼呼喘着气,却不会说人类的语言,正想着对方的意图时,后背一痛,鲜血泉涌,倒地而亡。兰若云转过身来,向那战士训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魔人也是人嘛,不要伤人家自尊!” “如果你能留下他性命,我相信他会很欢迎你伤他自尊!”战士这样想着,当然不敢说出来,看见兰若云一招毙敌,虽然是偷袭,毕竟也让自己信心大增,一霎时仿佛连吃十盒肾宝,精力充沛,展开鬼影迷踪步,时而穿梭于敌人胯下,时而翻越其眼眉,当真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如一缕青烟般在敌阵中进进出出,杀敌无数。 以兰若云为首的将领们就这样在敌阵当中一边杀敌,一边以身作则,来刺激战士们的英勇之心,加上己方占领了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势,而岚山精神体的八辆“超级投石车”更是炮无虚发,只要让人类的战士缠住了,就将丧命在精神体远远抛来的波气弹之下。 清影秀领着堂潇、臻野、蝴蝶、斯菲和浅靖羽,组成了一个“五女屠魔小队”雌声阵阵,娇斥连连,众魔人纷纷倒地。子微晴向兰若云打个手势,两人运起云蒸幻影术,紫白两道若有若无的光芒在战场上往复来返,敌人往往莫名其妙的就丢了脑袋,却连对方的影子也看不到,这就是云蒸幻影术的可怕之处,叫做杀人于无形。 过了一会儿,离人倾的队伍从侧面杀了过来,两支队伍会合在一起,坚强的抵御住了魔族的进攻,而岚山精神体因为不用分出力量去对抗对方的高手,可以安心的发气杀敌于几丈开外,重创敌人无数。 这场守卫战只打了三个多小时,强悍的魔族实在无法突破人类五百多名最精锐战士的守卫,而岚山精神体的超强力攻击已经让他们付出了三千多名士兵的代价。 卵状建筑物中想起了一阵奇怪的似乎是陀螺的声音,魔族终于撤兵。 狼克嗓子都喊哑了:对方的黑衣杀手大都是自己训练出来的,他实在不愿意与他们为敌,只好命令手下将其生擒活捉,这样一来难度加大,想活捉这些武功高强并且视死如归的黑衣杀手,当真是谈何容易。后来还是在兰若云和子微晴几乎隐身的高明武功的帮助下,才终于抓住了十几个黑衣人,而大部分还是随着魔族撤了下去。 部队撤回城堡,兰若云清点人数,己方损失了三十几个战士,这是在最初接触到魔族时因为恐惧才被对方有机可乘,否则以他们超绝的轻功,即使伤敌不成,自保总应该没有问题的。倒是几乎每一个人都受了些伤,这其中有对方的黑衣杀手造成的,也有岚山精神体的气体炮弹殃及池鱼。兰若云用气疗术一一为他们治疗,直累得浑身冒汗,最后忍不住一头栽下去睡着了,清影秀将他抱住,用内力帮他恢复。 堂潇却一反往日的活泼,只是站在城堡的窗前,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的那卵状建筑,眼中的神色是追忆与迷惑,然香和她说了几次话,她只是笑笑,不像往日那样喜欢玩闹。 岚山的精神体们似乎不用吃饭,静静的看着几百人包扎着伤口,然后围在一起进行食品补充。现在他们眼中的疑虑之色已愈见减淡,当然是因为战士们优秀的表现,使这些异类刮目相看。 在这岚山通道之中,不分白天黑夜,通道里是古怪的类似太阳的巨大光球,永远一动不动的挂在半空当中,天色总是那么黯淡,即不像人类在白天里那样通明,也没有人类世界不见光明的黑暗。 按照所过时间来推算,现在应该是晚上。 兰若云痛快的休息了一个多小时,紫气再次变得充盈,精神抖擞起来。 一睁眼,看见堂潇还在那里一瞬不瞬的看着窗外,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脸上神色……兰若云从来没有看见过此刻的堂潇,一瞬间,他有一种这可爱的女孩子瞬间长大成人,而且就要离开自己的感觉! 大厅里忽然变得寒冷起来,空气中的伤药和血腥气息时而传来。有几个人在巨型雕像的脚下生了一对火,几百名战士里里外外围了几圈,躺在地上休息着。然香和离人倾躲在一边,亲热的说着什么,望川北讨好的跟在浅靖羽身后,拿着一个水杯,关切的问小羽你是不是很渴?斯菲脸上神色古怪,看看望川北,又看看浅靖羽,最后停在远远躲在一个角落里的方更脸上。冷面修罗方更满下巴的胡茬子,双眼血红无神,目光呆滞,不断的把手中的酒壶往嘴里塞,咕咚咕咚的灌着,仿佛永远也不会喝醉一般。斯菲皱起了眉头,哼了一声。堂天竟然和臻野凑到了一起,故作高大潇洒状,侃侃而谈,大有唾沫横飞淹死听众之势,偶尔抽出长剑虚劈两下,臻野则露出微微崇拜的神色,或者有时会疑虑一下,但也只是一瞬,而朴当则躲在一边和臻海下土棋,大部分的注意力却用来支起耳朵倾听臻野和堂天的谈话,结果被臻海杀得接连大败。荆文正呆呆的盯着火光,仿如石像。蝴蝶抱住蜻蜓,上上下下的打量和摸索,不时发出惊疑的声音。成国老慈爱的看着儿子,而成定疆却东张西望,显然是在搜寻子微晴的身影,子微晴却再次失踪,不知身在何方! 兰若云抬起身,揉了揉自己枕着的清影秀的大腿,柔声道:“麻了吧?”清影秀妩媚的一笑,想站起来,皱了一下眉头,嘟嘴道:“真的麻了!”忽然抬头看向堂潇,低声道:“潇潇好像不太对劲儿!” 兰若云点点头,走到堂潇身后,柔声道:“怎么了潇潇,想什么呢?” 堂潇有些痴呆的转过头来,似乎还没有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看清是兰若云,猛然扑在他怀里,哽咽着说道:“兰大哥,我好难过!” 兰若云吓了一跳,安慰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我也不知道!”堂潇哭道,“就是心里好伤心!” 堂天走过来,一把推开兰若云,自己搂过堂潇,柔声道:“妹妹,怎么了,这小子哪里会安慰你了!” 堂潇哭得悲悲切切,兰若云浑浑僵僵,没来由的心里一阵疼痛。 堂潇在哥哥怀里哭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了堂天一眼,忽然转过身来,又趴在兰若云胸口上哭了起来。 堂天尴尬得直咬牙,看着兰若云不断用那只柔软的充满男性魅力的手在堂潇的背脊上轻抚,叹了一口气。 “好了好了,潇潇,别哭了!”兰若云心中奇怪,却不敢问,怕一问她又哭起来,倒是清影秀,却不像往日那样吃醋了,甚至还走过来帮堂潇把零乱的头发整理好。然香、斯菲和浅靖羽也过来安慰,可是大家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全都是莫名其妙。黑衣人里有色心较重之人,脑袋里难免充满了恶心的想法。 整个大厅里渐渐静了下来,只闻堂潇不断啜饮的压抑的抽泣声和兰若云轻软温柔的安慰,所有人的心中同时伤感起来,只有那些似乎没有感情的岚山精神体,眼中充满疑惑不解,呆呆的看着这个小插曲。 过了一会儿,子微晴回来了。看见哭泣的堂潇,却似乎并不感到惊奇,而是轻轻的长叹一声,这声长叹因为极力压抑,反倒让几个功力高深的人更加注目。兰若云回过头来看向她,子微晴做了手势。兰若云想把怀中的堂潇交给堂天,可才微微一动,堂潇就又哭了起来,兰若云吓得只能不动。直过了一个多小时,然香一点点安慰,才慢慢接了过来。 兰若云眼中一酸,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想哭的感觉,赶紧极力忍住,走向子微晴。 “魔族已经知道是我们了!”子微晴轻声说道,“正在调动大批高手赶过来!” “如果都向今日的魔人的水平,来多少我们都能应付!”兰若云自信的说道。 子微晴微叹了一口气,怅然道:“今天那些只是普通士兵,黑衣杀手虽然厉害,却也只是人神兽三族的族人,我们当然可以应付,但是……”顿了一顿,“我想魔王可能会亲自出手,而且希姆也没有露面。仅就魔王手下的‘百禽团’我们这些人就难以应付。 “百禽团?”兰若云诧异道,“希姆手下不是有个五禽将吗?” “那只是百禽团中普普通通的五个魔人,这样的高手在魔王手下怎也有百多人!”子微晴皱眉说道。 兰若云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觉背脊上冷汗涔涔而下——五禽将的实力兰若云是清楚的,那是敢于挑战清水圣龙的实力,记得当初,清水圣龙的一次重击,竟然没有打死那个叫‘枭’的魔族高手,可见这些人的武功是如何高明。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子微晴说道,“魔王一生时间几乎都躲在风林之中,他手下的百禽团是专门负责保护他安全的亲兵,等闲不会派出来使用!” “如果我是魔王,在这紧要关头就一定让他们出战!”兰若云目中精光一现,“按现在的形势,只要将我们堵在岚山通道,魔族就将立于不败之地!” 子微晴微微点头,忽道:“让我们去探一探魔族的动向,看看百禽团是否已经到了!” “去魔族的地界?”兰若云讶然问道。 “是岚山通道的魔族占领区,就是那个蜂巢,那是魔族的移动营地!”子微晴解释道。 “好,我倒要看看这让潇潇伤心不已的建筑究竟有什么魔力!” 子微晴全身一颤,眼光避到旁边,心里似乎盘算着什么。 “对了,风林是什么?”兰若云忽然问道。 “是和我们云山一个级别的……魔族的心脏!”子微晴微微迟疑的说道,“魔族的主要人物都……都居住在那里!” 兰若云哦了一声,心里却产生了一个怪异的想法:风林是否也是这样一个蜂巢般的卵状建筑? 他回到清影秀身边,说明了此行任务,清影秀知道要混入那样防备森严的敌方老巢,没有云蒸幻影术这样高明的功夫是绝难办到的,因此也无法要求同性,只是嘱咐兰若云小心,然后看了眼子微晴,向兰若云发出警告的眼神。 兰若云尴尬的笑了一下,随同子微晴向黑暗中一转,鬼魅般逸出城堡大厅,向着地方的老巢潜了过去——! 第八十五章 明争暗夺 从岚山精神体的巨大城堡到魔族的蜂巢,这是一段长达几里的平滑斜面,就仿佛是一座高山被一把巨大的刀子斜斜的砍下了一半——在这段斜面之上,没有任何树木草皮,也没有山岳丘陵,光秃秃的一眼可以全部看光整个斜面,当然,必须要有鹰隼一般的犀利眼神。 在这样无法进行任何掩饰的距离之内,兰若云和子微晴除了使用云蒸幻影术别无他法,但在这样长的距离内使用这种神功,那又是极其消耗内力的不智行为。 还是城堡外的岚山精神体感觉到了二人的来到,给他们出了一个主意。 这个时候魔族正在准备下一次的大冲锋,暂时不会进攻。岚山精神体将两人护在队伍中间,向着魔族的蜂巢冲了过去。蜂巢里的魔族看得大吃一惊,多日来无数次引他们来攻,可对方就是不上套,现在毫无预兆的却猛然进攻过来。 陀螺声起,魔族紧急动员起来。刚刚集结完毕,准备迎出来厮杀,却发现对方冲到半路又退了回去,而且撤退的动作可笑,似乎在故意表演,蜂巢里的魔族士兵看着一向严肃的精神体们作出诸般好玩的动作,一起大笑起来。 兰若云和子微晴双手相连,子微晴向上次对付清水圣龙那样借势开发兰若云身体里大量闲置的紫气,又把自己的白光送过去,两个人内力交融,紫气白光混合在一起,云蒸幻影术效果大大加强,半空中几乎是完全透明,仅仅能端详出一点点紫气的氤瘟之色,但在这明暗固定的岚山通道里,却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两人在无数魔族士兵的眼皮底下,挑了蜂巢的一个小窗口跳了进去。 整个巨大的蜂巢建筑全部是巨石堆砌而成,那无数的小窗户是巨石叫错时天然形成的空洞,这样简单堆砌的建筑虽然不像精神体所居城堡那样精细坚固,但完全符合建筑力学的规定,借助大石与大石间的张力压力,将成百上千的巨大石块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浑然天成的整体——这种建筑即快速又方便,毁坏起来也不用费什么周折,抽调几块关键部位的巨石就可以了,如果魔族战败,这蜂巢破坏所留下的大石还可以将追兵阻隔一段时间。兰若云仔细观察着这神奇的建筑,心里佩服不已,发誓将来要把这种建筑风格应用在人类的城市建设上,甚至给自己建一个“兰若云蜂巢居”,那也不错。 看这些窗户显然各自对应一个房间,由房间的规模来看,里面能住得下十个魔族士兵,如果有一千个窗户的话,那么这个蜂巢建筑里至少有一万魔族士兵。 此时,两人钻进来的这个房间却是空着的,显然岚山精神体的佯攻已经将他们引了出去。 正在蜂巢走廊尽头站岗的魔族士兵,忽然看见一个房间的门无人自开,然后轻轻的关上,不发出一点声音。他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此时门当然好好的关着。这个魔族士兵也真够劲儿,对自己的眼睛极其不自信,喃喃的骂了一声什么,继续东张西望。 “他说什么?”听不懂魔语的兰若云向子微晴问道。 “呵呵!”子微晴轻笑一声,“他说回家以后要去给眼睛动手术!” 两人在士兵宿舍区寻阶探路,从二层找到一层,进入一间大厅,此刻,大厅里却没有什么人,几乎所有的魔族士兵都集合在外面,等待着向岚山精神体发动下一次攻击。 “这……这是……?”兰若云停在一座青铜雕像面前,顿时呆住了。 子微晴向那雕像看过去,是一个魔族少女的半身像,大大的眼睛,长长的头发,头上突起两只可爱的小角,嘴角上撇,神情似嗔似喜——雕工精美,表情栩栩如生。 “这……好像,好像……”兰若云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拉着子微晴,颤声道:“子微,这个少女是魔族的什么人?” 子微晴避开他急切的眼神,低声道:“有人来了,快走!”当先向着二层的楼梯纵去,兰若云随后跟去,两人躲在楼梯拐角的阴影里,向外看去。 两个高大的魔族人走了进来,脸上是一股桀骜不逊的霸道气势,兰若云看着两人的眼睛,似曾相识。 “是五禽将中的两个!”子微晴小声说道。 兰若云仔细分辨,这才看出来,在第二世界中时,这些人包裹的异常严实,即使是魔化之后也不露出本来面目。但兰若云却认得他们的眼睛,一个是多次与自己动过手的鹰先生,另一个却是唯一一个女性的鹊先生。此刻两人不再伪装,都现出了魔化之后的真实面目。 兰若云对鹰先生到没什么兴趣,但对鹊先生却很好奇,她虽然也是魔族女人,却比之自己刚才所见的那座铜像差的远了。 当年父亲兰如水提起战神格丽丝。兰时,曾经说过,那是一个异常丑陋的女人,整个裸兰无人愿娶她为妻,还是自己的曾祖爷爷,“顾全大局,忍辱负重”,兰若云一直后怕,还好自己只遗传了那个曾祖奶奶的魔性,如果连她的容貌也一起来而不拒,那还不如自杀算了。 就像眼前这个鹊先生一样,高大粗壮的身躯,脸如脚盆,口似尿盆,脖类马桶,身材像死人棺材,上下一边粗,窄窄细细的眼睛镶嵌在那样肥胖的脸上无比怪异! 在两人身后,一个魔族将军飞快的奔了进来,大叫道:“为什么让我们停下来,我的士兵已经准备妥当了!” “这次进攻打不赢的,不要做无谓的牺牲!”鹰先生平静说道。 “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那将领激动的说道。 “你知道什么!”鹊先生怒了起来,“这次岚山的老不死们来了强援,是第二世界里顶尖儿的高手,上一次我们已经损失了几千人,怎么能再重蹈覆辙!” “这个……”那将领低下头去,“我们就这样拖下去吗?” “希姆殿下已经带领几十名百禽团的成员赶过来了,你再等一天!”鹰先生还是不紧不慢的说着。 魔族将领立即肃然起敬,脸上神色恭敬无比,慨然道:“百禽团的大人们到来,这次是肯定成功了!” 鹊先生脸现傲然之色,大声道:“那是当然,嘿嘿,我还是真期待呢!” 子微晴和兰若云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骇然之色——己方虽然有几百名黑衣人高手,但对抗几十名像鹰先生这样的高手,那也只是螳臂当车!” 三个魔族人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两个人却没心思听下去。 “如果魔族要毁坏这栋蜂巢建筑,肯定要拆下几块关键部位的巨石!”两人一边向二楼走去,兰若云一边肯定的说道。 “是了,但这样的巨石肯定是在外面,否则搬开石头却来不及逃走,岂不是连自己人都要压在底下?”子微晴说道。 “我们去外面找!”兰若云小声说道。 于是那个站岗的魔族士兵再次看到一扇房间的门自己打开,然后轻轻的关上。我再次说一遍,这魔族士兵简直太够劲儿了,他竟然还不大叫,而是拍打着自己的脸孔,用食指和中指分开自己的眼皮,暴躁起来:“才二十七岁就得老花眼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翠花会不会因此和我分手呢?”从此后无比烦恼。 两人从房间里的小窗户滑到蜂巢的墙根处,四处探察找寻,还好兰若云博览群书,对建筑学方面颇有心得,记住了这卵状建筑的上下左右四个基点和十几个疑似关键部位的巨石位置。时间紧迫,运起云蒸幻影术向精神体的城堡纵去。 兰若云惦念着那蜂巢里的青铜雕像,一直想找机会向子微晴询问,却总被她用其他问题叉开,兰若云心中疑惑,一团雾水,微有不快。 到了城堡里,兰若云第一眼向堂潇看去,心里一直记挂着她,看她已经不哭了,在那里和然香说笑着,偶尔还有些忧郁的神色不经意的流露出来。看见兰若云回来,堂潇眼睛一亮,脸上现出无比依恋的神情。兰若云冲她笑笑,做了个顽皮的鬼脸,这是堂潇经常做给他的,此刻反过来用,立即逗得堂潇格格娇笑起来。清影秀在远处看见了,不但不生气,反倒也跟着笑起来。 兰若云十万火急的吩咐蝴蝶和蜻蜓姐妹两个,让她们赶紧用最快的速度飞回去,通知神皇带领全部天使和异人部队火速赶到岚山通道。 蝴蝶姐妹两个离去,兰若云还不放心,让堂天亲自率领十几名轻功最好的黑衣人赶回去报信。 众人见他如此慎重着急,都知道即将有大事发生,都向他身边围拢过来。就连那些岚山精神体的一号到九号首领也都凑了过来。 兰若云面色凝重,忽然蹲下身来,众人也跟着蹲了下来。他系好鞋带又站了起来,笑道:“大家不要太紧张,放轻松些!” 众人一阵脸红,也都装模作样的系了系鞋带,然后站了起来。 兰若云不说话,手指按着嘴唇思考了半天,又蹲了下来,众人无动于衷的看着,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花样,只有堂潇又跟着他蹲了下来。 兰若云看着堂潇笑了一下,心道:“还是潇潇,不管什么时候都相信我!” “大家来看看!”他只得讪笑了一下,邀请众位将军和庞大的精神体们再次屈膝。 倔强的众位将领却偏不蹲下,弯腰向他画的一副怪图看去,辨认了半天才知道那是魔族的蜂巢。 “明日最迟中午,魔族的超级高手将赶来支援!”兰若云看了眼子微晴,后者点头表示此信确实——岚山精神体们比较相信子微晴。 众人齐齐的哦了一声,知道又将有一场大厮杀。 “所以我们必须最迟在明天早晨发动攻击,那要看天使和异人部队何时赶来了!”兰若云说道,“对方派来的人虽不多,我们尽可以防守得住,但要想将他们赶出岚山通道,那是想也别想了!”环顾了一下周围众人,特意看了看那些将信将疑的精神体,高声道:“一战定胜负!” “必胜!”几百名黑衣战士同时大叫道,声势骇人,每个人都是精神一振。 兰若云指着自己画出来的战场简易地图,说道:“我们的战场主要在这个巨大的斜面上,这里只能同时容纳千人作战,但我们有七千多的天使部队在半空中攻击,这无疑使我们有了压倒性的实力……”话锋一转,又道:“问题不在这里,据我估计,魔族进入岚山通道的兵力大约在一万人左右,我们尽可以打败他们,但是这个可恶的蜂巢——!” 兰若云用手指狠狠的戳着那个蜂巢图形,气道:“如果我们一不小心,这个东西被敌方拆毁,就会把我们阻在通道里至少三天的时间,那是候我们就无法衔尾追击,将踏入敌人布在通道外面的陷阱里,形势极其恶劣!” “不管怎样,这蜂巢也是建在大路上,即使不拆了它我们也过不去呀!”离人倾疑惑道。 “那倒不用担心!”一号精神体忽然说道,“这个建筑只要按规律拆开,用一千名士兵前后传递巨石,可以在一个小时之内将他们移动到别处!” “是了!”兰若云击掌说道,“我仔细的观察了这个怪东西,只要不触动它底部几块关键的巨石,它就不会恶性坍塌,所以……” 兰若云在那蜂巢图形上前后左右画了十几个圆圈,说道:“这几个位置我们一定要拼死守住,绝不能让魔族破坏这里的结构!” 一号精神体伸出巨脚将其中五个圆圈抹去说道:“这几个是假的,注意剩下的就可以了!” 兰若云精神一振,喜道:“这样更好了,只剩下八个点了,原本我还担心我们人手不够用,如此一来就有把握了!” “我们该怎样守护这八个点呢?”清影秀问道。 “我们这几百个人将主要负责清理蜂巢周围的敌兵,天使部队吸引住魔族士兵的主力部队,然后……”兰若云看向一号精神体,笑道:“论速度,我们这些第二世界的人是远远不如你们的!”想起这些精神体能幻化成光、瞬间移动的本领,那显然是速度快极,以至于连身形都分不清楚了。 “好,这个任务就交给我们!”一号精神体毫不犹豫的说道,他现在已经很相信兰若云的智慧和打败魔族的强大信心了! “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清影秀问道。 “我们现在去进攻!”兰若云诡秘的一笑,“轮番进攻!” 众人面面相觑,离人倾击掌叫道:“好计!既然魔族不会在明天之前进攻我们,那我们就去骚扰他们,而当他们以为我们是骚扰他们的时候,我们的天使部队也到了,那时候的进攻将事半功倍!” 兰若云微微一笑,点头道:“正是!我们这就分成几个小队,一些人休息,另一些人前去骚扰,每两个小时换一次班!“ 当下,五百多人和八百多的精神体,分成几个小队,佯装进攻,在接连的几个小时里,魔族人一直提心吊胆,生怕敌人前来进犯,而这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准备好。 这次是望川北和浅靖羽领着小队前去骚扰敌人,两人已经有了一点眉来眼去的意思,看得方更咬牙切齿,他实在忍不住了! 悄悄的把兰若云拉到角落的阴影里,阴沉着脸,恨恨的说道:“兰大军师,我可是全照你说的去做了——这些天我装成失意的落拓男子,扮演忧郁王子,酒也没少喝,害的我每天晚上要连去好几次厕所,而且在这个鬼堡里,厕所和大厅相隔十万八千丈,可把我累惨了!”看看兰若云毫无表情的脸,咬牙道:“你不是说我这样就可以唤起她女性天生的母爱吗?说什么女人都对弱势男子有怜爱之情,是所谓由怜入爱,最终难以自拔——可是你看现在,我这副吊儿郎当的德行,人家都叫我冷面修罗,我可没见她给过我好脸色!” 兰若云支起下巴,远远的向着斯菲看去,发现她也正在注视着自己两个人,小声说道:“你看,她这不是在看你吗?其实你现在已经惹起了她的怜爱之情,只是你还不够可怜,你一定要更惨一些,让她看之落泪,闻之心酸,那样我敢保证——非成功不可!” 方更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切齿道:“还要更惨??!” 兰若云无声的点了点头,态度极其坚决。 “好,我豁出去了!”方更挥舞着双拳说道。 “我看这样吧!”兰若云在方更耳朵边上小声的说着什么,“这样这样……” 方更沉默下来,忽然抬起头来狠狠的看着兰若云,威胁道:“如果连这样都不行,哼哼,兰军师,我不会放过你的!” “放心,这次我以项上人头保证,准行!就怕你不敢!”兰若云严肃的看着方更,鼓励道:“这叫至之死地而后生!” 方更全身热血都沸腾起来,须发上张,低吼道:“拼了!” 第八十六章 含烟谷 天使和异人部队终于赶了过来——他们就守在通道的入口处,随叫随到,不像魔族的风林离岚山通道有上千里路,所以希姆的援军远没有他们速度快。 随着天使和异人部队一起到来的还有自然之子等兽人族的首领,他们已经成功的接回了萧秦的十万军队,将绿教引到了望天城下,刚刚赶到岚山通道,就遇上蝴蝶与蜻蜓的传信,连气都喘不过来就钻进了通道。 兰若云极其兴奋,对神皇的办事能力赞叹不已,握住他的手说道:“此战能胜,神皇居功第一!” “兰军师真让本皇羞愧——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而你们则是在为我们神族拼命……”神皇激动的说道,“人兽两族中普普通通的一个士兵的功劳也要强过本皇!” 兰若云感叹不已:这位神皇可要较那个翘辫子的悠星尘谦虚得多,其实人兽两族虽然是在帮助神族,但这也是神族撤出第二世界的条件,可以说,他们如此拼命,就是想把神族这个瘟神送走,这是对三方都有好处的事情! “我们现在马上就进攻!”兰若云大叫道,“各单位准备!” “全部进入作战状态,随时准备出征!”神皇笑呵呵的凑声说道。 当下,兰若云集合起所有的黑衣战士,将士们率先等在城堡下的壁垒里面,岚山精神体们躲在黑衣人的身后,就等这黑衣人们冲到城堡下,他们便控制住巨石的关键部位。 天使们在城堡的各个大门、偏门、角门和数个大窗户上全都排满了,就等着黑衣人冲锋上去他们便上去击杀魔族的主力。 清影秀、离人倾、然香、堂天、望川北、方更、斯菲、浅靖羽、堂潇、臻野,他们排在第一线,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是自然之子、蝴蝶、蜻蜓、成国老、成定疆、小汗思王、察合猜望、臻海、荆文正和朴当,封远和路里盖翁留在通道外面指挥大军。 兰若云与子微晴并排站在壁垒外面,看着几里外巨大的魔族蜂巢隐没在暗色之中,无数魔族士兵此刻正躲在蜂巢之中严密监视着彼方势力,但因为有长达几个小时的不间断骚扰,他们已经对敌人的进攻放松下来,像看热闹一般象征性的在蜂巢里走动。 “进攻!”兰若云大叫一声,当先冲了出去,冲到中途,子微晴已经化成了一道白影,兰若云却不敢隐身,因为要指挥部队战斗,如果主帅消失,对军心将产生极坏的影响。 对面魔族士兵还在好整以暇的看着在斜面上狂奔的敌方战士,两个魔族的小队从蜂巢里迎出来,幻想着敌人见了己方军威会立即后退,然后自己这一队就可以回去烤肉喝酒了。 没想黑衣战士们来的好快,有几个战士忍痛练成了葵花宝典的超级神功,身影如织如幻,人未到而手中绣花针已电闪射出,魔人们的大眼睛立即中招,漆黑一片当中,被一个螳螂拳高手正叨在后脑上,立即脑浆迸裂,倒地而亡。紧接而来的是八卦六合拳和佛山无影脚,高大的魔人身躯立即倒飞出去,跌回蜂巢。 “哎呀,他们来真的了!”魔人大叫魔语,两个小队刚刚反应过来,已经做了刀下亡魂,被全歼于蜂巢之下。 兰若云清啸一声,发出信号,城堡处神皇听得真切,向天使部队命令道:“全体进攻!” 立即,无数白影腾空而起,几公里的路程片刻飞到,七千多的天使部队倾巢而出,仿如满天白云,遮住了整个岚山通道的上空,将魔族蜂巢紧紧包裹住,日光难以下泻,黑暗之中,天使的巨剑疯狂砍下,而挤不上去的就弯弓搭箭,向魔族蜂巢的窗户和门口之中射进去,霎时见惨叫连连,暴喝声声,血雨纷飞,红白交映! 岚山精神体们看得真切,一号首领高声喝道:“此时不动,更待何时,将敌人赶出我们的家园!”白光一现,人已在十丈开外。八百岚山精神体瞬间即到,这所有的进攻部队,又以他们的速度为最快。这些精神体并不恋战,按照兰若云和首领事先指点好的方位,每一百个人为一个小队,冲到蜂巢之下,紧紧守住八个关键的巨石地点。魔族显然也专门有人护卫这些关键领域,而且实力雄厚,立即与精神体们大战在了一起。 兰若云本想按照事先想好的计划给精神体减轻压力,拖住魔族的高手,没想到对方同样对那八个关键点无比重视,几乎所有的高手都分在了那里。兰若云只好带着小队一个点一个点的杀过去,把敌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己方身上。幸好兰若云事先和狼克商量过,让所有的黑衣人都蒙上面罩,只在颈项处箍一个不显眼的白布条,己方战士可以互相辨认,而对方杀手不仔细看却看不出来,迷迷糊糊当中好多人自相残杀起来。 兰若云大叫着:“小羽、阿秀、小北、潇潇、堂天,你们几个过来留在这里帮助精神体!” 他却独独不叫斯菲,立即让斯菲陷入了多个敌人的包裹当中,兰若云远远的向方更打了个眼色,冷面修罗立即冲到了斯菲的身后,贼眉鼠眼的看着,终于—— 在无人配合的劣势下,一个狰狞的魔人穿破斯菲的剑网,手中巨锤劈头向她砸去,而此时的斯菲,长剑刚刚绞飞两个魔人的铁锤,手臂上全无力道,眼见命丧巨锤之下,只见一把长剑猛的穿了进来,轻轻点在魔人的巨锤上,魔人全身有如被雷电轰击,狂吐鲜血,颓然倒地。方更满脸忧郁的闪到斯菲面前,一把搂住她的腰,回身一剑挑飞一个黑衣杀手的偷袭短刀,看向怀里的斯菲,目光中是深深的伤感,充满男性魅力的略带磁性的声音低沉的说道:“小心点!” 斯菲茫然向他看去,只见往日清秀的英俊脸庞此刻充满了颓废气息,黑黑的胡子茬儿使他看上去多了一种男人的粗犷豪迈,而那心如死灰的眼神更是让人望之心碎,不经意的一个酒隔儿证实这个男人正在为爱憔悴,同时更证明了对方的用情至深! 忽然间—— 整个世界全都死了,天地间只剩下她和她靠在怀里的那个男人,时间凝固了,背景是高大魔人手持巨锤来来往往的慢镜头,他们短短三秒钟的凝视一下子变得亘古永恒…… 然而,倔强的斯菲依然放不下女人那特有的矜持和往日里根深蒂固的对他的偏见,结巴道:“你……你别以为这样……这样我就会……” 方更温柔的把她放出自己怀抱,随手替她挡开一把魔人的大镰刀,用所有雌性动物听了都会落泪的悲伤音调轻声说道:“你误会了——我的心,早已经死了,今天以后,世界上将再没有方更,没有了那份曾经真挚的爱情,我的生命将到此结束!” 方更无限深情的看了斯菲一眼,眼角淌下一粒眼泪疙瘩,猛然转身,再也不回头,勇猛的冲向人山人海的魔族蜂巢。 斯菲化了,彻彻底底底融化了……自从听到他心如死灰的声音,她就完全融化了! “阿更!”斯菲痛彻心肺的大叫了一声,“快回来,你这个笨蛋!” “搞定!”兰若云一拍大腿,“油煎狮子头真是得之不易,子微,剩下的交给你了!” 隐在暗处的子微晴竟然也是同盟者之一,云蒸幻影术神功使之完全无影无形,她护在方更的周围,挡开所用向他攻击的武器,使得方更不用防守,全力进攻,但见千刀万锤之中,方更潇洒的身姿回旋往复,虽万千人吾往矣的男子汉英雄气概,让远处的斯菲眼中爱恋横生,此刻,在她心中,一千个兰若云也比不上方更一个脚趾头。 最佳客串清影秀从旁边妩媚的跑了出来,来到斯菲身边做了个夸张的捧心动作,看着远处敌阵中的方更大叫道:“阿更,你好帅啦啦!” 斯菲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微酸的情绪,戒备的看着清影秀,不甘示弱的叫道:“阿更,你是最好的男人!” 清影秀赶紧低头避过两把铁锤,躲到一边,弯腰大吐起来。 浅靖羽也发现了方更的勇猛,仿佛头一次见到这样视死如归的英雄,美目中异彩连连。望川北一看不好,心中着急,猛然也向敌阵冲去——决不能方更抢了风头。 “哎呀,这个笨蛋,这不是捣乱吗?”兰若云砍死两个魔人,低声骂道。 敌阵里子微晴一看望川北也跑进来了,心中惶急,看向兰若云,气道:“怎么没照剧本演啊,我护不过来了!” 兰若云大皱眉头,看看激战进行得差不多了,是时候了,猛然清啸三声,城堡里神皇听得真切,双臂一阵挥舞,城堡上大旗展开,埋伏在魔族蜂巢所挡着的岚山大路上的五千异人部队奇兵突现,向着魔族的蜂巢冲杀过去。 兰若云大喊道:“全军冲锋!” 天使部队立即全部从半空中扑下来,砍杀魔族士兵,黑衣人和精神体也开始放弃铁桶般的防守,转为犀利的攻击。 天使和异人部队即使杀伤力超强的部队,此时又在数量上占了绝对的优势,而且魔族很多士兵都被堵在蜂巢里,又失去了高空作战的优势,立即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但是魔族士兵异常凶悍,即使陷入这种极其不利的境界,却依然负隅顽抗,最后,鹰先生和鹊先生亲自出来率队抵抗,掩护大部队后撤,尽管后来这些掩护部队除了鹰鹊等有限几个高手外全部被歼,但魔族部队却顺利的撤出蜂巢,向着魔界的通道逃去。 “一鼓作气,冲入魔界!”兰若云大叫着,高级将领们领着五百黑衣紧随其后,异人部队开始有秩序的拆毁蜂巢,天使部队则在上空保护地面部队。 “等一下,先不要往前冲,前面是含烟谷!”子微晴白光一淡,显出本身。 可是此时英雄感觉自我良好的方更和后来居上的江湖新进望川北已经杀红了眼睛,紧跟在魔族之后冲进一条狭长的谷带,斯菲浅靖羽以及清影秀堂潇等见状也跟着杀了进去,后面的部队立即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兰若云微一犹疑,无奈的看了眼子微晴,大叫道:“冲进去!”当先冲进含烟谷,子微晴无奈,只能咬牙跟了上去。 尖锐的陀螺声响起,魔族忽然又杀了回来。 谷中非烟非雾的东西汹涌围裹上来,众人东奔西突,不辨方向,挥舞着武器保护自身。谁也没想到在这岚山通道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个怪谷,而魔族显然深悉此处地形,小心翼翼的形成包围圈,欲待围住敌人厮杀,来个反败为胜,不提防被天空中的天使发现,混乱中又大战了起来。岚山的精神体尖着嗓子大喊起来:“都向我靠拢!”一个魔人向他靠拢过去,狠狠敲了他一锤子,岚山精神体忍着痛斩敌人于脚下,哼哼唧唧的说道:“别向我靠拢了,我负伤了!”“咦,你负伤了?”另一个魔人兴高采烈的窜了出来,和精神体战在一处! 兰若云摸索着向前走,不敢随意挥剑,怕伤着自己人,子微晴大声的喊着他的名字逐渐去远,而兰若云喊了两声,这烟雾仿佛有隔音效果,竟听不太清楚。 清影秀一边大喊着“若云”一边挥舞长剑,恰巧撞上鹊先生,立即打到了一起,清影秀目不见物,一阵心慌,腿上中了一剑,急急的向后退去,脚下一空,向后跌去,鹊先生俯身向她挺剑刺去,就听堂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伤我阿秀姐姐!”一股剑气激射而出,刺在鹊先生的丑脸上,她大叫一声,回头就跑。 堂潇窜到谷边伸手一捞,搭上了清影秀的手腕,匆忙之中,脚底下却没站牢,两人大声惨叫,一起向深谷之中跌去…… 第八十七章 臻野的心事 “呛啷啷”一声,兵器落地的声音传来,兰若云猛然往左一闪,浓雾中看不见对方的样子,他怕是自己人,没有使出杀手。 就见一个黑影爬过来,在地上摸索着寻找掉落的兵器,兰若云又气又笑,认出这人正是臻野,此刻,他已经爬到兰若云的脚前了,还没发现那是一双男人的脚,竟然用手摸了起来,兰若云笑呵呵的看着她,把脚扭动了一下—— “啊!”臻野大叫一声,“何方妖怪,竟敢吓本小姐!”抬脚向兰若云的脚踏去! “是我,笨女人!”兰若云骂道,“你怎么和蜂巢里那个魔族士兵一样,我看你也要给眼睛动手术了!” 臻野听清是他的声音,不怒反喜,也没有理会他说的什么,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坚持要给他做的手术,禁不住脸一红。 “你怎么在这里,其他人呢?”臻野问道。 “嘘!”兰若云手按嘴唇,一动不动,过一会儿,一个沉重的脚步声走过来,渐渐在白雾中显出魔人高大的模糊身影。兰若云指指臻野地上的剑,又指指那个魔人,手掌做了个“切”的姿势,臻野会意,悄悄拾起地上重剑,剑尖对准魔人前来的方向,一动不动,直到对方自己将胸膛撞过来,她才顺势往前一推,血雨纷飞,魔人张大了嘴,轰然倒地。 兰若云笑了一下,踢了一脚那个魔人,叹气道:“这该死的雾,比仙人峡那里还讨厌,我们全都走散了!” 兰若云剥下魔人的衣服,缠在自己的长剑上,用火点燃。 “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用吗?”臻野奇怪道。 “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不过当你对周遭的事物毫无办法的时候,唯一能作的就是多作些看似多余的事情,这样说不定能获得转机!”兰如云解释道。 “嗯!”臻野眼中现出信服的神色,轻声道:“大多数时候,我猜不透你的脑袋里究竟想着什么,或许你真的很聪明!” 兰若云耸了一下肩膀,表情极其可恶,似乎在说:我当然聪明了,那还用说! 臻野白了他一眼,跟在兰若云身后,两人向左右探路,寻找出去的路。 走了一个多小时,山谷反倒越来越静,似乎离战场越见遥远,渐渐不闻声息,而脚下的路却难走起来,臻野摔了好几跤,有些不满意的埋怨道:“还不如我自己找了,跟着你就倒了霉!” 兰若云心中着急,知道机会稍纵即逝,正是夺取通道进攻魔界的大好机会,而自己却被绊在这个恶谷里,为什么岚山精神体和子微晴事先不和自己说清楚呢?心中烦躁,听见臻野的埋怨,气道:“那你就别跟着我,否则我把你卖了!” “嘿,你看你那德行!”臻野骂道,“竟然拿女人撒气!” “怎么,你承认自己是女人了?”兰若云奇道,“我还以为你要做一辈子人妖呢!” “滚你的蛋!”臻野红了脸,“我本来就是女人,美丽的女人!”看见兰若云回过头来瞪着自己的诧异目光,扬头道:“只不过有的人眼睛没有动过手术,看不见眼前的美丽景色!” “你还敢提手术!”兰若云定下身来,伸手托起她的下巴,笑道,“就让我看看臻小姐的美丽景色!” 臻野竟然一动不动,微翘着头,大眼睛闪闪发光,看着兰若云的眼睛,脸孔热了起来。 兰若云吓了一跳,赶紧放下她的下颏,嗫嚅道:“你……你怎么这样了?” 臻野轻声道:“我怎么了?” “你怎么一动不动?这不像你的风格!” 臻野没说话,两人默默的走着,又过了一个小时,天气冷了下来,兰若云有了经验,知道已经到晚上了,他回头看看臻野,后者冷的直打寒战。 叹了一口气,停了下来,轻声道:“休息一会儿吧!” 臻野点头。两人在山谷里找了些半湿不干的柴禾,废了好大的劲儿,才点起了一堆篝火,火光熊熊,照在臻野的脸上,豪野之气似乎少了一些,很少见她这种认真思考的表情,对于这种性格的女人来说,这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是不是因为我的性格,你才讨厌我?”臻野忽然问道。 兰若云一愣,笑道:“我什么时候讨厌过你了,而且你救过我的命,就算……” 臻野愉快的笑了——如果兰若云只说不讨厌她,她还真不一定信,但加上个“就算……”的不确定语气,显然现在他确实不讨厌她。 “那你喜欢我吗?”臻野大胆的看着他,轻声问道。 兰若云吓了一跳,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颤声道:“臻野,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确定一下,老这么拖下去也不行!”臻野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承认自己却是一个女人,但也只是一个干脆的女人,不喜欢平常女人的拖拖拉拉!” “哦!”兰若云头上冒出一丝冷汗,含糊道:“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你的!” 臻野不满意的叹了一口气,气道:“你明明知道我问的不是那种喜欢,我想知道你爱不爱我!” “砰!”兰若云一头栽了下去,半天才爬了起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臻野,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会娶我吗?”臻野继续放出强杀伤力的炮弹,将兰若云轰得体无完肤,不负众望的流起了鼻血“噗哧噗哧~~!” “看你那害怕的表情,真让人生气!”臻野低头说道,“你要是娶了我,我自然会对你温柔,也不会再打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臻野,停……停!”兰若云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勉力从地上坐直身体,慨然道:“臻野,首先我必须要佩服你敢爱敢恨的爽直脾气,你的真性情,你的不忸怩作态,都是一个优秀女人的可爱之处,可以说,我非常欣赏你……也很喜欢……但是这种喜欢,是另一种,那是一种……一种……!” “是男女之爱吗?”臻野穷追猛打。 “这个,臻野,我怕伤你的心,可是,我却是……!”兰若云吞吞吐吐。 “哎,我真的是高估了你!”臻野怒道,“男子汉就应该爽爽快快的,怎么像个女人!” “是,我……” “你别误会!”臻野一挑眉,“其实我还是没有改变自己的观点,而你的表现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天下间的男人全都是懦弱不堪的,我之所以想嫁给你,只不过是因为你还稍微不那么差劲儿一些,而我,又已经完全成熟,到了结婚年龄,这才不得不将你列为择偶对象,哼!: “我……我很荣幸!”兰若云抹了一把冷汗,感觉很吃不消。 “其实我这么聪明的人当然看得出来!”臻野得意洋洋的说道,“你对阿秀真心一片,除了潇潇,再也没有人能夺走你一分感情,哦,也许那个子微晴可以,不过你们两个没戏,人家是修真之人,又是神族,我劝你还是死了心!” 兰若云一片默然,心中暗叹:“臻野毕竟是女人,只有女人才能敏感到这中间的情感纠缠——清影秀是不必说了,自己无论如何也离不开她。对于子微晴,兰若云承认,她能给他心动的感觉,和她在一起很安宁,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他很糊涂,也许是,但自己在强抑着不去触摸她的感情,而她,似乎也在做着同样的努力,这其中有一种微妙的平衡。而对于堂潇,直到在城堡里她趴在自己怀中哭泣的那一瞬间,他才终于明白,这个已经逐渐长大的女孩子在自己心中占据了多么大的一块空间,可以说,当自己还没有对清影秀用情的时候,堂潇就已经先一步进入了自己的心中,从小到大,她一直深深的依恋着他,而他,也一直以为这是理所当然,正因为没有去认真的注意,才忽略了这最宝贵的情操,而当堂潇没来由的痛苦那一刹那,他有一种将要失去她的感觉,心脏立即痛得想要爆裂,难道这也是爱吗?是兄妹之爱,亦或……?” “你在想什么,这么伤感?”臻野问道。 “我想起了潇潇!”兰若云实话实说。 臻野忽然妩媚的一笑,宣布道:“我喜欢她,而且,既然你决定了不娶我……”停下来看着兰若云的表情,兰若云毫无表示。她长叹了一口气,“我只好考虑择偶第二继承人,也就是……我决定做堂潇的嫂嫂!” “天天!”兰若云大讶道,“你要嫁给天天!” “正是!”臻野笑了起来,“除了你以外,我感觉就堂天还算可以,很有男人味道,呵呵,我喜欢!” 兰若云哭笑不得,疑惑道:“天天说要娶你了吗?” “当然没有,他想娶就娶我呀——他如果真的开口说出来,我还真就不理他,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先追求女人,必须让女人先追求他,那才够风度!” 兰若云的嘴巴立即张大成“O”形,无论如何也闭不上来,诧异道:“如果我向你求婚,你是肯定不会答应了?” 臻野想了一想,有点不确定的看了一眼兰若云英俊的脸孔,忽然现出色迷迷的表情,无奈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说不定我会被你的美色吸引,答应了也说不定!” “哦,我的天!”兰若云一拍脑袋,“堂天真可怜!” “哼,这才哪儿到哪儿!”臻野眼中露出狂热的神色,大声道,“回去我就开始追求他,向他发起猛烈的攻势,看他能不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哈哈哈!” 兰若云浑身打了个哆嗦,脸色变得铁青,心中沉痛为堂天默哀。 “哎呀不好!”臻野忽然叫了起来,“如果你娶了潇潇,我们不就成了一家人?” 兰若云一呆,心中一片气苦,嘟囔道:“你八字还没一撇呢,况且,我和潇潇……” “嘿,我看你那个阿秀虽然不错,却也没潇潇可爱!”臻野显然对堂潇极其喜爱,一心希望她幸福。 兰若云看向浓雾之中,心中烦躁,总觉得将有不祥的事情发生,他喃喃的念道:“潇潇,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第八十八章 相依 堂潇睁开眼来,周围白茫茫的一片,自己倒在草地上,头上一阵剧痛,伸手摸了摸,发现鼓起了一个大包,噘起了小嘴,皱眉道:“怎么搞的,我记得……好像从山坡上掉了下来,哎呀,阿秀姐姐!” 堂潇一下想了起来,自己是为了救清影秀才掉下来的,之后脑袋在山坡上撞了一下便晕了过去,可是,阿秀姐姐呢? 她一下爬起身来,头脑一阵眩晕,还有些站不稳,四处打量,在草地上摸索着,一点点扩大搜索范围,嘴里惶急的大叫着:“阿秀姐姐,你在哪儿呀,快说话啊!”心中着急,哭了出来,忽然一只手触到具人体,心中一喜,抓过来一看,吓了一跳,竟是个黑衣杀手。心中更急了,不知道是对方是死了之后才掉进来的还是掉进来才死的,如果是后者,阿秀姐姐可就有危险了。又往周围摸索了一会儿,碰到一物,凉凉的,使力拖过来,竟然是魔人用的那种大铁锤,心中更急,泪如泉涌:“呜呜……阿秀姐姐,你还活着吗,快回答我啊!” 直往前寻找了十几丈,手上一阵粘稠,耳畔听到一阵微乎其微的呼吸声,堂潇向前伸出手去,摸到软绵绵的身体,赶紧扑过去,低下头一看,正是清影秀,此刻却还在昏迷当中。 堂潇大喜,高兴得笑了起来,叫道:“太好了,阿秀姐姐,你没事吧!” 伸手拍拍清影秀的脸蛋,在草叶上掬了一些露珠,敷在清影秀的额头。 露水冰凉,清影秀受了刺激,幽幽的醒了过来,第一眼看见堂潇,迷茫道:“潇潇,你怎么也在这里,我们这是在哪里?”忽然痛叫起来,低头向自己的腿上看去,那是之前被鹊先生刺伤的一剑,伤的颇重,还在微微流血。 “哎呀,阿秀姐姐,你受了伤!”堂潇也看见了,才知道自己刚才手里摸到的粘粘的东西竟然是清影秀的鲜血。 嘶的一声,堂潇撕下自己衣服的下摆,扯开清影秀的裤筒,将血迹涂抹干净,从怀中掏出金疮药,倒在伤口上,看着鲜血凝固停止,舒了口气,用布片捆绑扎紧,喜道:“阿秀姐姐,没事了!”看着清影秀皱起的眉头,关切问道:“很疼吗?” 清影秀苦着脸一笑,知道伤口在山坡上滚下时伤了筋脉,但还是强自镇定,无力道:“好多了!” 堂潇掏出自己怀中手帕,把清影秀头上冷汗擦去。天气变冷,她寻找了一些枯枝,又将刚才摸到的那两具尸体的外衣脱下来,一起点着,拢成一堆篝火。 “阿秀姐姐,你还冷吗?”堂潇看着仍在打哆嗦的清影秀,担心的问道。 “不……不冷了……!”清影秀牙齿打战,一见就知道仍然很冷。 堂潇走过去,抱起清影秀,搂在自己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和她分抗寒冷。 “潇潇……你的身体好暖!”清影秀挤出一丝微笑说道。 “阿秀姐姐,你好些了吧!”堂潇忽然一阵后悔,刚才把那些衣服都给烧了,想了想,脱下自己的外衣,罩在清影秀身上,然后又搂了过来。 “潇潇,你别……你会感冒的!”清影秀想阻止,却浑身无力。 “我没受伤,不会有事!”堂潇又把她搂紧一些,担忧道:“阿秀姐姐,我们的早点出去,否则你会冻坏的,而且兰大哥也要担心,他们可能在到处找我们,要是耽误了进攻魔界的好时机,那就更不得了了!“ 清影秀深深的看了一眼堂潇,柔声道:“潇潇,你为什么老是为别人着想,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好?” 堂潇脸一红,很自然的说道:“你们对我都很好啊,我当然对你们也好,魔族的人我就不会给他们好脸色,哈哈!” 清影秀看着欢笑着的堂潇,叹气道:“潇潇,以前我对你可不好,经常……” “那是因为,嘻嘻,阿秀姐姐,你为什么不愿意我和兰大哥在一起呢,我又不会害他!”堂潇笑着问道。 清影秀一阵脸红,作声不得。 “我知道,哈哈!”堂潇娇笑起来,“你是在吃醋,怕兰大哥被我抢走!” 清影秀脸更红了,却不得不承认道:“你这么可爱,我怎么能不怕!” 堂潇吐了一下舌头,低头仔细看着清影秀,看得她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不好意思的把眼睛闭上。 “阿秀姐姐,你真漂亮,我看即使那个神族的子微姐姐,她的五官都没有你这样美,我要是兰大哥,说什么也不会放弃你的!”堂潇真诚的说道。 “我又没你可爱!”清影秀嘟着嘴说道。 “阿秀姐姐,我真的好可爱吗?”堂潇欢喜的说道。 清影秀反过手来抱住她的脖子,轻轻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柔声道:“连我都忍不住想亲亲你的小脸蛋呢,你真是可爱得冒泡了!” 堂潇俏脸微红,扭捏道:“然香师姐说我是清纯的小美女!” “噗哧”一声,清影秀忍不住笑了出来,刮着堂潇的脸取笑道:“让我仔细看看我们的青春美少女!” “哎呀阿秀姐姐,你坏死了!”两人格格笑着闹在一起,直到清影秀嚷着伤口疼痛为止。 堂潇担忧的看着清影秀伤口处透过绑扎的布片渗出的鲜血,着急的转了几个圈,说道:“阿秀姐姐,我们必须得出去,否则,否则……”堂潇急得想哭。 清影秀挣扎着站起身,忍痛道:“我们慢慢走!”向前一迈步,却发现似乎整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麻木不堪,接着伤口处有如万剑穿刺,疼痛难忍,痛恨道:“那魔人的剑上有毒!” “那可怎么办才好!”堂潇哭了出来,忽然走到清影秀身前蹲下身来,“阿秀姐姐,我背你!” “不行!”清影秀无力的喊道:“这样难走的路,背着一个人根本没办法走,你一个人走吧,不要管我了!” “阿秀姐姐!”堂潇大声的叫了一声。 清影秀还待坚持,双腿一紧,堂潇已经背着她站起来,只得抱紧她的脖子。 “潇潇,走一会儿就停下来歇歇!”清影秀歉意的说道。 堂潇轻轻点头,笑道:“阿秀姐姐,你柔弱无骨,趴在我身上好舒服啊!” 清影秀脸一红,问道:“我重不重?” 堂潇一边走一边说道:“不重!等阿秀姐姐伤好了,你也要背我!” “好的,什么时候你想让我背,我一定背你!” “太好了!”堂潇笑着说道。 过了那一小片草地,往上便是山路,两人从山坡上滚落谷底,自不能再沿着山披爬上去,只得往前走,期望寻找一处低矮的缺口走出去。 “潇潇,你喜欢兰大哥吗?”清影秀忽然问道。 “喜欢!”堂潇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清影秀一愣,猛然明白过来,笑道:“我说的不是那种普通的喜欢,我是说,嗯……” “阿秀姐姐,小的时候,兰大哥也经常这样背着我,那时候哥哥和你们每天都很忙,只有兰大哥陪着我、看着我、给我讲故事、哄我开心……”堂潇幸福的说着,“我怎么能不喜欢兰大哥呢?!” 清影秀想了一想,确实,当年自己还常常瞧不起兰若云,整天背着个小丫头到处乱跑,不学无术,而恰恰是那个时候,堂潇和兰若云的感情已经深深的扎下了根,清影秀实在不敢确定,堂潇在兰若云的心中究竟重要到何种程度,只不过,之前堂潇痛哭的时候,看着兰若云几乎也要跟着落泪的痛苦表情,任何人都知道,他们两个人的感情非比寻常。 “潇潇,那你没有考虑到以后吗,你总要嫁人的,那时候……” “我不要嫁人……我,我不要离开兰大哥!”堂潇坚定的说道。 清影秀叹了一口气,柔声道:“那你想没想过嫁给兰大哥呢?” 堂潇一呆,猛地站住了,身体变得火热起来,脖子上红潮一片,小声道:“我……我没想过,兰大哥就像我的亲哥哥一样……我没想过其他,但是,一想到要离开兰大哥,我就难过……难过得要命,感觉活着再也没有意义!” 清影秀眼睛一酸,心道:“不用多说什么了,这种感情不正是自己心中所想吗,这难道不是亘古不渝的爱情吗?” “潇潇,那你就嫁给兰大哥吧!”清影秀温和的说道。 “啊!”堂潇大吃一惊,急道:“那……那怎么行,你和兰大哥有婚约的,我……我只要远远看着他就满足了!” “我……我也……我们一起嫁给他!”清影秀脸孔涨红,羞愧的说出这句盘算了好久的话。 “啊!”堂潇再次大喊,脚下一个趄趔,差点摔倒,忽然又停了下来,身体起伏不定,半晌才安定下来,静静的说道:“一个人如果真心爱另一个人,心里就只能有他一个人,一份感情怎么能分给两个人用呢,没有这样的天枰能衡量得完全相同!”堂潇转过头来凄迷的看了眼清影秀,低声道:“兰大哥真正爱的人是你!” “不,潇潇,我敢以生命和荣誉发誓!”清影秀举起左手,高声道:“若云是真心喜欢你的!” 堂潇禁不住哭了起来,抽泣道:“可是,一个人怎么能娶两个人……!” “可以的啊,你记得那个成定疆吗,他就是成国老的偏房所生!”清影秀用手抹去她眼角的情泪,柔声道:“我们两个也不分正室偏房,就以姐妹相称,你看这样好不好?” 堂潇止住了哭声,发起呆来,害羞道:“可是这样不太好,我们裸兰似乎没有这样的先例,而且,你是总领,会被人笑话的!” 清影秀叹了一口气,眼神迷茫:作为清影家的唯一正统,她的一言一行直接关系到整个社会的行为规范——即使是在裸兰帝国内部,富商巨室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娶第二个老婆,都是养在暗处。人类社会不同于兽族的土人,已经开明得多,虽然没有法律条文规定不许一夫多妻,但道德规范却依然束缚着人们的手脚!她当然也不能让堂潇没有名分的躲在暗里,堂峦父子也绝对不会同意—— “如果真的不行,潇潇,阿秀姐姐会成全你们的!”清影秀眼角流下一滴眼泪,禁不住胸腹间翻江倒海起来,让她和兰若云分开,在剩下的生命里,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分别? “不不不!”堂潇连忙摇头,“阿秀姐姐,真的,我只要能经常看到兰大哥,便已经足够,我真的不奢望会嫁给他,现在整个世界都知道你们相爱,你们……你们不用顾忌到我!” 清影秀闭上眼睛,任凭泪水汩汩而流,心道:“潇潇,你为什么要这么善良,你为什么不替自己想想,你为什么老是希望别人幸福,而你自己呢……你这个傻丫头!” 她心里暗自决定,退出这段爱情,把自己的生命献给整个人类和世界,她将成为清影家最优秀的总领,而她的要求,只希望兰若云的儿子能改姓清影,把这光辉的伟大家族的血脉延续下去,而这个孩子的真正母亲,将是堂潇! 第八十九章 魔界 走了整整三个多小时,兰若云终于跨出云雾迷茫的山谷,臻野拄着她那把巨型大剑,一步三喘的跟在身后,粗声叫道:“停……停……歇歇!” 兰若云回过头来,有些埋怨的看着她,气道:“我真是不明白,你非得拿着这么一把重剑干什么,你一个女人,用把轻型的长剑不是更好吗?” 疲累不堪的臻野忽然现出一个得意非常的笑容,嘎声道:“你佩服了吧,害怕了吧,感觉我与众不同了吧,自卑了吧,哈哈哈!”看见兰若云面露古怪神色,接着说道:“这把剑是我特意自行设计,自己锻造,用自己的鲜血为引,才最终成型的,剑长四尺四,剑宽四寸,剑重四十四斤,因其尺寸暗合四四之数,故为一把死亡之剑,普通人想要抵挡住它死神的气息已是不易,更别提想要与它对抗了,哼哼哼!” “我知道了,其实问题都不在这里!”兰若云忽然恍然大悟,“其实你是想让人因为这把剑而对你产生一种幻觉,一种你是一个男人的幻觉,从而达到震慑对方的目的!” 臻野一呆,白了他一眼,脸孔红了起来,恼羞成怒道:“要你管!” 兰若云嘿嘿一笑,转移话题道:“那个老男人怎么办?” “什么老男人?”臻野奇道。 “就是荆文正啊,你不是一直暗恋他吗,现在去追求堂天,那老兄不是很可怜?”兰若云笑道。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人往高出走,我们总要选择选择更适合自己的……”臻野面现伤感之色,向着天空喃喃道:“对不起,文正,我不能接受你的爱!” 兰若云吐了一地,转身就走,一边道:“快跟上来啦,花痴!” 转过一座山脚,忽然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闻之欲呕,所幸刚才已经吐过了,强忍着走了出去,前面是一个地狱般的修罗战场。在这两座突起的小山之间,整个二十几丈的狭小空间里躺满了尸体,大部分是魔族,也有一些黑衣人,还夹杂这些许异人,天使却一个也无,显然是因为飞在天上,敌人莫可奈何。 “这是……哪里?”兰若云转过头来打量周遭的环境。发现这个空间正对着一条大陆,而大陆的一侧,远远的堆着无数的巨石,自己刚刚走出来的山谷却背对着大陆,显然是一条小路。兰若云猛然明白过来,那些巨石正是蜂巢被拆毁以后留下来的,蜂巢一去,大陆自然畅通起来,而在蜂巢仍在的时候,己方人马急于进攻,绕过蜂巢走入了谷中小路,结果失陷谷中—— 可是,队伍跑哪里去了? “队伍呢?”臻野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我们沿着这些尸体和血迹往前走,显然战争正在往前蔓延!”兰若云分析道。 正要向前走去,忽听得通道里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似乎是无数兵马正在全速奔驰。 白影一闪,一个岚山精神体出现在兰若云面前,通过他额头前的皱纹,兰若云记得这是自己唯一可以分辨出来的那个一号首领,大喜上去想要握住他的手,却不知道他把手藏在哪里。 “我感觉到你出来了,因此在这里等候你!“岚山精神体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这个山谷是进不得的,连我们自己也视作禁地,不过你既然出来了,也是运气!”话锋一转,又道:“我知道你一定很着急,想要知道你的队伍去向哪里,我也知道你一定很好奇,想要知道这轰隆隆的声音是怎样的一回事。当然,我会立即告诉你这些事情,虽然你很急,但你不得不承认,眼下只有我能解决你的疑问,而且我绝不是不想告诉你,我只是想跟你分析清楚这其中的关键,然后才慢慢告诉你。因此,你千万不要着急,因为即使你着急,我还是要先说清楚,而如果你不急,我也会说,我说不说不在于你急不急,而是,我虽然想说,但现在还没有说,你虽然想听,但我仍没有说,你想听也听不到,既然你听不到,你就算急也没有用,而且我还没有唱歌,我如果唱歌,你更是要着急,因此,我决定不唱歌,而是直接说给你听,所以你看,即使你不急而我也不唱歌,我还是会说,因此……!” “砰!”臻野狠狠用重剑的剑背将岚山精神体敲昏,怒道:“老不死的罗嗦鬼,还高手呢,一敲就昏!” 兰若云眼中喷火,猛然跳上已经昏过去的苍老的岚山精神体的巨大的怪状身体上,双脚用力的踩了起来,蹦得老高的往下击踏,臻野也狠狠用脚尖踢着,两人手舞足蹈,状若疯狂。 “哎呀,兰大哥你们在干什么呀,快别对智者不敬!”蝴蝶俏生生的停在半空中满脸惊诧的看着兰若云和臻野的疯狂行为。 “停!”兰若云一挥手,臻野跟着停了下来,转身朝向蝴蝶,“蝴蝶,快告诉兰大哥,说是我们的大部队到来了!” “是啊,就是我们的部队啊,封远大哥和路里盖翁老伯带领通道外所有部队已经到了城堡下,而我是负责传递信息的!”蝴蝶朗朗的说道。 “耶!”兰若云和臻野拍了一下手,两人高兴的又踢了两脚,岚山精神体已经奄奄一息,蝴蝶悄悄为他默哀。 “兰大哥,我们可担心死你们两个,都快出人命了,有人自杀!”蝴蝶眼圈有些红的说道。 “哎,竟然还会有人为我自杀!”兰若云无奈的摇头。 “不是为你,是朴当将军为臻姑娘!”蝴蝶更正道。 “哦?”兰若云老脸一红,看了看臻野,后者趾高气扬的抬起脑袋。 兰若云干咳一声,正要说话,就听远处马蹄声起,在这宽广的通道里别有趣味,封远老远的就看见了兰若云,大声惊奇道:“不是说他不在吗,我才敢千里迢迢赶过来的!”封远远远的勒住马,戒备的看着兰若云。 “这没良心的不求上进的东西,难道这几天派你留守在外面的轻闲工作你也不满意吗?”兰若云恨恨的说道。 “就是因为很满意,所以我不想再往火坑里跳!”封远坚定的说道。 “那么你要失望了,我亲爱的封远将军,嘿嘿嘿!”兰若云冷笑道。 “砰!”封远从马上栽下去,直觉又将有一段生死苦差等着自己。 “看没看到,这才是真正懦弱男人的典型!”封远指着像一条死鱼般晕过去的封远对臻野说道,“等我想一想,然后好好整治这个笨蛋!” 人神兽三族联军终于到来! 蝴蝶慢慢把兰若云陷入雾谷以后的事情说了出来,原来子微晴见一时半会儿不能把他们找出来,和离人倾商量,留神皇在后面指挥异人拆除蜂巢,率领通道里的大部分我方部队追着魔族越过通道,进入了魔界,此刻,他们正驻兵在云山脚下,等着大部队的来援。而魔族的大部队,早已等在了通道之外,正不断的往上进攻,云山岌岌可危,精神体早已经撤回通道,两不相帮,只有天使和拆除工作进行完之后的异人部队,配合著只剩下四百名左右的黑衣人部队,在苦苦支撑。 看着不断在自己身边通过的我方士兵,兰若云眉头紧皱,接过一匹马骑上,路里盖翁赶上来,老蹄人越发的精神了,对即将进入魔界赶到无比的兴奋和好奇,忽然一把拉住兰若云的缰绳,笑道:“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兰若云定睛一看,见是雪白的一匹小马,头上长着长长的独角,活脱脱一个翻版小白,只是年幼得多。 “怎么样,这神兽配你那匹小白怎么样?”路里盖翁笑道。 “母的?”兰若云诧异道。 “正是!”路里盖翁一笑,得意洋洋。 “无限感激!”兰若云抚摸那匹小马,想起一进入岚山通道自己就看到了这匹小马,却一直因为太忙忘记了去寻找,这老路里真会做人,知道自己想什么,心中得意:“小白,觉悟吧!” “小白呢?”兰若云四下张望,问道。 “在后面!”路里该翁说道,“这个礼物你亲自送给它,它才会感激你!” “嘿,真是个老人精!”兰若云哈哈大笑着拍了路里盖翁的肩膀一下,掏出竹哨吹响。 片刻后,小白从天空中远远的飞了过来,看见兰若云,落下地来,粘在他身上,无比亲热,猛然间打了个响鼻儿,看见兰若云身前的小马,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目光中充满了敌意,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小马,浑身鬃毛都竖了起来。 臻野和蝴蝶正在抚摸着小马,看见小白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都不禁笑了起来。 兰若云大力的在它屁股上拍了一下,骂道:“死马,给你娶媳妇了,怎么,嫌小吗?还是反对包办婚姻,想要自由恋爱?” 小白不理兰若云,戒备着,一步步向着小马走去,小马浑身颤抖起来,不安的看着小白。小白走到它身前,用蹄子拨了小马一下,忽然伸着鼻子到它两腿间闻去。 “砰砰砰!”接连几声重物落地声传来。 兰若云、臻野和蝴蝶惊惶失措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小白,大骂道:“你这匹色马,这么不正经!”臻野还加了一句:“真是有其主必有其马!” 小白显然分辨出了小马的性别,“噅噅”叫了两声,高兴的围着小马转了几个圈儿,又跑到兰若云面前,用长脸在他身上蹭着,显然是在讨好感谢。 “嗯,我还以为你不屑于老马啃嫩草呢!”兰若云笑着说道,拍了小白一下,“不过你要温柔一些,慢慢培养感情,虽然人家做了咱们的童养媳,也要真心实意的对待,从今天起,它就叫婉君了!” 众人一齐呕吐,前来迎接军队的成定疆皱起了眉头,因为他死去的母亲就叫婉君,但这涉及到父亲的秘密,不便说起,只得忍住了气不动声色。 这时候,先头部队已经进入魔界,天使和异人部队在外面接应,防止魔族趁机偷袭。兰若云快马赶过去,来到了一个广大的空间里,前面是那种熟悉的巨门,军队不断穿过巨门,转瞬不见。臻野纵马赶到他面前,也跟着跑了进去。 穿过巨门,眼前一亮,多日来习惯了岚山通道里若明若暗的天气,冷不防见到阳光,立即睁不开眼睛了。 迎面一个声音在大声喊着:“臻姑娘,你没事吧,你跑到哪里去了?” 兰若云睁开眼睛一看,正是堂天,眼睛里射出炽热的光芒,紧紧盯着臻野。 “哎呀不好!”兰若云暗叫一声,“这么好的威胁机会,怎么能错失过!” 不等臻野回答,他窜上去一步,将堂天拉到很远处角落里,低声道:“你觉得臻野这姑娘怎么样?” “够野、够劲儿、够个性、够风骚……我喜欢!”堂天裂开大嘴,“呵呵!” “你想不想娶她?”兰若云开门见山的说道。 “哎!大家文化人,你就不能罗曼蒂克一点!”堂天不满意的说道,“你应该这样问我,‘天天,你想不想和她共渡一生、白头偕老?’,或者这样问,‘天天,你愿意关怀臻野小姐的后半生吗?’……嘿,跟你说这些简直是对狗弹琴!” “我又不是司仪!开门见山说吧……!”兰若云嚷道,“你只要用极低的一个条件贿赂我,我就帮你搞定她!” “省省吧你,我自己的事自己有信心摆平,你给我靠边儿站!”堂天不屑的说道,眼睛放了光,昂然道:“让你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情圣,我堂天就要出手了!” “你会死的很惨,到时候记得来找我!”兰若云诡笑了一下,想起臻野对自己说过的“如果堂天主动来追求我,我还真不一定答应他,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让女人反过来追求,怎么能低声下气的去追女人呢!” 因为堂天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兰若云料定他一定会败。 “是若云回来了吗,太好了!”离人倾的声音传来,“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啊!” 兰若云眯缝起眼睛,看见离人倾和然香等人远远的赶了过来,他往前跑几步,猛然抱住离人倾亲了一口,大叫道:“你小子干得太好了,我就怕一从谷里出来就看见魔族封锁了我们进入魔界的入口,那可就一切都完了!” 离人倾在然香的帮助下擦拭着脸上兰若云的口水,两个人勉强忍住喉头发痒的感觉,说道:“现在我们已经在魔界站稳了脚,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们的部队已经投入战场了吗?”兰若云问道,“最主要的是先顶住魔族的进攻,这才叫真正的站稳了脚跟!” “现在我们的骑兵已经冲了上去,兽人族的爪人部队和龙人部队也到了云山脚下,魔族最好的机会已经失去了!”顿了一顿,怅然道:“不过,你的五百黑衣战士却死了一百多个,我很抱歉!” 兰若云心里一沉,沉声道:“是希姆的百禽团到了?” 离人倾点头,又道:“有人说魔王已经到了,主要好像是要寻找什么?” “寻找什么?”兰若云诧异道,“这消息是哪里听到的?” “是狼克听到子微晴和岚山的精神体这样说的!”离人倾道。 兰若云眉头一皱,在人群里打量,却不见子微晴的身影。 “阿秀呢?”兰若云一呆,“潇潇呢?” “咦,他们没和你在一起吗?”离人倾诧异的问道。 “我的天!”兰若云双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 ※※※ 前面,一块巨大的石头挡住去路,让两个人的希望立即落空。 “潇潇,你先放下我!”清影秀擦着堂潇的汗水,歉意的说道。 堂潇已经累得喘不过去来,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把清影秀倚着大石放在草地之上。 清影秀歪起脑袋,仔细的倾听了一下,奇道:“潇潇,你听没听到什么声音?” 堂潇喘了两口气,平息一下心中的躁动——这一段全是上坡路,清影秀尽管不是很重,也早把她累得浑身发软。此刻听清影秀这样说,屏住呼吸,仔细倾听,似乎有“嘶嘶”的声音在不断向两人接近。 “可能是什么怪兽!”堂潇说道,一边抽出腰间长剑,护在清影秀的身前。 行到这里,雾气已经淡了不少,近处的景物看得比较清楚,稍微远一点,却还是朦朦胧胧。只见山石怪岩林立期间,奇花异草交错生长,却不见飞禽走兽,使这窄窄的峡谷显得有些诡异,而那嘶嘶之声却已渐渐不闻。 堂潇坐下身来,把清影秀靠在胸前,仔细向她看去,发现她嘴角泛起了白色,显见干燥饥渴,说道:“阿秀姐姐,我去给你找点水!” “不用了,潇潇,你坐在这里休息!” 清影秀待要阻止她,堂潇已经站了起来,周围看了一看,向这一丛怪草走去。 清影秀疲弱的靠在石头上,总感觉浑身不对劲儿,似乎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她四处张望,感觉那双眼睛也在随着她移动。 过了良久,堂潇抱着一大片叶子回来了,身上到处都是尘土,手上还擦破了表皮,红肿起来,神色却很欢喜,叫道:“阿秀姐姐,你看!” 清影秀抬起头,见她手里那叶子上有一汪清水,左手里还拿着两个野果。 堂潇把叶子凑近她嘴边,清凉的露水滚进咽喉,精神立即一振,整个人也生气勃勃起来,她看见堂潇的惨样,摸着她的头发说:“怎么搞成这样?” “摘这个果子,摔了一跤!”堂潇不以为然的说道,“阿秀姐姐,你吃这个!” 把野果剥了皮儿,塞到清影秀嘴里。 清影秀吃了一枚却不肯再吃,接过来学她那样把果皮剥下,说道:“潇潇,我看看你的牙齿!” 堂潇龇牙一笑。 “张开来,我看看你的智慧齿!” 堂潇听话的张开小嘴,清影秀把那枚果子准确的扔了进去,呵呵笑了起来。 堂潇也笑,一边吞下果肉,轻声道:“阿秀姐姐,你好狡猾!” 清影秀笑了一会儿,忽然看向远处大石头上方的浓雾里,低声道:“潇潇,你看那石头上是什么东西,怎么好像在动?” 堂潇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心里一颤,低声道:“它在看我们!” “嗯!”清影秀挣扎着抽出长剑,“你看那是个什么东西,好像很长?” 堂潇提剑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说道:“好像是一条蛇!” “哪有那么大的蛇?”清影秀疑惑道,“是不是看花了眼睛,是个石柱吧?” “堂潇又往前走了两步,猛然倒退回来,颤声道:“真的是蛇!”抱起清影秀往大石后面躲去,低声道:“它爬过来了!” “我的天,那真要是蛇的话,怕是活了有千年了!”清影秀害怕的说道。 峡谷不宽,大石后面就是山崖,两人无路可退,如果返回来路的话,以蛇的爬行速度,几分钟就会赶上。 果然是一条蛇,此刻已经爬到巨石之下,瞪起森然的细目抬头向两人看来,嘶嘶声音再响,原来竟是它发出来的。 堂潇想起以前小白带着自己去见它那些小弟,其中也有几条大蛇,但那几条大蛇在这条蛇面前简直只是蜈蚣而已。 但见这蛇,通体雪白,看不出多长,但是跨越了整个谷底的宽大也只是它身体的一半左右,只是吐进伸出的红色信子也有三五米长,身体如同大号水缸般粗细,巨大的头颅里两只半米多长的毒牙闪着冷森森的光芒,从脖颈以下开始,披覆浑圆的巨大鳞片,额头上鼓起一个一米多长的巨大肉角,肉角顶端有一个红点,里面似乎有血液流动,诡秘异常。 此刻,它突起的复眼里精光暴闪,罩定大石头上的的清影秀和堂潇,巨口里呼出淡黄的气体,在它身周徘徊。 两人在这巨物面前,显得太也渺小,恐怕连做它午餐的资格也都没有,却不知这条巨蛇平时靠什么来果腹。 “大蛇……你……别吃我们!”堂潇开口向那蛇喊道,“我们太小,给你塞牙缝都不够,你要吃就到谷里去,那里有个大个子,够你吃一顿了!” 清影秀知道她说的是那个魔人的尸体,但也对她竟然跟大蛇商量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情感到好笑,莞尔道:“大蛇怎么会听你的话,我想它是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吃的东西的!” 没想这大蛇却并不向他们进攻,只是奇怪的看着她们,舌头不断的伸缩着着,伸向清影秀两人。 “你不要伸过来了,你再过来我就砍啦?”堂潇长剑指向大蛇的巨舌,浑身发抖,骂道,“你这只死蛇,到底想干什么?”挥剑向它舌头上看去,“叮”的一声,长剑断折,巨舌却丝毫无损。清影秀把自己长剑递过去,堂潇接过再向那巨舌看去,又是“叮”的一声,再次折断。清影秀诧异,自己这柄剑可是削铁如泥的宝剑,竟然连对方的舌头都砍不动。 大蛇显然对堂潇比较感兴趣,舌头终于拂上堂潇的脸庞,堂潇背靠崖壁,退无可退,感觉脸上凉飕飕的舌头在舔动,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大叫道:“臭蛇,别舔我呀!” 清影秀魂飞天外,知道这蛇只要舌头一卷堂潇就进了蛇腹,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站了起来,上去抱住那条大舌头。 大蛇舌头一甩,将清影秀推在一边,继续进行着对堂潇的舔脸大计,嘶嘶作响,奇怪的是它似乎还不饿,而且也不去舔清影秀,巨目忽闪忽闪的晃荡着,不知道想干什么? “孽障,竟然敢来这里!”白影一闪,巨舌的触角猛然被一道电光击中,里面的红色倾斜下来,仿佛水在瓶子里晃动一样。 大蛇往后退了一退,似乎并不感到疼痛,抬头向那白影看去。 堂潇和清影秀也向鬼魅般出现在自己身前的这个人打量过去,但见她身穿一袭棉布青衣,身材窈窕,袖筒里露出的一双手欺霜赛雪,左手握一个剑诀,右手平伸长剑,摇摇指向退到一边的大蛇。整个打扮和子微晴有九分相似,只不过是她头上披着一块青巾,一直罩了下来,只露出一张脸孔,因为是斜对着两人,却看不清她的样子。 大蛇显然对这来客也没什么兴趣,依旧拿那双巨大的怪眼看着堂潇,忽然脑袋趴了下来,露出自己的咽喉—— “啊!”青衣人忽然大叫了一声,目光看向那大蛇的咽喉之处,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印着一个黑色的人形烙印,似乎是个飞舞的女子,做着凌空的姿势。 “嘟~~!”青衣女子猛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竹哨,用尽全身力气吹了起来。远处有几声同样的哨声跟着回应,越来越近。 青衣女子回过头看了清影秀和堂潇一眼,低声道:“不用怕,这里原来没有这只蛇的,不过,它可真大!”这样说着,声音已经颤抖了,向那只大蛇看去,它还在那里仰着喉咙,斜眼看着堂潇。 “嗖嗖嗖”几声衣袂掠空之声响起,六个同样打扮的青衣女子突然出现在大石上,仿佛从天而降一般,竟看不到任何掠来的痕迹。 “找到了,太好了!”一个青衣女子看着堂潇和清影秀说道,猛然目光如电,注视着眼前的大蛇,高声道:“这东西是哪里来的,竟敢到云山来撒野!” “好大,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巨大的一条!”另一个青衣女子说道。 “它的表情很奇怪,我怎么感觉它眼睛里有种伤感和喜悦的表情?”第三个青衣女子说道。 “师姐,你仔细看它的喉咙!”最先到来的那个青衣女子说道。 “咦?这个符号……”年龄最大的一个青衣女子猛然全身一震,结巴道:“难道是……” “一摸一样!”其他几个青衣女子显然也都看清了,齐齐的惊声大叫。 “带了人,走!”年龄最大的青衣女子长剑出鞘,立即有四个女子拔剑傍在她身侧,一起向大蛇指去,剑端白光萦回。 另两个女子分别背起堂潇和清影秀,两人还待迟疑,一个女子说道:“我们是子微晴师妹的同门,你们不用怕!” 清影秀向堂潇点了点头,对那青衣女子说道:“谢谢云山的姐姐们相救!” 青衣女子一笑,几人展身腾空而起,向着浓雾中冲去。那条大蛇巨头躬起,看着她们消失的方向,长大的身子猛然向前一滑,往那个方向追了上去。 ※※※ 兰若云目光呆滞,头脑里一片混乱,看着狼克领着一小队黑衣杀手走进来,急道:“找到了吗?”狼克摇头,沉声道:“谷中道路交错,根本无法前进,稍走错一步就可能迷路,而且彼此看不清方向,除非派军队进去每条路都走遍,或许能找到!” 之后蝴蝶和堂天等也回来了,都摇了摇头——一听说清影秀和堂潇失踪,兰若云便派他们沿途作下记号,到含烟谷中找寻。而魔族此刻却发动了大冲锋,兰若云根本离不开,他抓住头发扯了两下,心道:“子微再没有信息,我只能亲自去找了,阿秀,潇潇……!”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子微晴才出现,一看她那表情,兰若云已放下了一半心,颤声道:“是不是已经找到了?” 子微晴点头笑道:“看把你急的,你的小情人没事,只是中了毒,受了伤!” “谁?”兰若云红着脸问道。 “谁是你小情人?”子微晴反问道。 兰若云脸更红了,低声道:“是阿秀吗,她怎么了?” “腿上中了一剑,是毒剑!”看着兰若云抬起头担忧的表情,安慰道,“我师父能治百病,小小毒伤算得了什么,放心吧!” 兰若云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感激道:“谢谢你,子微!” “跟我还这么客气!”子微晴嗔怪道,“不过她们也真厉害,竟然走到了云山附近,所以我的几个师姐根本也没费什么力气!” “云山不是在魔界里吗?她们进了魔界?”兰若云诧异道。 “确切的说,岚山通道的入口就设在云山上,云山是一半在魔界,一半在岚山通道内!”子微晴解释了一下,忽道,“兰兄,这个世界可不是什么魔界,有一半的土地是我们神族的!” “啊,抱歉!”兰若云笑了一下,找到清影秀两人,心情好了不少,高兴道:“那就称为神界吧,或者第一世界也行!” 子微晴也不说什么,白影一闪,又消失了。 兰若云耸耸肩膀,傻笑了一下,起身走出营帐之外,山脚下的魔族终于暂时停止下来,潮水般的撤了下去,兰若云让人类的十万步兵去替下兽人族的部队,守紧山脚通路。自己信步走到高坡处,这才仔细打量起这被魔族占据了几千年的第一世界! 第九十章 前生 一排精致的纯白色小屋环绕在半山腰上,成一个微微往里弯入的半弧形,在弧形的顶端,白色小屋众星拱月的中间,一幢圆顶的高耸建筑巍然矗立,这建筑也成纯白色,连圆顶也不是像平常教堂那样漆成金黄色,而是一样的纯白,由青衣女子口中得知,这正是云山圣庙。圣庙整体建筑看来并不高大,但很秀气,与两旁的白色小屋衬托在一起,仿如一体,丝毫没有突兀的感觉,给人以浑然天成的感觉。 青衣女子七人一排,五人手中握着长剑,前面两人背着堂潇和清影秀,清影秀毒发起来,晕了过去,堂潇也是疲累不堪,又被大蛇吓得胆突突,现在有人主动背负,自是乐得不用走路,紧紧搂着那青衣女子的脖颈,一路甜言蜜语,哄得这女子脸上春花灿烂,嘴角再也合不拢来。得知这女子名叫青云,是云山的第八弟子。 堂潇甜甜的问道:“青云姐姐,是兰大哥让你来找我们的吧!” 青云笑道:“是子微师妹,她是八重天,她说的话和师父说的也没什么两样,我们怎么敢不听?” “什么叫八重天啊?”堂潇问道。 “师尊是九重天,执掌云山门户,然后就是子微师妹,那是八重天了,地位尊贵!”青云说道。 “哦,那除了你师父,云山就数子微姐姐最大了?”堂潇问道。 “不是不是,你可千万不要这样说……!”青云低声道,“子微师妹虽然是八重天,但地位却比师父还高,她是圣女!” “那应该是十重天啊,子微姐姐真厉害!”堂潇咋舌说道。 “云山没有十重天!”青云笑道,“她还太年轻,不过听说已经是万年来第一个在二十岁之前达到八重天境界的圣女了!” “圣女是什么?我也要当!”堂潇呵呵笑着说道。 青云知道她在开玩笑,也笑了起来,说道:“那要等子微师妹仙去之后才可以,不知道你能不能等到,不过就算等到,你也成了一个万年以来云山最老的圣女了!” “呵呵!”堂潇娇笑起来,“圣女要怎么才能当!” “要上一任圣女逝去,然后按照天上星宿指引,寻找她轮回的地点,在那个地点出生的女孩子中间,最聪明美丽的一个就是圣女了!”顿了一顿又道,“不过这方法只有掌门会使用,我资质鲁钝,永远也当不上掌门了,这秘密也没有知道的机会了!” 堂潇一笑:“当掌门有什么好,能在这么美的地方生活就很幸福了!” 青云叹了一口气,默然起来。 堂潇向山腰望去,已经渐渐接近,本来应该是越往上雾越浓,偏偏在这云山上正好相反,云山从山腰往上雾气早淡,山顶上更是山明景朗:绿树红花环绕,灵兽异鸟相缠,清泉流于石上,柔风嬉戏松间…… 整座云山主脉在山腰以下被浓雾烘托,仿如人间仙境,天宫瑶池。七个女子踏在雾气当中,小腿以下隐在雾中,仿如腾身飞翔,煞是好看。 “青云姐姐……”堂潇看看圣庙渐进,忽然柔柔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潇潇?”青云关切的问道。 “没事,就是叫你一声!”堂潇格格笑了起来,在青云的脖颈上呵着气。 青云头脑一阵迷糊,回过头来看看堂潇俏丽的脸庞,心道:“我要是个男子,见了她,那是一定要拼死追求的,还修什么真啊!”忽然灵台上一阵烦躁,暗叫:“罪过罪过!我怎么能有这样不敬的想法,不能再和这丫头闲聊了!“ 终于进了圣庙,立即有人把清影秀安排进一间白房中去医治。青云依依不舍的放下堂潇,忍不住在她脸上香了一下,看得身后一个同样青衣的老女人瞠目结舌。 “师父!”青云满脸通红,惭愧的看了一眼青衣老女人,对堂潇说道,“这是我师父,云山主人!” 云山主人正在听着几个女弟子述说此行所发生的事情,闻言向着堂潇笑了一下,说道:“云山主人是一个可以继承的称呼,你不用这样叫,随意就好!” “云山姐姐!”堂潇向着她甜腻腻的叫道。 老女人呆了一呆,猛然间满脸通红。 “胡闹胡闹!”云山主人吓得连连摆手,看得身后的女弟子们一个个窃笑不已。 她转头向青云严肃道:“罚你在云山广场上诵经三天,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胡闹!” 堂潇歉意的看着青云,对云山主人说道:“青云姐姐不过亲了我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姐姐,我向你求个情,别难为她了!” 云山主人摇头道:“小姑娘真是……快别叫我老人家作姐姐了,这可……!” “那你别罚青云姐姐!”堂潇狡猾的看着云山主人,噘嘴说道。 “我话都出口了,怎么能收回?”云山主人看了眼青云,“修真之人戒动感情,念是初犯,好吧,就罚你诵经三十分钟吧!” 青云点头躬身而去,偷偷看了眼堂潇,眨巴眨巴眼睛,堂潇向她妩媚一笑。 “小姑娘,你跟我来!”云山主人向前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 堂潇看了一眼其他的女弟子,见她们一个个的恭敬站在那里,头也不抬,只得跟在云山主人身后,心想:“这位老姐姐要是能背我就好了,不过我怕把她压坏了,那可就麻烦了!” “你那位朋友的伤势无碍,你不用担心,她还要等一会儿才能醒来,我领你去看一些东西!”云山主人说道,脸上神色怪异。 “看什么东西?”堂潇好奇的说道,揉着酸麻的腿,慢慢跟在后面。 “到了你就知道了!”云山主人虽然老迈,精神却矍铄,毫无蹒跚之态,两人快步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前面一暗,出现一条甬道。 “这条甬道是通到山里的吧?”堂潇记得从外面看,这圣庙并不宽广,后面也并无联体房子,因此才有此一问。 云山主人点点头,推开甬道前面的小门,走了进去,堂潇跟在后面,转了两个弯儿,来到一个宽阔的大厅里。 大厅里点着几支大火炬,照得四处光明一片。 堂潇仔细看过去,见地上放着一些神龛,每个神龛的上面贴着墙壁,墙壁上绘着巨型的图画,都是身穿青衣的年轻女子,打扮和子微晴完全相同,而面容竟然也依稀有些相似。这些图画一幅挨着一幅,总有上百幅之多,有几幅几乎就是子微晴的样子,惹得堂潇禁不住叫了起来:“是子微姐姐!” “不完全是!”云山主人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些全是我们云山历代的圣女,每百年才有一位,都是在她们登上九重天时才作画留念!” “那不是有万多年了?”堂潇骇然问道。 “正是!”云山主人点头说道,“她已经经历了几万年的轮回,为的就是一个光荣的使命!” “你是说这百多个人其实只是一个人?”堂潇瞪大了眼睛,“那是什么使命?” “她们是一个人,肉身虽然会毁灭,但精神却可以永远的相传下去!”云山主人恭敬的摸着每一幅发黄的画面,柔声道:“你仔细看看她们,长得多像啊,都是那么美丽,那么动人心魄!”云山主人看了眼堂潇,却没提圣女轮回为的是什么使命。 堂潇走近去,张大眼睛,向着画面仔细看去—— 猛然,浑身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大声道:“这些人我见过的!” 云山主人虽然早有准备,仍禁不住一连倒退四五步,骇然道:“你真的记得见过这些人?” 堂潇双目圆睁,瞳孔扩大,满头长发无风自动,喃喃道:“我在哪里见过呢?没道理啊,每一个人都那么熟悉,她们可是万年间的人物,我怎么可能一一见过?那我不是万年老妖了吗?” 云山主人面色苍白,盯着堂潇的反常动作,见她渐渐安定下来,又招呼道:“你来看看这个!” 堂潇走到大厅的另一面,见这面墙壁上整个绘着一幅巨画。 她一点点的在巨画面前走过,见这幅画里绘的大都是一个青衣少女,有时是这少女在独自舞剑,有时是在与怪兽搏斗,有时是在云山顶上临风而立,有时在经堂里捧书细读……画面人物表情时嗔时喜,时而低头沉思,时而仰头观望,眉宇之间流露出一种孤独寂寞的伤感情怀——堂潇不止一次在子微晴的脸上发现过这种表情,她老想问问子微晴究竟有什么烦恼的事情,但子微晴好像总在故意躲避她,让她没有机会询问。 堂潇以为这幅巨画就是在为云山的这位圣女居功颂德,或者是给她画的一部传记,没想看到一半的时候,竟然又出现了一个少女。 这少女长的却着实怪异,长长的头发直拖到脚跟,泛着金黄色的柔软光芒,堂潇忍不住上去摸了一把,当然只摸到墙壁。少女脸色苍白,表情古怪,大眼睛精光闪闪,嘴角上撇,一幅不屑一顾的样子,额头广阔外凸,上面竟长着两只非常可爱的小角,胖胖嘟嘟的,让人看了很像握在手里心疼一下。她穿着一身乌光闪闪的黑短衫,腿上黑色皮靴一直套到腿弯儿,露出两个白皙的圆润膝盖,两只雪藕般的小臂从宽大的短衫袖子中伸出来,左手拿着一个铃铛,右手是一条长长的软带。身后又披着一条长可拖地的宽大黑色披风,披风的带子在胸前打成了一个漂亮的十字蝴蝶结,余出来的带子散散的垂在腰间,显得即写意又别有风味。 整个打扮比之那青衣少女活泼大方,但却多了诡异神秘。 而有的黑衣少女的身上赫然盘着一条雪白的大蛇,或者在她身后,那蛇昂然而立,吐出红色的信子,似乎在向少女交流着什么。 堂潇一幅幅的看过去,直到画面的结尾,那黑衣少女和青衣少女打在一起,在也分不清彼此的身形,画面到此嘎然而止—— 堂潇呆呆的停在那里,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早已经泪流满面! ※※※ 兰若云遥望远方,山峦重叠,云蒸霞绕,地平线变得模模糊糊,一抹暗色的光影在大地间闪烁穿插,时东时西。 此时正值夕阳西下,日落时分。 苍天脚下,晚鸟觅路而归,将自己黑色的剪影突现,一带连绵的森林,在此时现出黑绿的颜色,与更远处的朦胧山体相呼应,衬托出青山的淡美和神秘,而青山之下,一条蜿蜒的长河波光鳞鳞,在夕阳下泛着微光,金水中有竹筏来来往往,晚照中烟波迷茫。 再看看近处,满山遍野的野花含羞开放,有的已将花瓣合上,不知辛劳的蜜蜂还在嗡嗡而叫,徜徉于百花之间,不知是怪鸟还是野兽,在山坳里卯劲儿大叫,有规律的声音时短时长,在远山处响起朦胧的回音。 青山绿水,鸟语花香,这里曾经有神族居住过无数年,当时,他们是那样爱好和平,与世无争,安居乐业,显然,这美好的世界让他们无比依恋,也无比热爱,当魔族前来进攻,他们奋死保卫家乡,却回天无力。当他们迁居于第二世界之后,却依然有人在期待他们的回归,云山的圣徒们,以及像离人那样的大家族,他们都想要重返家园。其实,那些反对派心中,也只是因为害怕而不愿回来,他们害怕自己的家乡物是人非,他们害怕魔族在这里抹下了太浓的色彩,他们近乡情更怯。 世界没有变,至少它还是如此美丽。而谁又曾想到,在这美丽的万年过后,如今这山脚下,四族大军对峙,帮助神族夺回土地的战争一触即发! 暂时忘了那战争吧,来享受这陌生世界的奇妙…… 与第二世界不同的是,这里的高山形状奇特,山与山之间暗符建筑学的规律,就仿佛裸兰大陆上的苍奇山一样,那是史前文明遗留下的城市建筑群,它们毁灭了,在世界重新形成的过程当中,它们被泥石覆盖,被风沙掩埋,在它们的身体上,绿树环映,兽鸟栖息,再没有人记忆起它们往日的辉煌,而在它们的身躯之下,安眠着无数史前魂灵! 兰若云深深叹息,他分明感觉到,沧桑的文明历史在无限时空当中与自己遥相呼应!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那微乎其微的生命气息……他听到一个声音: “美丽的世界,无法知道我的孤独,眼前的欢欣,怎消涤我永恒的痛苦……!” 兰若云回过头,看见堂天蹲在地上,左手支着额头,右手向后平伸,作未来战士状,表情伤感,而这句话,正是出于此男口中。 “庸俗!”兰若云一撇嘴,不理他,这笨蛋打断了自己与历史的对话。 “这里很美,花美,山美,人也美!”堂天微笑着走近,“啊,真是心旷神怡呀!” “嗯!”兰若云轻应了一声。 “哈,天气也好,夕阳……我最喜欢夕阳了,不热!”堂天摸了一下脸孔,“不像白天的太阳,烤的人难受,我最怕热了!” “嘿!”兰若云冷笑一声。 “其实,万物都是不断变化的,就像太阳现在落下,明天却会以另一种姿态出现!”堂天偷偷看了兰若云一眼,“而那些山山水水,花花草草,也不可能永远是同一种容颜?” “你到底想说什么呢?”兰若云面无表情的问道。 “我是想说,既然任何事物都是会改变的,那么……”堂天尴尬的看了兰若云一眼,“有的人说过的话,也是可以……可以作些修改的,或者,可以说是不算数的!” “有的人是谁呢?”兰若云嘴角出现一股笑意。 “就比如说我吧!”堂天严肃起来,“我说过的话,有的就可以……那个变化一下!” “哦”兰若云点了下头,“原来是你!”却不问他要改变什么话。 堂天心里暗骂一声,脸孔微红,讪讪道:“若云,就比如说先前我说过的那些话吧,完全可以不算数的!” “咦,先前你说什么话了?”兰若云假装惊奇的问道。 堂天恨得牙痒痒,却不敢得罪他,只得继续说道:“就是关于那个……嗯……臻野这小娘们,还真难搞定!” “嘿嘿!”兰若云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见识到她的厉害了吧,失败了吧,想到我了吧!” “若云!”堂天一把抱住他,大叫道,“不看在我一下经常为你挨打的份上,至少也想想你在我们家饭桌前坐过的无数个饭时啊,好兄弟,帮帮我!” 看着痛哭流涕的堂天,兰若云倒真的奇怪起来,诧异道:“臻野真有那么大魅力?你竟然被他吸引成这副德行?” “你不知道,我第一眼看见她,就被她的野蛮所震慑!”堂天眼中闪出追忆的快感,幸福道,“她竟然比阿秀还野蛮,我一见钟情!” “是这样?”兰若云半信半疑,“原来你还是个受虐狂,天天,这我可从来不知道!” 堂天老脸一红,真想上去揍他一拳,强自忍住,辩解道:“越是野蛮女人其实越有她温柔的一面,对此我深信不疑!” 兰若云摇了摇头,要说臻野会变得温柔,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告诉我,睿慧的智者,裸兰的神圣军师,不败的情圣——怎么样,才能驯服这匹野马!”堂天大拍兰若云马屁,希冀着他的锦囊妙计。 “你真的想驯服这匹野马?”兰若云不忍心的说道,“你不怕被她狂蹬乱踢?” “我……我就是想……”堂天激动的说道,“我不怕!” “哎,无可就药!”兰若云大叹其气,长声道:“要驯服这匹野马也不难,不过有一个条件!” 堂天面现难色,嗫嚅道:“臻野,她这么男人气,我看她比阿秀还不如——阿秀不管怎样,还能弄出一锅黑色的东西,臻野连这个本领都没有,所以,你要是想吃她煮的饭,恐怕……!” 兰若云想起年少时,有一次清影秀心血来潮,邀请大家去她家作客,亲自下厨,炖了一锅“翡翠鸳鸯汤”,黑如浓墨,臭赛狗屎,里面的蛤蜊竟然还活蹦乱跳,虽然最后大家迫于她淫威,不得不每人强自饮用了一小口,但这件事情所留下的心灵伤疤却是永远也难以弥补的——当时所有的人连胆汁都吐出来了,而且以后任何与蛤蜊有关的东西都会惹来几人的号啕大哭和出离愤怒,清影秀的宴会从此无人再敢参加。 想到这里兰若云微笑了起来,发誓在将来,如果清影秀还妄图亲自下厨,自己当舍命阻止。 “若云,你还是换一个条件吧,否则,我看那锅什么‘翡翠鸳鸯汤’里的蛤蜊肯定会变成三级跳青蛙,臻野对这方面比较有研究,听说她经常解剖青蛙!”堂天面色愁苦的说道,心里也发起了毒誓:“如果真能娶到臻野,她想煮饭,除非取下堂天项上人头!“ “你家的饭是一定要吃的!”不理堂天敬佩的眼光,说道,“臻野有个叫‘枝儿’的小丫头,做得一手好菜,嘿嘿,臻野要嫁给你,自然会带着这个忠心的小丫头,那样的话……!” “哦,竟然有这等好事?”堂天喜道,“那就没问题了,一世人两兄弟,有我吃的就不会饿到你,欢迎闲伉俪将来到我家吃饭!” 堂天伸出大手,和满脸笑容的兰若云握在一起,颤声道:“那么,计策是……” “很简单,想驯服她的最直接的有效方法,那就是——”看着一脸期待的堂天,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那就是被她驯服!” “砰!”堂天一头从山坡上摘了下去,骨碌碌的滚了下去,好半天才爬上来,气苦道:“若云,你别逗我玩了,我的心都快碎了,难道你忍心让兄弟这样为爱而死吗?” “要么我说你们两个都很变态嘛!”兰若云皱眉想道,“一个幻想着被虐待,喜欢拳打脚踢的快感,而臻野更来劲儿,非想体味做男人的全过程,一定要自己追到的男人才甘心嫁给他!” 面上神色严肃,向堂天说道:“对付非常女子,当然要用非常方法,你到底听不听我的?” “真的行吗?”堂天颤声问道,“如果不行的话我可就惨了!” “放心!”兰若云大力的拍了堂天的肩头一下,“你只要这样这样……” 堂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听兰若云说完,绝不相信的看了他一眼,咬紧嘴唇思考了一会儿,猛然一挥拳头,定声道:“死马当活马医,我就这样试一试!” 兰若云笑道:“事不宜迟,趁着魔族还没有进攻,我们就用这件事情来调剂一下,走吧!” 堂天一愣,不满意道:“若云,请别把我伟大的爱情与‘调剂’这个词联系上,那样我会忍不住找你决斗的!” “好,是我错了,快走吧,一会儿就来不及了!”兰若云不以为然的说道。 两人从山上下来,走到营地,看见众将领在抓紧时间休息,远处的伤兵们在裹扎伤口。 方更大马金刀的靠坐在一块大石上,嘴里不满意的说道:“太烫了!” 斯菲温柔一笑,向着汤勺里的草药吹气,再喂向方更的嘴里,柔声道:“凉一些没有?” 方更咽下汤药,本来苦的只想咧嘴大叫,但因为现在扮作英雄已经骑虎难下,虽然享受无限温柔,却不得不装作毫不在乎的将苦药咽下,正声说道:“烫一些也没关系!” 隔着他们两个三丈处,望川北双手枕在脑后,躺在草地上,浅靖羽一边给他锤着大腿,一边轻声和他说着什么,表情甜蜜,还略有佩服之色。看望川北的另一条大腿,却是血迹斑斑,这是当初学习方更同志的革命英雄精神,勇猛杀入敌阵,结果被魔人留下的惨重记号——想做英雄,总是要付出代价的。离人倾和然香仿佛也总有说不完的话,在一隅低低细语。 “你看他们,多幸福!”兰若云向着方更几人一努嘴,“你要也想这样,最好完全照我说的去做!” 堂天脸现羡慕之色,狠狠看向远处的臻野,用力点头。 “好,现在我要开始了!”兰若云坏坏的笑了一下,大声道:“总之,我就是认为臻野绝对是个了不起的好姑娘!” “我看未必,那么野蛮的人,将来肯定嫁不出去!”堂天一狠心,大声的喊了出来。 远处臻野的耳朵立即竖了起来,听见有人在说自己,马上留意起来。 “哼,那你先头还去讨好人家……?”兰若云“义愤填膺”的说道,“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我只是想去确定一下她是否真的那么野蛮,结果发现,她不但野蛮,而且极不可爱,我对她仅有的一点好感已经当然无存,她别想再引起我对她的注意!”堂天大声说道,最后还不忘“哼”了一声。 “你简直是在撒谎!”兰若云声嘶力竭的说道,“据我所知,在我们人神兽三族的军队里,无数士兵在暗恋这位勇猛并且豪爽的女将军,还专门成立了‘狂恋臻野痴男联合会’,可见想娶到这位优秀女人的将士数不胜数!” 堂天刚要接着说下面的台词,猛然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传来,一人走了过来,嘴里大喊着“我爱臻野,我爱臻野!”,正是朴当。 “你看,我没有说谎吧,朴当将军就是她的主力铁杆支持者!”兰若云看着最佳客串朴当先生的满脸泪痕,慨然道,“臻野真是魅力非凡!” 朴当不住点头,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把印有臻野名字的手中小旗不断摇晃。 “哼,就算她真的如此受人推崇,但我这人偏偏就是怪——”堂天傲然说道,“别人看作好的东西,我只当是狗屎一堆!” 兰若云忍笑,偷偷瞟向远处的臻野,果然见她已无法忍耐,站起身走过来。 没想朴当却大叫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敢侮辱我心中的女神,我要和你决斗!” 堂天一愣,疑惑的看向兰若云——剧本里可没有这一段啊? 兰若云向他使了个鼓励的眼神。堂天立即抽出长剑,朗声道:“男人还有害怕决斗的吗?” 朴当怒火上冲,正要上去拼命,冷不妨屁股上重力传来,回头看去,臻野正将鞋面上的灰尘弹去,向着他大声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转过头来狠狠的盯着堂天,堂天瞪大眼睛眨也不眨的和她对视。 “好,你有种!”臻野嘴角现出一缕微笑,在他身子周围走了几圈,“嘿嘿,走着瞧吧!” 眼里闪过一丝赞赏神色,胸脯高挺,翻着白眼,向一只骄傲的孔雀般从堂天身边走回自己的原来的位置,竟是没有大发脾气。 周围围观众人齐齐的舒了一口气,为堂天抹了一把冷汗,而堂天自己,背上衣衫早已汗湿,看着兰若云偷偷向他作了个胜利的手势,知道自己终于迈出了正确的一步,心中狂喜。 朴当虽然很不满意臻野的表现,却也无可奈何,心里更多的是惊诧,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这种反映。眼见堂天高大威猛,也不敢去拍老虎屁股,恨恨的坐下。 子微晴在外围看见这副画面,心中暗笑,知道这又是兰若云一手导演的爱情戏,她实在搞不清楚,这家伙为什么会对这种事情情有独钟,她当然不知道,这正是兰若云的未雨绸缪,决胜千里,还没有与清影秀成婚,就已经把吃饭问题解决了,如果她知道这其中的关键,肯定会忍不住大喊一声:兰军师万岁! 兰若云看见子微晴出现,蹭到她身边,却不好意思问出来—— 子微晴脸上满是作弄人的笑容,最后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她们回来了!” “啊!”兰若云大叫一声,向营地外面奔去。 第九十一章 断肠 当兰若云看见堂潇的时候,他简直惊得呆住了——这是那个往日里欢笑活泼的潇潇吗? 才一天一夜不见,她整个人完全憔悴下去了,大眼睛黯淡无光,布满了血丝,面容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连乌黑的长发也失去了光泽,身体虽不见消瘦,但那似乎也是早晚的事情。见到自己,她竟然没有认出来,那茫然的眼神让兰若云心痛无比——这在往日是重来没有出现过,堂潇怎么可能不认得他兰若云? 清影秀表情也是无比古怪,看见自己,却毫无喜色,甚至还有意躲避,说了一句“你照顾潇潇”转身回去自己的大帐! 仿如一桶凉水直从颈项灌进去,又恰似十万个惊雷一起轰在头顶,兰若云日盼夜盼的满腔柔情瞬间土崩瓦解—— 在她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兰若云痴痴呆呆,身体摇摇晃晃,先前跟着堂天胡闹的愉快心情一扫而光。 过了好一会儿,堂潇才似乎分清了眼前的这个失魂落魄的男子就是自己心里一直念叨的兰大哥,猛然间扑在兰若云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凄惨欲绝的大哭起来。这次大哭比上一次来势更为凶猛,简直是惊天动地,连山脚下离得最近的几万士兵也清晰可闻,而山上的将领们则没有一个人不心酸落泪的。 兰若云心痛欲裂,紧紧搂住堂潇,一个劲儿的拍着她的后背,低声道:“不怕,潇潇别怕,兰大哥在这儿!”想起小时候,堂潇摔痛了,或者夜里怕黑,还是被一条大狗追逐,都会这样抱着自己大哭,那时候自己也是这样安慰她。长大以后,这种情况当然不再发生,但是今日,相仿的情景重现,竟好像又回到了童年! “兰大哥……我……我不要离开你!”堂潇大哭着说道,“我不要回去!” “好,不要,兰大哥一步也不离开你,潇潇别哭!”兰若云鼻头发酸,眼睛红了,一边把她抱起来,送进自己的营帐,放在床上。堂潇还不肯放手,兰若云就那样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除了堂天和然香跟着走进来,其他人都等在外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堂天抹了一把眼泪,“小妹怎么伤心成这个样子!” “前几天就哭过一次了……!”然香皱眉道,“恐怕只有阿秀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去问她!”堂天向往走去,兰若云打个手势叫住他,表情怕人,堂天只得站住。 兰若云保持那个姿势站了两个多小时,堂潇终于睡着了,兰若云让然香陪在床边,自己跟着堂天走了出来。 臻野、蝴蝶本待仔细问问到底除了什么事情,看见兰若云悲痛欲绝的脸孔,一句话噎在嗓子眼里,再也问不出来,连臻野都安静下来,只拿眼神瞟向堂天,堂天此次可不是演戏,确实难过,也没给她好脸色,臻野怏怏不乐。 兰若云走进清影秀的中军大营,却不见她,卫兵说总领去了前线。 前线此刻由神皇、自然之子和封远在守着,兰若云纵身下山,赶了过去,走进临时大营,看见清影秀面容冷漠,和神皇几个人商量着什么。看见兰若云进来,她把脸转到了一边,在地图上画着什么。 “我们今夜就应该从山左侧发动突袭,正面战场用大量的步兵牵引住魔族主力,然后天使部队绕到云山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封远说道这里,猛然看清兰若云的脸色,立即住了口,在他印象之中,这个对什么事情都毫不在乎的兰军师,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表情,那是一种混合著伤心、失望甚至还有一丝痛恨的神色,任何人看上去都会心里发堵。 “若云……这个,时机稍纵即逝,我们必须要发动反攻,只要将敌人击退三十里,我们就能有计划的展开全局的部署……!”自然之子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停了下来。 “好……就按你们商量的计策来吧!“兰若云嘶哑的声音响起,连自已也吓了一跳。 营里几个人更是一呆:兰军师什么时候没有了自己的主意了,他不是一直都思虑周详吗,怎么此刻却好似了无生趣了? 神皇干咳了一声,低声道:“灵格老兄,封远将军,我们几个去外面部署一下,看看战场!” 两个人也是聪明之人,尤其是封远,敏感的把握倒了这里面涉及到情感问题,第一个走了出去。 清影秀也要跟着三人出去,兰若云干涩的叫了一声:“阿秀!” 清影秀浑身一震,愣在当地,紧紧咬着嘴唇,控制自己不要流泪。 兰若云走到她身后,拉住她的手,哽咽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潇潇怎么了,你又为什么不理我?” 清影秀嘴唇轻颤,浑身微微发抖,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说不出话。 “有什么事情不能和我商量的吗?”兰若云大声道,“我们之间还需要隐瞒什么吗?我哪里做错了吗?你告诉我啊?” 清影秀低下头,任凭泪水横流,忽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咬牙说道:“我不知道潇潇怎么了……你……你要好好对她!”说完将兰若云的手一把甩开,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在她看来,堂潇是因为情感无所依托,自己提出了一个她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既然她无法离开的兰大哥注定要与阿秀姐姐结婚,那么自己该怎么办? 所以,尽管从云山回来,她早已经发现了堂潇的变化,两人也再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清影秀心下决定,自己既然退出了,兰若云一定要娶堂潇,那么她自然会逐渐好起来。 而当她再次看到兰若云的时候,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和他亲密接触,因为她知道自己一定不会管住自己,她不可能不爱兰若云,那是超越她生命承受之外的重量,她选择了让这份沉甸甸的感情来压死自己,在她想来,如果自己不承受,堂潇将因此忧郁成疾,甚至…… 魔界的夜晚漆黑一片,星光被乌云挡住,月亮也不知去向何方。云山上凄风冷冷,到处都是幽暗诡异的怪异声音,而山脚下大营里灯火点点,在这样的夜晚却更衬托出了生命的无奈。 清影秀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裂开了,眼泪不受控制的狂涌出来,在脸庞上变得凉飕飕的,她在山路上跌跌撞撞的奔行,想让自己忘记一切,一直以为自己和兰若云是水到渠成,曾经已经为这段爱情付出无数代价,上天却依然不放过她,吝啬的将兰若云收回,她感觉已经了无生趣。站在山顶,被冷风吹过,大声的喊叫,想要把胸间所有的疼痛都喊出来,如果不是因为有清影家的光荣使命在牵绊着她,此刻她已经从这山顶上跳了下去! 兰若云再想找子微晴,除了清影秀,也只有她或许还知道在堂潇在云山的变故,没想子微晴竟又失踪,不知道又去向哪里。 哨兵的梆子声在营地里回响,人类的总领在山顶思潮起伏,战争却还要继续下去,而因为人类的总军师状态不佳,神族的离人倾负责这次突击战的指挥。 帐外敌我双方在云山脚下大战起来,喊杀声百里以外清晰可闻,整个云山似乎都在颤抖,不知又有多少人将在这次战斗中丧生。 兰若云双手支着头,在堂潇的床边坐了一夜。 堂潇不断的在梦中说着胡话,她说:“兰大哥,是你吗?”兰若云轻轻的答应,“潇潇,是我,兰大哥就在你身边!”堂潇似乎睁不开眼睛,喃喃的说道:“兰大哥,抱紧我!”兰若云俯下身,紧紧将她抱住。堂潇双臂伸了上来,忽然大叫:“走开啊,别来抓我,我不跟你回去!”兰若云吓了一跳,赶紧松开她,柔声道:“潇潇,你做恶梦了吗?”堂潇急喘了几下,忽然声嘶力竭的大喊道:“臭蛇,你再往前爬我就杀了你!”兰若云心中奇怪,伸手抚摸堂潇的脸蛋,轻声道:“潇潇,醒来啊,你做恶梦了!”堂潇却醒不过来,忽然温柔起来,轻声的唱道:“我的拥抱,你不想要,你只想我对你轻声笑,我问你我是不是你的宝,问你我哪里好……”兰若云闭上眼睛,泪水流了出来,低声道:“潇潇,你是我的宝贝,谁也抢不去,你哪里都好,你不要吓兰大哥啊,你不要离开我!”“兰大哥,你喜欢我吗?”堂潇温柔的问道。“喜欢……”兰若云好不犹豫的说道。他把脸贴在堂潇的脖颈上,一股就要与她分离的不祥感觉油然而生,他忽然觉得整颗心都空了,他能感觉的出来,那心孤零零的悬在胸膛里,每摇晃一下都鲜血淋漓痛彻心肺! “兰大哥,我好高兴……你还会给我编织裸兰花的花环吗?”堂潇又梦呓着问道。 “当然会!”兰若云温柔的说道,“兰大哥要把整个裸兰平原上的裸兰花都给你编成花环,你戴上这些花,就像仙女一样美丽!” “裸兰是我的家,我要回家!”堂潇呜咽着说道,“阿爸!” “潇潇,这场战争胜利后,我们立即回去,我们骑着小白,片刻就到了裸兰,你很快就能见到堂伯伯!” “我还能等到吗……?”堂潇胸口一阵起伏,不再说话。 兰若云吓得不敢去探她鼻息,片刻后听到她心脏还在跳动,紧绷的身体立即软了下来,倒在床下,再也起不来。 第二天早晨,浑身浴血的臻野走进营帐,看见睁着双眼向上呆瞪的兰若云,吓得她大叫一声,转身就跑,撞到身后的堂天几个人,指着大帐说不出话来…… 堂天浑身一震,快步跑进去,看见兰若云失魂落魄的在那里说着什么,而堂潇,呼吸声几不可闻。 “潇潇,潇潇!”堂天摸着妹妹的脸蛋,温柔的呼唤,堂潇却毫无知觉,昏迷不醒。 然香趴在离人倾的怀里肩头抽动,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蝴蝶也哭了,然后是斯菲和浅靖羽,臻野鼻头抽动两下,也终于忍不住潸然落泪,霎时,整个营帐里哭成一片,期间还夹杂着堂天如受伤野兽般的惨号。 同样憔悴不堪的清影秀从山上走下来,听到这些哭声,呆了一呆,差点没晕过去。她飞快的跑向营帐里,扑向堂潇身边,大叫道:“潇潇,你……”发现她还活着,心中稍定,猛然看见倒在床下的兰若云,显然是一夜没睡,此刻却目光散乱,英俊的脸庞上残留着泪痕,嘴唇发紫,轻轻颤抖,却不知在说些什么。 清影秀强忍住把他抱在怀里的冲动,缓缓退出大营,她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她后悔自己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堂潇,也许那样她就不会病倒了。 到了傍晚,堂潇忽然醒了过来,其他人都在战场上指挥作战,只有兰若云守在她的身旁,此刻还在呆瞪着营帐上方,嘴里喃喃低语,一天来从未停息过。 “兰大哥,我渴……!”堂潇虚弱的说道。 兰若云浑身一震,惊喜的看向堂潇,嘴唇哆嗦了一下,好半天才弄明白堂潇是想喝水。 他踉踉跄跄的拿过然香准备好的清水,把堂潇上身扶起,靠在自己怀里,喂着她喝水。 堂潇喝了一点就不喝了,抬起头来深情的看着兰若云,脸孔一阵潮红。 兰若云从未见过她这种目光,禁不住呆住了。 “兰大哥,昨天我睡着时,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吗?”堂潇紧张的问道。 兰若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你真的喜欢我吗?”堂潇满怀期待的问道。 兰若云用力点头,眼眶又潮湿了。 堂潇欢快的笑了一下,柔声道:“兰大哥,我想到外面去走一走!” “你刚刚醒来,还是多躺一会儿吧!”兰若云轻声劝到。 “我不要,我好闷啊!”堂潇撒娇着说道,就像以前她想要什么东西一样,这个表情兰若云太熟悉了,而自己又有哪一次拒绝过她呢! “好,那我们就到外面待一会儿!”兰若云扶起她,将她放到地上,堂潇走了两步,腿一软,倒了下去,兰若云赶紧扶住,温柔道:“我抱你出去!” 堂潇点点头,伸手搂在他脖子上。兰若云抄起她的腿弯儿,整个抱在自己怀里,浑身一阵无力——两天来一分钟也没有睡过,滴米未尽,滴水未沾,他的体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两人向外走去,立即听到远处敌我双方交战的声音,堂潇眉头一皱,叹了口气,说道:“兰大哥,我们上山去,我要仔细看看!” 兰若云不愿让她不高兴,吩咐卫兵拿条毯子盖在她身上,向山上爬去。 在一块大石头上,兰若云坐了下来,先替堂潇把乱了的头发拢好,又把毯子给她裹紧一些,看着她脸上有了一丝血色,心中高兴得把九天神佛全都赞了一个遍儿。 堂潇目光看向东方一座高山,说道:“那就是云山的主峰,子微姐姐的师门就在那里!” “哦!”兰若云轻轻答应了一声,小心的问道,“潇潇,你在云山圣庙里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一回来就病倒了?” 堂潇收回目光,垂下眼帘,却不说话。 好一会儿,忽然又抬起头来,看向远处的山水,脸上现出无比热爱的表情,她喃喃的说道:“那是泽林山,以前魔族和神族就是以这座山为分界线的!”堂潇指着地平线的方向说道,兰若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什么也没有。 “泽林山往西三千里就是风林山了,风林山上建有风林宫……哎,后花园里的风林小路不知道是否有人打扫?”堂潇脸上现出不放心的神色。 “潇潇,你在说什么?”兰若云心中泛起不祥的感觉,心道:“潇潇一个劲儿的说胡话,军中医生全都没办法医治,我的气疗术也不灵光,这到底是什么怪病,这样下去可不行!” “我养的那只小飞兽不知道是否还活着,恐怕现在已经长大了,哎,长大就不好玩了,我回去就把它杀了!”堂潇噘嘴说道,猛然叫了起来,“小白不知道怎么样了,她怎么不来找我?” 兰若云哀伤的看着堂潇,知道她病得越来越重了,胡话越说越不着边际,只有最后这句话还算清醒,喜道:“你要看我白,我把它叫过来好不好?我已经给它娶了一个童养媳!” 堂潇美目闪过一丝诧异,叹气道:“小白是母的,不会有童养媳,再说,你也叫不来它!” “小白怎么会……”兰若云一阵悲伤——堂潇连小白的性别都忘记了。 “这万里江山,花花世界,全都是我的!”堂潇忽然在兰若云怀里坐了起来,大声的说道,眼睛中凌厉之光一闪而过,兰若云心中砰然一动,体内一股怪异的气流窜升而起,忽然躁动起来,隐隐竟有年少时欲要发狂的冲动。 他颤声道:“潇潇,你……”终于哭了起来,“你这是怎么了啊?” 堂潇坐回到他的怀里,怜惜的看着他的眼睛,呢喃道:“兰大哥,我走后,你不准忘记我!” 兰若云泪如泉涌,哽咽道:“潇潇,你别说傻话,你这么年轻,怎么会……” “你答应我!”堂潇抱住兰若云的头,期待道:“你要永远记住我!” “潇潇,我们永远在一起,一刻都不分离,我怎么可能忘记你!”兰若云哭道。 “永远都在一起……!”堂潇情泪长流,“如果真的能这样就好了!” “潇潇!”兰若云痛叫道。 “兰大哥,答应我,我离开以后,你要立即回到第二世界,和阿秀姐姐成婚,快乐的生活,而且,你千万别把我忘了……!”堂潇气喘着说道,“你答不答应?” 兰若云看着她憋得通红的脸孔,痛哭道:“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 堂潇轻轻一笑,梨花带雨,小声道:“兰大哥,我睡一会儿,你放心,我不会死的,你去做自己的事情,不要管我!” “嗯,你睡吧!”兰若云泪眼朦胧的说道,“我就守在你身边!” 堂潇闭上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兰若云抱着她下山,把她放在自己的营帐里,日夜守候。 堂潇这一睡足足有两个多月,在这期间,子微晴一次也没有出现,兰若云心中疑惑难解,无比忧郁。他只出席了几次重要的军事会议,心牵堂潇的病情,脑袋混沌一片,没有任何主意,所有的决策都由离人倾和自然之子商议而定,而清影秀,每天也是痴痴呆呆,两个人时而在堂潇的床边相遇,兰若云有无数的话想对她说,清影秀却总是不给他机会,这使兰若云的心更是如被刀割。他几乎放弃了所有军中的事物,每天守在堂潇床边,即使是臻野来骂他没出息,他也无法振作起来。 因为兰若云的消沉,这场与魔族的战争进行得并不顺利。魔族的士兵相比黑衣杀手来说虽是不如,但比之人神兽三族的普通士兵,战斗力却远远超过,即使是强如异人部队,他们也凛然不惧。加之对于第一世界,魔族要远比人神兽三族熟悉,为了防备神族的回归,他们在这一片领土上进行了无数次的军事演习,完全占据了地利的优势。 面对如此强悍的军队,联军每天都在体会着魔族的强力侵略性,这是一个欲望的民族,即使是在战斗过程中,他们也对能杀死过得的敌人而感到快感,他们漠视生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敌人的痛苦之上。最可怕的是,他们同样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因此,在战斗中他们很少要主动撤退的时候,除非是因为战况极其不利,他们顾忌到自己的繁育能力较低,害怕损失人口,才会象征性的往后撤一下,而一般的不利战况,他们往往能凭藉自己的强悍转败为胜。 战争进行了两个多月,一直到此时,联军还在云山脚下打转,即使是将敌人打退几里,可过了第二天,对方又顽强的打了回来,双方不断在这并不宽敞的战场上进行拉锯战,还好联军背靠云山,又有离人倾和自然之子这样的优秀将领支持,才不至于被敌人打回老家。但是,三族加在一起将近两百万的军队,日日消耗,成国老负责的后勤补给方面已有些捉襟见肘,再这样打下去,不用对方进攻,联军自己就要撤退了。 而这个时候,兰若云显然经过两个多月的习惯,对堂潇的昏迷渐渐接受,虽然每天仍不肯离开她的床边,但大脑已经在思考关于这场战争的策略了。 他必须要彻底的扭转这场战局,否则人类的梦想将完全断送在这里,而第一世界,也将永远成为魔族的天下,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振作起来! 第九十二章 崩溃边缘 兰若云在一张白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小子,交给卫兵,让他带给离人倾——这是他思考了整个晚上,才想出的计策,虽然他一直躲在自己的营帐里守候着堂潇,但对于战争局势的把握,那几乎是一个天才军事家固有的本能。 听着卫兵的脚步声远去,他知道聪明的离人倾一看见自己之上所写的策略,立即会明白过来——在这一段日子里,如果没有离人倾,联军早就败了。 他看着昏睡中的堂潇,已经瘦成了皮包骨头。在这两个多月当中,她断绝了水和食物,却依然能活下来,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兰若云为此祈祷过无数次,感谢上天对他们的眷顾。 他低下头,在堂潇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把自己的脸紧紧靠在她的嘴唇上,久久不愿离开。直到听见那卫兵的脚步声转回,才狠狠心,猛然离开堂潇的身旁,飞快的冲出营帐,向着正在召开军事会议的营帐纵去。 离人倾脸上显出狂喜之色,大叫道:“不愧是兰若云,我甘拜下风,这个计策,老天,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离人倾把那张白纸在嘴边亲了一下,坚定的喊道:“这次再打不退魔族,我离人倾放弃神籍,他奶奶的,我加入魔籍,跟他们姓!” 神皇趋前几步,略显肥胖的身子一阵晃动,速度竟快速无比,一把躲过离人倾手里的白纸,抓耳挠腮的看着,忽然像小孩子一样蹦跳起来,哈哈大笑起来:“妙啊,太妙了,有救了,神族有救了!” 敢从神皇手里抢东西的八成只有臻野这丫头了,看着堂天方更等人着急的神色,劈头盖脸的从神皇手里抢过,装模作样的看起来,撇嘴道:“也没什么嘛,我早就想到过了!”之后递给堂天,堂天和方更几个人一起观看,而离人倾这时候已经在旁边解说起来。 神皇手舞足蹈的在旁边不断穿插几句,正说道兴奋之时,兰若云挑起门帘走了进来,向着众人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众人立即都静了下来,知道此刻,他们才切身处地的明白了兰若云的重要性,才无比死心塌地的佩服他,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才明白谁才是军队中真正的灵魂——当灵魂在这段时期离去的时候,他们竟然寸步难行。 兰若云歉意的看了在座众人一眼,在憔悴不堪的清影秀身上微一停留便转了开来,他不敢看她,看的时间太长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直到此刻,他仍然不知道她疏远自己的原因。 想想这些人,在自己沉沦的这两个多月,每个人只是认真的做好自己的工作,无怨无悔的在战场上拼命,没有一个人去埋怨自己,尤其是人类的堂天这些人,他们深深知道,兰若云与堂潇的感情是从儿时起就坚固建立起来的,可以说,他们间的感情是一个奇迹——他们从来没有吵过架,从来没有互相怀疑过,也从来没有在心里埋怨过对方,他们心有灵犀,懂得彼此心中的想法——可以说,这样的感情不但让人佩服,也让人羡慕。 倒是清影秀,众人心中都画满了问号——这些天,除了军事会议,她几乎不和任何人说话,表情悲伤,渐自憔悴,就算是斯菲和浅靖羽这两个闺中好友询问,她也不肯透漏一点信息,只能让在家在远处可怜她,却也无可奈何。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在这个三角恋当中,兰若云与堂潇的感情占了上风,而清影秀则出于劣势。他们不理解的是,好像是清影秀在故意避着兰若云,这与平常三角恋里的关系不太一样。 不管怎样,大家还是很理解兰若云的,因此,此刻都带着一种崇敬和绝对支持的目光看着他走进来,纷纷对他点头。 兰若云依然面色愁苦,微笑现在对于他来说竟然如此之难。 “倾,你布置策略吧,不对的地方我会补充!”兰若云似乎身心俱疲的跌坐在蝴蝶为他拉来的椅子上。 “好,有若云来,我的心里就有底了!”离人倾大声说道,“其实这个策略很简单,我们之所以想不到,是因为我们一直太执着了,认为好不容易夺取了岚山通道,便绝不能再撤回去。其实不然,如果能从长远的大局来考虑,即使是回到第二世界又如何?” 众人都看了那张白纸,都点了点头,认为离人倾这样说很有道理,但是如果在这之前,有人提出撤回岚山通道的话,那肯定会遭到众人反驳的。 离人倾向身后卫兵轻声说了几句,那士兵领命出去,过了一会儿,留在外面的中上级将领鱼贯进入,离人倾一个个的点了过去——虽然魔族人有着明显的标记,但不能不防备敌方的黑衣杀手混进来刺探消息。 “兰军师的计策主要还是利用地形,对于我们来说,此刻能利用的地形有限,不外乎岚山通道内外和云山上下!”离人倾看了一下众人,又道,“岚山通道内有一个含烟谷,谷内终年浓雾,而云山又是介于岚山通道内外,这是我们现在可以利用的地形。我们的主力部队将在今晚全部撤入岚山通道,只留下天使部队、精灵部队和人类的精武营士兵,这些部队善于攀山越岭,你们将在云山圣庙的帮助下隐藏于云山之上。而我们的大部分兵力将退入岚山通道的城堡以外,作为吸引敌人注意力的主力军,而联军的精锐部队,包括异人部队在内,将埋伏到含烟谷内。魔族士兵不可能一下子全部进入,我们等他们进入一半的时候伏兵尽出,敌人将大乱撤退,将冲乱其留在通道之外的部队,而我们的留在云山上的天使精灵和精武营的部队,则于通道外面夹击。最有利的是,当我们进入通道以后,拥有超级杀伤力的岚山精神体将会帮助我们,此仗定可大获全胜!” “可以分出一部分天使队伍,让他们手持引火之物,到魔族的后方去捣乱,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后果!”兰若云低沉着声音补充道。 “若云善于火攻,我想魔族定会中招!”离人倾笑道。 兰若云又跟离人倾低声说明火攻的具体实施办法,以及掌握的出动时间等等细节。之后又和狼克低低说着什么,狼克不断点头,脸上现出佩服神色。 自然之子也补充了一些细节,众人各抒己见,纷纷献策,都觉此战必胜,心中充满了勇往直前的斗志。 到了傍晚,因为联军的大部队本就驻扎在云山附近,接近岚山通道的入口,所以主力部队很容易无声无息的便撤入了岚山通道。兰若云命令前线的蹄人队伍,故意作出佯攻的姿态,而后方山腰上的部队却显出零乱的状态,白色的营帐满山晃动,在夕阳下放射出皱褶状的光芒。而一直处于最前线进行远程守护的天使部队也向后方逸来,在山体上飞来飞去。 蹄人族满山遍野的喊杀着往前冲,却是声音大速度慢,神族中终于有“睿智”之士发现其中的“不对”。 在魔族的中军大营里,早已经建起了几座蜂巢建筑,每一座都比之岚山通道里的又大了几倍,窗口自然也多了几倍,显示着魔族大军的人数众多。 希姆殿下早已摘下面罩,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他竟没有魔化,依旧是那副俊美的容颜,恭声向一座蜂巢建筑的类似于阳台般伸出来的突起处说道:“父王,人类好像要准备撤退!” “你自己处理这一切吧,我忙得很!”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她就快回来了!” 希姆浑身一震,眼里闪出野兽般灼灼的光芒,无比崇敬。 “追击!”希姆大叫道,“将敌人屠杀殆尽,绝不让他们生回第二世界!” 手下数百名将领同时魔吼道:“杀!” 霎时,从几个大蜂巢里涌出无数的魔人,黑黝黝的身体在夕阳下显出死亡的光泽,满山遍野的向着前线的蹄人部队追杀过来。 这些蹄人在平时进攻以及行军赶路时虽然速度极慢,但逃跑起来却几乎是天下无敌。他么的跑步姿势极其怪异,或者根本就不是跑,而是跳,每一跳就是一丈多高,向前跨越而去就是几米的距离,深沟巨石完全不在话下,甚至有的蹄人手里拿着长武器,当作竹竿,远远的撑起来,跨越的距离更是遥远,这是根据一种叫做“撑杆跳”的体育运动演化而来的,当然,也有蹄人不巧正好落到对方刀尖儿上的,立即毙命,那也怨不得别人,但是逃跑,这种情况几乎不会发生,因此极其快速,而且伤亡率极低。 魔族士兵在后面狠命追赶,只看到蹄人的背影,对此逃跑速度自叹弗如。 眼见最后一个蹄人族士兵消失于岚山通道之内,一小队魔族士兵杀欲猛起,暴躁发狂,也不听指挥命令,就那么追了进去。 前军将领向希姆请示命令,希姆犹豫起来,看向前面的云山,在浓雾当中只露出一个山尖儿,而浓雾则仿佛是一面轻纱,遮住了整个云山山脉的面孔,猜不透里面究竟暗藏着什么杀机。 “进去一个万人队做先锋,再派出百支侦察小队上山查探!”希姆的命令显然是稳重的做法,只派一万人进入岚山通道,就算对方有诡计也对己方主力毫无损失。然后派出大量的侦察小队探询敌人的伏兵。虽然会丧失紧追敌人的良机,但却可以防止敌人的埋伏偷袭。 一万人进入岚山通道后一直追到城堡之下,遇到岚山精神体的抵抗后停了下来。 云山上的魔族侦察小队也是一无所获,直探到云山圣庙所在的主峰才退回来。 希姆皱着眉头,还是不太确信,毕竟一涉及到云山在内,许多不可能的事情都会变成可能。又想,即使云山上安排有伏兵,很可能也只主峰一处驻扎,那一处山峰顶多能同时停住三千部队,而这些部队的埋伏将不能为自己的大军带来任何损失。 想到这里,消灭敌人的欲望爆发出来,在也难以忍耐,马鞭向前一指,高声道:“全军冲锋,杀入岚山通道,占领第二世界!” 魔族士兵狂暴的呼喊起来,高大丑恶的面容闪耀着兽性的光辉,奋勇向前,直冲进岚山通道。 希姆停在队伍最后的精锐魔骑兵队里,看着潮水般的己方队伍冲入岚山通道,猛然想起了什么,大喊道:“他们要是在那里伏兵,我大军岂不是糟糕!” “停停停!”希姆高声向着传令兵喊了起来,“军队立即停止下来!” 传令兵的大旗刚刚举起,还没等挥动。就听通道里猛然喊声大震,后队的魔族士兵受前方冲撞,猛力向着骑兵队倒涌过来,连希姆也被挤推着向后跨了几步。 联军精锐的人类骑兵,神族异人部队和兽族爪人龙人部队,一起从两面的含烟谷里冲了出来,城堡上的岚山精神体继续“超级波气弹”的疯狂杀伤,每一发气弹都在魔族部队里引起一个个漩涡般的死亡波纹,每一个漩涡就有上百人倒地而亡,端的凶猛可怕。 城堡下面的大路上,联军撤入第二世界的大部队反身杀了回来,几股力量汇集起来,狠狠挤压着相对狭窄的岚山通道里的数万魔族士兵,而岚山通道的入口却又相对太小,魔族撤出的速度奇慢无比,前面的士兵一排排被斩杀而死,尤其是岚山精神体的攻击,简直就是死亡的代名词。 希姆颓然的看着一波一波被联军挤压向后的己方士兵,他知道,这并不是因为魔族士兵贪生怕死不够勇猛,实在是岚山通道太过狭窄,只靠身体与身体间的碰撞,通道内的魔族士兵便挤不过联军士兵——就仿佛是数十万人的拔河比赛,不管你个人的力气再大,但对方的队员数目远远超过己方,已十对一,那是非输不可的。 整个岚山通道里人头攒动,黑色的魔族士兵占据着通道向着魔族的这个出口,被联军紧紧的挤压住,两边的联军精锐无所顾忌的砍杀着挤在一起的魔族士兵,而魔族士兵施展的空间几乎等于零,只能被动挨打。 而通道外面等待进入通道的魔族士兵又被从里面挤出来的魔族士兵的冲击,虽然不如里面那样挤,却也是密密麻麻。 希姆一面大喊着组织部队往后移,一面自己也被挤压着不由自主的站立不定,魔骑兵队伍护着他在高岗上穿插来去。 猛然天空一暗,一只火箭当空向着希姆射来,希姆做梦也没想到在自己的阵营里竟然有人向自己放冷箭,这箭来的即快,又毫无预兆,而且力道奇大无比,竟然将希姆这武功大高手射中。希姆捂着肩头箭创,差点跌下马来,赶紧扑灭衣服上的火焰,抬头看去,满天的白色天使和绿色的精灵,正密切的配合著,精灵部队点燃火箭,天使部队负责发射,两支远程部队不求伤敌,但求放火,所以飞得高高在上,魔族士兵的箭枝没等射到他们身前就已经掉了下来,反倒将自己人扎伤扎死不少。 一霎时整个后方队伍里传出一阵烧焦的味道,魔族士兵互相扑打着身上的火焰,有的人忍不住痛楚在地上打起滚儿来,立即被随后而来的队伍踩死。 过了一会儿,有两个蜂巢的窗户当中也冒出烟来,显然是天使将火箭从窗户射了进去,点着了里面的被褥之物。 魔族士兵强悍无比,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残酷痛叫,有的暴躁的士兵将武器抛上半空,击打敌人,虽然最后总是砸死自己人,但还是有很多人仿效,显见这个民族的个性是何其野蛮而没有对欲望的控制能力啊! 兰若云站在云山上,看着身后躺在担架上昏迷的堂潇,轻声道:“我们一定会打败魔族的,那时候就可以回家了!” 就在天使和精灵部队接近蜂巢建筑,准备将它们包围起来的时候,而地面上的精武营步兵已经做好了大冲锋的准备,一切正按着兰若云的计划进行着,就在这个时候—— 猛然,当中最大的蜂巢在半空中的无数小窗里,飞出一朵朵的黑色乌云,向着天使和精灵部队冲杀过去。 兰若云骇然向前跑了几步,大叫道:“是什么?” 这时候,天使部队遇到那一朵朵的黑云,队形散了开来,向旁边躲去,紧随其后的精灵部队立即遭殃——只见绿色的精灵一遇到那黑云,立即翅断体折,纷纷从天空中坠了下来。 兰若云低吼一声:“我早该想到的,魔族与神族作战,怎么会没有对付天使的部队呢!” 眼见天使们抽出长剑和那黑色乌云缠在了一起,而蜂巢中还不断有黑云飘出来,精灵部队近身战斗力极低,片刻后即被击散了,纷纷向后方飞了回来,而那些乌云竟然尾随着精灵部队向兰若云这面的山上杀了过来,此时,天使部队已经被无数的黑云缠住了,在兰若云面前精灵惨被屠杀,黑云逐渐接近,兰若云眼中紫光一闪,已然看清。 竟然是和小白一样的独角兽,只不过颜色是全黑的,身材也较大一些,但看上去却颇为蠢钝——它们只是作为普通的天上坐骑,真正的杀手是骑在它们身上的神秘黑衣人,兰若云一下子就判断出来了领头那几个有着五禽将的实力,看来正是传说中的百禽团到了,而他们身后的无数飞骑兵,显然也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超级战士,否则怎能对抗得住天使部队。 兰若云掏出竹哨大力的吹了起来—— 云山深处传来小白高声鸣叫的回应声,接着是“桀桀”“呷呷”“嘎嘎”的各种怪物怒叫,这些来自于第二世界,又在第一世界吸收兵源的“兰若云怪物军团”终于上阵。 如一朵白云般,小白降落在兰若云身前,在它身后,是黑压压一层没有秩序不成章法的各色怪鸟飞兽,挥舞着翅膀,等待着老大小白的命令:老大,打谁吧,你说,你一句话,我就咬! 兰若云随手拿过卫兵手里的长矛,在身后士兵一片崇拜的眼神注视下,最后看了堂潇一眼,向她身边的几个照顾她的女兵叮嘱一番,骑上小白,向着那一片黑云冲杀过去! ※※※ 小白睁大愤怒的眼睛,盯劳了前方黑色的飞马,不等兰若云招呼,飞上前去,前角一挑,硬插入那黑色飞马的大脑,立即将它顶死,马上黑衣魔人挥刀向小白的脖子斩下,兰若云长矛后发先至,戳入他的咽喉,人马两尸洒下满天血雨坠了下去。 小白显然认为对方并非纯种,而且飞马中竟有如此蠢物,实在是飞马家族莫大耻辱,况且竟然是黑色的,实在不能原谅。发疯般又咬又踢又顶,转瞬间收拾了十几匹飞马,兰若云第一次与小白合作杀敌,任凭它的意思,一人一兽在敌阵里穿梭来往,马打马,人杀人,魔族飞骑兵虽然久经训练,又怎及得上兰若云与小白的“心心相印”,人马心灵相通,所向无敌。而兰若云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小白能有那么多乖乖的服从它的手下,原来这家伙如此凶猛,远比自己年幼时遇到的那只雌性飞马,也就是“小白它妈”来的凶悍。而且它奉行对敌人一定“要狠,要准,要一招致命,绝不留下一个活口”的灭绝政策,令广大魔族飞骑兵产生了一个“与此马为敌,无异于自寻死路”的正确感觉,一见它飞来,立即躲的远远的,转身去欺负精灵部队。 而小白所率领的那些怪鸟飞兽,齐齐的以老大马首为瞻,绝不落单,不给飞骑兵以可乘之机,而一见对方落单,立即数嘴齐下,生生撕扯对方致死。 前面有兰若云的怪物军团挡住飞起兵的攻击,天使部队重新组织队形,与兰若云合在一起,在天空中组成了一个防线,而精灵部队却躲在他们身后,仍然是制作火箭,向地面魔族部队射去。 此时,岚山通道内的大部分魔族士兵已被歼灭,成就了联军进入魔界以后的第一个大胜利。 小部分的魔族士兵撤了出来,挤压着己方的大部队向后奔跑,精武营的步兵部队趁乱发动攻击,迎着岚山通道内己方的大部队,紧紧尾随着魔族士兵,不给对方以喘息之机。 离人倾和然香杀在队伍最前面,方更、望川北和斯菲浅靖羽等都跟各自率领自己的小队,在天空中精灵部队的配合下,挤压着魔族大队向蜂巢方向撤去。 天空中,兰若云率领天使精灵和怪物军团,一点点将魔族的飞骑兵逼到蜂巢附近,他们靠在蜂巢的石壁上,抵抗着兰若云强大的战力,而那些黑飞马,似乎对小白有着天生的恐惧,不住嘶鸣,全身发抖,令飞骑兵们难以控制。 忽听中间的蜂巢里,一个明灭不定的声音传了出来:“你身体里流有魔族的血液,却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作对!” 兰若云猛地感觉浑身一阵烦躁,一股召唤的力量由心底升起,全身血液沸腾起来,奇怪的感觉弥漫全身,眼睛里发出一股邪恶的光芒。 身下的小白感觉到了兰若云的变化,猛然全身转了个圈儿,全身放射出柔和的白光,这远古圣兽在兰若云魔性回归的那一刹那,用自己的神圣之光使他冷静下来。 兰若云全身一冷,打了个哆嗦,感觉双腿处不断有温暖的气息由小白的脊背渗入进来,全身烦躁立去。轻轻拍了小白的脑袋一下,心道:“没想小白还有这本事!” 怒目向那巨大的蜂巢看去,却发现不了任何声音主人的踪迹。 “我们魔族帮助你们人类抵抗助了神族的进攻,使你们能在裸兰大陆残喘二百多年,没想到你们却恩将仇报,竟然来进攻祖先的祖国!”那声音继续冰冷的说道。 “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利益之分,两百年前,你们难道真的存着什么好心吗?如果真的想帮助人类,为什么直到人类快要亡国的时候才来帮助!”兰若云大声的说道。 “你真是顽固不化!”隔了一会儿,那声音才又响起,“今日要不是我为了召唤一个人而浪费了大部分的功力,绝不容许你生离此处!” “这正是我想说的话!”兰若云腿上一紧,小白收到信号,闪电般向前方蜂巢冲去,兰若云挥舞起长矛,将三个挡过来的飞骑兵扫退,这三个人显然是百禽团的成员,竟躲过兰若云以为必中的一击,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形,又围了上来。 兰若云抖擞起精神,虚晃一矛,小白猛然加速,在三人合击的一个微小的空隙间猛然穿过,突破到蜂巢前面,顺着一个窗孔飞了进去。 空荡荡的巨大石厅中间,一个高大的石椅已然空空如也,先前坐在此处的魔王不知何时早已离去。兰若云追向对面的石窗,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像在天空中如一颗流星般,转瞬划过,再不留一丝痕迹。魔王如此快速的身形,看得兰若云咋舌不已。 蜂巢下面,联军已经成功将魔族大部队挤了过来,他们连进入蜂巢防守的机会都没有,只好错了开去,继续后退。魔族士兵竟是如此坚忍,被联军逼到这种程度仍然散而不溃,不溃则不败,这正是一支优秀军队最难能可贵的品质,兰若云羡慕不已,他知道,人类的军队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一点的。 在魔族撤退的路上不断留下烧焦、砍杀和射箭致死的魔族士兵的尸体,而联军也会时常受到这些士兵的死前反噬,不断有士兵大叫着倒地而亡。 这一场追击战直打到五十里开外,魔族才进入平原地带,拿桩站稳,组织起队形,抗击联军的进攻。魔族飞骑兵部队完成己方任务,撤出战场不见。他们让天使和精灵部队始终缓不出时间来对付地面上的魔族士兵,如果不是有兰若云亲自率领天使部队拦截,甚至会被对方占据高空优势。 联军已经达到自己的战略目的,离人倾下令停军,挖沟扎营,离魔族十里与对方远远对峙,一边派出斥候兵周边打探地势,进行下一步战争的策略思考。 第九十三章 真言 兰若云心悬堂潇,眼见清影秀在军事会议之后连看都不看自己,转身就走,他心里悲伤难以自抑,骑上小白向云山飞去。半空中猛觉一阵冷风旋转着在地面上沸腾而去,败草枯枝随风而起,沙砾碎石四处飞扬,强烈的魔族气息在周围左右回荡,似乎以自己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大的磁场,整个云山山脉远远近近响起了无数魔兽的大声豪呼声,霎时间山摇地动,天空变得灰暗下来,满天各种各样的昆虫飞兽乱飞,一股无比浓重的邪恶气息在空间流动。兰若云几乎又要因此而发狂,小白全身放出白光,高声嘶叫,与这气息对抗,兰若云也紧咬牙关,全身颤抖着运功抵抗,这气息竟比魔王来的还要猛烈,经久不息—— 地面上嘶嘶之声暴响,一条白练奇快无比的在脚下延伸开去,转瞬见飞驰到远方,不见了踪影。 风止,邪恶气息消失不见,兰若云浑身为之一轻,心中却忽然沉重起来,一股不祥的预兆在心底暗升,忽然间心中空落落,那种将要失去堂潇的感觉再次产生。 他向云山山腰上落去,保护堂潇的士兵们慌慌张张的在那里跑来跑去,几个女兵甚至哭了起来。 兰若云心中有如被重锤一击,跳下马来,急步冲上前去,抓住一个士兵,大叫道:“潇潇呢?” “不……不见了!”那士兵惊慌失措的喊道。 “什么时候不见的?”兰若云大吼道。 “刚刚……一条蛇……我们看着那条蛇,一回头……人就没了!”士兵看着兰若云通红的眼睛,吓得浑身发软,其他几个士兵点头如捣蒜的证明着。 “砰!”兰若云一把将他丢出去,猛然想起刚才在空中看见的那条白影,咬牙问道:“是不是一条白蛇?” 士兵们不迭点头。 “啊!”兰若云大叫一声,心中有如千针穿刺,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幽幽的醒了过来,脸上一热,睁开眼睛看着,小白在伸着舌头舔着他。 心痛如绞,他茫然的坐起身来,看见自己还在云山上,周围保护堂潇的一队士兵不敢离开他,围在周围等候。 “你们回去军队吧!”兰若云轻声说道。 士兵们敬了个礼,列队转身走了。 “你还是离开了我!”兰若云泪眼朦胧的说道。 忽然全身一阵颤抖,感觉血液里有一种什么东西在缓缓的流出,心脏猛力扩张起来,全身肌肉绷紧,他红着眼睛,哈哈大笑起来。 猛然站起身,全身衣服“嘶”的一声爆裂开来,身体暴涨,满头长发倒立,头上咯咯作响,钻出两个半尺长的弯角—— “哈哈~~哈哈!”凄厉的大笑起来,身后的小白吓得猛往后退,兰若云已经窜了出去,不辨方向的在山上奔行起来。 魔性回归,多日来的种种刺激,终于在堂潇失踪的这一刻,让他发了狂。 分不清东南西北,也不管高山平地,仿佛一团巨大的黑影,超过己方军队,又窜入魔族营地后方,向着魔界的纵深处狂奔不止,两旁的树木不断后退,他的体力却似乎用不完,嘴里却嘶哑的高喊着:“我一定要把你找回来——!” 这样在大地上跑了不知多久,气息早已经变得浑浊,脸上湿淋淋的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亦或是血水——摔了无数个跟头,早已体无完肤。 小白远远的在天空中盯着他,却不敢下来接近,兰若云体内的魔性让它感觉陌生,那是它这种神兽的大敌,它困惑无比。 越进入魔界,光怪陆离的魔兽越是层出不穷,每当兰若云迎上他们,赶紧四处奔逃,跑得慢了的,立即被他一拳轰死,这一路他浑身浴血,早已不知杀了多少野兽。 身体暴涨成平时的两倍大,衣服碎成一片片的挂在他的身上,步伐增大,奔行比平日快速。魔化的面容在也看不出原本面目,他似乎要以一个魔族的身份,就这样一直跑下去—— 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有一缕箫声在他身后响起,呜呜咽咽,断断续续,若即若离,如影随形,忽高忽低! 这箫声似乎悲伤,又仿佛是在抚慰悲伤,时而从四面八方涌来,时而化作一丝清音钻入兰若云的耳朵,并不花哨,却让人觉得变化多端,回味无穷。 兰若云起初并没有听见,口中呼呼的粗重喘气中和了箫声,直到他又摔了个跟头,爬起身来,才稍稍得闻,他站定身形,侧耳倾听! 箫声不断,似乎在很远之处,转瞬又近在耳边,像一只手,伸缩不定,变换各种姿势,在兰若云的心口抚慰,良久不息—— 渐渐的,仿如泄气皮球一般,兰若云矮了下去,魔性收回血脉,暂时压抑起来,浑身却直冒冷汗,酸软不堪,忍不住坐了下去,全身衣衫早已汗湿。 “这箫声和子微所吹不同,多了一些沧桑之感!”兰若云喃喃的说道。 箫声在空中晃了几下,缓缓的落了下来,一条青影由远及近,片刻即站在了兰若云的眼前,低声道:“人老了,自然会沧桑一些,兰军师果然是知音之人!” 兰若云抬头看去,见是一个老年青衣女人,头上被青巾罩住,只留一张脸孔在外,其余打扮和子微晴完全一样。 “原来是云山的高人!”兰若云低声说道,眼神茫然。 “我是子微的师父,此世界中的人都叫我云山主人!”她微笑着说道。 “哦,是子微的师父……”兰若云声音毫无表情,喃喃道:“子微好久没有出现了,我有很多问题想问她!” “兰军师不应该这样残忍,你的问题就是她本身,没有她也就没有你的问题,你如问她,等于是在逼她!”云山主人慨然说道,“子微躲避起来,就是不愿意回答你的问题!” 兰若云眼中露出疑惑表情,垂头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潇潇她究竟……” “兰军师,我们来卜一个字卦好不好?” “卜卦”,兰若云苦笑道,“有用吗?” “卜卦可以解决你心中所有疑问!” 兰若云眼中一亮,颤声道:“要怎样做?” 云山主人笑了一下,苍老的脸上忽然现出一丝圣洁的光辉,她从怀中摸出一个指示方位的圆形碟状物,抛在沙土上,随手拾起一段枯枝,将枯枝穿入碟状物中心的小孔,轻声道:“我来为你卜一个天下大势的卦吧!” 兰若云一呆,喃喃道:“天下大势不会因为这一个卦而改变的……我只想知道潇潇在哪儿?” 云山主人微微点头,沉声道:“天下大势虽不会改变,但却关系着你心中最重要的几个人的命运,包括你现在极力想知道的……” “可以算出潇潇在哪里?”兰若云大声喊道。 云山主人微笑不语,说道:“把你的中指刺破,滴血在碟片上,然后握住树枝,它会为你写出一切!” 兰若云怀疑的看了云山主人一眼,咬破中指,在碟片表面滴下一滴浓血,伸手握住树枝。 云山主人仰头向天,双手合十,口中喃喃有词,猛然低下头来,伸手向碟片指去,一道黄光闪过,那树枝忽然动了起来,沙沙声响,在沙土上写下了三十二个大字: “一分为二,魔道无极,三族纷争,沥血万年;兰草芳华,汇聚三脉,四女同出,天下太平!” “这……不是我写的!”兰若云诧异道,“这是什么意思?” 云山主人叹了口气,沉声道:“天意不可改变,若干年前,我曾经卜此一卦,今日再见,竟是一摸一样!”她摇了摇头,又道:“兰军师就听老人家说一段历史吧!” 兰若云点点头,看着那三十二个字发呆。 “这段历史开始于魔族入侵神族领土,而神族难以抵抗,败入第二世界!”云山主人追忆道:“云山的第一代圣女拥有无上大智慧,武功深不可测,又智略深远,带领云山抵抗魔族高手进攻,于万千大军之前面不改色,威震敌胆,最后逼得魔族无奈退兵,再不敢打云山的主意。而云山当然也无力于魔族百万大军对抗,因此,圣女孤身潜入魔族老巢,擒住了当年叱吒风云的武魔王……” 兰若云听到这里,不禁啊了一声,心道:“魔王的实力自己亲眼见过,那击败神族大军的武魔王显然更加厉害,能将他擒住,云山的这位圣女岂非已经成仙?” 云山主人向他笑了一下,接道:“圣女以其性命,威胁他退出神族土地,永不再入侵神族,这魔王却并非怕死之人,但他却没有一口回绝,他提出了一个条件。派出魔族的一个人,与圣女比武,如果圣女战胜,魔族将遵守约定撤兵,而如果圣女败了,云山要立即搬出第一世界,永远不准再踏足第一世界一步!” 兰若云骇然点头,轻声道:“这魔王知道不能将云山铲除,却甘愿赌这一注,真是有胆量有智慧的优秀人物,只不过,难道还会有比圣女更厉害的人物吗?” “当时圣女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毫无犹豫就答应了,在她想来,连魔王都不是自己的对手,更别提其他人了!”云山主人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此战并非魔王亲自出手,而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兰若云诧异问道。 “不错,那正是风林的第一代魔女,是魔族中至高无上的守护神转身而来,可惜我们当初竟然懵然无知——当时圣女与魔女大战三天三夜,竟然占不到一丝上风,而对方也因为年纪尚幼,因此只能与圣女打个平手!” “能与圣女打个平手,而且只是个女童,这魔女岂不是更厉害?”兰若云惊异问道。 “不错,但圣女经过不断的修炼却也是越来越厉害,双方在万年来一直只是打个平手而已!” “一直都是平手?” “不错!”云山主人正色道,“但也因为如此,虽然这约定一直维续下来,但魔族却始终占据着神族的土地,每一百年,魔女圣女重生,双方要交战一次,而云山也在一直筹划着回归的事业,可惜我们始终无法战胜魔女,只能同时期待我们的军队能打回来!” “直到大约二十年前……”云山主人沉思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们的第九十九代圣女仙去之时指示了我一个对付魔族的策略。这策略虽然有失光明正大,但毕竟能结束这种无限拖延的局面——我们害怕神族占领整个第二世界以后,回归的过程将更加困难!因此,在圣女转生后的第三年,我寻着圣女指示的方向,深入到魔族内地,在一个山村里,先魔族一步找到了那个婴孩儿——刚刚转生的魔女!” “啊!”兰若云禁不住浑身一颤,面色大变,浑身哆嗦起来,几乎不想在听下去,他心里已经猜到了以后将发生事情。 “那时,这孩子刚刚出生,周围百里之内所有具有魔性的动物齐声大叫,天地变色,我因此知道自己的判断不错,而这个时候,魔王派来的百禽团也即将到来!”云山主人脸上忽然现出微笑,说道:“我避开百禽团的追捕,回到云山,却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个婴孩儿。记得圣女仙逝的时候,只说要用‘纯爱之心’去感化她,可是,该到哪里去找纯爱之心呢?魔族只有邪恶之心,神族心地善良,但自从被魔族赶出第一世界后,一心只想报复,纯爱之心已被污染,况且,在这个世界,因为魔女的魔性极强,魔族早晚都会找来!”云山主人看著有些痴呆的兰若云,愁眉道:“当时,圣女已经三岁了。我抱着这婴孩儿在她面前发愁,忽听她小嘴里说出一个词来——人类!” 兰若云听到这里再也支持不住,委顿栽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无力道:“这不是真的,这怎么可能……?” 云山主人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人类是善与恶的结合,他们凶恶起来可以破坏一切人的幸福,但对自己的孩子却又疼爱至极,是所谓‘虎毒不食子’,这也是善恶容于其一体的一个表现。我得圣女的指示,当天就出发,来到了第二世界,为这孩子寻找一个能容纳她的家庭,我到了裸兰,本想把送给一个平常人家算了,可又怕她受苦,我在裸兰城里走来走去,下不了决心。而恰恰在这个时候,市长堂峦家喜得千金的消息传了出来……” “砰!”兰若云把脑袋狠狠敲在地面上,双手擂地,大叫道:“这不可能,潇潇怎么能是……我不相信!” “事实正是如此!”云山主人看着悲伤欲绝的兰若云,叹道:“我抱走了堂家的那个女孩儿,取名青云,留在了我云山之上,而那个魔女,从此就成了堂家的么妹儿!” “啊~~!”兰若云猛然跳起身来,仰天大叫了起来,声音惨厉如鬼,仿佛受伤的野兽临死的挣扎,“天啊!” “以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云山主人待他平息一点,接着说道,“堂潇体内的魔性虽然已经被我们封印起来以致全无,但灵魂深处,她依然渴望着魔性的回归,而你的体内,恰恰流淌着魔族的血液,所以你们互相吸引,周围的人类对于你们,尤其是对堂潇,显得很陌生,只有你能给她同类的安全感,因此,她每天都和你在一起,不愿离开你。而你,也因为受堂潇体内魔性的刺激,不愿与人类合群,甚至不愿意到军事学院去上课!” 兰若云闭上眼睛,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怪乎自己总是没办法拒绝堂潇的跟随,而且仿佛她的存在是如此正常,正常到自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一部分,正因为其普通,所以不去在意,而当她终于离开自己的时候,才发现心中空落落,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失去——! “你自己显然也注意到了!”云山主人无奈道,“堂潇长到十一岁时,我害怕她在你的吸引下魔性复发,而你也将受她影响,因此,暗中派人给萧秦送信,让他主动收了堂潇为徒,一方面传授其武功,一方面彻底封印其魔性,也因此将你们暂时隔离开来……!” “原来如此!”兰若云冷笑了一声,“一向只在神族当中授徒的萧秦先生,竟然收人类的一个小孩子为徒,当中原来有这么大的阴谋!” 云山主人脸一红,低头说道:“魔族杀我千万同胞,我们只不过在此一事上做得有些过头,可是,为了神族的将来,万千毁誉又算的了什么?兰军师有什么不满和蔑视,尽管都放在我老太太身上好了!” “我不会看不起你们!”兰若云猛然间神色坚毅起来,“这本来就是一场另类形式的战争,是战争就要讲策略,魔族在这件事情上败给你们,只能怪他们自己不够阴险!” “哎,我知道你心里在同情魔女……”云山主人仰起头,慨然道,“世事往往如此出人意表,我们当初的心意只是想让魔女经过纯爱之心的洗礼,能够消除其邪恶的本性,这样,在回归战争时,或许圣女能劝动她把军队撤出神族的土地,这也是消弭战争的一个最好的方法,又有多少人不用再为这战争而流血牺牲啊!”看着兰若云不以为然的表情,又道:“没想当我在云山上点醒她的时候,她心中经过将近二十年所培养起来的纯爱之心竟然瞬间土崩瓦解,魔性回归之后,她的心里充满了报复和恨意!” “不,潇潇没有变坏!”兰若云大喊道,“你没见到她在我怀里哭的多伤心!你当然也不知道她对我有多依恋!她……!”兰若云泪如泉涌,哽咽道:“她一直是个善良的姑娘,没有人不喜欢她,她就算是魔女,也是一个好的魔女!” “然则,她为什么还要离开你?为什么立即向子微下了挑战书,逼得子微不得不回到云山准备决战?为什么魔族的军队还在同联军拼死战斗?”云山主人目中精光一闪,不依不饶的问道。 兰若云猛然挥舞其双臂,大喊道:“你们骗了她那么多年,让她付出了那么多的感情,难道还要让她对你们说声谢谢吗?”他一转身,坚毅道:“我这就去找她问一问,我不相信潇潇会这样对我!” 青影一闪,云山主人拦在兰若云身前,凝声道:“半年后圣女将与魔女决战于泽林山之巅,你难道想偏袒一方吗?” “我……我哪里有偏袒谁?” “现在魔女和圣女都不会想见你,你是她们心中唯一的破绽!在决战之前,你见了任一人,都会影响她们的心境,而这种级数的决战,动择身死魂散,她们是绝不能分心的!”云山主人高声道。 “你是说……如果我去见潇潇……她就会败!?”兰若云颤声问道。 “不是会败,是会死,整个人烟消云散!”云山主人振声道,“圣女已于两日前登上了九重天,是万年来最早到达这个程度的圣女,她现在是站在整个云山古往今来最高的武学颠峰上。而魔女,却是荒废了大部分的时间,就算她能找回前世记忆,也不可能在半年之内武功大成,如果你再在这个时候去找她,她将必败无疑,而在圣女的高深武功之下,她将元神尽灭,再没有转生重回的机会!” 兰若云定定的看着云山主人苍老的面孔,知道她所言非虚,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忘了我说这些是要给你解释这一卦的!”云山主人指着沙土上的三十二个大字说道。 兰若云向后退了一步,看向那“一分为二,魔道无极,三族纷争,沥血万年;兰草芳华,汇聚三脉,四女同出,天下太平!”三十二个字,心中想着堂潇。 “前十六个字很好明白!”云山主人也不理兰若云是否在听,自顾自的解释道:“那是说第一世界一分为二,魔族进攻神族,将神族赶入第二世界,而第二世界却是三个种族连年战争,一连进行了万年!”看看兰若云渐渐留心,微笑道:“你即姓兰,又练就了无上玄功紫气决,而且是人类战神的后代,这‘兰草芳华’指得自然就是你!” 兰若云诧异道:“这个怎么和我有关系了,恐怕不尽不实!” “错不了!”云山主人又道,“你身具人魔神三族血统,那自然是汇聚三脉的意思!” 兰若云默然:难道天意真是如此? “再看这‘四女齐出’,其实指的是人神兽魔四族中四个优秀女子,也就是魔女、圣女、人类的总领清影秀与兽族的保护者蜻蜓姑娘!” “咦?”兰若云禁不住奇怪道,“圣女和魔女也就罢了,怎么连阿秀和蜻蜓也扯上了?” “清影家族是一个优秀的家族,可是在这样的大变动时代,竟然只剩下清影秀一个女子,这本身就很奇怪。也正因为是她继承了总领,你这玩世不恭的军师才会甘心效命,这正是人类伟大的纯爱之心!” 兰若云一下子呆住了,暗想:“这个问题我还真没考虑过,不过如果换成是当年的清影林做了总领,我还真不一定这样拼命。难道真是阿秀的爱把我绑缚住了吗?”想到清影秀,心里又是一痛。 “至于蜻蜓,这是岚山精神体的意思。他们身体里本来就有着极强的兽行,自认是兽族的近亲,也因此眼看兽族势弱,暗中帮助他们。千年前他们造就了一个煞可罗,把人类打的大败。千年后,面对第二世界的风云变换,他们又开始培养蜻蜓,希望她能保护兽族,不至于被人神两族欺负……”云山主人说道这里微微笑了一下,显然对岚山精神体的这种做法并不太赞同。 “原来如此,我说为什么岚山通道里的怪兽那么千奇百怪呢,原来都被这些精神体当成宠物养了起来!而那个煞可罗,竟然也是他们教出来的,不怪如此厉害,千年之后还有绿教借其余威,逼得兽族政府狠下心来攻打神族!”兰若云恍然大悟道。 “正是!”云山主人微一沉吟,又道,“现在你明白这一卦的含义了?” “明白又如何!”兰若云拍拭了一下身上灰尘,眼中闪现出兴奋的光满,高兴道:“先前我还在担心潇潇被那条大蛇给吞了,现在看来,她既然是魔女,那是再好不过了,我要去找她!” “哎!”云山主人大叹其气,沉声道,“兰军师,如你这样的智者难道还看不透吗?人这一生,纯爱之心只有一颗,你已经把它给了清影家的继承人,也就是那位清影秀小姐。你对子微的爱是精神上的爱,甚至还有些母性的光辉在里面,你留恋的是她的感觉;而你对魔女的爱则更多的是兄妹的爱,其中掺杂着魔性相吸的魅力,你放不下的是对她的关爱之情!真正的男女之爱,为繁衍后代而缔结的夫妻同心,那是只有清影秀一人——人这一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爱,常常会迷失在期间,甚至错结姻缘,那些同床异梦的失败婚姻就是因为他们选错了对象,而能找到生命中的至爱,这机会本来就微乎其微,大多数人对自己的伴侣其实并不满意,而一旦找到,则千万不可放弃,这样的人,这样的爱,实实在在,只能是唯一的一个!” 兰若云摇了摇头,叹道:“即使这样,我对潇潇的爱仍然是真挚的,否则我不会因为失去她而这样伤心,我必须要去告诉她,我是多么的在乎她!” “你知道清影秀为何不理你吗?”云山主人见他如此固执,只能抛出杀手绝招。 果然,兰若云一愣,伤心道:“我一直想请问子微,到底阿秀在云山发生了什么事,可子微却一直不出现,我只能猜测是我做错了什么!” “你没有做错,而是因为,清影秀是一个伟大的女人,她想把这份感情的重担自己一个人来背负,她想退出,把你让给堂潇,因此才自愿疏远你,放弃你!”云山主人赞佩的说道。 “竟然……原来是这样!”兰若云大吃一惊,背上不禁冒出冷汗,小声道:“这个笨蛋,蠢材,傻瓜,怎么可能把所有的痛苦全揽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 “你如果这样一去,清影秀自然认为你已经放弃了她,改而接受堂潇,这样,即使以后你们再次复合,她的纯爱之心也将不再纯粹,甚至会心中郁郁……”语气一顿,又道:“魔女则不然,她是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身份和国家,然后嫁给你,甚至同你回去裸兰,这不可能,离开魔界,她甚至无法生存!” “我……可是,我还是想念她,一想到她我的心就疼得难受!”兰若云眼角含泪说道。 “你还有最后一个机会!”云山主人轻声说道,“泽林山一战,你可以去见她们一面!” 兰若云眼中放出光芒,说道:“我是不会放弃阿秀的,我和她两情相悦……那是……!”他叹了一口气,掏出竹哨吹了起来,远处的小白战兢兢的飞了过来,兰若云跨上去,说道:“我不去找潇潇了……我……阿秀!” 小白腾身而起,云山主人脸含微笑向上看去—— 兰若云忽然转过身来,脸上神色怪异,讶然道:“您……您怎么会知道这些爱情的规律?” 云山主人脸上一红,嗫嚅道:“每个人都年轻过啊……!” ※※※ 小白在联军的驻地缓缓降下。 兰若云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向着中军大帐走去。 士兵们见他无恙归来,全都喜笑颜开:都知道兰军师在云山上悲痛欲绝,绝尘而去,消失无迹。离人倾派出了大批的黑衣战士和精灵部队出去寻找,一直没有音信。 当兰若云一走进中军大帐,还在召开紧急军师会议的联军将领们喜出望外,虽然此刻己方的战略目标已经达到,而接下来的战争也将容易进行,但如果兰若云恢复过来,众人自然大有信心。而且怕他因为堂潇的离去而生出轻生念头,虽是召开会议,其实每个人心中都七上八下,清影秀更是频频往门口看着,兰若云刚一进来,她强忍住大叫,把眼睛转向一边。 “若云,太好……”离人倾走上前去,一个“了”字还没说出来,兰若云已经一把推开他,走到清影秀身前,一把拉住她,大叫:“你跟我来!” 清影秀用力一挣,兰若云手上使劲儿,用力往外拖。 ·桌,洁白的桌布猛然掀了起来,上面放的水杯、文件、装饰摆设等物品一齐飞了起来,众将领大叫着纷纷躲避。 兰若云急了,一弯腰将她用力抱了起来,清影秀忽然大叫道:“你是你,我是我,你敢跟我动手动脚!” “我有话对你说!”兰若云叫着,不提防清影秀脚上用力,正中后脑,一眼眩晕,清影秀趁机滚了出来,哭道:“你别逼我!” 营帐外的一个士兵探头进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各位大人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滚出去!”几乎是所有的高官一起同声斥责。 这还了得,总军师和总领在营帐里打情架,而此时正是与魔族大军决战的关键时刻,这要是传了出去,还不得让全天下老百姓笑掉大牙? 此时,兰若云清醒了一下头脑,又将清影秀抱住了,死命往外拖,清影秀咬紧牙关,用手抓住了大帐的一角。 众将领心中纳闷,极其郁闷,而臻野封远等开朗派则笑呵呵的看着好戏,只有堂天和然香等心中一直想问兰若云关于堂潇的下落,表情愁苦。 忽然,一盏油灯滚落地下,烧着了营帐一角,接着向上蔓延开去,直扑上棚顶。 碰了一鼻子灰的卫兵正在跟同伴用崇敬的口气诉说着:“众位大人精神专注,怪我吵到了他们,骂我也是应该,不过开会开到这种程度,好像要将整个大帐都掀起来,恐怕也只有我们这些联军将领才能做到!” 同伴忽然碰了他一下,眼睛有些发直的说道:“我看不禁掀掉棚顶,他们在放火……!” 那卫兵回头一看,果然,大帐上冒起了浓烟,两人对看一眼,后者说道:“怎么办,要不要进去看看?” 前者摇了摇头,忽然四肢张开趴到地上,大叫道:“我对各位大人的敬业精神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开会开得冒火,可见这正是一场有硝烟的战争,古往今来从所未见!” 后者深以为然,刚要也学同伴那样趴在地上,就听大帐里神皇暴怒的声音传来:“士兵都死到哪儿去了!”当先解开帐门灰头土脸的跑了出来,头发都烧焦了。 之后联军重臣们一个个狼狈不堪的冲了出来,大帐在众人身后轰然倒地。兰若云抱着清影秀趁乱向着营帐外的山上跑去,清影秀用力挣扎,伸手在兰若云的脸上胡乱抓着,揪住他的鼻子用力拉扯。 兰若云痛得直流眼泪,却坚决不肯放手,脚步加快,却赫然发现周围没有一座高山,人类把魔族赶出山区,为的就是在平原上决战,兰若云还错觉以为自己在云山脚下。 清影秀使出浑身力气,向外用力扭动,兰若云毕竟为堂潇伤感过度,一直没有恢复过来,手臂一软,被她挣了出去。 清影秀正待往回跑,兰若云向前一扑,抓住她脚踝,两人一起摔倒在地。兰若云向前爬去,将她压在身下,清影秀腾出手臂,狠狠打了他一个嘴巴,嘶喊道:“你放开我,你去找潇潇!” “你别说傻话,你这蠢女人!”兰若云用力按着她,声嘶力竭的大喊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用你管!”清影秀怒叫道,“我退出还不行吗,你给我走开,我们再没有什么关系!” “我们有婚约,你跑不掉!”兰若云喊道。 “我是总领,我有权废止任何约定!”清影秀忍不住哭了起来,“我们完了,没有我你一样还有潇潇,别再来缠我!” “你听我说!”兰若云双手抚住她的两边脸庞,“我离不开你,离开你我会死!” “离开潇潇你一样会死!”清影秀双腿用力上踢,“潇潇也离不开你,我们再没有可能了,你放开我!” “我不放开!”兰若云狂喊道,瞪大了眼睛看着清影秀,猛然凑嘴上去,狠狠亲在她的嘴唇上,清影秀用力挣扎,脸孔憋得通红,嘴里呜呜作响,逐渐轻声,渐渐安静下来,双手搂上兰若云的脖子,一切坚持瞬间土崩瓦解,爱欲狂涌,什么也不顾了! 良久—— 清影秀推推兰若云,低声道:“起来,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兰若云收嘴,满脸通红,向后退了几步,小声道:“对……对不起!”感觉心中的悲伤忽然随着这深情一吻减轻了许多,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在心里盘旋。 “可恶!”清影秀狠狠瞪着他,恨声道:“深藏我少女时代无限美好、梦里无数次设想的浪漫感觉、期待温柔甜蜜和害羞激动的初吻,竟是在这种情境下丧失了,真是气死我了!” 看此刻兰若云,衣衫褴褛,满面土色,憔悴不堪,没有一点白马王子的风度,倒像是一个超级乞丐。 “阿秀,以后再不要这样了!”兰若云走到她身边,抚摸着她的长发说道,“我无法忍受潇潇的离开,可是,如果失去了你,我活着就再没什么意义了!” 清影秀清泪长流,扑在他怀里,哽咽道:“我……我也不想啊,这些天我感觉自己随时会死去!” “傻丫头!”兰若云怜惜的亲了她一下,正声到:“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要一起去面对,这句话我们曾经说过的,你怎么可以不负责任的忘记!?” 清影秀垂泪点头,忽然满脸忧色的站了起来,楚楚可怜的看向他,哀声道:“我们这样,潇潇可怎么办,她还小,怎么能承受得了这种打击?” 兰若云心中悲伤立即狂涌而出,眼中泪水无法自抑的流了出来,颤声将云山主人对自己所说的一切和盘托出。 清影秀张大了嘴,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哀声道:“潇潇太可怜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只有等到泽林山那一战了,到时候我们……!”兰若云沉默下来,他能怎么办呢,他有办法改变这一切吗?如果一切能够重来,他情愿长不大,情愿就像年少时候一样,和清影秀堂潇一起快乐的相处,不用为如今所发生的一切而烦恼。 当堂天听说自己的妹子其实正在云山上修练时,他的心情可谓烦躁透顶,向堂潇那样可爱的妹妹,曾经是无数人羡慕他的原因,而这样可爱的女孩儿,竟然是魔族里惊天动地的人物,堂天哭了,哑声道:“只要她认我,我永远都是她哥哥!”而对于他真正的妹子青云,他却不愿意去相认,因为对方是修真之人,也因为他潜意识里不愿让别人来代替堂潇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一霎时众人唏嘘一片,都为这种让人无法接受的变化而摇头感叹,其中然香和蝴蝶臻野等都忍不住哭了起来——她们又怎么能忘记与堂潇在一起的那些充满欢笑的日子? 当一个人就这样离开了我们的身边儿,我们将如何自处——人生总是充满了类似的离别,那些有重逢希望的离别,我们赞之为凄美,可那些注定了是再无相见之期的死别,却让人难以自持的心碎! 第九十四章 决战 半年来,尽管兰若云想要恢复到往日的状态,强迫自己去忘掉堂潇,却哪里能够成功!没有一日,他不在心里大叫堂潇名字的时候,也没有一日,他的梦里会缺少堂潇的身影,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要跨上小白去寻找堂潇,可一想到云山主人的警告,害怕她因为自己的影响而命丧子微晴之手,只得作罢。清影秀经常劝慰他,加倍对他关爱,却也不去触动他心中的那个伤疤,提到堂潇的名字,她总是小心翼翼,她不愿意看见他伤心。而她自己,又何尝不在想念着堂潇。 兰若云因此而患得患失,与魔族的战争经常是由离人倾和自然之子来指挥,虽然军事会议他没有一次落下,却总是找不回往日那种运筹帷幄机灵百变的军事头脑,所出的计策常常让离人倾大皱眉头——众人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全都无奈叹气,知道兰若云这种性格的人,最是天马行空,当他自己放开包袱以后,往往不用众人提醒,自然辎铢在握,智计百出。性情中人,一旦为情所累,最容易自暴自弃,任谁也没有办法改变。 到了裸兰历1185年的秋天,联军开始派出兵力四处去抢割粮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第二世界今年大丰收,但联军既然推入了魔界纵深境内,粮食的运输变得困难,而且要同时供应联军近两百万的军队,也着实困难无比。近三个月,魔族显然看出了联军的窘况,一反其好战作风,开始只守不攻,只派出军队围堵前去抢粮的联军部队,而在联军控制范围内的粮食产区,他们宁愿偷偷发一把火烧掉也绝不留给联军,这一招坚壁清野的策略极其狠毒。 离泽林山之战只剩几天,兰若云忧心如焚,急得坐卧不定,他同样不敢去见子微晴,害怕让她分心——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前仅有的一点对她的埋怨也烟消云散,换个角度看,如果不是她出此计策,自己甚至根本不会认识堂潇,只会识得那个青云。他想马上见到堂潇,又不知道见了她以后该怎样自处,不知道她对自己究竟是否一如从前! 联军还在不断的进攻魔族,半年里向前推进了近千里的土地,如果此刻人兽两军撤走,神族要守住这千多里的土地却颇为困难,因为全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没有一个可以有效阻止魔族进攻的山地壁垒,而神族此刻的兵力消耗却较大,实在无法应付另一场大规模的战争。 这几天,兰若云更是诸事不理,一颗心早已经跑到了泽林山上。 尽管清影秀、堂天、然香和蝴蝶等人一再要求与兰若云同去,但兰若云以战争需要各位将领的指挥,并且这种决战涉及到神魔两族的民族荣誉,两族都不愿外人知闻,又兼泽林山离此遥远,来往不便等原因为借口,硬是将他们留了下来,尤其是清影秀,担心她见了堂潇以后又生出奇怪想法,坚决不带她去,清影秀也拿不准自己的情绪,只好点头同意。 这日清晨,决战之日,兰若云骑上小白,向着泽林山的方向飞去。 谁也不会想到,在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将会发生一件决定神魔两族命运的大事,如果不是兰若云提及,相信即使在神族内部,这也是极少人知道的一个秘密。而魔族那里,相信也只有魔族的几个高层知道。 但显然,他们都不会来观看这场神魔两族的最高决战,没有人有这个资格,而且,这种级别的决战,相信战场是瞬间变化的,本身没有什么能力的人,可能连决战双方的影子都看不到,而且极容易被殃及池鱼! 泽林山顶除了兰若云外一个人也没有。 小白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不待兰若云吩咐,远远的飞到了一边。 已经来到泽林山,他反倒不急了。举首四顾,泽林山充盈碧绿,山花浪漫,溪水潺潺,不知名儿的鸟儿在上空盘旋啾叫,清影秀说那是云雀,兰若云老不相信,因为书里说云雀的叫声婉转甜美,而眼前这种鸟的叫声却让人心烦。 “潇潇,子微,你们非得要打不可吗?”兰若云嘀咕道,“这该诅咒的命运!”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太阳渐渐升高,四野里虫声唧唧,此外在无别的声音。 “难道不是这座山吗?”兰若云疑惑的向四处看去,见泽林山脉的南方和北方还各有一处山峰,却远不及自己脚下的高耸。在他的想法里,这种高手对决自然要选在最高峰进行。 “不知道潇潇变成了什么样子!”兰若云心中这样想着,禁不住担忧起来,“子微的功夫我是见识过的,连清水圣龙她都能对付,何况是潇潇——还是不相信这天真烂漫的女孩会是魔女!”忽然想起自己在魔族蜂巢里见到的那个铜像,禁不住一呆:那个女孩儿倒是和潇潇有几分相象! “潇潇,你要是打不过子微,我该不该帮你呢,那样岂不是对不起子微!”兰若云自语,“可是,我怎么能看着你……” 他不停念念叨叨,眼见日过中午,之后太阳西垂,一天的时间在他不停的自言自语当中倏忽过去,他心中忽然欢喜起来:“既然今天过了,她们的决战就可以取消了!” 天地清朗,日光昏黄,如梦一样的晚霞渐渐蒸笼而成—— “你终于来了?”一个柔和的声音忽然在兰若云身边响起,他吓了一跳,蹦了起来,四处仔细观看,却不见一丝人影! “兰兄,你在找我吗?我一直就在你的身边啊!” “子微,你……”兰若云听出是子微晴的声音,“怎么你的云蒸幻影术没了白光?” “我已经进入了第九重天,已经到了无形无影的最高至境,再不留一丝一毫的尘世影像!” “那我岂不是再也看不到你了?” “子微哪还有面目和兰兄相见呢?”子微晴叹气说道。 “子微,你不要这样说……”兰若云伤感道,“我怎么会怪你!” “我对不起潇潇,也对不起你!”子微晴歉意的说道,“如果能有另一个方法解决这件历史遗留问题,子微一定不会选择现在这种方式!” “我明白!”兰若云点头表示理解,“子微有功无过!” “有功无过吗,嘿嘿嘿——!”一个冰冷异常的声音猛然在山顶上炸裂开来,“我看不见得!” 兰若云只感觉头皮一麻,耳朵里仿佛被一个小虫子狠狠的咬了一口,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大喊道:“你是谁,出来,竟然躲在这里!” “兰兄,她早就到了!刚才我不是说了‘你终于来了’吗?”子微晴轻声道。 “我以为你在对我说!”兰若云嗫嚅道,四处打量,低声道:“子微,这人是谁,怎么也会隐形,你们决战还邀请了别人吗?” “没有了,只有我们三个人,她就是魔女,我的老对头!”子微晴平静的说道。 “轰!”只觉头脑里一阵狂雷乱轰,霎时间热血上涌,一片空白。 他浑身发颤,牙齿打战,嘴唇哆嗦,眼神茫然四顾,嗓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塞着一样,胸口憋闷异常,几乎喘不过起来:这个毫无感情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就是那个以前每天缠着自己的热情欢快的堂潇??? “潇潇,真的是你?”兰若云声音颤抖着问道。 四下里寂静无声。 “潇潇,你出来,让我看看你!”兰若云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你难道忘记了兰大哥吗?” 一声悠长而深沉的冰冷叹息在兰若云身后三尺处响起。 他猛的往后急退,到了那处,双臂一环,探了个空。 “叮!”一声极其尖锐的兵器碰撞声响起,那冰冷的声音急喊道:“要打就快打,你还在那里看什么!” “百年未见,你脾气仍然那么急躁!”子微晴的声音在半空中传来,“你要是有堂潇一半善良,我们的百姓和士兵也可以不用亡命战场了!” “我就是我,谁也别想改变!”冰冷的声音再想,一阵铃铛的声音当当响起,“你竟敢把我封印在第二世界,卑鄙无耻,耍弄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兰若云听了这铃声,胸口一堵,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烦闷异常。 猛然,“铮铮铮铮”的清脆声音响起,似乎是在用手弹着剑身,声音起处,铃铛的恶音立即被中和,兰若云感觉头脑一阵清明,胸口立顺。 “你真的如此绝情,竟想又魔铃震死他吗?”子微晴哀叹的声音响了起来。 “凡是参与戏弄我的人,我全都不会放过!”魔女阴测测的说道。 兰若云泪眼模糊,喃喃道:“潇潇,你真的变了!” 冷风暴起,山顶周遭十丈开外立即变得冰冷异常,竟飘起了点点的类似雪花的细碎冰粒儿,兰若云运气紫气相抗,竟还是冷得只打寒战。 “只半年的时间你就练成了‘冰风雪雨’,子微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子微晴柔和的说道。 “哼,如果不是耽误了那些时光,你此刻已经命丧在我的魔绫之下了!”魔女恨恨的喊道。 “那也不见得!”子微晴清啸一声,猛然天空中热风出来,一缕缕的黄光在空地上爆裂开来,热气瞬间蔓延到整个山顶,冷风被中和,雪粒儿也一颗颗的化去,天空中变得湿气斑斑。 “阳炎圣光,不过如此而已!”魔女冷笑一声,忽然一团黑色的烟雾出现在空中,“砰”的一声爆裂开来,一股大力猛的向着兰若云撞过来,将他推离山顶,而他原来站定的那个方位,黑色的螺旋状粉末飘下来,地面上嘶啦啦的响了起来,地面成了一片焦土。 “啊!”子微晴轻哼了一声,喘息道:“你真的这么狠心,竟要杀了他?” “你要是喜欢他,尽管再替他挨几下,我还有好多杀招没有用出来,哈哈哈!”魔女冷森森的大笑着,兰若云的心也跟着逐渐转为冰冷。 他知道,子微晴在不断的为自己挡着来自魔女的杀手。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自身的防御必然会产生漏洞——在这种级别的高手对决中,一个漏洞几乎就意味着死亡。 这场决战变得不公平,兰若云正在被魔女利用,作为攻击子微晴的一招厉害棋子。 “你们可以不要再打了吗?”兰若云向着天空大声喊道。 回答他的是剧烈的气劲儿碰撞声和子微晴有些散乱的呼吸,一滴鲜血飞溅过来,落在他的脸上。 “子微,你受伤了?”兰若云颤声问道。 “兰兄,你快走!”子微晴尽量保持着声音的平稳,艰难说道,“忘记那个人吧,她已经不存在了!” “潇潇不会是这样的!”兰若云向前走了几步,又到了山顶之上,猛然间跪了下去,拔出背后长剑,忽然间一阵极其落寞的感觉油然而生,感觉生命无可眷恋,人情比纸还薄,一切都是假的,了无生趣的说道:“潇潇,你真的是在利用我打击子微吗?如果你真的想我死……兰大哥这辈子有没有违扭过你的意愿,你难道不知道吗?”长剑挥动,向着自己颈上刎去——! “不要!”两声大叫同时响起,兰若云只感脖子上一痛,一条软软的东西在那剑体与脖颈之间极其微小的一个缝隙伸了进来,这一剑要斩下去,肯定是要斩在那东西上的。但这一剑却并没有斩下去,手腕一震,一股大力撞来,长剑脱手而飞! 兰若云向颈中那东西看去,是一条黑色的软绫,放射着柔和的乌光,紧紧缠在自己的颈上,却不是很舒服!而手腕的巨震显然是子微晴的临危出手阻止。 “嗖!”的一声,脖颈上一轻,软绫收回,四下里还是空空如野。 “潇潇……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绝情的,你出来,让兰大哥看看!”兰若云声音中充满了渴望的说道。 无声无息。 “看来你的心里还有爱,我真为你感到高兴!”子微晴显然趁这个机会运气疗伤,声音清朗了很多。 “叮!”的一声,兵器碰撞之声又起,四下里立时又风声霍霍,罡气滚动。 “哎,你还没有觉悟吗,一定要致我于死地?”子微晴有些恚怒的说道。 “你如此侮辱于我,难道我不应该报仇吗?”魔女尖锐的声音愤怒异常。 “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这样做,却是我的不对!”子微晴诚恳的说道,“但你难道觉得在人世间的那段时间,遇到了自己的心爱之人,渡过了近二十年的没有仇恨只有欢笑关怀的日子,你会觉得这是我对你的侮辱吗……?” “不要再说了……!”魔女狂喊道,“我情愿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难道连我……你也要让我变成虚无吗?”兰若云大喊道,“你在这世间已经有几万年,难道就吝啬给我一个一百年吗?” “爱是一种痛苦——我不要!”魔族凄厉的嘶喊着,空中一阵快似一阵的兵器对打声音连珠价的响起,地面上飞砂走石,兰若云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一滴滴的鲜血随风飘来,子微晴粗重的呼吸一点点移到山体悬空处,显然在不断后退。 “子微是为了保护我而受伤的,她如果死了,我立即自刎!”兰若云捡起地上的长剑,架在自己脖子上,大声道:“这么短的距离,谁也别想救我!” “叮”的一声之后,所有的声音立即停止。 山顶上寂静下来,良久无人说话。 “你……你……逼我!”魔女颤抖着声音说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兰兄,你还是走吧,虽然她不会杀你,但是,我们一定要分出个胜负的,这是魔神两族的宿命,谁也无法更改!”子微晴喘气说道。 兰若云叹了一口气,知道这场决战肯定是要进行下去的,子微晴为了自己而受伤,看来不是魔女的对手,而自己又怎么忍心让她死去! “打是可以!”兰若云说道,“但你们要现出身来,让我看着你们打,这样我才能放心!” 子微晴还没等说话,魔女已经立即否决:“不行!” “你难道真的忍心不让我见一面,我好想你呀潇潇!”兰若云眼角含泪深情说道。 “你……记得我在昏迷前和你说过什么话吗?”魔女声音变得和缓。 “你让我永远记住你,不论何时也不能把你忘记!”兰若云柔声的说道。 “是啊,我让你记住堂潇的模样,你的脑海会就永远都想着那个可爱的女孩儿,你也不会忘记她……可是我,我的样子……!”魔女叹了口气,停下不说。 “你的样子我很喜欢,又有什么难为情了?”子微晴又疗了一下伤,声带笑意的说道。 “我不要他记住我现在的样子,我只要他记住潇潇的容颜,他喜欢的是潇潇……不是……不是我!”魔女有些激动的说道。 “潇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心中最可爱的那个女孩儿,我对天发誓,如果我兰若云……!” 一只冰冷的小手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奇怪的气息围绕在他身体的周围,似乎熟悉,却又那样陌生,他知道“堂潇”就在自己身边,激动的浑身发颤,深情道:“潇潇!” “回去吧,我绝不再见你,我们缘尽于此!”魔女的声音忽远忽近,飘飘荡荡。 “那我只好自杀了!”兰若云眼中闪过一丝诡异之色,右手用力,脖颈上立时迸出鲜血—— “等一等!”又是两声急叫响起,一黑一白两条人影猛然闪现,奇快无比的掠向兰若云的身前。 兰若云心中暗叹:“兰若云啊兰若云,什么时候你沦落到以自杀相威胁,人家才肯见你的地步啊!” “你见,你见,让你见个够!”那黑衣人影连连跺脚,“你就会用诡计,这下你满意了!” 兰若云向她看过去,只见一个明显有着魔族特征的黑衣少女俏立在自己面前三尺之处,赤着一双小脚丫,绑着一双长筒皮护腿,露出两颗浑圆的光亮的膝盖,穿一身黑色短衫,两支雪白的小臂从宽大的袖子中伸了出来,左手持一枚火红的铃铛,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而右手,一条红绫斜斜牵在地上,身后披一件长长的大披风,披风的带子在胸前结成一个漂亮的大蝴蝶结,整个打扮娇俏活泼,仿佛一阵风就可以送她飞到天空中一样。正和兰若云在魔族蜂巢建筑中所见到的那个青铜像一样打扮。 在看她细窄的脸形上,小小的嘴巴,笔挺的鼻子,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伸出两截胖胖嘟嘟的小肉角,一双大眼睛发着炯炯的光芒,看着地上右手持刀,呆呆愣愣的兰若云,噘嘴说道:“这幅丑样子被你看到了,你再也不会想起我了!” “那日我潜进蜂巢,看见了你的青铜雕像,那双眼睛就让我想到了潇潇,我一直疑惑子微为什么不告诉这雕像是谁,原来却是你……!”兰若云目光中柔情片片,“潇潇,你就是长成那个鹊先生的丑陋模样,你这双眼睛也不会变的,况且,哎,你这样美丽可爱……!” 魔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下暗自责怪自己:“竟然还会为他的夸奖而高兴,怎么可以……?” “你……总会哄人高兴!”魔女低头说道。 “我兰若云所说若有一句假话,叫我……!” “行了行了,留点话语给你的子微送行吧!”魔女手中魔绫一展,看向兰若云另一侧的子微晴。 兰若云看向子微晴,见她仍然是一副普通的青衣打扮,只不过肤色更白了,哪种圣洁的光辉也越来越浓,兰若云知道那是因为她进入了九重天,武功进入化境,近乎为仙的不凡表现。叹口气,沉重道:“你们还要打?” “当然!”两人同时说道,各展武器,远离开兰若云,又战在了一起! ※※※ 兰若云定睛看去,发现子微晴的左臂负了伤,影响了她双手使剑,此刻鲜血还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淌着,身法也因此而变得稍缓。 “停停停!”兰若云大叫道,“暂停一下!” 这次不仅魔女气得脸都白了,圣女也把脸沉了下来,责怪道:“兰兄,我们这是正正经经的神魔两族的最高决战,关系到双方无数百姓的身家性命,可不是在比武闹着玩,就算是谁在这场决战中丧了命,那也是无怨无悔的,可你……” 兰若云尴尬的一笑,哂道:“我……我只想帮你包扎伤口!” 子微晴脸一红,结巴道:“不……不用了!” “血这样流下去,你会晕的,那还打什么了?”兰若云扯下身上干净一些的布条就要上去包扎。 “站住!”魔女冷声冷气的说道,狠狠的盯着他。 “这是魔女好不容易才利用你给我造成的破绽,她怎么会让你给破坏了!”子微晴摇手说道。 魔女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兰若云大声道:“你们打个平手也就可以了,要知道,不管谁死在这场决斗中,我都不会独生!” 魔女咬牙切齿道:“你别老用自杀来威胁我,你这个到处留情的下流大色狼!” 兰若云一愣,喃喃道:“潇潇可不会这样对我说话!”,忽然面色一正,说道:“我对子微姑娘可没有什么亵渎之心……我是不敢,但她却是与我生死患难过的红颜知己,为朋友两肋插刀,兰若云这点勇气还是有的!” 走上前去,撕开子微晴的衣袖,拿出她一条雪藕半白净的小臂,擦拭干净鲜血,倒上金疮药,仔仔细细的包好。 子微晴满脸通红,小声道:“兰兄,如果子微真的战死,你千万不要轻生,神族能不能回归成功,就全看你的了!”顿了一顿,又道:“别忘记阿秀姑娘对你的眷恋,你要是……我想她也会跟着你去的,那时候人类内部恐怕又要争权夺利了,受苦的还是老百姓,国家动荡,魔族进攻,第二世界就全完了——!” 兰若云暗暗佩服,在此时此刻,子微晴竟然如此高瞻远瞩,让兰若云羞愧不已。 旁边正恨恨的看着兰若云的魔女,听了子微晴这几句话,忽然面现沉思之色,眼中怒火也淡了一些。 “所以,子微,你一定撑住,千万不能败了!”兰若云鼓励道。 子微晴感激的向他点点头,笑了一下,平伸长剑,指向魔女。 魔女似乎仍在想着什么,受子微晴剑气激荡,立即反映过来,她看了看子微晴,又看了看正向自己望过来的兰若云,眼中射出怨恨的光芒。 “你要是死了我也会去陪你的,潇潇,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兰若云大声说道。 “我不是堂潇!”魔女暴喝一声,黑影一闪,魔绫幻成满天飞花,向着子微晴罩过去。 一黑一白两条奇快影像,再次交缠在一起。 兰若云这才仔细的看了起来,他本身也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但于两人的招式和身法也仅仅是见其大概,只觉两人武功变幻不定,仿如天马行空,无形无迹,让人捉摸不定。 眼见天色黑了下来,这场比斗竟没有丝毫缓下来的迹象,他当然不知道,魔圣两女每百年一次的大战,至少也要进行三天三夜,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兰若云靠在远离战场的一块大石上,仔细品味着这两个少女如梦如幻的高深武功,不断的印证到自己的修为之上,自觉所获良多。 月近中天,整个泽林山上洒下一片皎洁的月光,银波闪闪,柔光片片。 魔女挥舞魔绫,仿佛是在跳一个奇怪的舞蹈,姿势曼妙,表情妩媚,两只胖胖的小肉角东摇西歪,煞是可爱。月光下,但见她黑色衣襟猎猎作响,宽长的披风成波纹状上下翻飞,两只大袖偏偏波动,精赤的双足柔弱无骨,稍稍点地后便猛然腾飞,恰如飞天惊鸿,又如雪夜宵雁,兰若云看得双目放光,赞叹不已。 再看子微晴,在魔女舞起的黑色海洋中,仿如一叶青色的小舟,身体软的似乎能任意揉捏,总是在对方微小的空隙中闪电般的穿射过去,满头长发任意挥洒,圣洁的脸庞上古井无波,魔女主攻,圣女主守,间或在空隙里向魔女刺上一剑,每一剑都发出风雷之声,给对方造成极大威胁。兰若云不禁对子微晴也赞了一番,只觉两人各有各的美妙,不能分出谁更好一些,也不怪她们万年来一直无法战胜对方。 兰若云忽发奇想:如果这两个人不是敌对,而是把彼此的功夫容成一炉,攻守兼备,那肯定是天下无敌的。 忽然又一笑:现在她们难道不是天下无敌吗,除了她们对方,又有谁能动得了她们一个手指?只能说,两个永远无法超越对方,那世界也就有两个“天下无敌”了。 “可是我兰若云能排第几呢?”他不禁想到,“眼前这两人,自己就是再练个一百年也够呛能赶上了。云山那个老女人肯定是打不过的,希姆最好也就能跟他打个平手,至于希姆他爸,不知道是不是叫老希姆——那个魔王也是打不过的,岚山精神体里的那个一号如果仔细跟自己较量,也不一定能打过,还有个剑气道的萧秦,听说已经到了无行无影的至高境界,自己自愧不如,还有一个会岚山之剑的蜻蜓,这小家伙是岚山那些老家伙专门训练出来对付人类的,将来可要防备她来暗杀!” “我总能排到十大高手中去的!”兰若云叹了一口气,“人类之中,能进入十大高手的八成只有自己一人,发誓战争过后一定要训练堂天这些人,当然要让狼克主训!” 胡思乱想当中,一夜又已经过去,他打了个呵欠,对还在激战着的两人佩服不已——这两人的内力仿佛永远也用不完,还在精神抖擞的斗着! 兰若云不敢离开,生怕两人不分你我的来个同归于尽,那自己可要悔恨终身了。 还好小白乖觉,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些野果和甘蔗,天空中抛了下来——它不敢下来,因为害怕魔女的强大魔性!想当初,身兼神魔两性的岚山精神体就曾经将它擒住,虽说岚山精神体是喜欢新奇宠物,对自己并无恶意,但它却一直以为这是毕生耻辱,对身具魔性的人并无好感。如果不是兰若云修习了紫气决,一直能压抑住本身魔性,而且又和自己感情极深,它可能早就远走高飞了——这远古神兽对子微晴最有好感,认为是同道中人。 兰若云吃了一颗葡萄,咬了一口甘蔗,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两个歇一会儿再打好不好……? 没人理他。 眼见天光渐明,东方旭日升起,一夜未睡的兰若云眼睛也盯得酸痛了,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忽听空中劲风怒起,子微晴远远飘了出去,魔女随后追去,子微晴猛然回身,从高空中俯身而下,大叫道:“我受伤在先,不能陪你久战,不如我们同归于尽,期待下一个轮回吧!” 剑尖儿寒芒一闪,幻出万点精光—— 魔女转身急退,怒道:“你竟然使这无赖招数!” 子微晴一笑,加速催发剑气——完全没有防守的纯进攻招式。 魔女禁盯着那处微颤的剑尖,知道一个应付不好,就算能将对方杀死,自己也必将被利刃贯身,猛然将魔绫抛洒出去,向长剑卷起,右手魔铃一晃,从中旋出一柄匕首来,向子微晴刺去—— “哎呀,不好!”兰若云看得真切,赶紧抛下手中甘蔗,在地上一顿脚,窜上高空,挤进两人中间,大喊道:“剑下留情!” “走开!”两人同时大叫,手中长剑匕首于危急之中硬生生的往旁边挪了一挪—— “噗哧——噗哧!”接连两下利刃入体之声,子微晴长剑插入兰若云的右胸,魔女的匕首却只在他左胸上露出一个把柄! 三个人于半空之中落下,兰若云“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有气无力的说道:“真要杀,就杀我吧!”头一歪,昏了过去! 第九十五章 春梦 微风从宽大的窗子中吹进来,床上的轻纱泛出美妙的褶皱,如同河面上的波纹,画着圈儿,荡漾开来——于是帐子掀动起来,垂着地面,做着大幅度的甩抛,有一两条轻纱拂到他脸上,让他感觉痒痒的,想笑。又感觉一阵阵清风在自己的身上涤荡着,很清新的感觉,他确定在这周围一定有一个美丽的花园,所以才会有如此舒服的空气。 小的时候,家里也有一个花园,可惜后来管家和园丁都逃走了,花园就荒废了。后来经常偷偷潜入大将军府的花园,在里面糟蹋一顿之后,捉几只青蛙扔进清影秀的房间里,在外面听着她吓得大叫,窃笑不已。 唯一肯跟自己做这种坏事的就只有堂潇,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清影秀一度对堂潇抱有极其不友好的敌意,这也全是拜堂潇高明的捉青蛙手段所赐! 有时候会感觉自己很孤独,直到堂潇的笑脸在眼前出现,才体会出生活的美好——有微笑的日子,有人在乎的日子,有人需要你的日子,会感觉活的好实在,因此能触摸到生活的有如实质的翅膀,你感觉,它并没有飞离你太远。 “潇潇,谢谢你!”喃喃的梦呓着,在下一刻钟醒来,睁开眼睛,透过黑色的沙帐,看见微风吹入的那个窗口,一个黑衣女子临窗而立,双手支腮,似乎在思考什么。 听见他的呓语,她转过身来,一瞬间眼中竟变得无比温柔,可她却是身具魔性,内心极其邪恶的魔女,在往昔的岁月里,她从不知道什么叫温柔! “潇潇,是你吗?”兰若云极其微弱的喘息着,有气无力的问道。 魔女走到他床前,一动不动的呆看着他,目光冷得仿如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 他发现自己的左右两胸被一块大面积的纱布整个包裹着,看到这种粗线条的裹伤方式,他禁不住笑了,忽然想起了什么,急问道:“子微呢?” 魔女的目光中闪过一阵厌恶之色,狠声道:“我早晚要杀死她!” 兰若云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她这样说,那证明子微晴还是安全的。 “这伤是你帮我裹的?”兰若云笑问道。 “我从来不会伺候别人,能裹成这样已经算是有耐心了!”魔女冷冷的说道。 “谢谢你!”兰若云一笑,运起气疗术,开始给自己疗伤。 他伤的太重了,如果魔女当初用的是长剑而不是匕首,他已经死了——那匕首的尖儿差一丝儿就刺上他的心脏,他的命也真是够大。不过,能在两大天下第一的高手夹攻之下,虽然对方临急偏了剑锋,但毕竟能活下来,仅凭这一点,他身入天下五大高手之列也不为过! 两个小时以后,兰若云再次睁开眼睛,感觉胸间的伤口已经好了不好,他试着走下床,就听一声惊呼传来:“不要下来!” 兰若云回头一看,魔女紧张兮兮的在那里看着自己:“你再躺一下吧,受了那么重的伤……!” “潇潇,你还是关心我的!”兰若云走上前去拉她的手。 魔女一把甩开他,猛然间吹了一声口哨,外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剧烈的动了一下,一个巨大的白色蛇头出现在窗口,绿惨惨的目光盯着兰若云看着。 “啊!”兰若云大叫一声,抱住魔女往后退去,“好大一条!” 魔女微一用力,脱出他怀抱,怒道:“怕什么,它是我养的!”回头冲着大蛇低声道:“小白,去睡觉吧!” “它……它也叫小白?”兰若云诧异问道,想起堂潇当初在山顶说的那些话,其中就提到了小白,自己还以为她在说胡话。 “当然,我叫它小白的时候,那已经是万年以前了,可不是我拾你的牙慧!”魔女不屑的说道。之后向门口走去,说道:“养好伤之后你就走吧,不要对我再有什么期望,否则我的小白对你不客气的!” 兰若云眨巴一下眼睛,深深叹息。 就在堂潇将要走出门口的那一瞬,他深情无限的大叫了一声:“潇潇!” 魔女猛然站住身,肩头一阵颤抖。 兰若云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肩头,将她转过身来,凄然道:“潇潇,你为什么要对我如此冰冷……难道你真的将以前的一切全都忘记了吗?你忘记了草地里我给你捉的那只碧绿草猛吗?你忘记了我在树林里给你捕的黄雀吗?你忘记了海滩上的那只大乌龟吗?你忘记了灵光大路上的纵马奔驰吗?你忘记了我们骗学的易容术吗?你还记得你叫堂香玉吗?——就算这些你都不记得,难道你会忘记你经常说的那句话吗:兰大哥,我保护你!潇潇,你愿意让兰大哥的心受伤吗?” “我……我不愿意!”魔女神色凄然的说道,猛然间扑到他怀里,哭道:“兰大哥!” 魔女此刻的冰冷终于瓦解冰消,半年来自己建立起来的感情壁垒一瞬间跨掉,终于再次变回堂潇。 兰若云紧紧的抱住堂潇,激动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都是兰大哥心中最疼爱的那个潇潇!” “兰大哥,我……我该怎么办啊?”堂潇呜咽着说道,“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一会儿变成了魔女,一会儿又好像是堂潇,我脑袋里乱成一团!” “那你就把自己看成堂潇和魔女,做两个人也没什么不好,只要你别对兰大哥那样冷冰冰的,你是谁都不重要!” 堂潇扬起脸,轻轻点点头,轻声道:“你真的不会讨厌我现在的模样?我这样丑,声音又难听,也不温柔……!” “谁说的,我一定要找他决斗!”兰若云用气愤的语调说着,俯身在堂潇的肉角上亲了一下,笑道:“你永远都这么可爱,就算变成逢泽岛上的那只……” “我不准你说!”堂潇噘着嘴,握拳轻打在他的胸口上,“你才是那只……呵呵!” “你笑起来还不是一样好听!”兰若云赞道,“谁说魔女就一定要冷冰冰的了?” “我……我从来没试过这样笑过!”堂潇小声说道。 “那是因为你心里一直都有恨……!”兰若云柔声道,“从此后,你只要想到,有很多人在关心你,有人在爱你,你就会快活起来,就像曾经裸兰城的那个堂潇一样!” “嗯!”堂潇轻轻点头,忽然一把拉住兰若云向外跑去,说道:“兰大哥,我领你去外面看看!” 两人走到外面,果然是一个奇大无比的花园,而兰若云所住的这间屋子则是建在山崖顶端,花园尽头的一个石制小楼,上边还有一层,却已经探出悬崖之外,这种悬空的建筑需要极其高明的建筑手段,堂潇笑着告诉他,那是她自己建造的。 兰若云咋舌不已,又看向花园的远处,那是奼紫嫣红的各色奇花怪草,竞相开放,一阵阵花香随风而来。第二世界里所没有的蝴蝶和蜻蜓等漂亮昆虫在花园里飞来舞去,也有蜜蜂们忙碌的嗡嗡叫着。几株粗壮无比的巨大怪树,撑着婆娑的丰满的冠盖,排成两行,将阴影投在地上,形成一个终日不散的林荫道。一株大树下面,一个巨大的秋千在随风微微前后摇摆。 堂潇走到那秋千前面坐上去,叫道:“兰大哥,你推我!” 兰若云笑了一下,想起小时候堂潇也是经常这样叫的,那个时候她就特别喜欢荡秋千。 兰若云轻轻的推了一下,秋千荡起来,大树上的叶子飘落一片一片,堂潇格格笑着,身子随着秋千在空中前前后后,兰若云不停的在她背上推着,秋千便停不下来,幅度也越来越大。 “兰大哥,你跳上来!”堂潇大声喊着,身子向前摆去。 当她身子再回来的时候,兰若云大力的推了一下,自己也跳了上去。两个人紧紧的挨着,感受着彼此的体温。秋千摆来摆去,两人的心中也无比甜蜜。 一只小飞兽忽然从草稞里窜出来,飞上半空,堂潇叫道:“飞飞,你过来!” 小飞兽尾巴摇了一下,飞到堂潇身前,堂潇一把伸手抓过,塞在兰若云怀里,笑道:“好好玩的!” 兰若云低头看去,那小飞兽全身毛融融的,巨大的尾巴几乎是身体的两倍,脑袋也很小巧,躲在尾巴底下偷偷看着自己。 “潇潇,你平常都是与它为伴吗?”兰若云怜惜的看着堂潇,知道她一做了魔女就将变得孤独。 “才不是呢,它一个怎么能够!”堂潇大力的吹了一下口哨,这个暗号兰若云是领教过的,待要阻止已然不及。随着口哨声落,一条大蛇猛的从悬崖之下窜了上来,巨头晃动,长信忽吐,肥胖粗壮的身子沿着花园小路爬了过来,停在秋千前面,乖乖的趴了下来。 堂潇把秋千停下来,伸出手去,说道:“小白,舔一舔!” 大蛇伸出舌头,在堂潇的手上舔了一下。 “兰大哥,你也来,很好玩的!” 兰若云面有难色,颤颤的伸出左手,闭上眼睛,只觉手上一阵冰凉,软软滑滑的感觉……他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手正在大蛇的长信儿下面垂死挣扎。 赶紧收了回来,打了个哆嗦,低声问道:“潇潇,这家伙也是你的宠物?” “也算是吧,不过它可跟了我很多年!”堂潇脸上现出回忆的神色,思考道,“应该有几千年了!” “天,难怪这么大个儿!” “小白一开始没有这么大的,它经常盘在我身上,谁知道它后来偷吃了什么东西,竟然变得这么丑陋,一点都不好玩了!”堂潇气苦的说道,在大蛇的脑袋上踢了一脚。 “那你现在应该给它改名叫大白,那才名实相符!” “嗯,是了……”堂潇叫了一声,“大白,打个滚儿!” 兰若云吓了一跳,还没等反应过来,那大蛇竟然真的滚了起来,巨大的身子在花园里掀起了一阵尘土,两人赶紧跳下秋千躲避! “臭蛇!”堂潇骂了一声,忽然轻声道:“我想小白了……!” 兰若云一愣,知道她说的是自己那匹飞马,柔声道:“它应该就在附近,我把它叫来!” 堂潇摇了摇头,问道:“兰大哥,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这个……我还真忘记问了,有你陪着我,其他什么都疏忽了!” 堂潇温柔一笑,轻声道:“这里是风林山,是魔族的总部,而这风林宫,却是魔女的住处,任何人也上不来的,你是万年来风林宫的第一个客人。而小白,它是远古神兽,对风林的巨大魔性敏感,它会避得远远的,绝不敢进来!” 兰若云点头表示明白,忽道:“那我们出去呀?” 堂潇摇摇头,脸有忧色,说道:“你的伤还没好,再养几天!” 兰若云一阵落寞,无奈道:“我还要快些回去,阿秀……而且军队也需要我回去指挥!” 堂潇忽然抿嘴轻笑了起来,取笑道:“阿秀姐姐担心你我是相信的,但你现在可指挥不了军队,你的心思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说完脸上一红。 兰若云心中一荡,搂住她的小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潇潇,跟我回去吧!”兰若云软声说道。 堂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中闪出泪光,呜咽道:“我……我是魔女,我离不开魔界的,那样我便无法转生了!” 兰若云也眼中噙泪,伤感道:“一日也离不开吗?” “只能向子微姐姐那样,但是离开一段日子以后就得回来,我们的根都在这个世界,必须要回来补充养分——!”堂潇说道这里,牵着兰若云的手,登上那个二层小楼。 里面的高台上是一座魔女的黄金雕像,那雕像的眼睛里有一种微微漾动的光芒,兰若云忽感全身躁动,一股召唤的力量从那雕像里流出,牵扯着自己,体内的魔性蠢蠢欲动。 堂潇在兰若云身上拍了一下,双眼看向雕像的双眼,那雕像的眼光一暗,兰若云这才安静下来。 “我要补充的就是这雕像提供我的魔性!”堂潇说道,“圣女也有一座她自己的雕像,来补充神力!”看着兰若云疑惑的目光,解释道:“我们之所以不同于常人,能把自己的精神在肉身破灭之后保存起来以待转身,就是依仗了种能储存魔性和神力的雕像,这是第一代魔女用无上魔力制作出来的,她也因此能够一代一代转生,一直轮到今天的我……如果我们离开了这座雕像,死后的精神就会烟消云散!” 兰若云呆呆的听着这玄而又玄的魔女转生原理,知道堂潇再不可能跟自己回去,禁不住一阵痛彻心肺的伤心,脸上神色悲痛欲绝。 “不过……!”堂潇脸上忽然现出一种放弃一切的无所谓表情,叹声道:“当初阿秀姐姐曾提议过,她……她说我们可以一起嫁给你,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世俗的眼光,我就跟你回去,能和你在一起,就算只活这一生,我也无怨无悔!” “潇潇!”兰若云心中巨震,大喊道,“你真的愿意吗?” “兰大哥!”堂潇抱住他脖子,亲上他的脸庞,柔声道:“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兰若云头脑一阵眩晕,他完全的惊呆了,他当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但是,他真的能这样自私的坏了堂潇万年的修行吗?他该怎么办……? ※※※ 正在兰若云痴痴呆呆的时候,怀里的堂潇忽然一把推开他,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神色变得冰冷异常,阴声叫道:“你竟敢上我的风林山,真是自寻死路!” 兰若云骇然,看向堂潇的目光瞧着小楼的窗口,猛然间黑影一闪,堂潇已然不见,窗外的悬崖上空叮叮当当的响了几下,忽然背上一双柔软的小手无声无息的抓住了他的肩膀,身体凌空而起,出了小楼,落到了花园里。 堂潇的声音在身后大叫道:“放下他!” 兰若云双足落地,堂潇奇快的从后面赶上来,狠狠的瞪着自己身后。 白影一闪,一身青衣的子微晴俏丽当地,微笑道:“兰兄别来无恙,子微真是高兴啊!” “子微……你,这里可是风林,你竟然……!”兰若云骇异的说道。 “兰兄无须担心,除了魔女还没有人能发现子微的踪迹!”子微晴自信的说道。 “哼!”堂潇怒叫道,“我已经放过你一次了,你竟然敢找上门来,这可是我的地盘!”左臂一挥,魔绫凌空而起—— “等一等,我不是来打架的!”子微晴向后退开,双手一背,姿态写意。 堂潇一愣,忽然眼中闪出嫉妒的火焰,咬牙道:“你是来抢他的,你……他是我的!” 子微晴脸一红,张了张嘴,却没说话,来了个默认。 兰若云神色尴尬,气道:“兰若云堂堂男子汉,怎么随便让你们抢来抢去,我又不是什么东西!”话一说完,感觉出语病来,更是气苦。 “兰兄,嘿嘿,当然是东西了,可是,是什么东西呢?”子微晴微笑,“你是神魔两族的宝贝,奇货可居!” “我杀了你!”堂潇暴喝一声,魔绫向子微晴挥去。 兰若云此刻才切实体会出魔族是一个欲望的种族,堂潇一旦恢复魔女本性,立即把自己当成了私有财产,不敢想像,她如果真的和自己回到了裸兰,是否能容纳得下清影秀。 “你要是真的不想元神俱灭的得道他,最好给我立即住手!”子微晴也加大了声量,冲暴怒中的堂潇喊道。 堂潇一呆,往后退了三尺,定定的看着子微晴,声音不善的问道:“你在消遣我吗?” “当然不是!”子微晴好整以暇的说道,“因为我……我……我也想长久保持做兰兄红颜知己的这个资格呢!” 堂潇眼中的嫉恨神色又是一浓,怒道:“你休想打他的主意!” 子微晴不置可否,仰头道:“我告诉了你这个方法,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不用说了,我早已经决定,他在这里养好伤以后回去,将发现魔族的军队已经撤到泽林山以西魔族的本土……” “你说这话可真!”子微晴激动的大喊道,这表情对于一向沉着稳重的子微晴来说可真是希罕,但一想到,魔神两族本是以泽林山为界,魔族撤到泽林山以西,自然是打算把土地还给神族。 “当然!”堂潇傲然说道,“魔女说话还能不算术吗?”看着子微晴狂喜的颜色和兰若云感激的表情,恚怒道:“不要以为我是为了他一个人而这样做的,我是为了魔族的将来考虑!”看着子微晴,凝目说道:“那天你在山顶上所说,魔族如果打败了联军,将会入侵第二世界——这不错,我们一定会去的,关键是,我想的更远——如果我们占领了第二世界,之后又将去哪里?魔族是一个欲望的种族,当他们无路可去的时候,他们就会内斗,甚至是像史前文明那样自取灭亡!而如果神族能一直与我们共处一个世界,魔族就会不断的想办法攻下神族的土地,欲望得以发泄,才能团结对外,可以说,这是保全魔族的唯一出路!”得意的看了眼子微晴,高喝道:“才不像你心中所想的那样呢,魔女难道是感情用事之人吗?” “你不是感情用事之人吗?刚才还有抛弃一切嫁到裸兰去!”子微晴笑着说道。 “你——!”堂潇暴怒,就要发作。 “对不起,我太高兴了,忍不住取笑你,我给你陪不是!”子微晴喜滋滋的说道,“不过一会儿我会教你一个更好的方法!” 兰若云听得心花怒放,大声道:“潇潇,你能这样想,真是古往今来最智慧的魔女了!” “是啊,我们历代圣女对你甘拜下风!”子微晴含笑弯腰向她鞠躬。 “哼!”堂潇对兰若云的夸奖心中喜悦,对子微晴却不以为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邪恶的声音向子微晴说道:“不过你们神族就等着挨打吧,一旦联军撤出第一世界,我们魔族就要向你们发动进攻!” “这样怎么行!”子微晴喊道,“你至少给我们三年发展时间,否则,我们败了的话,你们魔族还是没有发泄侵略欲望的敌人啊!” “是啊,潇潇,你怎么也得让神族缓口气,这样打起来才过瘾!”兰若云也劝到。 “哼!”堂潇冷哼一声,“没有对手却是寂寞,好吧,就给你们三年时间,三年之后,你们将为鱼肉,任我宰割,哈哈!” 看着狂笑的堂潇,子微晴充满信心的正声道:“神族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不知战争为何物的善良民族了,我们等着你们!” “咦?”堂潇收住小声,满有趣味的说道:“真是有点意思,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兰若云忽然说道:“潇潇,你不是要和我回裸兰吗,怎么还能和神族打架?” 堂潇一呆,忽然愤怒的看向子微晴。 子微晴会意,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你们魔族的,神族的血泪你们魔族一定要偿还!” 兰若云不敢相信的看着子微晴,从来没想过,这似乎不食人间烟火的半仙儿,心中竟然有如此大的仇恨。 “兰兄不需奇怪!”子微晴明白他心中所想,叹道:“如果你亲眼见到,自己的同胞有整整一半的数量被魔族屠杀致死,你也会有我这种想法的——所以,我一定要告诉魔女不需元神俱灭就可以和你在一起的方法,这样才能留住她和我决战!” “我乐意奉陪,并且十分期待呢!”堂潇眼中精芒暴闪,充满了野兽般争强斗胜的欲望。 “哎,你们这两个女人,却如此好勇争胜……正应该我兰若云是女人的,我这么爱好和平,没有侵略性!”兰若云慨然说道。 堂潇和子微晴同时嘴角现出笑意。 “这个方法其实很简单,其核心内容就是——时间!”子微晴说道。 “你是说,我要等到下一个转生?”堂潇有些不满的说道,“他怎么能活过我?如果他死了,我再转生还有什么用?” “关键就是不让他死!”子微晴笑道。 “什么?”堂潇和兰若云一起大叫道。 “痴人说梦!”堂潇气道,“他怎么能和我们相比,况且我们也是要死的,只不过我们懂得保存精神的方法而已!” “问题在于,兰兄身具异凛,习得史前神功紫气决!”子微晴慨然道,“这紫气决是史前一个叫做‘道教’的门派至高无上的修炼法则,传说其第一代掌门老子就是练成此功之后,才白日飞升,得道成仙的!” “得道成仙?”堂潇讶然叫道,“那只是传说中的事情,难道人还真的能变成神仙不成?谁又见过神仙了?我们的转生神功还有依据可寻,鬼神之说却只不过是愚蠢百姓的传说之言,怎能尽信!” “就算不能真的得道成仙,我们也可以延长他的生命,然后利用我们自己的方法,让他转生!”子微晴说道。 “你是说也给他造一个人类的贮存精神的雕像?”堂潇摇头道,“他们人类的身体太过脆弱,恐怕不行!” “所以要让他一边练习紫气决,一边制作雕像!”子微晴顿了一下,又道,“普通来说,人类的体质当然承受不了,但如果有我们两个帮他,那还不是十拿九稳的?” “你让我和你合作?”堂潇大喊道。 “你不和我合作也行,等着看他死吧,让你一腔春心无处发泄,你们魔族的欲望如此强烈,看你受得了受不了!” “嘿,我看你也没安着什么好心,神族就那么高尚纯洁吗,我看不见得!” 子微晴脸上火红,微怒道:“你不同意就算了,我……” “等一等!”兰若云打断她,气道:“你们好像还没征询过我的意见吧!” “你能有什么意见!”两女同时说道。 兰若云喃喃道:“要这么永远活下去,似乎也不太有趣,况且……活该臻野当年不该叫我千年老妖的!” 堂潇眼睛眨了眨,点点头,极不情愿的说道:“也只有这样了!” “这就成了!”子微晴喜道,“他体内已经有了我们神魔两族的血脉,只要我们联手,用我们本身的魔性和神力,来扩充强壮他自身的魔性和神力,他就不会因为体内任何一种种族的气脉受损而亡,我们一点点来,在五十年内肯定能成功!” “恐怕你们没这个机会了!”兰若云叹气道,“我们家族的人都活不过五十岁,而我现在已经二十三岁了,你们只有二十七年的时间!” 堂潇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哂道:“你们家短寿,那是因为身体承受不了神魔两族的血脉,因此一进入老年期就无病而亡,有天地间神魔两族的顶尖人物在此,你就是活过一百岁又有什么希奇!” 子微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就算不用我们,你自己身体里的紫气也可以替你挡住神魔血脉的倒流反噬,长命百岁不是梦想,你只要不用脖子去和铁剑比试谁更坚硬,小命安全无比!” “这件事情再商量,倒是你们,一定要常到第二世界去看我!”兰若云忽然眼泪巴巴的说道。 两人一起点头。 “你……也可以来第一世界的!”堂潇埋怨的说道。 兰若云向她猛力点头,又对子微晴作了个“我一定会来”的坚定表情。 子微晴有些伤感,垂头道:“兰兄,你在这里养伤几天,我要去通知联军停止对魔族的进攻,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兰若云轻轻点头,忽然又道:“在我离开第一世界的时候,子微会来送我吗?” “我……我不知道!”子微晴眼睛一红,猛然飘身后退,转瞬间没了影儿! 堂潇眼中闪过一股怪异神色,气道:“还说她心里没有恶心想法,夺人所爱,算什么嘛!”忽然脸色一展,现出喜色,喃喃道:“我终于明白了,这又是一场战争啊,情场上的较量!哈哈,圣女,难道我会怕你吗,我正愁或许会因此而寂寞呢,在好不过,哈哈,在好不过!” 兰若云心中糊涂,知道魔女心里又在为一场奇怪的战争在想着策略。 第九十六章 解甲 接下来的几天,兰若云住在风林宫里,和堂潇说说笑笑,陪她荡秋千、捉飞兽、戏弄大白蛇、赏花观月、侍弄风情……两人似乎又回到了童年,心中无限甜蜜。 当魔族大军终于全部撤退到泽林山以西的魔族地界,而兰若云的伤势也终于痊愈的时候。堂潇伴着他走出风林山,两个人在草原上缓缓而行,之后,堂潇趴在兰若云怀里,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整整一个上午,缠缠绵绵,不愿分开。 小白终于鼓起勇气落了下来,它似乎认出了堂潇,虽然在她面前忍不住打战,但当堂潇抚上他的长脸,轻轻叫了声:“小白乖,最听姐姐话了!”小白终于认出了她,把脸在她身上不停的蹭着,噅噅的哀伤嘶叫,到最后兰若云跨上它脊背的时候,两滴大大的泪珠竟从这远古神兽的眼中流出。 “记得……来看我!”兰若云哽咽着说道,嗓子眼儿仿佛被什么堵住了,胸口憋闷,就要大哭。 “兰大哥……你也要来看我!”堂潇哭着说道,“我会日夜想念你的!” 兰若云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小腿在小白的脊背上一踢,小白腾空而起,向着联军的驻地飞去。越飞越高,而大地上,堂潇纤细孤单的身影依然一动不动的定格在那里! 君有泪,可曾忆当年,花样年华,相携相依,不知何为别离,红豆情,最难消受是相思,再相见,不知是何时? ※※※ 神族的部队在向前开进,准备驻扎在泽林山附近,守卫神族的边境。 而人兽两族军队却是在向后撤退,方向是岚山通道,他们将回到第二世界,开始神族走后的重建工作,而第一目标则是解决绿教,同时替回萧秦。 离别总是痛苦的,兰若云和离人倾抱在一起痛哭,连神皇都跟着落泪,虽然这样的结局大出众人之预料,但也都知道与兰若云相关,像臻野封远等人当然会不禁想到,这是他“美男计”的大获成功——然而不管怎样,战争不用再继续下去,而征战已久的战士们终于要回到阔别年载的家乡,心中激动可想而知。 然香也与众女伴一一洒泪而别,就连臻野也扯大了嗓门痛哭起来,旁边堂天皱眉看着她,为她难听的哭声感到难过,而臻野则为堂天这一个男子汉的皱眉动作喝采不已,心中越来越中意他! 其他如方更、望川北和封远等人类众将,以及自然之子、路里该翁和成国老臻海等兽族将领,也一一上前与离人倾和神皇等神族领袖拥抱做别。 然香走到兰若云身前,低声道:“兰大哥,我不怪你了……你保重!” 兰若云擦着眼睛,哽咽道:“谢谢你……你照顾好倾,他背上受过刀伤,每到雨天的时候,记得用热手巾给他敷!” 离人倾也走到清影秀身前,哭道:“若云……你看着点他,他这人有时候不知道爱惜自己,别让他老可自己的性子来,还有,他睡觉喜欢蹬被子,你们结婚后,同床而眠,你要……” 清影秀红着脸,抽泣道:“我会帮他盖好被子的……!” 兰若云和离人倾看了又看,忍不住又紧紧搂在一起,大叫道:“兄弟,呜呜……!” 同甘苦、共患难的战友兄弟们,这就要远离,而当他们撤出去,而萧秦的部队撤回来时,岚山通道的十道大门将同时关闭,防止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别有用心”的人互相出入,当然也是为了有效减低双方互相侵略的可能性! 兰若云和离人倾终于狠心分开,各自指挥自己的部队远离,再也不回头! 云山近在眼前,清影秀不断劝慰着伤心的兰若云,而她自己也是伤心无比。将要进入岚山通道时,兰若云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兰兄,上山一聚!” 兰若云一喜,知道是子微晴来了,找了个借口,在清影秀疑惑的目光注视下,爬上云山。 浓雾当中,子微晴含笑而立。 “子微,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兰若云擦干脸上泪痕,欣喜的说道。 “你这孩子!”子微晴像第一次见到他那样,用这种温柔的语气说着,忽然脸上一红,低声道:“我怎么能忍心不来!” “子微!”兰若云心中一荡,双手抱住他肩膀,眼见她对自己颇有情意,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子微晴点起脚尖,忽然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脸色大红,小声道:“兰兄,你的纯爱之心已经给了阿秀姑娘,今生我们都争不过她,不过,等你转生以后,我希望你不要因为与魔女有过堂潇这一段情而对她有所偏心,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公平竞争!” 兰若云痴痴呆呆,颤声道:“子微,你真的会钟情于我吗?” “你身体里流着人神魔三族的血脉,对我们几个女子都有很深的吸引力!”子微晴赧然一笑,俏皮的说道,“而且看着你们醉生梦死,为情所困,要死要活,我也想尝尝爱情的滋味呢!” 兰若云气苦道:“你其实是不想输给魔女,把战场转移到我身上来了,若云觉得自己好可怜呢!” “傻瓜!”子微晴嗔道,“如果子微不喜欢你,怎么会偏偏用你做战场!” 兰若云心中大乐,看着这飘飘如仙的圣洁女子,忍不住抱到怀里,在她脸上用力吻了一下,深情道:“你要常来看我,为我们下一世的恋爱打下坚实基础!” 子微晴全身无力,浑身火热,红着脸温柔道:“我会的,你……也不要吝啬到云山来坐一坐!” 兰若云抱紧了她,感觉两个心脏正对着砰砰而跳。 良久—— “我得走了!”兰若云伤感到,“你……会想念我吗?” “废话!”子微晴以从未有过的小女孩儿家的口气轻嗔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想我的!” “我对天发誓,我兰若云……” 子微晴伸手掩在他嘴上,笑道:“你的誓言注定是发不成的,因为真正关爱你的人,即使是在言语上也不愿听到你的不好!” 兰若云动情的在她白嫩的小手上一吻,转身—— “记住,通道的大门关山以后,只有用蒸云幻影术才可以进来!”子微晴在他身后大喊。 “放心吧,那几道笨门绝不会阻了我们幽会的大计!”兰若云这样说着,身体已经消失在浓雾之中。 云雾里,子微晴忽然双手摇摆,纤腰轻扭,款步曲挪,自己哼着歌儿,轻轻的跳起舞来,脸上是一副幸福迷人的笑容! 第九十七章 回归 人兽两军进入岚山通道,岚山精神体们也没什么表示,只有蜻蜓在远方轻轻看了兰若云一眼,黑白分明的脸孔一阵律动,转身不见。 大军撤出岚山通道,进入岚山大陆。三天后到达望天城,准备击退绿教的战争。 兰若云终于看见了剑气道的掌门人,这传说中的人物英俊儒雅,翩翩若仙,看不出多大年纪,脸上却有一种类似子微晴的超然气质。 两人见面,一阵寒暄再所难免,但却谁也不提堂潇的事情,显然萧秦早已知道此中情由,不愿去触动兰若云的悲伤。 “早听说兰若云善于计略,眼下兽族绿教百万教徒三面围攻我望天城,当以何计破之?”萧秦沉声问道。 兰若云不做声,向城头走去。 当初联军进入岚山通道,曾留下大约五十万的三族联军守在望天城的北门处,使兽族无法形成四面包围之势。而萧秦的十万军队却留在城里带领神族老百姓守城,兰若云充分考虑到了,如果用人兽两族军队守城,神族百姓显然会有抵触心理,要知道他们当初可是不愿意回归的。而用神族守城,是自己族的军队,就容易形成同仇敌忾的气势。 兰若云在三面城墙都走了一遍,远远的看去,绿教的教众们或躺或坐的东一堆西一簇,在望天平原上栖息,有的地方还冒着烟,显然是在生火煮饭。营帐已经破烂不堪,毫无秩序,散散的堆积排列在教众之后。时而能听到高声的婴孩儿啼哭之声。 “他们有多少天没有攻城了?”兰若云问道。 “大约有四个月了!”萧秦说道。 “这已经是一只疲兵了,打败他们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兰若云不屑道,“如果我所猜不差,他们这些天的逃兵一定越来越多!” “即使是如此,也不能小觑了他们,毕竟他们还有精神信仰支持,困兽之斗,临死反噬是我不敢下令军队进攻他们的原因!”萧秦正色说道。 “是了!”兰若云慨然道,“农民战争的局限性就在这里,饿极了就造反,吃饱了就安静,他们的要求其实很小。而以宗教为名的农民战争虽然比较难对付,但也脱不出这个规律!今年荒芜平原还算风调雨顺,而格丹高地更是连年丰收的风水宝地,兽族百姓们的心思显然不在望天这座城上,如果不是有煞尊大神的名头,他们早就跑了!” “难就难在这里——他们依然相信煞尊大神!”萧秦皱眉道,“也因此而不愿正面去招惹他们!” “这是我们兽族的内部纷争!”小汗思王大叫道,“交给我们自己处理吧,我要去把他们打个稀烂!” “不不不!”兰若云摇手,笑道,“第一,我们两族现在还在合作,你们的事情我们自然要管;第二,他们只是普通百姓,按照我以前的意思,你们拼个两百俱伤才好呢,这样我们人类就可以收复七大陆了……” “兰军师,你……”自然之子面色惨白,蝴蝶也惊呼起来。 “不要害怕,我的想法早已经改变,现在我已经想出计策来对付绿教徒了,而且你们的百姓不用死伤,也不用大伤元气……” “兰军师,你就明说吧,你有什么条件!”路里盖翁忽然睁开半闭的眼睛,阴阳怪气的说道。 “哎,我们只要荒芜大陆就好了,你们人类答应以后再不进攻我们,承认我们的地位,而且允许展开边境贸易,帮助我们兽人族发展……!”自然之子看着兰若云愈见严肃的目光,猛然大怒起来,“你人类想收复七大陆,难道连一块栖息之地也不给我们吗?打败神族,进攻魔界,可都有我们的一份,狗急了还跳墙,逼得狠了,大不了就打一场!” “唰唰唰!”兰若云与自然之子身后的人兽两方将领武器全部出鞘,形势紧张,蝴蝶悲痛欲绝的大叫了一声:“兰大哥——!” 萧秦干笑一声,插进两人中间来,连连摆手,息事宁人道:“好说好说,有话好说!” “他们也太欺负人了……”翼人族的察合猜望说道。 猛然间白影一闪,兰若云奇快无比的欺到他身前,一把抓住他胸口,抓住他的手臂,用其长剑逼住他喉咙,闪电般退了回来。 “哎呀”“好啊,动手了!”“打呀!”“小人!”…… 兽人族众将领一阵怒叫,身为土人的臻野等人不知道该帮哪一边,急得团团乱转。 兰若云制住察合猜望,笑道:“你们急什么!?” “兰军师,你太让我失望了!”自然之子喘气到,手中短剑缓缓上提。 “荒芜大陆给你们,外送风水宝地格丹大陆一块,你还会对我失望吗?”兰若云撇着嘴说道。 “什……什么!?”自然之子诧异道,“我没听错吗?” “嘿嘿,格丹大陆与荒芜大陆相连,又不好管理,虽然肥沃,但你们兽族发展起来以后,第一个进攻的显然也是这块大陆,与其惹起将来的大乱,还不如现在就送给你们,好落得个好人情!”兰若云微笑说道。 自然之子不敢相信的看着清影秀,清影秀点头笑道:“我们双方的军队如今早已疲惫不堪,难道还有能力再打一场仗吗?我和若云早就商量好了,只是这家伙就愿意跟人开玩笑,殿下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而且,我们两族一起进攻神族魔界,怎么能一点好处也不给你们,那也太不象话了!” “啊!”“哦”“噢呼~~!” 兽族族的将领们立即大声欢呼起来,有的还抱在一起,流着泪喊道:“格丹大陆是我们的了,噢,太好了!” “可是……若云……”自然之子指着察合猜望,“你制住察合将军作什么……?”猛然一拍脑袋,颤声道:“难不成,难不成……” “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好人了……!”路里盖翁在那里嘟囔一句。 “殿下,别听他胡说,救我啊!”察合猜望叫道。 “哎,察合将军,我早该想到的!”自然之子叹了一口气,“几乎我们所有的重要决定,绿教都能先一步知道,而且快速无比,除了你翼人族的飞行速度……还好我是精灵族长,否则你又会说是我们精灵族搞的鬼……而且,你总是神神秘密,上一次我们假意进攻兴东海港绿教徒的消息,只有我们几个族长知道,而那次一开完会你就神秘失踪了,而绿教徒也马上就知道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察合猜望忽然面露凶恶神色,咬牙切齿道:“凭什么你做军队的最高统帅,我哪里比你差,哼,煞尊大神神意使然,我察合猜望将统一兽族各部,你们觉悟吧,现在投降我还来得及,我去和嘎力教主说过,饶你们一命,如若不然,我……” “噗哧!”小汗思王向前大跨一步,一刀插进他的心脏,怒道:“去你妈的吧,做你的春秋大梦!” 兰若云一放手,察合猜望口吐鲜血,指着小汗思王,凶狠道:“煞尊大神会让你等不得好死!”身体一软,委顿在地,狂奔鲜血而亡。 “哎,你怎这么冲动!”自然之子看着小汗思王气道,“他即使叛变我们,也应该交由其本族处理啊,你杀了他,翼人族会生二心,我怎么交代?” “是啊,汗思兄这一下做得太也没水准!”兰若云走上前一步,指着自己胸前破裂的衣服说道,“你在用一点力气,不是连我也杀了,还好我武功高明!” 小汗思王脸涨得通红,连连道歉。 “要不是知道你是直性汉子,我真怀疑你是跟他一伙儿的!”兰若云指着察合猜望说道。看着小汗思王变色的脸孔,笑着安慰道:“开玩笑啦,不过杀也就杀了,相信翼人族也不会不讲理,倒是这家伙死前说的那些话挺在理!” 自然之子一愣,沉声道:“统一兽族各部……?” “是了!”兰若云面色一整,慨然道:“说实话,你们如果不统一,对我们人类来说当然有利无害,我们可不愿意见到一个强大的民族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统一,统一……!”兽人族的将领们忽然大喊起来,经过这次与神族和魔族的生死战争,他们深切体会到分弱合强的道理,此刻兰若云一提醒,立即全部赞同。 “我们就推举自然之子殿下为第一任总领!”一个精灵族的士兵说道。 “我看路里该翁年纪即大,又有智略,当然是他老人家做这总领啦!”蹄人士兵喊了起来。 “我们的小汗思王英明神武,勇诛叛徒,大家亲眼所见,我们推举这位大英雄!”爪人们也喊道。 “哈里巴将军对抗绿教有功,难道功臣反倒被冷视吗?”龙人族不甘其后。 只有翼人族因为出了个叛徒,没有人敢喊叫让死去的察合猜望复生当兽人族总领。 “妈了个羔子的,都喊什么!”路里盖翁的小眼睛忽然精光暴闪,大叫道,“我自己有多少刷子自己还不知道吗?民族内部的权力争斗就是你们这些总想着自己牟利的家伙鼓动出来的,以为自己族的首领掌了权就可以捞到好处,我呸!今天,老路里话先说在前头,我赞成统一兽族,大家只分民族,不分部族,但是这总领一职,除了自然之子殿下,谁也不准当,敢反对的老子跟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众兽人都静了一下,猛然大声叫起好了,小汗思王、哈里巴也都回头责骂自己的族人士兵,当即表态,支持自然之子殿下荣任总领之职。 精灵族的七星队长走到路里盖翁身前,鞠躬惭愧道:“我收回上一次对您提出的单挑请求!” “怎么,你瞧不起我,嫌我老是不是?”路里盖翁暴怒起来。两人曾经在清风城下起过口角,七星向老路里下了挑战书,相约战后决斗。 “我是尊敬您!”七星赶紧解释。 “尊敬我就要跟我比,挑战书都下了,怎么还能往回收,不行!”老路里大声喊道。 七星面有难色,自然之子拍拍他肩膀说道:“比就比嘛,我们精灵难道还会怕嘛!”昂然一笑,大声道:“统一的事情慢慢再说,现在我们请兰军师设计打退绿教徒!” 萧秦也朗声道:“此事是当务之急,我们请兰军师大显神威!” 众人鼓掌声中,兰若云诡秘一笑,说出一个计策来。 第九十八章 随风 当天晚上,乌云蔽天,正是此计施行的好机会! 臻野因为从未骑过小白,这次说什么也要跟着凑热闹,兰若云只好答应。 两人跨上小白脊背,兰若云在前面,钻入缝制好的巨大面具里,臻野扯起后面的长布,将两个人连带小白一起都罩住。蝴蝶和另一个小精灵也钻进黑色的巨布,飞在小白的两侧。 三面城门大开,人神兽三族军队分出三门,向着绿教徒冲击过去,绿教徒早已经全无斗志,大部分立即向后而退,远远的躲在一边,一小部分在绿教主的率领下与三族大军战在了一起。 兰若云知道嘎力之所以不肯退军,是一直在等待着希姆的消息,甚至幻想着在魔族的帮助下占领整个第二世界,然后自立为王。 如果只是这样打败他,那也无甚趣味,兰若云决定作弄他一下。 当是时,望川平原上两军大战,嘎力运功放声大喊道:“煞尊大神与我们同在,绿教天下无敌,信奉大尊者富贵荣华,长命百岁!” 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观望着的绿教徒们蠢蠢欲动,听了教主的鼓动,这些老百姓毕竟信奉煞尊时日已久,此时故态重萌,渐渐提起武器,准备和敌人决一生死。 猛然,天空知趣的响起了一个炸雷,乌云瞬间扑满天空,天地之间立即黑洞洞的一片,闪电交错闪起,狂风怒吼而来,尘沙飞起—— 就听天空一个苍老的兽人声音响起:“回去,我的子民们,荒芜和格丹大陆才是我给你们的礼物!” 所有的绿教徒一齐向天空中看去,只见半空中,黑沉沉的一个影响,朦朦胧胧,巨大无比,似乎是一个爪人的半身像,巨目闪闪发光。 “煞尊大神显灵!”不知是哪一个兽人大叫起来,跪了下去,立即所有的绿教徒在望天平原齐齐跪满,口中高呼:“煞尊大神万岁!”痛哭流涕,都感觉此刻在望天城下所受的这些苦处实在值得,大神竟然不通过教主而直接接见。不过,大神的口音好像并不纯粹,但那也难怪,千年前的人物当然口音不同,如果相同才怪了呢,更叫群兽深信不疑。 “你们立即撤军,我早就告诉过嘎力教主,可恨他竟然违背我的旨意,欺骗你们的神圣感情!”煞尊大神愤怒的说道。 “圣民”们一听,这还了得,教主竟敢背叛煞尊大神,违背神的旨意,欺骗我等单纯百姓。本来嘛,大神怎么可能让他的圣民们受此苦罪,原来这都是教主捣的鬼!” 立即,成千上万双愤怒的眼光在人群寻找着绿教主,而已经找到的,就用报复的眼光狠狠的锁定他。 “他是假的,煞尊是假的,他根本没和我说过!”嘎力大声的争辩着,“你们看,那明明是假扮的!” “还在胡说,圣民们,消灭他……哎呀蝴蝶,灯油流到我手上了,哎呀,烧着了!”煞尊大神忽然说出奇怪的话语,令“圣民”们心中起疑。 “你看,露馅了吧,教徒们,跟我杀过去!”嘎力得意的大喊道。 “不要听他的,我是煞尊大神,不服从我的命令,我将降下灾难给你们!”煞尊大神暴怒说道。 嘎力还待说什么,忽然屁股上一痛,一柄钢叉戳了个正着,也不知是那个教徒大喊了一声,齐向嘎力冲过去——当此之时,宁可相信煞尊而错杀教主,也不能相信教主得罪煞尊,毕竟教主死了还可以选,得罪了煞尊大神,那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痛,痛死我了,快熄灭它!”天空中又传来大神奇怪的声音。 猛然,一团火起,煞尊大神呼啦啦的烧了起来。 “我早说过不用非得点起什么油灯当做眼睛以达到眼神震慑人心的效果,现在可到好,穿帮了吧!”蝴蝶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去也,圣民们……!”兰若云和臻野忍着痛骑着小白仓惶而逃,两个精灵也赶紧躲避火灾,但见“煞尊”所去的方向,一道白影而过,“圣民”们更相信是大神亲临了,虽然有些奇怪的话语,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毕竟,教主已经给打了个半死! ※※※ 到得第二天,绿教徒已经匆匆撤走,兽族正规军随后监视,和兰若云等告别之后取道格丹大陆,返回老家去者。 兰若云在战场上找到奄奄一息的嘎力,看着他愤恨的表情,说道:“我和倾预祝你地狱之路走的顺利,有空常回家看看!” 嘎力全身一阵颤抖,指着他,吐血道:“煞尊……大神,原来又是你!”头一歪,死了! 到了下午,萧秦带领神族百姓越过岚山通道,回归第一世界,而其他大陆上的神族百姓,也陆续回归,毕竟留在第一世界里的军队是他们的亲人。有实在不愿意走的一小部分神族百姓,尤其是人类被同化而来的那些,便都纷纷留了下来,成了人类的一个少数民族。 神族回归完毕是在三个月以后,兰若云带领军队将岚山通道的大门全部关闭,从此后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阻隔,除了会蒸云幻影术的人,其他人一概难以通过。 为了加强同兽族的联系,人类决定不改变首都,在望天城留下十万守军,大军返归裸兰城。 土人们态度各自不同,成国老父子决定回归荒芜大陆,话语里对兰若云的辰山之匙抱有极大兴趣,被兰若云义正词严的决绝——文明断垣将永远沉睡在地下,此世界的人们,将一步一步的享受文明发展的乐趣。 他绝不允许史前的那次灾难再次出现——当文明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他们将自我毁灭! 沉默的荆文正默默看着远方,喃喃道:“我是一个做生意的材料,同时,我又热爱旅游,所以,我将万水千山走遍,享受我的大好人生!” 在众人的啧啧称赞声中,他跨上马背,与兰若云、臻海等人告别,看向臻野时,温柔一笑,柔声道:“以后没有人管你了,你要好自为之!” 忽然,堂天粗声粗气的说道:“我不会任她胡来的,哼!” 荆文正大吃一惊,正想臻野会发作,没想到她竟然温柔一笑,满脸崇拜的看着堂天,摇头道:“好有男人味啊!” “哇!”朴当在身后哭了起来,哽咽道:“早知道你喜欢这样的,我也会扮啊!” 臻野不理他,走到堂天面前,羞涩道:“我们开始交往吧!” 堂天心下狂喜,脸上却显出不耐烦的神色,粗声道:“那要看我心情如何?” “我全听你的!”臻野羞答答的说道,“约会的地点就由你来决定吧!” “哇,哇,哇!”朴当眼泪如泉水般涌出,嚎啕着拉住荆文正的马缰绳,大声道:“我要离开这个伤心地,荆大哥,从此我也变成了和你一样的孤独人了!” 荆文正仰头向天,慨然而道:“智者总是孤独的!”猛然一带马缰绳,看着天边的一朵白云,怆然涕下,说出了古往今来最含蓄、最忧郁、也最惹人遐思、让人伤感不已的一句话: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但是,不孤独的人——将更加可耻! 一脚踢开朴当,跨马扬鞭而去! “荆大哥,等等我,我是孤独的人,咱们一路!”朴当随后而去。 臻海看着两人的背影,感叹道:“离别,就像是丁香叶,看上去单纯自然,要咬一口,泛着淡淡的苦味,塞进嘴里,眼泪便流出来了……生活,像是蒲公英,看上去美丽清新,碰一碰,便飞到了半空中,想要去追求,便绝不能停止脚步……爱情,像是含羞草,看上去是简单的一片,认真去接近,它就合起来,想要把它强扭开,便变了形状……强扭的瓜不甜!” 在这个伤感的时候,一向疯癫的臻海竟然也落泪了,众人品味着这几句话,都有些呆了! “臻老,您有什么打算呢?”封远在身后问道。 “我,我当然入赘堂家了,这还用问吗?你没看我女儿跟堂天这小贼眉来眼去吗?”臻海自以为是的说道。 “阿爸,你瞎说什么!”臻野怒道。 “是啊!”众人都想,“臻野毕竟是女孩儿家,脸皮嫩,当然不能让父亲公开这样说!” “我嫁进堂家,你是老岳父,怎么能叫‘入赘’?真是没水准!”臻野大声的纠正道。 众人几乎全昏过去了,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看见堂天,他竟露出了一丝赞赏的微笑。 “堂伯父要与臻伯父做亲家了?!”清影秀向兰若云苦笑说道。 “这下堂伯父惨了,他的心脏病又该犯了!”兰若云无奈摇头。 一切处理妥当,大军向裸兰城进发。 半月后,穿过昌桥城,经过灵光,通过黄湖壁垒,远征军终于光荣归来。 正是三月,春天,裸兰花开的日子。 裸兰平原上,人类的百姓们一直迎到黄湖壁垒,他们手持着各种花环,竹筐里也装满了裸兰花的花瓣儿,在大军的头上扬洒。亲人相见,自然高兴的抱在一起,痛哭流涕,而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属,则同样痛哭,这是一个哭泣的日子—— 踏足在裸兰平原上,兰若云的心感觉到了一阵舒坦,他向清影秀看去,后者流着欣慰的泪水,幸福的向着两边欢迎的人群不断点头。 从十几岁开始,他们就正是参与了战争,如今,将近十年过去了,在这个裸兰历1186年的春天,清影秀、兰若云、堂天、方更、望川北、斯菲和浅靖羽,他们忽然都想起了自己的童年。童年是没有战争的,童年也没有权利和争斗,他们在裸兰平原上奔跑,采摘着裸兰花,互相嬉闹,有欢笑,也有哭泣,但不管怎么说,那是他们人生里最初懂得“和平”这个含义的年代。 和平,就是我们的儿童能在草地上无所顾忌的嘻笑玩闹,没有过多的含义,它就这么简单。 渐进裸兰城,一帮孩子跑过来,纷纷把自己用裸兰花编织成的花环献给英雄们。 清影秀和兰若云等全都泪流满面,他们望着裸兰城上迎风飘扬的裸兰花国旗,心中祈祷着,在为那些前线阵亡的将士,也为裸兰的明天。同时,他们又在告慰:父亲们,你们安息吧,你们想要完成的事业,儿女终于替你们了却了心愿。 裸兰城被欢乐的海洋淹没了,城墙上下,城内城外,大街小巷,到处都是脸含笑容的人们,他们流着眼泪,嘶哑着嗓子,大呼着英雄们的名字,毫不顾忌的又唱又跳,献出自己认为是最珍贵的礼物。 一连月余,人类整个陷入狂欢之中,在这一个月里,无数的年轻的姑娘小伙子们,告别了单身年代,而无数已经结过婚的人,重新再结一次,甚至两次、三次……无数的小孩子在这一个月中改了名字,而出生在这一个月的孩子们更是受宠非常,因为他们都有一个类似的名字“胜利!”,或者是“复国”,要么就是“爱军”、“念兵”…… 第九十九章 大婚 半年以后,清影秀和兰若云举行大婚,全国放假三日,大赦政治犯,整个裸兰城刚刚从战争胜利的狂欢中冷却下来,此刻又重新燃起了热情之火。新郎新娘在裸兰广场上公开举行新婚仪式,全体裸兰居民争先恐后的参加了婚礼,整个裸兰城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裹起来,万民空巷,争先来观看这世界第一婚礼。 因为地面上的人流太多,许多人从房子上、墙上和树上高来高去,据不完全统计,在这一天共踩塌房子一百三十七间,城墙倒塌十九处,树木被毁五百七十多棵,而当三日后大婚典礼结束,广场上共留下七万只鞋子,在婚礼中受伤的人多达二十几万,而大多数人都是臀部以下受伤,其中又以脚伤者居多。而所有药店老板的“脚癣一次净”连着多年存货全部出售一空,最后连“银嗓子喉宝”和“肛泰胶囊”也供不应求。没办法,许多药店老板铤而走险,开始用炉灰冒替,大婚之后,因此而被药品严查局逮捕的黑心医生多达二百多人。 今日最大的特色就是兽人族的“贺婚代表团”,在自然之子的带领下,新成立的兽族联合政府高官们一起到来,精灵族的蝴蝶更是荣任了第三伴娘,其他两个伴娘自然是斯菲和浅靖羽,在臻野的强烈要求下,她改装当了第一伴郎,而堂天则屈居其后。 当天最最俱特色的节目是精灵族的七星队长与蹄人族老路里盖翁的友谊摔跤赛。 但见二人于裸兰广场上脱了个精光,当然留着内裤。婚宴上当然不缺铜钹大鼓,裁判封远哨子一响,二人滚在一起,七十多岁的老路里勇猛非常,动作捷如脱兔,狠劲儿不下土驴,最后虽然因为年纪太大导致骨质疏松而自己将腿折断,不得不退出比赛,但其坚忍不拔,绝不服老的精神让所有裸兰老年人大开眼界,羞愧异常,在以后的日子里,经常可以看到裸兰城外有八旬老翁拄着拐杖在跑步,据说就是受老路里的激励和影响。而七星更是瞒有风度把冠军杯让给了老路里,一时间传为美谈。 另一个精彩节目是新娘新郎与远古神兽小白合演的舞台剧《白马王子》: 锣声一响,英俊的王子挥舞着巨剑出场,赶退白马,将王子拯救出来,而就在白马最危急的时刻,即将丧命于公主剑下,小白马挺身而出,救了白马。最后,白马和小白马比翼双飞,而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生活。 这幕舞台剧因为不逡巡于以往传统剧本的规定,别出心裁,具有超现实主义的某些作风而深受市民好评。 同时惹起市民们注意的是由臻海先生改编的另一幕舞台剧《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是说白雪公主给拐卖了两次,最后服食毒苹果自尽。 该剧因为深符后现代主义的狂躁不安和夸张等手法,并且有着浓重的感伤主义情绪而被裸兰大剧院拒演,但却并不影响它被广大市民们所喜爱,编剧臻海表示:新的艺术形式总是先在民间传播开来,然后才能被正统社会所接触,有关评论家认为他揭示出了一个艺术真理。 压轴戏是由闲置已久的杜老爹祖孙二人,以及封远和成国老出演,最佳客串枝儿被评为观众最喜爱女配角而名噪一时。 他们的节目是芭蕾舞剧《黄毛女》。 当然,为了符合今日的喜庆气氛,该剧也略做了改编。 大致是黄毛女春喜儿的帮助下,黄世人杀了穆人智,夺得美人归。 该剧虽然赢得了大部分裸兰市民的臭鸡蛋,但在民间的影响却颇为深远,据说一时之间“黄毛女”层出不穷,但“黄世人”却改邪归正了! 最后,新娘子清影秀总领独唱了一首《就是喜欢你》,主婚人堂峦代替长辈给二人以新婚祝福,然后一对新人被送入洞房。 两个人累了一天,看着身上的大红大紫,不禁对视一笑。 他们低低细语着,在窗棂上显出一对幸福的剪影。 良久—— 忽然,兰若云和清影秀静静的凝视,猛然大叫一声,向对方扑过去,两人抱在一起,同时倒在床上,就听“哢嚓”一声,巨大的床帐轰然倒塌下来,床底下的臻海和杜老爹同时惨叫,狼狈逃出新房。 “阿秀,你今晚好美啊!”臻海大声喊道。 “若云,我的美丽只为你一个存在!”杜老爹阴阳怪气的说道。 “我幸福死了,阿秀,能娶到你是我几辈子修来的……!” “我……若云,我也是,我一直盼着这一天!” “阿秀,你说我们生几个孩子!”臻海继续学着兰若云的声调温柔款款的说道。 “哎呀,你坏死了,我才不要和你生!”杜老爹“妩媚”的声音让人发冷。 堂峦怕这两个老不正经再学下去会让新人难看,赶紧阻住。 两个人还在那里小声的议论著: “你心里才不是只有我一个呢,我还知道你和那个世界的两个女人有私情!” “阿秀,你可不能胡思乱想,我……我……!” “我不管,反正你只能玩玩虚的,你要是敢背叛我……?” “阿秀,我发誓……!” “我不要你发誓,若云,你喜欢男孩儿女孩儿?” “你生的,我都喜欢……!” “……” 后记后记 十年后—— “兰思潇,你这小贼,给我站住!”一个清脆的女孩儿声愤怒的喊道。 脚步声起,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儿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身上只穿一套睡衣,脑袋上歪戴着鸡冠睡帽,脚下赤着足,贼忒嘻嘻的在裸兰大街的青石板上奔跑。 “咦,兰家的小哥真是有乃父之风,今天又得罪谁了?” “是方更统领家的盼盼小姐,看,跑的真快!” “哎呀,糟糕,你看前面!” “天,这下兰小哥可惨了!” 一群孩子拿着刀枪棍棒斧钺钩叉从大街对面急奔过来,向着兰思潇兜截过来。 “这下还不抓住你,小色狼!”望川琳小脸气的通红,“竟敢摸我的手!” “骗我说张寡妇家有头飞猪,害我把那老女人揍了一顿,这个仇不报我不姓封!” “把我的林家花糕吐出来,你这馋鬼!”斯柔带着哭腔喊道。 “我明明没有作弊,你竟敢诬赖我!”浅靖风行暴跳如雷的跺起脚。 “大家一起上啊,干掉这个小贼!”方盼盼在后面大喊道。 堂伦肥胖的小手在脑袋上一拍,惨然道:“兄弟,为你默哀!” 忽然,一个小男孩从一条小胡同里钻出来,大叫道:“弟弟,快往这边跑!” 兰思潇无暇细想,一猫腰,钻进胡同,看见前面一匹高大威猛的白马正瞪着责怪的眼神在那里等着。 “哈哈,小白,你来的正好!”兰思潇脸上得意,灵活无比的翻身上马,随后拉起哥哥的小手拽了上来,大叫“小白,快飞!” 不情愿的小白打了个响鼻儿,在地上刨了刨蹄子。 “死马,你再不飞我还往你的婉君身上扔虱子!”兰思潇恐吓着喊道。 小白浑身一颤,暴怒的“噅噅”而叫,展开一双雪白的翅膀,在十八般武器及身之前凌空飞起,只留下地上一群暴怒的敌人。 ※※※ 兰若云舒服的躺在藤椅上,仰头看着天上白云。 因为总领嫁给了兰军师,裸兰的老百姓自愿集资,将兰府改建成一座二层的小楼。 此刻,兰若云就在这二楼的大藤椅上倒着,清影秀在一旁看着一本菜谱。 斯菲笑道:“阿秀,怎么每次来你家都看到你在学做菜,却总是不露一手?” “不会又弄出那种黑色的东西吧!”望川北面露恐惧神色,有些心惊的说道。 “大北,你就不能说点好话?”方更不满意的埋怨道,“怎么老用这么可怕的事情吓我们?” “哎哟,我们家北北也是想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嘛,这叫未雨绸缪!”浅靖羽白了下眼睛,深以为然的说道。 “嘿嘿,我觉得大北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毕竟,我现在还在对蛤蜊过敏呢!”堂天面现痛苦之色,强迫自己不去回忆。 “咦,听你们这么说,我还真想试一试!”臻野看了一下怀中刚出生不久的小女儿,撇嘴说道。 众人赶紧齐声阻止,惹得清影秀满脸通红,气道:“你们就是再求我做我也不会做的,我只做给我们家若云一个人吃!” “砰!”兰若云猛然从藤椅上栽了下去,吓得面色惨白。 众人赶紧一阵手忙脚乱的扶起来,纷纷安慰。 清影秀白了他一眼,忽然看见两个儿子走了上来,喜道:“做给我两个宝贝吃,他们最喜欢了!” 两个宝贝立即傻眼。 清影忆微乖乖的站到母亲身后,一声不坑,文静可爱。 浅靖羽啧啧赞道:“忆微真是个好孩子,我喜欢得不得了,将来他继承清影家事业,我们也可以放心了!” “是啊,这样稳重的孩子,若云真不简单,怎么生出来的呢?”方更奇怪道。 清影秀喜滋滋的看着儿子,笑道:“忆微像我!” 众人一齐摇头,全都不信,但若说像兰若云,他们更是坚决否认。 这时,兰思潇笑嘻嘻的走到臻野身前,伸出手指逗弄着那个刚满月的小女孩儿—— 堂天猛然站起来,大惊失色的喊道:“走开,你这色狼,离我女儿远点!” 一直没说话的兰若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招手道:“儿子,你过来!” 兰思潇跳了一下,隈到父亲怀里。 “今天没挨揍吗?”兰若云问道。 “差一点,不过又被我逃脱了,嘻嘻!”兰思潇贼眉鼠眼的说道。 “不错,明天准备作弄谁……?” “我准备……”兰思潇趴到父亲耳朵边说道。 众人看着这龌龊的父子俩,恨的牙痒痒,眼见他们脸上洋溢着坏坏的笑容,不知道又在出什么鬼主意。 “儿子,你这主意不错,很高明,你哥哥一辈子也想不出来!”兰若云慈爱的看了一眼远处清影秀身后的忆微,心道:“我这儿子倒真有点像子微!” “不过,你堂伯伯教训的对!”兰若云正色说道,“这个女孩子千万不能碰,知道吗,否则我跟你断绝父子关系!”兰若云指着臻野怀中的女孩儿说道。 “那要是她来缠我呢!”兰思潇问道。 “那你就躲开!”兰若云大声道。 “那……”兰思潇还没等说出口,臻野大著嗓门怒喝道:“我的女儿有什么不好,谁希罕你家的那个小坏蛋!” 兰若云高深莫测的一笑,却不言语,看见清影秀白了他一眼。 忽然,空中似乎风起了一下,有人轻轻的笑了一声。 “谁在笑?”斯菲问道。 “是我!”兰思潇诡秘的说道,“我这么轻轻的笑了一下你也能听到?” 兰若云拍了儿子一下,低声道:“二十八号店!” 找了个借口,走下楼去,躲到旮旯里,紫影一闪,人已不见。 裸兰城外,数过去第二十八棵树后,堂潇笑呵呵的转了出来,扑在他怀里亲上他的脸庞,娇笑道:“兰大哥,我又来了!” “十天前我不是刚去看过你吗?兰若云奇道。 “有好消息,我和子微已经找到了铸造人类铜像的材料,你的转生已经有了很大希望!”堂潇愉快的说道。 “你们可辛苦了,难道不打架了吗?”兰若云奇道。 “怎么不打啊,不过神族军队守着泽林山不动,我们攻不下来!”堂潇沮丧的说道。 “知道神族的厉害了吧!”兰若云笑道。 “哼,早晚给他们颜色看看,就知道龟缩不出!”堂潇气道。 “堂姑姑!”一声大叫从远处传来。 堂潇手中长绫一挥,将兰思潇半空中提到自己面前,在他小脸蛋上亲了一下,笑道:“你妈妈知道你来吗?” “放心,她不知道,否则醋坛子早打碎了!”兰思潇诡笑着说道。 “好,改天姑姑再教你一招,今天我得先走了!”堂潇解下绫子揣到怀里。 “姑姑,你不知道我从不做赔本买卖吗?”兰思潇狡猾的说道,“瞒着我妈妈也是要冒风险的,你要是不想她知道你和爸爸在这里幽会,最好留下点什么再走!” “你这个小滑头!”堂潇气道,“我倒是想多教你些东西,可你懒得比猪还厉害,却怨得谁来?” “我看你那绫子挺好的……!”兰思潇拄着下巴说道。 “给你给你!”堂潇一把抓出怀中的长绫,气道,“我的宝贝早晚都得让你要光了!” 向着兰若云妩媚一笑,黑影一闪,人已不见。 兰思潇欢快的扯着那条长绫,一溜烟也没了。 子微晴从树上跳下来,抱住兰若云,在他额头吻了一下,笑道:“魔女这鬼丫头,给思潇的绫子是假的!” “当然,她怎么会鬼不过那小家伙!”兰若云笑道。 “兰兄,你的紫气决练的怎么样了?”子微晴充满着期待的问道。 “反正还不能白日飞升!”兰若云气苦道。 “一定成的,多些信心!”子微晴鼓励道。 “嗯,子微,你清减了!”兰若云怜惜的说道。 “哎,有什么办法,魔女已经向我下了挑战书,来生谁能嫁给你谁就算赢。我们现在都在努力往雕像中注入魔性和神力,谁的能多一些,将来才能给你更大的吸引力!”子微晴无奈说道。 兰若云一愣,轻轻一笑,叹道:“如果那一世,我再遇到阿秀那样的女子,你们岂不是全都会失败!” “那就是命运了,不过至少我和魔女还算是平手!”莞尔一笑,柔声道:“我希望我能赢!” “但是,您还得先输给我点东西!”兰思潇在一株草丛后面探出脸来说道。 “噢,我的天,这小家伙,我真怕了他!”子微晴拍着脑袋说道,“思潇啊,你不正正经经学些东西,却竟和魔女搞这些小玩意,连松鼠的呼吸和心脏节奏都学会了!” “不这样怎么能骗过子微姑姑!”兰思潇得意的说道。 “好了好了,这个给你!”子微晴扬起手来,一个果子飞过来,兰思潇一把抓过,看也不看的就吞入肚子,笑道:“这种云山的仙果儿,姑姑下次最好多带点过来,我这人好说梦话,有时候会在梦中乱说,吃了这果子就不会了!” 子微晴呆呆的看着兰若云,无奈道:“这个小无赖,他以为那是苹果吗,想吃就有?” “子微,为了我们的幽会大计,你的云山仙果也只好委屈了!”兰若云叹气说道。 “可是,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他都会知道?”子微晴疑惑道。 “哎,这只能问他自己了,可我想他未必会说!”兰若云再叹一口气说道。 子微晴耸耸肩,白影一闪,声音已在十丈开外:“看我下次还来不来?” 兰若云感觉了一下,知道子微晴已经走远,笑道:“子微当然还会来!” “阿爸,你教我的这招‘胁迫’计谋真的好用!”兰思潇笑道。 “嘿嘿,在老爸离开之前,说什么也要将你塑造成一代智将,那时候,你可要好好辅佐你哥哥,将我们兰家‘无敌军师’的美名传播下去,而魔女和圣女,他们的宝贝无疑对你最有帮助,所以,尽管敲诈吧!”兰若云哈哈笑着说道。 “遵命!”兰思潇举拳说道。 父子俩对看一眼,禁不住奸笑起来…… 清影秀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就见兰若云父子俩满面洋溢着恶心的笑容,看着自己。 “又和那两个女人去鬼混了?”清影秀冷冷的说道。 “嘿嘿,这个……”兰若云摸着脑袋。 “我可以保证,老爸绝对没有去鬼混!”兰思潇大声的喊道。 “我要是相信你就怪了……哎,又到中午了!”清影秀面有苦色,气道:“封远干嘛偏偏看中了杜小妹,害得我们再也找不到厨师,都怪你这个小混蛋!”伸手向兰思潇的脸蛋上掐去。 “阿爸,今天我们去谁家吃?”兰思潇躲过母亲的指头,笑着问道。 “嗯,昨天方更家锁门,前天望川家出去旅游……今天堂伯伯不是骂你色狼吗,他这样得罪你,我们不去吃他又去吃谁了?”兰若云坏笑着说道。 “好,叫出忆微,我们全家杀奔堂府!”清影秀挥舞着拳头说道。 “杀!”一家人大声喊道,直向着堂天家奔去……! ---(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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